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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季唯洲将车开到山脚,起点的那帮大少爷们开了赌局,就等着看好戏,却没想到先回来的是他,一时间讶异声不绝。
莫世成大概不能接受机会飞走,靠着车门挑刺:“季唯洲,你可别是耍了小手段。”
季唯洲开来的那辆五○之光还停在一边,他只是单纯回来换个车,闻言什么解释都没有,只是给了句结果:“我赢了,周苏闻也答应彩头了,一切结束。”
莫世成今晚热血上头,扯住了季唯洲的衣领:“你在说什么鬼话?”
扯开他的不是季唯洲,反而是被季唯洲抱着的江淮雪。
江淮雪那具常年待在轮椅上,几乎称得上半废的孱弱身躯里爆发了绝对的力量,死死攥住莫世成的手腕,逼迫他松开手:“说耍小手段的,应该是你们才对。给他的那辆车有什么问题你们自己清楚。”
他深黑的眼眸微眯,像只猛禽:“技不如人就乖乖认输。莫家还真是从头到尾养了一窝废物出来。”
江淮雪手上略施巧劲,莫世成却像是被吓傻了,直接摔倒在地。
被他视作乐子与玩具的两个人站在他前面,居高临下俯视他,是如出一辙的冷淡忽视。
莫世成陡然升起被羞辱的愤怒,他挥开旁人扶他的手,咬牙切齿道:“季唯洲,江淮雪,你们俩给我等着。”
季唯洲方才在山路上飙车,耗神耗力,压根没心思理他,闻言随口应道:“行行行。”
敷衍得让人看不下去。
他空着的那只手拎起轮椅放进车里,又把江淮雪放进副驾驶,自己跳上驾驶位,开车就要跑,跑前还降下车窗和人道别:“各位再见。”
没等他们反应过来,面包车就一溜烟跑了个没影。
莫世成愤愤往季唯洲开过的那辆改装车上踢了一脚,阴沉地盯着仅剩的车尾气。
“开窗吗?”等待信号灯的时候,季唯洲瞥见江淮雪嫣红的脸色,问道。
江淮雪靠着车窗醒酒,朝他摆了摆手。
“那你要吐吗?”季唯洲打下转向灯,又问道。
江淮雪轻微摇了摇头。他现下就是个半醉不醉的状态,听什么话都只能听见模模糊糊的声音,更细致的一点都听不见。
黑色的眼瞳轻轻转了一圈,视线便落在车窗的倒影上。
季唯洲的侧脸朦朦胧胧落在窗户上,弧度如同山峰峻岭,带出几分鲜明的英气。他抬起手,微凉的指尖触到冰冷的窗户,安静沉郁地描摹那段凌厉的线条。
江淮雪屈起五指,慢慢握拳,最后离开了车窗上的倒影。
车子在别墅车库里缓缓停下,他已经靠着车窗阖上了双眼,连季唯洲的呼喊都没有听清。
“江淮雪?”季唯洲低声喊他,并没有收获以往一般的冷脸。江淮雪略略偏过头,面颊泛红,双眼闭着,没反应。
季唯洲叹了口气,将江淮雪抱下车。夜间有风吹过,倒在他怀里的江淮雪身躯轻颤,打了个哆嗦。
他快步走进别墅,推开了江淮雪卧室的门,把他放到了床上。
“不能喝酒还这么逞强。”他暗自嘀咕一句,站在床边打量江淮雪。
621以前同他说,江淮雪偶尔会来到他的房间,坐在他的床边,安安静静观察他的情况。
如今双方的位置倒是换了换。他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就没有见过几回江淮雪睡着的样子,这个书里的阴郁反派活像是机器人,整日里头失眠,脸色苍白的仿佛下一秒就要死了。
季唯洲观察着江淮雪睡着也不安生的脸,脑子里却冒出了江淮雪之前说过的话:“蒲柳之姿……惶恐。”
哪来的蒲柳之姿,分明是食人霸王花。
他在心里暗暗评价江淮雪,认为此等第一天就追杀他的恶魔简直罪不可赦,然而还是叹了口沉重的气,回想那丰富的学分,走出卧室,给江淮雪煮醒酒汤了。
毕竟这酒是为他喝的。江淮雪本来没有义务跟他一起出门,甚至喝酒,但江淮雪就是强硬地接过了莫世成甩给他的酒瓶,毫不犹豫喝了半瓶。
他在别墅里的孱弱与神经质,在那个时候都变成了利剑出鞘时的凛冽。
身躯单薄,却像是一面沉重的盾,挡在了他的身前。
卧室门被关上,只留了一小条缝隙,容许客厅的光渗入一丝。江淮雪侧躺在床上,缓缓蜷缩起身体,胃部传来强烈的灼烧感,酒精在他的身体里怒吼游走,他皱着眉,十指抓住了床单。
季唯洲在厨房里,盯着小锅里逐渐沸腾的醒酒汤,小声问621:“621,还有多久任务才能结束啊?”
621翻了眼任务进度:“快了快了,你本来就没多少戏份,黑化值满了,江淮雪就会杀了你,紧接着开始大杀四方,后面狂拽酷炫的剧情就和你没有关系了。”
他就是一个让江淮雪光明正大黑化崛起,培养自己势力的踏板而已,戏份不多。
季唯洲拿着筷子,有一下没一下搅动醒酒汤,冒起沸腾的大泡后,他关火,取来一只陶瓷碗,倒了小碗醒酒汤。
“那就好。”他低声说,像是回答621,又像是回答他自己。
情绪的低潮期在他身上表现的总是格外隐晦。621隐隐约约察觉出来他有些不对劲,下一秒又被他的话堵了回去:“嗷!好烫!”
