('陆燕芝咬着牙就要往池里跳,却被人眼疾手快的拉住——被死死的钳制住捂着口鼻,陆燕芝渐渐挣扎不动了。......夏日的雨说来就来。顷刻间,楼台外就下起了雨,池面上起了层雾,朦朦胧胧的有别样的美景。陆凤霜却没有赏景的心思,陆燕芝久去不归,她正要去寻,却听得戏台上敲响了锣——戏开场了。无心看戏,陆凤霜刚站起来,就见福宁郡主已经走了过来。今日的福宁郡主称得上容光焕发,她一脸笑意挡在陆凤霜跟前。“陆大小姐这是要去哪?怎么没看台上的戏?”说着,她指着台上正捏着支金簪,卷着云袖,横眉立目怒斥着什么的青衣说道,:“知道这唱的是哪一折吗?”陆凤霜无心与她周旋,只道,:“我不知,郡主若喜欢可坐下慢慢观看,我还有事,恕难奉陪!”卢念真和常明月也起身。常明月对着福宁郡主道,:“此处观景赏戏正好,郡主不妨坐下赏戏?”“诶~别急着走啊。”福宁郡主却不理睬旁人,只管挡着路寸步不让,笑嘻嘻的说道,:“这一折叫‘落簪记’。”“讲的是一个胆大包天的丫鬟,她贪慕虚荣,私下仿照自家小姐模样,不知廉耻使着下作的手段,妄图勾引小姐心上人。”“正好,这一场唱的就是这个贱婢偷了小姐与情郎的定情信物,以为戴了金簪就能野鸡变凤凰,却不想被人拿住,人赃并获!”“这可是新鲜戏,别处没有,戏班子费心排了好几日,陆大小姐不好好看看吗?”陆凤霜没心情听福宁郡主在这阴阳怪气的指桑骂槐。看福宁郡主有恃无恐的样子,只怕陆燕芝出了什么事,她喝了一声,:“让开!”雨下的愈发急了,急促的敲打在莲叶上,青衣的唱词也越发的激昂,同时场上传来一片细密的鼓点声——陆凤霜略显焦急的神色看的福宁郡主笑的格外的开心,她一指台上,:“急什么,喏~这不就来了吗?”陆凤霜回过头,就见一袭红衣的人被拖拽着上了台。雨中青衣的唱戏也格外清晰,一旁扮作大丫鬟的戏子也不遑多让,她指着被压在地上跪着的人骂道:“诸位且近前看,这小贼妇——“她内里藏奸黑心肠。”“她描眉画目贪|淫|色。”“她只恨穿了罗衣未戴金,只恨生来贫贱富贵不加身,恨不得世人皆作鱼目混真珠——”“如此狼心狗肺,烂铜涂金,还不快洗去她那丑陋扮相!”一旁的和声齐齐唱着:“老天开眼,还不快让大雨洗净这贱妇肮脏心肠——”“咚咚咚”台上戏鼓敲的急,台下众人看的忙。戏台上跪着那人身上那般样式精美的红衣哪里是戏服能比得了的,更何况今日如此穿着的,就只有恭候府的那位庶女。本就是场古怪的新戏,演的简洁明了又狗血不已,叫围观的人看的十分上头。再一看被压在戏台上的陆燕芝、被福宁郡主死死拦着的陆凤霜,还有同样被围住的陆卿荣,哪里还有人不明白这场大戏唱的是什么名堂。台上台下演的同样热闹,这几年京中哪里还上演过这么大场面的好戏?陆燕芝烂泥般的名声人尽皆知,到了这份上,谁不好奇她真长什么样,到底有多丑?这一刻,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台上在鼓声阵阵中被婆子压着死命搓脸的陆燕芝吸引。被雨水淋的有些清醒的陆燕芝挣扎的越厉害鼓声越快。咚咚声响中众人的心跳都被这急促的鼓声带动着情绪骤然到了高潮,又顷刻间戛然而止陆燕芝同时被死死的往后拽着长发,不得已仰着头露出了那张脸——“哗!”寂静几秒后就是满场哗然。作者有话说:戏曲的名字和唱词都是蠢作者瞎编的,略显潦草,主要想着意思到位。(抱拳)第30章轰!(倒v结束)听着满场寂静后猛然如烈火烹油般铺天盖地炸裂的动静,福宁郡主满意的点了点头。就是要足够轰动才好。她说扒掉陆燕芝这个丑八怪的假皮那就要说到做到,她要陆燕芝从今往后都没脸出门见人!!!心满意足的欣赏完卢念真和常明月瞠目结舌、目瞪口呆的样子后,福宁郡主又兴致盎然的看向了陆凤霜。但出乎她的意料,陆凤霜脸上的神色很是奇特。那是一种混杂着急切,惊讶,愤怒后又无奈,释然,甚至隐约像是松了口气的复杂情绪。