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枉却东风,负了春 起跃 18781 字 2024-02-06

等到了北河边上,只见到了两名侍卫守着。

沈明酥过去,问?道?:“谁在里面?”

侍卫犹豫了一下称呼,随后禀报道?:“国师,半个时辰前,带着雪山上的侍卫,已经到了河面,让属下在这守着,说要是殿下来了,就?让殿下在河边等着,他?要给殿下送一份临别大礼。”

赵帝死后,无论是固安帝还是如今的皇帝赵佐凌,都没有废除凌墨尘的国师一职。

侍卫也没叫错。

他?想送礼,秦智也想送,没等沈明酥发话,当下扬起马蹄跃上了河面上的冰层,“那就?看谁有本事先割了胡人的头颅。”

青州一到冬季,每年都会落雪,马蹄上都打了特殊的防滑马掌,可一踩上冰层,还是会打滑。

北河上回结冰是在二?十二?年前。

当年顺景帝只带了一支十来人的亲兵队伍,回来的路上遇到了突击的胡人,对方万余人,顺景帝借着河面上的白雾,把自己伪装成了一支突袭队伍,胡人看不清,不敢贸然行动,最后顺景帝以十人之力,将大军拦在了河面上,直到封国公的援兵到来。

顺景帝和胡人在此大战时,秦智才?两三岁,后来只听前辈们提起,说整个冰面都被鲜血染红,从雪山上看,像是在白雪上泼了一团染料。

秦智知道?冰面上难以作战,这些年也曾找地?方操练过,可真?正身?临其境时才?知道?,之前的一切都是纸上谈兵,整个冰面,光滑如铜镜,比想象中的要艰难百倍。

倒不如不骑马,秦智翻身?下马,让身?后侍卫们也都下了马背,一行人徒步朝着河面走去,提醒道?:“眼睛睁大点,看清楚了,别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沈明酥也跟在了后面。

封重彦伤势严重,福安留在了他?身?边伺候,换成了乔阳跟着她?,比起福安这不行那不行,乔阳安静多了,不知道?从身?上哪儿撕下来了一块布,递给她?,“冰面太滑,用布绑住靴,看倒影。”

乔阳办事很像封重彦,利索干脆从不多言。

沈明酥绑好了筒靴,往冰面上看去,果然能看到影子,扬声叫住了前面的秦智一行,一字不差地?重复道?:“冰面太滑,用布绑住靴,看倒影。”

转头看向?乔阳,“下回有好的建议,你声音说大点。”

意?思是她?不用再重复。

乔阳:“”

第114章

第一百一十四章

白雾边缘,凌墨尘和一众侍卫趴在了冰面上,紧紧地盯着?看着?不?断靠近的影子,不?觉屏住了?呼吸。

人影越来越近,侍卫握住手中那条原本用?来捆柴的绳子,太紧张,额头都生了?汗。

十步,九步,八步凌墨尘眸子一凝,高声道:“拉绳!”

趴在地上的侍卫,得?了?命令,终于解脱,一刻都不?敢停留,猛地往前冲去,所有人的筒靴上没有穿防滑铁链,也没有做任何防滑措施,一溜出去,速度极快。

等到胡人反应过来,绳子已?经到了?脚下?,前面?一排胡军全被?绊倒在地。

胡人脸色一变,大声道:“有埋伏,退!”

凌墨尘没给他们?机会,又?道:“抬!”

没料到冰面?上会有埋伏,胡军过来时,队伍紧挨在了?一起,后面?的胡军来不?及撤退,绳子已?经到了?跟前,这回不?再是脚踝,而是到了?胸口的位置,被?绳子圈住的胡军下?意识去抓绳子,随意便察觉出了?异样,大声道:“小心绳子,上面?缠了?荆棘”

话没说完,便倒在了?身上。

荆棘上涂了?麻药。

凌墨尘回头同身后一批侍卫道:“杀!封喉,不?留活口!”