621无语道:“你为什么一定要拿你的手直接端,搞个托盘啊。”
季唯洲烫红的手指火速捏住两边凉凉的耳垂,火速给手指降温。
手指没那么难受后,他才拿了双手套,将醒酒汤放在托盘上,准备给江淮雪送去。
“会不会把他的舌头烫掉啊。”季唯洲困惑问道。
621语气阴森:“你不用担心这个,江淮雪会自动转化成羞辱来对待。”
“你说的对。”季唯洲拿起托盘,没什么犹豫地往江淮雪的卧室走。
沿着长廊往里走时,他和621说道:“得给他换个房间。这里太暗了,找个阳光强烈的一点的,给他晒一晒……”
他这样说着,又觉得江淮雪和吸血鬼也没差,不见光,肤色苍白。
季唯洲用托盘的一角顶开没上锁的门,还没进去,就见暗色中的江淮雪从床上滚了下去。
“躺着也不老实。”他倒吸一口冷气,开了房间里一盏小灯。托盘被放在一旁的桌子上,他蹲下,打横抱起满脸痛苦的江淮雪。
季唯洲就像是抱着一缕风,压根没什么重量。
“都是骨头……”他低声喃喃,又喊道:“江淮雪,起来喝醒酒汤。”
江淮雪痛苦呓语一声,抓着他的胳膊,冷汗直冒。
这个状态明显不对劲,把他放到床上,看着他通红的脸时,伸出了手抵在他的额头上,怕不准,他又换了自己的额头。
“不会发烧了吧?”季唯洲松开他,转身要去楼下拿医药箱。
前夫哥之前每日不间断羞辱江淮雪,打骂是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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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常规药品一向备的齐。他思索位置,步子还没迈出去,衣角就被人扯住了,压根动不了。
季唯洲转过头,江淮雪抓住他衣角的那只手青筋暴起,足可见将全身力气都花在他身上了。
“他力气怎么这么大?”他去拉开江淮雪的手,反倒赔进去一只——江淮雪另一只手扯住了他的手。
这回是彻底走不开了,季唯洲索性坐在床边,俯下身和江淮雪解释:“江哥,松松手,我去给你拿药。”
江淮雪脑子乱成浆糊,听力也变得一塌糊涂,大抵只听见了“松手”两个字,攥的愈发紧了。
季唯洲一脸无奈,只好又说了句:“江淮雪,我去给你拿药,别抓着我了。”
江淮雪嗓音嘶哑:“别走。”
季唯洲心说他这被拧成麻花的样也不像能走的。
“我留在这里没用啊……”他轻轻晃了晃江淮雪的手,“药对你来说才有用。”
这浑身滚烫的样子,发烧没跑了。季唯洲心底冒出对江淮雪的愧疚,体弱,还被他扯出来吹冷风,寒风入体不发烧感冒就奇怪了。
“有用……有用……”江淮雪眉间紧皱,反复重申,季唯洲坐在一边听着,总觉得他压根没认出来自己是谁:“江淮雪,你知不知道我是谁啊。”
江淮雪发着抖,几乎蜷缩成一个茧子。饶是如此,还能回答他的问题:“……季唯洲。”
并不大声,但季唯洲还是听的一清二楚。
“这到底有没有意识……”季唯洲神色复杂看着江淮雪,“醉了还是发烧,或者二者皆有?”
他分辨不出来江淮雪是醒着还是半昏半醒的状态。
“季唯洲……”江淮雪低声喊他的名字,“季唯洲……”
季唯洲搞不清楚他忽然执拗喊他的名字是为什么,只好应他:“我在。”
“季唯洲……”
“我在。”
季唯洲耐心回应他,脑子里突然灵机一动:“怎么那么像呼唤手机语音助手。”
江淮雪要是意识完全清醒,大概会嗤笑一声,毫不犹豫大开嘲讽。但他现在大半神智都是混乱的,压根没听见季唯洲这一句低语。
“好冷……”他呼吸紊乱,缓缓松开了抓住季唯洲的手,季唯洲费劲拉过床上的被子要给他盖好,准备起身离开,还没离开床半步,身后又传来沙哑的声音,伴随着轻咳:“不准走。”
“还说我是幼稚鬼,你好到哪里去啊。”季唯洲重新坐回原位,紧跟着腰间就环上一只手,逐渐勒紧,最后便是江淮雪整个人都缠在了他的身上。
季唯洲被他带着往后倒,在压到江淮雪身上前,及时转了个身,把人带到自己的身前。
“我要真压到你,明天就得给你收尸了,你知不知道?”他无奈掐了掐江淮雪的手,对江淮雪说。
某个反派根本没听他说话,只是像条蛇一样缠住了他,死死勒着他不放。
季唯洲的手搭在他腰间,低声道:“江淮雪,喘不过气来了。”
被勒得更紧了。
季唯洲看着平躺在床上,双眼仰视天花板。半晌后,他的视线下移,落在了江淮雪的脸上。像蛇一样的男人贴着他的胸口,双臂紧紧环住他的腰。
他总觉得这种情况很熟悉。
“621,现在又是怎么回事?大夏天,他把我当暖炉了吗?”季唯洲的声音里带着疲倦,他实在不明白江淮雪这种需要在他身上找安全感的行为是出于什么原因。
紊乱的呼吸逐渐平稳,他费劲抽出一只手,轻轻按在了江淮雪紧皱的眉间。
621安安静静,不知道是不是觉得当下的情况属于非礼勿视的范围内,自动进行了屏蔽。
“你这样躺着真的舒服吗?”季唯洲叹气,小声询问江淮雪。
没有回答。
腰间勒紧的双臂给出了答案,被问话的那个人觉得很安全很舒服,并没有任何不满。
季唯洲任由他缠着自己,缠了好一会儿,直到江淮雪越来越烫,他才在床上,像秒针似的挪动身体,双脚离开床落地,硬生生抱着昏睡的江淮雪站起身。
江淮雪和树袋熊似的挂在他身上,大概是察觉到腾空,双手由勒腰改成了勒脖子,就是不愿意松开季唯洲。
“你真的好难搞啊。”季唯洲托着他的大腿,下楼拿退烧药,单手拿着药,又发现根本喂不进去。
年轻的男大学生看看手里的药,又看看身前挂着的美人蛇,难得有一点点的崩溃。
他怕江淮雪发个烧给自己烧死,任务也跟着泡汤,不喂药不行。
但这个状态很显然给喂药带来了极大的困难。
季唯洲的脑子在这一刻闪过无数影视文学作品中的喂药桥段,一咬牙,直接把药给江淮雪渡过去了。
“我亏大了江淮雪,初吻就这么给你了诶。”季唯洲看着江淮雪难受的眉眼,低声嘟囔。
他抱着江淮雪来来回回折腾,终于在十一点多的时候躺在了床上。
全身仿佛做了场负重训练,饶是他也有点吃不消了,脑袋一沾到枕头,瞬间闭上眼睛,安心陷入昏睡状态。
江淮雪趴在他的身上,呼吸平稳,紧皱的眉间也因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声,逐渐被抚平。
**
“唔……”江淮雪发出一声闷哼,在闷热里缓缓睁开眼。
身上不是床铺的触感,而是带着弹性与温度的。
他的视线缓缓移动,先看见的是轮廓鲜明的胸肌,再是锁骨,喉结,下巴……
江淮雪的脑子一片混乱,面对这种情况,第一反应是哪来的大胸。
他大概和季唯洲呆久了,思维也跟着发生了变化。直到剧烈的头痛缓解半分,他才意识到自己正躺在季唯洲的身上。
不是怀里,而是趴在身上。
连手都紧紧环着人家不放。
江淮雪一惊,终于彻底惊醒,像只炸毛的猫,想从季唯洲的身上滚下去,却没对自己的身体状况有个准确的认知。
一离开季唯洲,他发麻的身体就预备脱离他的掌控,直接往床下摔,快滚下去的时候,腰间忽然横亘一条强有力的手臂,直接把他捞了回来。
“看来退烧了,一大早就这么有精神。”季唯洲打了个哈欠,对江淮雪含含糊糊说。
“我昨晚干什么了?”江淮雪声音发紧,一把抓住了季唯洲的手。
他坐在季唯洲的怀里,脸上的带着不易察觉的紧张。
季唯洲半梦半醒,还记着那稀烂的任务,挑着昨晚的事,添油加醋说了一遍:“你干了什么……我想想啊。”
他平时脱线的形象实在太深入人心,江淮雪居然都没有看出他话语背后捉弄人的意味,还是用略显紧张的眼神看着他。
真当他在认真回忆。
“一直让我别走。”季唯洲说了第一条,“江淮雪,你这么舍不得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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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淮雪脸色一变,脸上情绪几乎都带了斑斓的色彩,一张脸活像是调色盘。
季唯洲观察着他的神色,又慢悠悠说了第二条:“嗯……死死缠着我不放,和树袋熊一样。”
变红色了。他不动声色看着江淮雪,那张白皙的脸上红色现在占据了主流。
江淮雪面容紧绷,深吸一口气后,他开口问道:“还有吗?”
