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中堂继续咆哮：“而康德知道了，你觉得会发生什么？那个中国人要比伊恩危险一百倍！伊恩只是被逼急了的英国人，而康德是中国人！对我们怀有深刻敌意的中国人！”

电话那边的声音消失了。

康德的成分和政治倾向，大家心里都有数了。

自由世界的领导人们在看到有关康德的个人观念总结报告与性格侧写之后，简直像是吃了屎一样难受，这样一个对西方抱有深刻敌意、意识形态观念强烈、大国沙文主义倾向极端的拆腻子跑到英国，那可真是连狗都嫌。

谁都无法想象康德在抵达英国、见不到安幼仪后，会做些什么。

约中堂粗重地呼吸着，等待着答复和结果。

而美帝大使馆附近，那辆阿斯顿马丁里，理发师托德正在通讯。

“是的，先生们，对，伊恩的态度极为坚决，他对我们怀有戒心，不相信我们可以保护他的妻女……他应该是在担心我们会用他的妻女胁迫他。”

电话里，苍老的声音响起，带着淡淡的不屑和讥嘲。

“凡人的思想，幼稚而浅薄，充斥着无聊的担忧和愁绪。”

“是，大人，伊恩刚刚升格完毕，他的思维尚未转变，依然对他的妻子和女儿抱有虚幻的爱意。”理发师说道，“他坚持想要我们释放素体，以换取中国政府接收他的妻女，否则就拒绝我们的橄榄枝。”

“——何等不敬。”

“是，大人，请原谅他的粗鲁和无知，他是迷途的孩子，需要指引。”

理发师轻声道：“我们必须做点什么。”

“是的，我们必须做点什么。”

一支支巨大的鲸油蜡烛照耀着巨大的圆桌，数道身影围坐，平静的声音源自矜然而坐的绅士们，在他们身后的阴影中，一道道身影默然伫立，深邃的黑暗扭曲奇诡，时不时闪过可怖的红芒。

一名桌旁之人说道：“因为伊恩……伊恩已经成为了我们的威胁。”

在座的人面面相觑，神色凝重，来自中国的超凡者康德确实给予了他们巨大的压力——因为莫亚尼之战的影像资料，他们都看过。

打不打得过是一回事，值不值是另一回事。

另一人提议道：“杀了他？”

主持会议的老人平静道：“理发师？”

“需要至少三名圣杯骑士，再加上一队宣誓者，才有万全的把握。”

电话那头响起了理发师的声音：“因为不仅要杀死伊恩，还要尽可能保护美国人，又不能让战斗声势过大、令凡人目击。”

他说完之后补充了一句：“毕竟围住大使馆的凡人太多了。”

“伊恩……”

圆桌之人低声沉吟：“这也在你的计算之中吗？”

“除此之外，大人们，伊恩的战斗力和潜力出乎意料，他才刚刚觉醒，但给我的感觉，仿佛早已超凡脱俗。”

理发师犹豫了一下，轻声道：“我们真的要杀掉这位潜力无限的同胞吗？为了一个明显不如他的素体？”

一名圆桌议者补充道：“还要经受美国人死伤惨重所带来的风波，以及政府事后的不满和反弹，甚至还要与康德全面开战。”

久久的沉默，谁都没有说话，他们各自沉吟，偶尔看一眼彼此。

良久之后，主持圆桌的老人取下眼镜，轻轻擦拭。

“听起来……”他慢吞吞道，“我们别无选择。”

没有人说话，这是默认。

即使觉得可惜，即使心存不满，在权衡利弊之后，他们都知道正确的选择是什么——得到与付出，实在不成比例。

另一名议者淡淡道：“算她逃过去了。”

“可惜。”

“她明明很合适……”

“主人似乎很中意她……适性很好。”

“但……”

“——好了。”老人戴上眼镜，敲了敲古朴老旧的圆桌，“让我们表决吧。”

一只只手举起。

“那么，结果已经很明确了。”老人说道，“我们会把那素体归还给中国人，让她回家，以避免战争。”

人们无声点头，没有异议。

“这并非是恐惧，而是尊敬，我们尊敬中国人康德，虽然种族不同，立场敌对，但我们尊敬有力量的超凡者，我们将他的东西归还给他。”

老人说到这里，缓缓道：“但圆桌的威严要得以捍卫，哪怕有语言粉饰，真相依然令人痛苦——我们归还素体，乃是受到了威胁和算计。”

“圆桌必须做出回应。”

他望着在座的人，环视一圈，最终做出决定。

“伊恩必须惩戒，圆桌之威名须得彰显，我们不容侵犯，不容不敬。”

人们齐齐点头，致以赞同。

“那么，吹响号角吧——递出橄榄枝，利箭上弦。”

约中堂终于等到了想听的电话。

所有的悲愤和怒火都化为了喜悦，他在一片狼藉的办公室里一蹦三尺，然后自己都觉得自己不对劲，但……管他呢！

他迫不及待地拨通了电话：“伊恩！圆桌已经同意放人了！你千万不要伤害任何一个美国人！懂了吗！”

然后是康德的卫星电话：“康德先生，人已经找到了！我们将很快把她们送到机场、搭乘专机回国！您可以返航了！”

然后是他异父异母的兄弟。

“阿川！阿川！”

一时之间，不知有多少人松了一口气、彻底放松下来。

他们窃窃私语，互相交流，或者各有盘算，但眼看着，今日伦敦掀起的暗流正在渐渐平复，影响将得以消弭，所有参与或者涉及到这次事件的人似乎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没有人受伤的世界，要完成了。

……不，还没有。

一片祥和的氛围中，有人们都不知晓的不和谐的音符。

那是距离美帝大使馆不足一公里之远的，伦敦大都会警察总局。

“莎拉娜？莎拉娜是谁？”

面对着几名女权组织成员不安的询问，警官一脸茫然。

男人怒道：“别开玩笑了！刚刚被你带走的我们的同伴！她在哪儿？”

“我什么时候带走过人？你的同伴？”那警官看了一圈屋内，“你们只有五个人，都在这里，被我们救出来的——还有谁？”

“莎拉娜啊！你他妈在说什么！”男人似乎产生了什么不妙的感觉，他的语气越发激动，“快点告诉我们！我们要带她走！”

警官看了他们一眼，眼神莫名又诡异，继而他按响了胸前的通话机：“医疗科？这里是等候室，目睹碎尸案后被绑架的受害者们需要心理干涉，他们似乎臆想出了一个不存于世的同伴，这是某种应激反应吗？”

“你他妈在说什么？你才不存于世呢！”

男人越发愤怒，但这愤怒似乎源于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惊恐，他快步走到桌前，那是他们被军情五处没收的电子产品和个人物品，男人拿起手机，解锁，打开相册：“就是这个人！我们前几天合过影的，她……”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照片之中，十几个朋友野营时的合照。

原本记忆中站在最边上的莎拉娜并不在其中。

她所站的位置，蓝天白云，绿野茵茵。

一片虚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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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1：更新……又是一个阿川没有绝地反杀的日子，枯燥空虚。

PS2：不过十二月五号才尘埃落定……如果阿川真的落选了，我也为他想好了书里败选的原因和剧情，毕竟书里没有发生疫情，阿川大概率会连任的，我为他的落选想了个超带感的好活儿——看结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