先被?绊倒的胡军还没爬起来,又?被?忽然窜出来的大邺士兵割破了?喉咙,行走的速度非常快,几乎让胡军反应不?过来。

很快胡军便发现,他们?没穿防滑链!却能控制住方向和速度。

这得?多亏一群人在雪山上砍了?半个月的柴,穿上防滑练太笨重,不?宜行动,不?穿又?太滑,凌墨尘便教了?众人一个方法。

在筒靴的内侧装上了?一条木头刃。

想?要滑行时,外侧使力,若想?停下?,脚的前端和后端要离开冰面?,双脚的内侧木刃靠拢,做成一个T字形,以木头刃刹住冰面?。

起初士兵们?还不?习惯,但?在雪山上呆了?半个月,如今滑行起来已?无比熟练,无意之间竟练成了?一只冰上作战的军队。

虽说一共只有十八人。

但?比起当年他的父亲,还多了?几人。

凌墨尘将人分成了?三队。

一队先套绳子,一队封喉,另一队则隐藏在浓雾之中,时不?时偷袭,混淆敌人,让对方猜不?出人数。

胡军本以为青州被?困,已?到了?绝路,只需要潜过北河,便能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再同辽国大军前后夹击德州,这个冬季,一并能收回两个州。

没想?到出师不?利,竟然先栽了?一波。

胡军快速整顿,舍弃了?前围的士兵,撤退隐入了?浓雾之中。

凌墨尘也道:“撤退!”

两边人马均隐进了?迷雾,各自观察着?对方的情况。

雾太大,盯久了?眼珠子都瞪得?发疼。

一炷香后,对方终于动了?,只见密密麻麻的人头从浓雾里走了?出来,在千人之上。

而这边只有从雪山上临时奔下?来的十几个士兵,人数上的悬殊,立马造成了?巨大的恐惧感,士兵脸色苍白,面?上都有了?怯意。

“人多更好,来一个杀一个。”凌墨尘淡然地道:“我们?在冰面?上,比他们?有优势,一旦遇上人群,即刻归位,隐入雾霾内。”

十几个人,只能打突袭。

即便有他打气,面?对这样庞大的胡军,作为普通的士兵,还是会恐慌。

凌墨尘问他们?:“你们?听说过二十二前的那场战役吗?”

二十二年前,顺景帝在冰面?上以十人之力,隐在雾霾中杀了?胡军几百个人头,胡军到如今都还弄不?清楚当年固安帝到底带了?多少?人马。

这是每个到青州服役的士兵,必须要听的一段传奇。

众人点头。

凌墨尘问道:“想?不?想?也成为传奇?”

富贵险中求,同样乱世出英雄。

参军之人谁没做过英雄梦,听过的战役无数,英雄人物无数,如今终于轮到自己是主角了?,恐慌的同时,心底还是想?拼一把。

万一成功了?呢。

凌墨尘道:“如今就是机会,所有的胡人,今日?都会死在这儿,而你们?就是杀死他们?的那仅有的十几位大邺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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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兵们?都知?道他的身份,当朝国师,前朝太子,顺景帝的亲生儿子。

当年顺景帝能带着?那十个人活着?出来,他乃顺景帝的独子,虎父无犬子,何况他还曾领兵攻入过皇宫

众人渐渐地燃起了?斗志。

“知?道驱赶他们?最彻底的办法是什么吗。”凌墨尘道:“让对方对我们?手里的刀产生恐惧,下?刀要狠,要绝,要快!”

“是!”众人齐声应道。

“备好绳子!”