季唯洲补充最后一条:“我的初吻被你夺走了。”
江淮雪盯着他眼睛,脸上的表情一变,换成了宕机模式,似乎是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昨晚还做了耍了次流氓。
“你最好想清楚再开口。”他阴恻恻开口。
威胁的同时,江淮雪不免产生了一丝疑惑。昨晚那辆改装车上,他的确产生了亲吻季唯洲的想法,但总不至于这么快就付诸了行动。
他控制不住咳嗽几声,注意力却没有离开季唯洲,固执地想知道一个答案。
季唯洲也不是能把谎撒到底的人,但见他凶神恶煞的模样,莫名其妙的好胜心与反骨冒出了头,义正言辞道:“我没说谎,我的初吻给你了!”
“那可是我的初吻!”
他据理力争,仿佛江淮雪犯下什么十恶不赦的大罪行,逮住初吻不松口。
江淮雪头痛欲裂,因为他的据理力争,症状又加重了。
即便如此,也不影响他毒舌开嘲讽:“季唯洲,你居然还是个清纯型的?”
“我还以为你之前一天到晚在外厮混,初吻这东西早就没了。”
季唯洲正色,严肃反驳他:“你可以说我身材不够好,但是不能质疑我初吻真实性。我对爱情秉持一种谨慎严肃认真的态度,并不会在外面鬼混,谢谢。”
江淮雪下意识要顺着他的话说,但在这一刻,仿佛有种神奇的力量在抗衡他开口,让他头痛混乱的脑子强行保持了清明,换了另一句话:“那也是我的初吻。”
局势开始不受控制,江淮雪坐在季唯洲的大腿上,开始和他辩论初吻相对论,两人互不服输,好胜心极强。
“所以严格意义上来讲是扯平,算不上吃亏!”
“我有疑义,分明是你占我便宜,我亏大了!”
“你单身我单身,只是意外情况的亲吻,并没包含其他的因素,为什么不能算平衡?”
扯了十分钟后,江淮雪直接掐住了季唯洲的脸,作为辩论一方,行为极其恶劣,季唯洲欲提出驳斥,又被江淮雪掐住了嘴。
季唯洲不堪落后,环住了江淮雪的腰。
这是他新发现的,相比起掐后颈,掐腰更容易让江淮雪丢盔弃甲原地投降。
腰间那类似疤痕的存在不仅成为江淮雪过去惨痛的过往,更是他的软肋。
季唯洲抓人软肋一向很有一手,他在这上面拥有绝对的天赋。
腰间大片的疤痕被掌心贴住,江淮雪手一软,控制不住松开。
季唯洲略带自得道:“我已经抓住你的软肋了,辩论算是我——”
“唔!”
他缓缓睁大了眼,看向咫尺间的那张脸。
睫羽微颤,似乎扇动了微弱的气流,双唇传来柔软的触感,像一道细微的电流,从唇瓣蔓延至全身,占据了他全部的注意力,让他在这一刻只能想到江淮雪身体的温度。
江淮雪的脸,江淮雪的手指,江淮雪的双唇。
季唯洲湖的陷入了茫然的状态。
江淮雪跨坐在他的身上,双手捧着他的脸,在亲吻他。
他在亲吻他。
一分钟后,江淮雪松开他,冷哼一声道:“现在是第二次,初吻已经没有意义了。”
他推开季唯洲,准备来个亲完就跑。傻愣的那个终于回过神,一把抓住他甩到床上:“江淮雪,你怎么能随便亲人?”
季唯洲撑在江淮雪的身上,左手将他的一双手腕尽数钳制,深棕色的眼睛里写满认真二字。
“随便亲人?”江淮雪冷笑,“我像是会随便亲人的人吗?”
他盯着季唯洲的眼,露出一个恶劣的笑容:“我是故意的。”
“你怎么能这么干呢?”季唯洲很想找点话反驳他,但这个时候什么话都没有,他的脸颊通红,眼睛仍要固执地和江淮雪对视。
江淮雪自觉占据上风,即便他现在被季唯洲钳制在身下:“哼,随便亲人……”
他像是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眯了眯眼睛:“季唯洲,你没有说谎吗?”
季唯洲一撞见他这种眼神,就背后发毛,强硬道:“我说谎什么?”
“你应该知道才是,”江淮雪慢条斯理道,“我昨晚真的像刚才一样,强吻你了?”
他抓住了季唯洲话语里的漏洞,毫不犹豫发起了攻击。
季唯洲眼神开始乱飘,活像是刚拆完家。
“那就是没有了。”江淮雪慢悠悠补充,“所以昨晚应该是——”
他挺起上半身,尽可能贴着季唯洲的耳朵,用气声说道:“你亲我才对吧?”
