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红药可不想听这模棱两可的答案,她一挑眉,道:“关键在她的身上,必须治好。要不然就只能去——”她的语调逐渐凛然寒峻,停留片刻,薄唇中还是挤出两个寒气凛凛的字,“搜魂了!”
别说是素寒声,连方倦之都拿怪异的眼神看商红药。
商红药在她们的视线下不动如山,从容说:“天涧不容有失。”天涧恶气逆冲,妖魔鬼怪横行,到时候会给道域带来莫大的浩劫。越昙本就是一个该死的人,如果有需要,那被牺牲也是理所当然。数息后,她又冷冷地笑了一声,“素道友已经数年不去太乙宗了,想来对圣人蛊的钻研已经够了,不需要越昙做药人了。”
素寒声掀了掀眼皮子,不咸不淡道:“商道友往来鬼谷与天涧,可对我的行踪倒是了如指掌。只是不知是为我,还是为了其它呢?”
商红药握着刀的手倏然收紧,她的面庞微微扭曲,眼神中迸射出如寒霜般的冷意。是了,越昙被囚禁后,她没去太乙,只在远远观望着。她知道该将越昙这个众叛亲离的人抛到脑后,可仍旧是忍不住关注着她。她有时候也在想,素寒声为什么不去太乙,没了药用价值后,越昙又会有什么样的下场?她该死,可要是真死了,自己又会是如何心绪?
按下内心深处翻滚的情绪,商红药道:“素道友不如将废话的时间用在行医上。”
“我还以为商道友做好了搜魂的准备呢。”素寒声微微一笑,扬起的眉头间藏着几分挑衅之意。
商红药哪会看不出?她也跟着冷冷地笑了两声,说:“素道友对自己的医术这般没有自信吗?”
素寒声面色微寒,不再跟商红药逞口舌之快。商红药比起方倦之更让人讨厌,十八年前是,现在也同样是,她宁愿跟方倦之多说几句话。素寒声替越昙治伤,忙碌的道人们是不会都跟过来的,唯有商红药、方倦之两个人相随。
“你又刺激她了。”不是问话,而是简单的描述,这话是跟方倦之说的。在替越昙治疗前,素寒声先捋起她的袖子看手臂,见已无一丝伤疤在,她才短促地笑了一声,“比起对躯体的折磨,一点点地攻克心防更有意思,是吗?”
方倦之也不跟素寒声掩饰,她说:“如果不是心中有愧疚,她怎么会如此?只有做贼心虚的人,才会经受不住。”
商红药听得云里雾里,但很快就抓住关键。她猛地转身瞪着方倦之,拔高声音问:“执令君以她为药人,已是惩罚。你怎么还对她动用私刑?”在听到越昙的事迹后,她同样厌恶恼恨越昙,认为过去越昙在她跟前展现出来的善心都是装的,可从没想过要去打她、辱她!
“换成谁,都会这么做,不是吗?”方倦之微微一笑,“太乙之事瞒不过师尊,可她没有阻拦我;素道友、祝道友以及越道友,她们都知情,可谁都没有来阻拦我,不正说明我的举措没有错吗?”
“商道友,你虽与小师妹相识,可到底是相处不多,不知道我们心中才是真的煎熬。有句话叫‘爱之愈深,恨之愈切’,你明白吗?”
“你——”商红药眼睛一瞪,很难赞同方倦之的话。
素寒声听得心慌,那张平和的脸庞上终于流出几分不耐,她道:“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有什么好争执的?你们在这里吵闹,惹得人心烦。”她手中银针起落,一道道银色的流光在越昙的身上穿梭。那含在越昙口中认罪的话终于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极轻的呢喃。
商红药、方倦之噤声不语,素寒声眼皮子一跳,凑近越昙,恍惚中只听到五个字:“生死不同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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