当年他的父亲是如何在冰面?上以少?胜多,从小到大,他听了?不?下?百回,每日?都有人在他耳边炫耀,用?的是何计谋,甚至使出的是何种刀法,都告诉了?他。

听太多,想?忘都忘不?了?,倒是怎么也没料到,有朝一日?,会有用?武之地。

新一轮胡军靠近,这回个个都留意着?脚下?的绳索,刚踏入浓雾,忽然听到前方一声,“放箭!”,话音一落,头顶上飞出了?一团一团的黑影。

胡人脸色一惊,忙举起了?手中的盾牌,往后退去。

待退到后方,才?察觉压根儿就不?是什么羽箭,而是雪团,一阵恼羞成怒,快速冲了?进来,再一次被?绳子割中了?脚踝。

大邺的士兵,以同样的方法又?杀了?一轮,两轮下?来,胡人死去了?百余人。而那条让胡军吃尽苦头的绳子终于被?砍断,成了?几截,铺在了?血泊之中。

这一回胡军歇停的时辰更长,再次攻入时,更为警惕。

到了?雾霾边缘,胡人又?听到了?一声,“放箭!”即便上了?一回当,胡军还是不?敢轻敌,再一次举起了?盾牌,片刻过去,这回连个雪团都没。

胡军几番被?欺骗,憋了?一肚子气,举着?盾牌快速往前冲,又?听到一声,“拉绳!”

当下?一惊,盾牌齐齐地落在了?脚踝处。

然而什么都没有。

知?又?上了?当,胡人气得?原地大骂,此时头顶上方却飞出了?一片阴影,不?是雪团,也不?是羽箭,而是一条一条被?刚砍下?来的木柴。

胡军被?这些木柴一砸,彻底懵了?,堵在胸腔的一股怒气,再也憋不?住,往前冲来。

“拉绳!”

第三回,胡军再次败在了?一根绳索上。胡军被?迫撤了?回去,隔着?雾霾,都能听到叫骂声。

大邺的士兵则杀上了?瘾,开始兴奋,恨不?得?冲过去杀他个痛快,“国师,这感觉太爽了?,我这辈子都没这么痛快过。”

“管他千人还是万人,国师说得?没错,咱们?今日?就让所有的胡人,有去无回”

凌墨尘却道:“兵不?厌诈,沉住气,勿骄勿躁,现在所有人撤退,回到河岸对面?,等救兵。”

连续上了?三回当,胡军损失了?三百余人,即便这边有刀山火海,下?回再进攻胡人死也不?会撤退。

当年顺景帝身边的十个贴身侍卫,为何都能活着?出去,并非因为他们?有以一敌百的本事,而是被?顺景帝提前赶回了?岸上。

那一场战役,最后是顺景帝同哈齐单于的单挑。

凌墨尘收回在雪山上的那一番轻视。

从雪山往下?看,不?过是一条寻常的河流,河面?并不?宽,如今身在其中,方才?感受到了?来自这条北河散发出来的寒凉和阴森。

众人一愣,这种时候怎可能丢下?他一人,齐声道:“国师”

“听命令!”

军令如山,每个上过战场的将士都懂,十几人只能撤退。

待人走后,凌墨尘主动从迷雾中走了?出去,扬声喊话,“三皇子,来我青州有何贵干。”

素闻萧家的几个儿子,老三最爱显摆,适才?他出来,凌墨尘便看到了?头上的那顶风雪帽,镶嵌了?红宝石。

很快,对面?一人走了?出来,似乎没料到他会认出自己,上下?一阵打探,忽然问他:“你是周元璟?”

凌墨尘一笑,“认识?”

三皇子道:“我听过你父亲,善会冰面?作战。”

凌墨尘抱拳:“承让。”

知?道他就是周元璟后,三皇子脸上的羞愤倒是淡去了?一些,立在他对面?,不?敢贸然靠近,同他喊话,“可惜你不?是大邺皇帝,你的江山被?人夺了?。”

凌墨尘不?得?不?赞赏一句:“你们?胡军很会挑拨离间。”

“难道不?是事实?”三皇子道:“我要是你,拼死也要把自己的东西夺回来,你们?大邺有句话叫,有仇报仇有怨报怨,你就如此放过你的杀父仇人,还要做他们?的奴隶,为他们?卖命,周元璟,你是本皇子见过的最大笑话。”

凌墨尘随他笑,“三皇子见笑了?。”

“你可以不?用?如此。”三皇子抬手止住身后众人的嘲笑声,“我可以帮你夺回来。”

“条件?”