第24章
“哪有,那不算亲!”季唯洲下意识反驳他,望见江淮雪似笑非笑的神情,才意识到自己又踩坑了。
“不算亲……那你昨晚干什么了?”江淮雪望着他,明摆着要他给出一个答案。
季唯洲倒不觉得昨晚嘴对嘴喂药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定然能大大方方说出口。可他对着江淮雪那双戏谑调侃的眼睛,愣是红着脸,说不出口。
“嗯?”江淮雪抬了抬右脚,示意他说话。
季唯洲沉默一瞬,他低声道:“因为你昨晚发高烧,不肯醒来乖乖吃药,还挂在我身上,勒得我喘不过气,所以我只能嘴对嘴喂药,出此下策了。”
他将昨晚的情形描述了一遍,再次发现优势在他。
本来就不是他的问题!
他只是好心!
攻守之势异也,季唯洲脸也不红了,身板也直了:“所以我只是好心帮忙而已,如果你不缠着我的话。”
他看着身下江淮雪的脸,回想起方才的吻,话里带了点委屈:“你刚刚还又亲了我一口。”
江淮雪断片的脑子里忽然冒出来诸多不同的片段,有他缠住季唯洲的,有他拉住季唯洲不舍得他离开的,有紧紧贴着季唯洲胸口,去听他心跳声的……
很多,很混乱。
“咳咳咳咳……”他不受控开始咳嗽,轻描淡写道:“多谢你。”
一句不提方才的强吻。
季唯洲惊奇地看着他:“你还会说谢谢吗?”
江淮雪面无表情盯住他,把他盯到迫不得已挪开视线。他的右脚轻轻碰了碰季唯洲的小腿:“放开我。”
季唯洲瞧了眼621给他发的剧情,翻阅了一下台词,结合了一下之前的学习资料,字正腔圆念道:“骚.货……等会儿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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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东西?”
他松开江淮雪,一脸疑惑。
怎么有奇怪的东西混进来了??
“等一下,说错了。”季唯洲比了个中止的手势,换了一句:“你这断了腿的废物,还想要什么东西?做梦去吧。”
“不好意思掐住你。”他说完,诚恳地松开江淮雪的手,还很有礼貌道歉。
江淮雪缓缓闭上了眼睛。
季唯洲总是在不该出其不意的地方出其不意,狠狠灵机一动。
他每次都想在这个时候暴打季唯洲。
**
两人用了一顿较为和谐的午餐,江淮雪坐在餐桌前,挑剔地把菜里的葱姜胡萝卜芹菜香菜全部拨到一边。
午餐还是季唯洲下厨做的。他进厨房时,江淮雪就跟在他身后,眼也不眨,生怕他炸了厨房危及到他。
最后季唯洲直接把他推出厨房了。
“你还真是挑食。”季唯洲看着那一堆他挑出来的菜,撇撇嘴道。
像他多好,不挑食,很好养活。
元女士夸赞他是世界上最好养活的小孩,经常会抱着已经一米九的他大夸特夸,对有一个成功活下的健康小孩很是骄傲。
“有人能接受也有人不能接受,很正常。”江淮雪厌倦地一撇筷子,没有正面驳斥季唯洲的意思。
“我不挑食才长到那么高,你挑食挑成这样,怪不得那么轻。”季唯洲细细观察他的筷子走向。
除了胡萝卜香菜芹菜,那道煎鱼江淮雪没有动过,内脏和带骨带肥的肉他就没碰过。
江淮雪还是头疼,说话时都有鼻音:“挺好,多吃点。”
他把菜往季唯洲面前一推,自己扒完碗里最后一口饭便放下了筷子,安静看季唯洲坐在桌前,风卷残云般搞定一桌子菜。
看到后面对他的饭量产生了严重的怀疑。
“季唯洲,你的胃是黑洞吗?”江淮雪皱着眉看他,视线缓缓下移,挪到了他的腹部。
怎么能吃这么多的?
季唯森*晚*整*理洲方才筷子,认真给他解答:“消耗大嘛,饭量当然大。反倒是你,小鸟胃都比你大。”
江淮雪总觉得自己每天被他这么说,迟早有一日脱敏。
但现在仍旧有种淡淡的被羞辱的意味。他面无表情看着季唯洲,唇边溢出一声冷笑,除此之外,没有别的话了。
季唯洲默默旁边挪了挪,没见过他这招无言胜有言的嘲讽。
江淮雪不开口比开口更让人害怕。原书里写他还愿意开口说话,那就是乐意给人死个痛快,一句话都不说,那就是真的不准备给活路了,还要折磨千百倍才肯收手。
“你怕我?”江淮雪轻咳两声,慢悠悠问道。
“我怕——”季唯洲坦诚说出口,话音还没落干净,621就在他脑子里警告,火速换了句台词:“怕你就奇怪了。”
他已经熟练掌握如何戳江淮雪的痛脚,并借此换学分……黑化值。
“你就是拔了牙的老虎,没什么好怕的。”季唯洲勤勤恳恳地走流程,江淮雪嗤笑一声,食指轻点桌面:“拔了牙的,那也是老虎。”
他抬眼去看季唯洲,像是要望进清澈的眼底,看清静潭之后的涌动。
季唯洲眨了眨眼,对他的打量没什么反应,直到621告诉他日常任务可以结束,他才收拾碗筷站起身。
江淮雪掉转轮椅方向,还没跟上他,别墅的大门外传来一阵响动。
“你家想要杀人灭口?”季唯洲听见动静,拿着把菜刀走了出来。
江淮雪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他:“江家厌憎我,但还不至于杀了我。要想杀,在我出生的时候就能把我杀了。”
“哦。”季唯洲乖乖应了声,把菜刀放回厨房,他走在江淮雪前面,打开了别墅的门。
门外站着两个熟悉的人。
江淮柏和许清丛。
大门打开时他们明显没有做好准备,险些手拉手直接摔进来。
“你们……在干嘛?”季唯洲困惑问道。江淮柏整理袖口,许清丛尴尬冲他笑笑:“怕你们在做事……”
江淮雪脸色黑成锅底,显然是想起上回被这两人撞见他和季唯洲在地上滚做一团的场景了。
做事的意思不言而喻。
“把你脑子里的脏东西清一清。”江淮雪扯扯嘴角,没给许清丛好脸色。
“做什么事?”季唯洲一脸疑惑,不太理解这两个人在打什么哑谜,不过有件事他是很清楚的。
江淮雪不应该是许清丛的舔狗吗?为什么对许清丛态度那么差?