愤怒惊讶还好理解,可是松了口气的表情是什么意思?“你就没提前看过我那六妹妹的模样?”福宁郡主听见陆凤霜这样问着自己。要看什么?什么提前看?有什么超出了她的掌控,福宁郡主满腔喜悦被骤然冻成了一团,她猛地转过身朝着台上看去——戏台中央是被迫跪着高高抬起脸的陆燕芝。雨水落在她的脸上,洗去铅华,她半昏厥着自然垂下了手臂,闭着眼。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再没有比这更形象的比喻了。戏台本就是露天的,所有的亮光都聚集在此,这一刻湿润的陆燕芝仿佛被雨水镶了金边,她浑身都像发着光。宛若落在人间神女在受难。怎么能不惊人呢。怎么能有人如精雕玉琢般通透呢,你甚至不用看清的她精致的五官,那般神态已经美到惊心动魄。就如陆凤霜所担心的,那些数不清的目光缠绕在陆燕芝的身上,那是一种隐秘的贪婪和刺激,混杂着虔诚的禁忌感。风雨交杂,楼台内愈发昏暗,楼台上的她就越发显眼。烟雨蒙蒙,阳光透过水雾,朱红色的戏台,阴影处的人面目狰狞的脸上是止不住的愕然,依托阴影跪在中心的人是无可抑制的震撼和动心。明明暗暗,光影交织,定格成一幅绝无仅有的画卷。沾了雨水的红裙愈发鲜艳,和身下的戏台融为一体,恍惚间像是团火焰熊熊燃烧——真正的浴火重生。隔着人群,陆凤霜的眼神落在了苏琳琅的身上,或许是距离太远,陆凤霜看不清苏琳琅的神色,她收回目光不再看了,匆匆下楼奔着陆燕芝去了。福宁郡主被陆凤霜挤到一旁,脚步踉跄的她狼狈抓住了扶栏,因为眼睛睁的极大,酸涩的眼泪不自觉的流了出来,福宁郡主脑子里乱成一团,扶着栏杆的手都在哆嗦。事情怎么就变成了这样?和她所设想的揭穿陆燕芝真面目,大快人心的场景截然不同。她费尽心机百般筹谋的舞台,却成就了陆燕芝。她眼睁睁看着对面的陆卿荣甩开阻碍,从楼台上一跃而下,解开外衣将陆燕芝裹好匆忙往外行去。福宁郡主嘴唇颤了颤,却说不出话来。那些早早就守在楼内楼外的侍卫也被眼前的一幕冲击的神思不属,无人阻拦。所有人都眼巴巴的看着恭候府的人扬长而去。直到看不见人影了,楼台内响起一片嘈杂声,七嘴八舌的议论声中争论的焦点无疑都是关于陆燕芝的。“那是谁???我是不是看错了?”问询的声音都像是在发飘。“是恭候府的那个庶女...吧?”有人不确定的说道。“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她怎么会是陆燕芝,我不相信!!!”“我也不信!那个丑八怪出来见人还要遮遮掩掩的,现在你告诉她长的这般模样?我不信!”“是她,我刚刚瞧见福宁郡主的人在外头拦了人后就直接拖到了戏台这边。”“对,刚刚跳下去救人的就是恭候府的大公子。”“竟然真的是她...?”“不是,既然她长得这样,这样...这样...”语无伦次的重复后是发自内心的咆哮,:“她干什么化成那个鬼样子啊?!”想想陆燕芝那糟糕透顶,低劣不已的仿妆,再想想她被雨水冲洗后露出的惊为天人的容色。所以人都想抓着陆燕芝使劲晃出她脑子里进的水——好家伙,她们画都不敢画成这个样子,你长成这般惊天动地的模样却硬生生糟践成那个鬼样子,暴殄天物不说还背着数不清的流言,你图什么?是啊,你费这么大的劲图个什么?马车上,陆卿荣抹去额上的雨水,他看着躺在车上昏厥的陆燕芝,也很这么问一声。陆燕芝昏迷着,陆卿荣看向了陆凤霜,见她也一副全身滴水的狼狈模样,他忍了忍什么都没问就转身下了车,:“先收拾一下吧,有什么话等回府了再说。”两辆马车向着恭候府疾驰,一路溅起不少的泥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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