“我只要青州。”同大邺人一样,青州同样也成了?胡军的心病,执意要掰回的颜面?。

凌墨尘道:“听上去是我占了?便宜?”

三皇子一笑,爽朗道:“我们?大辽人说话算话,想?要交朋友,自然得?拿出诚意。”

“不?是我不?相信三皇子,实在不?知?三皇子的实力,今日?既然有幸与三皇子相见,你我撤退兵马,单独战一场,瞧瞧对方的实力如何?”

“你要是赢了?,我立马撤兵,且亲自带着?三皇子入驻青州。”

“输了?呢?”

“素闻三皇子刀功了?得?,怎会输?”

对面?的三皇子犹豫了?片刻,偏头同身边的谋臣商议了?一阵后,当真?接过了?属下?递上来的长刀,“好,那我今日?,就来会会大邺的前太子殿下?。”

冰面?上骑不?了?马,两人各种从对方冲了?出来。

三皇子冲到一半,身后的士兵忽然蜂拥而至,明显是使诈。

三皇子面?上讥讽一笑,他凭什么听他的废话。

胡军瞬间将凌墨尘团团围住,本以为他身后的士兵意识到不?对,也会冲出来,却没看到一兵一卒。

三皇子有些不?相信。

凌墨尘不?急不?忙,磨了?一下?双刀上的豁口,道:“我大邺人一向讲诚信,兵马已?撤退,没有我的命令,他们?不?会出来。”

什么诚信,笑话。

他娘的一根绳子杀了?三回,还在这儿同他讲诚信。

三皇子怀疑,“你没带兵?”

凌墨尘笑笑:“你说呢?”

不?可能没带兵,适才?那浓雾里钻出来的人,杀了?他三百多人,少?说也有几百人在,唯恐担心他使什么诈,竟愚蠢地问:“你带了?多少?人?”

凌墨尘还是笑:“你猜。”

三皇子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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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没了?好脸色,防备地看着?他,即便他再蠢,也不?可能往他刀口上撞,浓雾内必定藏了?士兵。

凌墨尘笑了?笑,道:“三殿下?信不?信,今日?就算只有我一人,也会拿下?你的人头。”

三皇子一愣,随后大笑,“狂妄!”管不?了?那么多了?,“杀!捉活的。”

大邺人与胡人不?仅面?貌不?同,服饰也有差异,青州侍卫着?绯色衣裤,黑筒靴,身披银色铠甲,头戴同色兜鍪,兜鍪顶以红缨装饰。

胡人则喜欢黑色,戴的是风雪帽,帽遮上翻,喜欢将胡子编成小辫,若是人站在跟前,很容易便能区分出来。可此时河面?上白雾蒙蒙,能见度低,待看清对方时,对方也看清了?你。

走在前面?的一名侍卫盯着?陡然出现在跟前的胡子脸,愣了?愣,大叫一声,“胡人!”手里的刀还未举起来,胡人的大弯刀先逼到了?面?门。

侍卫被?恐惧包围,身子僵住不?能动。

眼见人头就要落地,跟前的胡军却忽然不?动了?,面?上逐渐露出痛苦之色,随后倒在了?一边。

沈明酥从那胡军身后探出头,一把拉起了?跌坐在冰面?上的侍卫,扬声道:“胡人就在附近,都看仔细了?。”

一行人继续前行,已?经遇到了?一个胡人,个个都提高了?警惕,很快鼻尖便闻到了?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所有人都注意到了?,脚下?冰面?上的血迹。

身边陆续地传来了?叫喊声。

沈明酥的弯刀昨日?断在了?雪山内,拿的是侍卫用?的眉尖刀,一刻也不?敢松懈,刀起刀落,脸上身上渐渐地沾满了?鲜血。

一行人穿过了?浓雾,到了?河面?正中央,看着?眼前的凄惨血海,都呆在了?那儿,这才?知?道适才?遇到的只是一群被?杀散而迷了?路的逃兵。

真?正的大军已?经覆灭在了?这儿。

冰面?是横七竖八全是尸体?,鲜红的血迹流在冰面?上,成了?一条河流。

躺着?的几乎全是胡人。

秦智也被?跟前的情景怔住了?,眨了?眨眼,喃声道:“怎么回事,北河里的祖宗显灵了??”