他问621时,621根本不想回答。
“你别知道比较好。”621没好气说,“反正你记得是你的问题就行了。”
江淮雪对许清丛的感情压根没有,那点仅剩的复杂情感全丢在季唯洲身上了。
621实在不理解。季唯洲对江淮雪那种混乱的言行举止,到底是怎么让江淮雪这个反派看上眼的?
“小朋友别掺和。”江淮雪瞥了眼季唯洲,把他剔除了成年人的行列。
他严重怀疑季唯洲的脑子里就没有这根筋。
季唯洲十分看不惯他这种单方面给人判零分的独.裁行径,严谨挑出了他话里的错误:“我已经成年了。”
“所以呢?”江淮雪压根不顺着他的话走,没考虑进入他的话题圈。季唯洲半蹲在他的面前,和他视线持平:“所以我不在小朋友的行列。”
眼见两人又要针对这种没有意义的话题开展辩论大赛,江淮柏冷声开口当裁判:“别吵了,你们两个半斤八两。”
这种弱智问题还有讨论的必要吗?
江淮雪似乎才注意到他的存在,阴沉开口:“你滚来干什么?”
江淮柏已经收拾好尴尬,堂而皇之走到他面前:“来看看你。”
“是来看笑话的?”江淮雪不客气道,“江添明对你说了什么?”
江淮柏看着坐在轮椅上同父异母的兄长,知道他的一生也就是这样了。窝在别墅里,哪里都不能去,就算出门,身后也跟着无数监视者,将他困死在“江”这个姓上。
他思及江淮雪望到头的未来,垂眸看他时的眼神里,便带了他自己都意识不到的怜悯。
“你和爷爷道个歉,和江家的列祖列宗道个歉。”江淮柏隐晦同他说。这话里背后是,江淮雪只要肯服软,江添明就愿意给他一个机会。
来自大家长的宽宥。
江淮雪的手死死抓着轮椅扶手,才忍下内心的暴怒,不至于让江淮柏这位未来的江家继承人当场血溅三尺。
“江淮柏,”他忍下喉间的血腥气,猛地挺起半身,抓过江淮柏的领带,“我有没有和你说过,拿到不算本事,坐稳才是。”
江淮柏皱着眉,颈部瞬间泛起红点,他强行推开江淮雪,扯了扯衣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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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是不知道大哥的力气还能那么大。”
“我的腿废了,可手还没废。”江淮雪抽了张纸擦手,像是碰了什么脏东西。
季唯洲和许清丛站在一边,鹌鹑似的看兄弟俩对峙。
“你知道他俩矛盾为什么那么深嘛?”季唯洲小声问许清丛。
许清丛摇摇头:“我不知道啊。江总从来没有和我提过江先生。”
季唯洲若有所思看着江淮雪,那双手死死抓着轮椅扶手,如同抓着救命绳索,直到鲜血流下。
他大步上前,扯开江淮雪的手,皱着眉道:“你到底是有多喜欢受伤?”
江淮雪的掌心鲜血淋漓,一条长而深的伤口。
“轮椅上那么钝的零件都能划伤,江淮雪,你用了多大力气啊?”季唯洲看着那红色有点晃眼,跑去拿来医药箱给他消毒包扎。
江淮柏站在一边,神色古怪看着兄长这个“男老婆”,心思百转千回。
这两人相处时仿佛有一层旁人都没法插入的结界,肢体接触上也没有多少太过亲昵的行为。
但他能清楚看见江淮雪的放松。
江淮雪容许季唯洲跨过他设置的所有防线。
江淮柏是清楚他这个哥哥有多警惕与挑剔的,可这样一个防备心极重的人居然会愿意另一个人插手他的生活之中?
江淮雪这种家伙也会对什么上心?
江淮柏的脑子里冒出这个念头,悚然一惊。
第25章
江淮柏摸不准季唯洲在江淮雪心里占据的份量,一时间对江添明嘱咐的事情,也有些犹豫。
他对这位早就出局的可怜兄长起了恻隐之心。但江淮雪不需要他假惺惺的善意,瞥见他眼底的怜悯时,只是阴郁开口:“江淮柏,别用那种眼神看我。”
“爷爷想听到你道歉。”江淮柏迟疑开口,“你应该能明白这是爷爷给你的入场券。”
江淮雪讥笑道:“入场券?磨刀石更准确吧?”江淮柏皱眉看他,还未出口反驳,便被他堵了回去:“江淮柏,你又比我健全到哪里去呢?我们都不是江家最完美的作品。”
江淮柏脸色一变,后退半步厉声道:“江淮雪,你还真是一点也没变。”
“自私狠毒,懦弱无能。”他咬着牙,一字一句道。
他们之间的矛盾远比上一次激烈,季唯洲反手握住江淮雪又想去抓轮椅扶手的手,轻轻按了按他的指尖。
江淮雪身体本就孱弱,又在病中,脸色白得几乎呈现透明模样,江淮柏又是句句诛心,每个字都往他心口扎,他捂着胸口,猛地咳出一口血来,眼前一白就昏死过去。
季唯洲脸色大变,脸上惯常带着的笑意消失得无影无踪,他转过头看向江淮柏,阴沉道:“你最好期待他不会出事。”
621在他脑子里发出尖锐爆鸣:“宿主!!120!!!啊!!!”
任务对象被主角攻提前气死了这任务还怎么进行!!
季唯洲拿出手机给120打电话,还没拨出去,江淮柏拦下了他:“我找家庭医生,江家人都是他在看。”
“我不信你们江家。”季唯洲不敢擅动江淮雪,重新拨号打出去。江淮柏沉声道:“爷爷想让大哥回江家,所以不可能让他出事。”
大家长的命令没有人敢违背,雄狮年迈也是雄狮,江家里没有人能真正与江添明平起平坐,甚至压过他一头。
江添明一直稳稳震慑所有后辈,不断抛出难题,给他的继承人们,就像是养蛊。
江淮柏面对季唯洲的不信任,抛出了最后一个筹码:江家医生离这幢别墅更近。这才让季唯洲勉强同意。
他看着季唯洲紧张的面容,无法控制地开始思考季唯洲与江淮雪的关系进展到哪一步,两人在彼此内心的地位如何。
还未思索出个所以然,江家医生已经来了,动作迅速开始给江淮雪做全身检查,将他平放到床上。
“情绪太激动了,俗称急火攻心引起的咳血症状,已经给他喂过药,让他多多休养,不要再起大情绪了。”医生给江淮雪做过检查后道。
季唯洲点点头,告知医生他会遵循医嘱盯紧江淮雪。得知江淮雪没有问题,他吊着的心终于慢悠悠落地,看着江淮柏的视线没有那么冲了,但也算不上客气。
“我不清楚你来是干什么的,但看现在这个样子,有人性的家伙都知道不要随意刺激病患。”季唯洲语气平静,分辨不出喜怒。
他这是在给江淮柏下逐客令。
江淮柏神色复杂看着昏迷的江淮雪,犹豫片刻后,还是说出了口:“爷爷想让他回江家,将他重新进入继承人候选之中。”
原书里有这段剧情,但已经是前夫哥死了之后的事情。季唯洲搞不明白为什么会提前,但猜一猜就知晓应该是上次大闹祠堂的原因。
砸个牌位还给人砸出感情来了??