沈明酥没出声,抬目扫了?一圈,视线忽然落在了?前面?的一处血海中。

血堆里,一人慢慢地爬了?起来。

身上的衣裳已?被?鲜血染透,看不?出原来的颜色,脸和头发也被?血沾污,看不?清原样,手里提着?一颗头颅,步伐踉跄,缓缓地朝着?这边走了?过来。

第115章

第一百一十五章

河面中央的雾气单薄,阳光折射在空中,泛出了金银色的光芒,那人手中的头颅还在滴着血,脚踩着鲜红的血流,一步一步走出了尸海。

尸山血海映在他身后,竟有了一种惊心动魄的妖魅。

河面上的寒风呼啸,没有一个人出声,都?被这一幕怔住,即便认不出他们的模样,也看了出来,并非胡军,他是尸海里爬出来的唯一一个大邺人。

一个人,杀了整只胡军秦智扫了一眼跟前堆积起来的尸海,至少有一千人。

他是鬼吗。

没给他质疑的机会,那人先?开了口,“都?来了?”

秦智一愣。

国师?凌墨尘?

凌墨尘抬手抹了一下脸,奈何?手上全是血迹,越抹越脏,索性也就这样了。

笑了笑,提起手里的头颅对跟前的沈明酥一扬,平静地?道:“萧家三皇子,他倒是胆子大,带着人马渡船过来,想过北河,偷袭。”

沈明酥嘴唇动了动,没应,愣愣地?看着他一身血。

“幸好?在山上看到了,来不及搬救兵,带着侍卫先?过来了。”凌墨尘像是在说一件很平常的事,指了一下她身后的浓雾,“人都?去了岸边,一个不少。”

有些累,他没站稳,双膝缓缓地?跪在了地?上,分明一身被血浸透了,此时却看不出半分狼狈,将手中的头颅轻搁在了她脚边的冰面上,喘了口气,抬目望了一眼四?周,继续同她聊道:“当年父皇在此地?身受重伤,不久后便归了天,我从小就听姑姑和养父说起这一块儿,耳朵听起了茧子,不自觉地?将其幻想成了人间地?狱,总觉得这里藏着一头怪兽,可怕至极,为此还做过不少噩梦,如今亲眼见到”

他没往下说,抬头看向她,“以后告诉赵佐凌,下回再结冰,便炸了它。”

确实可怕。

沈明酥没应他,走上前蹲在他跟前,伸手扶他,“你先?起来。”

凌墨尘没动,看着她递过来的那只手,五指纤细,细嫩白皙,干净得像是被月光浸洗过一般,就是这只手,曾搀扶过他,喂过他药,救过他命,给过他温暖。

他做梦也想再去牵一回,但他不能再握,他怕自己一旦握住了,再也舍不得松手,眸子里进?了血,里面的水雾流出来,与脸颊上的血污一融,成了两?道血泪,他低头,轻声道:“丹十,我要走了。”

沈明酥的手一顿。

沉默了一阵,凌墨尘等脸上的水汽尽数落了下来,才望向身旁的那颗头颅,道:“送给你的。”

再过两?日便是除夕,她不是一般的姑娘,送一颗胡军的人头给她,比送花好?。

又?想起来了一事,看着她,目光流露出了几分柔和,道:“四?丹还在,在桥市。”

她说,她院子里曾经有个药童,为了保护她死了,灵魂永远都?出不来,她要他保护好?他们。

他答应她的,也没忘,“我走之前,给了他们一笔银子,本想让他们各自回家谋生,他们却不走,在桥市开了一间茶楼,说”他笑了一下,“说要等你回来。”

还要等他回来。

沈明酥蹲在他跟前,眸子轻轻一颤,脸上也有几道血迹,耳畔的发?丝被风寒吹乱,黏在了脸上,伸着的手,终于缓缓地?落下。

“别觉得愧疚。”凌墨尘道:“我不喜欢那个位置,赵佐凌比我更适合。”

风刮着她的鼻尖而?过,寒气一浸,又?刺又?酸,沈明酥看着他身旁溢出来的血迹,喉咙哑了哑,没说出来话,脸颊上却忽然?滑下来的一滴泪。

凌墨尘看到了,下意识抬起手,想去擦。

看到自己满手的血污,又?收了回来,笑了一下道:“也别怕,我是谁?无所不能的凌国师,怎会如此轻易死了?况且我还有雲骨在身,会好?好?地?活着,大邺二十几个州,之前走了一趟,走得太?过于匆忙,还没来得及细细游耍,又?怎会让自己的灵魂禁锢于此。”

他道:“原本要打算找你道别的,如今见到了,正好?,便就此别过。”

歇息得差不多?了,试着爬起来,手撑着地?,没让她扶,挣扎了几下,到底是站了起来,冰面上留下的一滩血渍,分不清是他身上沾的,还是他自己的。身子几番摇摇欲坠,又?彷佛永远都?不会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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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哪天走到了昌都?,再让丹十请我吃一个鸡蛋。”他最后对沈明酥一笑,“丹十,我走了,保重。”

沈明酥已跪坐在了冰面上。

他转过身,同来时一样,脚步踉跄,拖出了一条长长的血迹,走进?尸海堆里,从里面拉起了同样一身血的冯肃,一主一仆,两?人相互搀扶着,跌撞往前,不知道要去哪儿。

但大邺这么大,走到哪儿便是哪儿。

二十二年前,顺景帝放弃了自己的江山,守住了这条北河,他告诉身边的人,天下从来都?不是某一个人的,他属于苍生,属于每一个大邺人。

今日周家的太?子,再一次守住了这条河,把太?平留给了这座江山的新主,赵家。

两?人的身影越走越远,渐渐地?消失在了浓雾之中,秦智一时摸不着头脑,“这,国师怎么走了,还一身的伤呢”

今日这场战,一点都?不逊于当年的顺景帝,国师一战成名啊,为何?要走?秦智看了一眼还蹲在那的沈明酥,问道:“殿下,要属下去追吗?”

沈明酥这才收回了视线,缓了一阵,手撑着膝盖,战起身,轻声道:“不必。”

他不会再回来了。

脑海里曾经的画面,一幕一幕忽然?浮了出来。

两?人初遇,在昌都?京兆府的地?牢里,他朝她递过来一个枕头,“要不借你一用??”

那日在桥市的石桥上,他戴着面具,躺在桥栏上,手枕着头,一双好?看的桃花眼,朝她瞧来,问她:“在找我?”

“公子怎么称呼。”

“务观。”

“绕了我吧,我不想吃鸡蛋了,要被噎死,我来做饭吧。”

“煮面都?不会?沈明酥,你这些年是怎么活过来的?水烧开,面条放进?去,过上一阵用?筷子挑起来,看面条中间的白心只剩下一条银丝线了,便捞起来,早了没熟,晚了太?软,很快坨没听懂?算了,还是我来。”

“又?被欺负了?”

“沈明酥,不是所有人,你都?要跪”

“我有个故事,丹十想听吗?”