“那位大爷是什么意思我不想猜,但就我观察来看,江家是个魔窟,所以你自己受着吧。”季唯洲指指,门口,江淮柏沉静注视他,没了方才面对江淮雪的据理力争:“季唯洲,我记得你以前不是这个态度。”
前夫哥对江淮雪做的事逃不开江家人的监视,江淮柏知道在情理之中。但没有人想着要拉江淮雪一把,因为没有必要。
现在江淮雪有了可利用的地方,所以愿意施舍点自己那可怜的善意,就像是某种天大的恩赐降予他。
季唯洲并没有因他锐利的视线躲开,很平静地同他对视:“我对他做了什么,想做什么,和你一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没什么好说的。”
他说话鲜少有特别难听的时候,真刻薄起来,算是比较生气的时候了。
许清丛察觉到战场转移,他俩之间的矛盾也加深,连忙过来打圆场。
季唯洲面无表情看江淮柏甩开许清丛的手,将他丢在身后,独自离开,就知道原书的虐心路线快要开始了。
“小江总脾气一直很差,这次真的不好意思。”临走前,许清丛走到季唯洲面前,和他鞠躬道歉。
季唯洲对他没有恶感,只是和许清丛摆摆手,说了一句足以影响未来的话:“许清丛,如果以后被江淮柏囚*强制*的话,可以向我们求助。”
许清丛呆呆地看着他:“为什么小江总会那么对待我?”
某个从清澈短暂变为邪恶的大学生对他说:“万一他是个变态呢?”
许清丛大为震撼,并倒吸一口冷气。
“许清丛!”江淮柏不耐烦地喊了一声,许清丛和只被吓到的兔子似的,全身抖了抖,又和季唯洲道了声再见,才小跑向江淮柏。
季唯洲站在门口,遥遥看着江淮柏扯着许清丛的手,将他甩进了车里。
“活该后面要追妻,菜狗。”季唯洲毫不留情批判,身后却传来一道幽幽的男声:“你很懂吗?”
他转过身,江淮雪坐在轮椅上,不知道什么时候醒来的,脸色苍白的和白墙似的,都能直接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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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作画。
“你身体不难受?”季唯洲低头看他,“刚才都咳血了。”
江淮雪虚弱地摆摆手:“死不了。”
“那就行。”季唯洲松了口气,“活得好好的就行。”
男人握拳抵唇轻咳两声:“你很希望我活着?”
季唯洲诚实道:“这个问题已经没有讨论的必要了,我很希望你活下去。江淮雪,你一定要长命百岁。”
江淮雪靠着轮椅,眉眼间满是倦怠:“既然是你的意思,那我就好好活着。”
季唯洲的直觉告诉他,江淮雪的这句话有点问题,但他思来想去还是想不到有什么精妙绝伦的地方。
他隐隐能感觉到一种暧昧,但是暧昧的尺度他把握不好,总有种江淮雪式的威胁:我会为了报复你好好活着。
季唯洲思来想去,总算给这句暧昧的话添加了正向且正确的理由。遂心满意足地和江淮雪聊起来:“那你说到做到。”
江淮雪轻飘飘扫了他一眼:“我不是违背诺言的人。”
他靠在轮椅上,说完几句话后,又得慢慢平复呼吸,可见江淮柏之前的确把他气狠了。
“你要回江家吗?”季唯洲挠挠鼻尖,问道。
“为什么不回?”江淮雪收紧五指,指尖抵在粗糙的纱布上,“江添明都给我机会了,我为什么不要?”
季唯洲想起原书里其他人对江淮雪的评价,不择手段能屈能伸。让他隐藏恨意,对着恶心的江家列祖列宗道歉,他也做的到。
“那你为什么要和江淮柏说什么磨刀石?”他有些好奇江淮雪对对于这个问题的答案,蹲在了江淮雪轮椅的旁边。
江淮雪每回瞧见他蹲在轮椅边,都像是一只大型犬蹲着的模样。望着那双干净清澈的深棕色眼睛,他的手有些痒,情不自禁抬手摸上了季唯洲的头发。
软的。
季唯洲虽然觉得让他摸头这个动作有些别扭奇怪,但急于想知道问题的答案,于是连摸头都可以小小忍受了。江淮雪的指尖穿过他的发丝,平静道:“听说江淮柏离不开许清丛。”
“啊?”季唯洲抬起头,抚摸发丝的手直接落在了他的的脸上。
“江淮柏离不开许清丛,江家的人也知道这件事,所以他们不会允许这位注定要站在顶峰的继承人被一个无法生育的男人拴住,自然需要找到一个对抗的人。”
“所以就选了你……”季唯洲说,江家子嗣众多,唯有江淮柏是在期待中降生的。拥有的荣誉和奖项只针对他一个人。太过集中,不免让江淮柏都拥有了一切唾手可得的睥睨感。
江添明需要一个人,来让他吃到自负的苦头。
其他子嗣江淮柏从未放在眼里,那么这个早就被“流放”的弃子兄长就是个很好的选择。
地位足够低,打击也就越大。
“不过这又和我有什么关系呢?”江淮雪猛地咳嗽几声,“有是一回事,能拿得稳才是真正的本事。江淮柏有本事就坐稳,没本事就给我滚下去。”
季唯洲仰起头看他,在他不经意流露出的攻击性间,似乎能真正窥见他未来大权在握的沉稳模样。
而不是如同现在这般脆弱。
尽管那个时候的景象,季唯洲没有机会查看。
毕竟他早就“死”了。
“在想什么?”江淮雪冰凉的手摸了摸他的脸颊,季唯洲以他自己都没想到的姿态,自然地用脸颊蹭了蹭他的掌心:“什么都没想,感觉你很厉害。”
江淮雪僵硬地看着那只被季唯洲蹭过的手,某种说不出的感觉从手掌心蹭的一下窜到天灵盖,让他有种飘飘忽忽的愉悦感。
季唯洲有时候的状态和小动物似的,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只不过体格上称不上小动物,叫大型动物还差不多。
他觉得江淮雪的手挺凉快,于是又蹭了两下,便明显感觉江淮雪的手又僵硬了。
季唯洲眨眨眼,觉得有些奇怪,抬起头去看江淮雪:“江淮雪,你——”
江淮雪低头看着他,鼻腔里流出一道血来。
季唯洲大惊失色:“江哥!江哥!你流鼻血了!!我要晕血了!”
“闭嘴!”
第26章
兵荒马乱之后,江淮雪鼻腔里塞着棉球,鼻根上毛巾冷敷,血总算止住。
季唯洲擦了擦不存在的汗,长舒一口气:“总算止血了。”
江淮雪摘掉鼻腔里的棉球,脸色阴沉坐在轮椅上,深黑色的眼眸写满不爽。
季唯洲无辜看着他:“江淮雪,你不开心吗?”
“明知故问。”
“那也不是我的问题对吧,流鼻血应该是你自己的原因。”季唯洲认真说,江淮雪看着他,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朝他招了招手,语气阴森:“季唯洲,过来。”
季唯洲的警觉在这个时候冒出头,他默默后退了一步,缓缓摇了摇头:“可以不过去吗,感觉你要动手。”
江淮雪睁大眼,失笑道:“我一个废人,怎么对你动手?更何况,你对我动手不是更便利么?”
季唯洲心说胡扯。江淮雪上次扯他衣领的力气差点勒死他,还说不会动手,骗傻子的话。
“真的不过来?”江淮雪掀了掀眼皮,指尖在轮椅扶手上轻轻敲了两下。
季唯洲站在原地想了想,又往后面退了两步。
然后他就看着江淮雪驱动轮椅向他过来了。他一愣,料想自己是失策了,忘了江淮雪还有轮椅这个超速的东西。
江淮雪在他身前慢慢停下,双臂撑着两边扶手,靠着有感觉的右腿费力支撑起来,刚起来没一点,又狠狠往前一摔。季唯洲这等心眼时有时无的大学生见他摔过来,下意识就伸手把人兜进怀里。
他的怀抱江淮雪再熟悉不过。他伸出双臂,环住了季唯洲,撑起身子,在季唯洲耳边低声道:“那我求求你,好不好?”
说话时的温热气流拂过耳廓,某种酥麻的感觉借由耳廓传遍全身,季唯洲控制不住轻微抖了抖身体,耳廓登时红了一片,吓得他直接把江淮雪推开,强行把住江淮雪的肩膀,将人摁在轮椅上。
“你你你不要乱来啊。”他一推,和江淮雪拉开了距离,又往后缩了缩,直到退无可退,后背贴着冰凉的墙面。
江淮雪撑着脸,玩味地看着季唯洲,变脸比天都快:“我可没有乱来。”
季唯洲揉揉发烫的脸,在胸前比了个叉:“方才的动作绝对禁止!”
江淮雪无辜道:“那我站不稳,摔到你怀里避不可免。”
他的理由充足,季唯洲一时间竟然也想不到有什么反驳的话,只好悻悻重复了一遍要求:“那你不要在我耳边说那种话。”
怪暧昧的。
“为什么不可以?”江淮雪问他。
季唯洲想了想,义正言辞说:“我们还不是很熟!”
621旁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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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看不下去了:“季唯洲,你到现在才说你俩不熟是不是有点太傻了?”
都能在一张床上睡了,虽然是江淮雪单方面强制缠在季唯洲身上。
江淮雪嘴角噙着的笑缓缓回落,深黑色眼瞳里的笑意也逐渐淡去,冷硬开口:“你过不过来?”
“哦。”季唯洲委屈地应了一声,默默走到了江淮雪的面前。
“蹲下。”江淮雪仰头看了他一眼,要求道。
季唯洲作为实习生,这会儿真的产生想要把某个刁钻的江姓甲方曝光互联网的冲动。他乖乖蹲在江淮雪面前,仿佛之前“听江淮雪命令的人是傻子”这句话不是他说的一样。
江淮雪垂眸静静凝视他,最后朝他伸出手,直接掐住了他的脸。
“干森莫……”季唯洲脸被他掐的变形,说话含含糊糊。江淮雪表情不变,由掐换成揉,把那张英俊的脸直接揉变形,最后薅乱他的头发,干脆利落收手:“可以了,你走吧。”
季唯洲:“……”
季唯洲:“???”
年轻的男大学生难以置信的看着他:“你就是为了折磨我的脸还有头发?”
江淮雪扬起一个在他看来很邪恶的笑容:“对啊,不然呢?”
“只是一个小报复而已,谁叫你刚才笑那么开心。”他对季唯洲说。
季唯洲揉揉自己的脸,撇撇嘴道:“江淮雪,你性格真恶劣。”
“你第一天认识我?”江淮雪反问他,“当然,我也欢迎你来报复我,那个房间里的东西,我想你应该还没有忘记。”
季唯洲想起那满面墙的刑具,脸色变了变,嘴硬道:“你给我等着,我肯定会学会的,别想逃。”
江淮雪耸耸肩:“乐意之至。”
他驱动轮椅,转身回房间,留下燃起学习热情的季唯洲一个人在客厅。
“621,我会好好学习的。”季唯洲握拳,热血沸腾道,“会拿出高考的气势来。”
621无奈道:“我们只是一个压迫反派的普通任务而已,不需要用对待高考那种严肃事情的态度来对待任务……”
不用这么严阵以待。
“不行,需要的,这关乎我的尊严。”季唯洲握拳道。
“所以我是真的不太明白你的雷点,不该被戳中的时候被戳中,该被戳中的时候反而觉得无所谓……”
621长叹一口气,顶着仿佛老化的系统下线了。反正后台江淮雪的黑化值就差一点了,搞定了它就和季唯洲说拜拜,再也不见。
季唯洲回到房间,拿出手机,开始严谨地翻各种学习资料,最后在某个神秘的帖子里发现了神秘的“推荐”列表。
他看着那满屏的“虐身虐心强制*B*M高*N*”等神秘词汇,大为震撼。
季唯洲仿佛打开了一扇全新的大门,全程屏着呼吸,面红耳赤看完了所有。
终于发觉之前自己的某些行为实在太天真愚蠢,根本不该那么干。
“这种不可能的吧……”
“真假……”
“超出人体极限了……”
“我不是学生物的啊……”
季唯洲坐在床上,哆哆嗦嗦点了下一页,最后看到“全文完”三个字,这才长舒一口气,火速关掉了手机,看着面前的白墙。
场景不断发生变化,那本书里的主角仿佛变成了他和江淮雪。年轻苍白的反派倒在地上,毫无招架之力,像是雨打的花。
季唯洲一抬手,直接拍了自己的两侧脸颊。他抱头在床上翻滚,口中发出尴尬的低吟。
他清纯的心灵好像被某些黄色内容涤荡了一番,世界的清澈不再。
“你在做什么?”