“咱们离开这儿吧,我带你走”

“你姓沈,叫沈明酥,还姓江,叫江十锦,叫江丹十”

“沈明酥,你怎么这么蠢?你杀了我啊”

“丹十,再陪我看一场紫藤花海。”

她道:“好?。”

一个明知得不到,还是开了口,一个明知赴不了约,还是应了。

因为都?曾走过冬季,知道冰天雪地?里的寒凉,不忍再让他受冻,因为曾相互取暖过,还想贪念那份温暖。

可她到底无法陪他最后。

沈明酥眨了一下眼,最后一滴泪落下,轻声给了他一句迟来的回应,道:“务观,保重。”

这一日的太?阳尤其明媚,靠近附北河近的人都?闻到了血腥味。

在青州生活的人都?知道,外面越是艳阳天,北河的雾气越浓,传说是死去的英魂太?多?,那些雾霾都?是掉入北河内的魂魄阴气,平日无人敢靠近。

今日不同,北河热闹非凡。

侍卫们齐声欢呼,围着那十六个侍卫,不断询问国师是如何?带领他们,杀死的胡人。说的人激动,听的人更激动,将那十几位侍卫当成了祖宗,齐齐抛起来庆祝。

凌墨尘也因此一战成名。

“看来,这北河结冰,不是咱们大邺人的劫难,是他胡军的命劫才对!”

“二十二年前北河结冰,千名胡军葬身在此,单于死在了顺景帝手里,二十二年后,萧家当家,不信邪,还敢来,这不直接来了个全军覆没,萧家的三皇子死在了国师手里,一回比一回惨,往后不知道还敢不敢再来”

“虎父无犬子,周家就是他们胡军的克星”

“听说国师一人杀了对方近六百人,手里的双刀都?砍断了,胡军最后看到他,都?以为是被北河里大邺英魂附了身”

外面的议论声纷纷传了进?来,沈明酥坐在营帐内,看着门外悬着的那颗头颅,出了神。

“殿下,这些是今日前去北河抗敌的侍卫名册,按军规,当升迁,赏白银。”秦智递给了她一个名册。

沈明酥点头,“照规矩来。”

“国师那”立了这么大一个功劳,人却走了,也不知道去了哪儿。

沈明酥道:“人不在,名要在。”

秦智道:“属下明白。”

从北河回来,沈明酥没回州府,直接到了军营,清点完胡人的人头,身上的衣裳还没还,一身的血迹,见秦智走了出去,起身去了旁边的水盆架前,这才开始净面,埋头缓缓地?搓着手背上的血迹,一时没察觉外面的热闹声不知何?时安静了下来。

净完手,又?扯下了架子上搭着的布巾,慢慢地?擦着,耳边实在太?过于安静,连说话声都?没了,沈明酥终于察觉出了不对,转过头去。

今日杀了千余名胡人,军营正在庆祝,灯火亮堂,营帐外悬挂着一盏马灯。

灯火的光晕照在门口人身上。

那人个头极高,一身绛色圆领长袍,身披鸦青色大氅,腰间佩玉,头配玉石金冠,气度非凡,衣裳上的九爪龙纹,把那张美得近乎于妖邪的脸,染出了几分威严。

赵佐凌。

两?人目光隔着昏黄灯火相碰,万赖俱寂,连夜风彷佛都?停了一般,沈明酥冲他一笑,“陛下来了。”

赵佐凌没应,抬步走了过来,起初几步走得很慢,到了跟前忽然?快了起来,伸出胳膊一把抱住了她。

力?道撞过来,沈明酥脚步退了几步,接着便被他紧紧地?抱在了怀里,心头蓦然?一酸,从他怀里仰起头,伸手也抱住了他。

好?像又?长高了。

赵佐凌抱了一阵,才出声,声音闷沉,“十锦。”

沈明酥应道:“嗯。”

“妹妹。”这回带了哭腔。

沈明酥的喉咙也有了哽塞,“嗯。”

赵佐凌摸着他的头,又?想压住喉咙里的颤抖,没压住,“我只有你一个亲人了。”

她知道。

她回来了。

“我找到你了。”赵佐凌的泪落在她的发?丝上,又?道:“我才找到你。”

赵佐凌进?去时,姚永守在了门外,片刻后听到了里面传来的隐隐的哭声,忙退开,也没让任何?人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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