江淮雪不知何时到了房间门口,一脸无语看他在床上打滚。
他似乎能脑补到床上狗毛乱飘到场景。
“没什么。”季唯洲停下打滚的动作,慢吞吞坐起身,“你什么都没看到。”
“我不是瞎子。”江淮雪不怎么给他面子,“你在激动什么?”
季唯洲跳下床,将他推离自己的房间:“让我冷静一下。”
说完他砰的关上门,那门距离江淮雪就差一点距离。
江淮雪眯了眯眼,看着紧闭的房门,“季唯洲”三个字在他的舌尖转了一圈,最后缓缓收回。
季唯洲背靠房门,根本不敢和江淮雪对视,这才选择直接关上门逃避。
当幻想对象正式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那种头皮发麻的尴尬和无所适从就会全方位吞噬他,并反复提醒他刚才都在干什么蠢事。
江淮雪就像是证据,代表他方才应该对此感到惭愧的行径。
“抱歉。”季唯洲隔着房门,小声和江淮雪道歉,脑子里却又不可避免地想起江淮雪方才在门口看他时的冷淡无语神情。
他转过身,脑门用力在房门上,认真大声道歉:“江淮雪,对不起!”
我对自己的行为表示深刻的愧疚!
季唯洲在心里痛斥自己的行为。
江淮雪停留在他的房门口,手指屈指想去敲门,指节还未接触到门时,便听见门里传来一声重响,以及季唯洲模模糊糊喊他名字的声音。
“隔音做这么好干什么……”他有点懊恼当初装修时用了最好的隔音材料,现在想听季唯洲在嘀咕什么都不行。
他的指尖轻轻抚过门把手,最后还是驱动轮椅离开了。
并不知道他在门口停留许久的季唯洲蹲坐在门边,把自己缩成一只大型蘑菇。
沉思许久后,他决定不再逃避,勇敢出击。
**
江淮雪发现季唯洲在躲着他。
视线躲闪,刻意回避作息,减少碰面的时间,见到他就躲,明眼人都看的出来季唯洲在逃避,都不需要猜。
“季唯——”江淮雪朝着那道高大身影喊道,还没喊齐名字,季唯洲就像是被他抓到了把柄,全身一抖就端起体测的速度,蹭的一下回到房间里了。
逗得太狠了?江淮雪忍不住想,他想起季唯洲那个逃窜的背影,还是感到很不爽。
他是什么洪水猛兽吗?
在他第二十三次喊季唯洲的名字未遂后,他终于决定直接去堵门。
拧动门把手时,不出意外是上锁的。
江淮雪脸色不改,慢条斯理拿出钥匙,对准锁孔,钥匙还没插进去,门口突然打开了,他拿着钥匙的手尴尬地停在半空中。
躲了他两天的季唯洲终于做好了心理建设,能够光明正大面对江淮雪,与他对视还不逃避视线,并且打好了说话的腹稿。
但刚一开门就看见江淮雪拿着把钥匙,他嘴比脑子快,打好的腹稿指节被抛到脑后,震惊道:“你为什么会有钥匙?!”
江淮雪抬起头,淡定自若收起那一串钥匙:“我是这幢房子的主人,有每个房间的钥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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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那你也不能悄摸摸开门吧!”季唯洲一脸正气说道。
“不是你说我是个性格恶劣的家伙吗?那我开你的门,有什么问题?”江淮雪晃了晃钥匙串,理直气壮地说。
季唯洲想了半天,又想故技重施关门,被江淮雪提前预判,用轮椅卡住了门:“你到底在躲什么?躲我?”
江淮雪抬眼看他,眼神凌厉,季唯洲做好的心理建设来回一打岔消失得一干二净,所有的腹稿到嘴边只剩下了傻笑:“嘿嘿。”
“你嘿嘿什么啊?”江淮雪揉了揉眉心,无语凝噎。
季唯洲深呼吸两个来回,慢慢蹲在他的面前。
“有话问我?”江淮雪瞥了他一眼,问道。
季唯洲点点头,深吸一口气,决定先来个铺垫,但是意外总是出奇地多,他舌头和牙齿打架,所有的铺垫消失得一干二净。
他附在江淮雪耳边用气声问话,仿佛恶魔低语:“江哥,你是M吗?”
江淮雪瞳孔地震。
**
一片死寂。
“你在说什么鬼话?”江淮雪一抬手,直接掐住了他的下巴,强迫他脸朝向自己,“你要不要再问一次?”
季唯洲眨眨眼,已读乱回,答非所问:“江哥你脸好红。”
他只有装乖的时候喊江淮雪“江哥”,大多数时候都是直呼其名,导致现在江淮雪听到江哥这个称呼都有点头皮发麻。
因为他没办法预测到季唯洲那张嘴里能吐出什么见鬼的话来。
现在也是如此。
“我不是。”江淮雪咬牙切齿道,“要听我说第二遍么?”
季唯洲疯狂摇头。
“怪不得要躲着我,原来是揣着这样的问题。”江淮雪冷哼一声,被气跑了。
季唯洲揉揉下巴,看着江淮雪的背影,暗自嘀咕:“脸那么红……”
他能感觉出来那种脸红不是生气,而是羞耻。
季唯洲叹了口气,默默拿起手机,把购物车全部清空了。
他研究了一番资料,对江淮雪那堆真折磨人的刑具敬谢不敏,尝试求助万能的购物软件,找点不会流血的,也照顾一下他这个突然有了晕血症状的人。
但既然江淮雪如此排斥,那他就全部清空吧。
“你要不还是考虑加回来吧。”安静许久的621开口对他说,“我感觉可能,未来会用到。”
“用这些羞辱他吗?”季唯洲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