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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的方侍郎,而方侍郎是赵坚一手提拔起来,由方文鹏去东山郡,不论是父皇,还是二郎,皆能放心。
赵坚听他提议,已明白他的打算,难为太?子能想到这个人,不过这方文鹏确实?是不错的人选,遂不再迟疑,道“方将军确实?是位好人选,朕准了,大郎你久居后方,少?涉足战场,有方将军在,朕亦能放心不少?。”
赵达得令,忙跪下谢恩,此事既定,场中人心思各异,陛下的心思,太?子的打算,燕王的举动,各个都有深意,他们?还需的小心盘算才是。
待朝会散,眼见赵达匆匆离去,赵观几步追上?去,问赵达道“大兄,江先生可有消息了?”
江絮在自家院中失踪,好些?时日,他与大兄私下将上?京城翻了个遍,亦不曾寻到她的踪迹,只?能从那只?死去的海东青身上?判断,掠走她之人,多半是刘赞部下。
赵达瞥了他一眼,道“她在东山郡。”
赵观已有所怀疑薛宗正?背后之人与刘赞有关,又见大兄方才异常举动,越发生疑,他来问,只?是想得个确信,闻言,忙道“大兄,这背后之人,可是刘赞?”
赵达点头道“他送了信,让我去东山郡,以沁娘换江絮。”
赵观一怔,略一想想,已觉事情不对,换人一事,哪里不行,为何偏要?去东山郡,且又那么巧,这会子薛宗正?反叛,其中必定有诈,他忙道“大兄,这是陷阱,你不能去,我去求父皇,让他收回成命,换我去。”
赵达摇头道“父皇若是想你去,方才就不会迟疑,你这会子去求他,只?会惹了他厌烦。”
并非他不信任二郎,但刚刚朝中情况,若他不主?动开?口,父皇多半会指派他人去东山郡,江絮因他出事,他不可能放着?她不管,无论如何,这一趟东山郡,他必定是要?去的。
且他此举并非单为了江絮,亦是想平衡二郎与父皇之间的矛盾,他与二郎,无论谁独大,都会引来父皇猜疑,唯有他二人互相挟制,方能让父皇安心。
赵观垂眸道“大兄,父皇顾忌的无非是我手中兵权,若他真心防备,我……”
“二郎!慎言!”赵观话未完,忽然被赵达打断,他顿觉自己冲动了,只?他自来一颗忠肝义胆,刚才在朝上?被父皇如此怀疑,他心中如何能不委屈,被大兄冷喝一声,又冷静下来,他若真交了兵权,恐怕才是他的死期,忙道“大兄,是我想差了。”
赵达见他如此,心中叹气,温声道“二郎,父皇如今是大晋的皇帝,并不单是你我的父亲。”
赵观心绪一顿,道理他岂会不懂,只?是心中一时难以接受罢了,亦是他太?过念旧,沁娘一事,早已明示了父皇的立场,他还有何看不清,道“大兄,我日后不会再犯,东山郡凶险,万望一切小心。”
赵达点头,道“我自会注意,上?京事多,阿娘那边就由你多看顾着?些?。”
赵观应道,临走有些?犹豫道“大兄,你此行,真要?用沁娘去换江先生?”
赵达道“此事由她而起,自然要?由她去解决。”
赵观亦不再多言,如今明面上?,不论是沁娘还是刘赞,都已经是死人,他二人之间的关系,亦是时候做个了断了。
*
江絮再有意识时,只?觉后劲生疼,但她很?快想到自己的处境,并不敢动,身边有车轮和马蹄声,她这会子多半是在马车上?,只?不知刘赞抓她是准备做什么?
凭她来猜,她与刘赞并未太?多交集,虽说在陵宴城是自己带人抓了他,但亦不至于让他冒险来上?京城抓了她来报复?
只?若不是与自己有仇,抓她又能做什么,她不过是上?京城中一名小官吏,纵是拿她威胁燕王,亦是无用。
不过,还有一人,她虽不愿去想,但这会子,她在赵达那里,多半还是值一点筹码,只?不知他想对赵达做什么?
“江先生既然醒了,可要?饮一杯茶水。”她正?想着?,忽然听到人说话,江絮知道自己被看穿了,亦不慌乱,睁开?眼坐起身,整了整衣冠,方看向一侧之人,道“陛下,久违了。”
念想
“江先生,你真是让我意外。”刘赞从一侧的青瓷茶壶中,斟了?杯茶,轻轻推到江絮手边,又道“大兄那般倨傲之人,能为江先生做到守身如玉,不惜娶了?位傀儡,放在府中,可真是痴情。”
江絮听他这话,有些?意外,他竟然发现东宫江娘子之事,不知私下做了?多少调查,抓她来,恐亦是因为此事,她道“陛下误会了?,太子殿下心中自有丘壑,他行?事皆是有因,岂会是因儿女私情做出那般荒唐事。”
刘赞笑道“江先生既是不信,我这番正好替先生验证验证,亦好让先生能看?清楚,谁才是先生的良人。”
江絮暗呸一声,神情平静,道“陛下好意,江某心领了?,只我有一句话,想?问陛下,若今日?是大公主处于我这般境遇,陛下愿意牺牲多少呢?”
刘赞对赵沁的心意,她从不怀疑,若非有情,如何?会在离开河东府时,冒险带她离开,只是纵是如此情谊,亦不能阻止刘赞与她父兄为敌,更甚者,他能活下来,皆是赵沁故意为之,既如此,亦不能让他放弃报复赵家。
感情一事,可见一斑,他是这样的人,却又觉得能用自己威胁赵达,岂不是可笑吗?
刘赞被反问,轻轻笑了?一声?,淡声?道“江先生,我与大兄不同,我自来是个自私的人,沁娘被我喜欢,是她的不幸。”
江絮不想?他会如此说,愣了?下,方道“陛下又怎么?知道,太子与你不是一样的人?在你们这些?掌权者心中,儿女私情,又算得了?什么?呢?”
刘赞看?她一眼,忽然有些?明白,赵达为何?会在府中设了?傀儡,这位江娘子心中,对赵达从未有过信任,他今日?亦算是好人做到底,好心帮他这位大舅兄一把,他道“江先生睡了?几日?,恐怕不知,东山郡薛宗正反了?。”
江絮指尖微顿,薛宗正反了??意外却又不意外。
先前宋翰说的北祸,应该就是此事了?,她当日?猜测的倒是没错。
以东山郡的情况,薛宗正会反,亦在情理之中,当初刘盖身死,追随他的那些?人,迫于无奈才投降大晋,后因南地之战,赵坚遂派了?平北侯去接手,但平北侯事肩永州一带,加之东山郡,他多有顾之不及之处,难免会有些?包藏祸心之人,趁机生乱。
但大晋如今兵强马壮,平定一个薛宗正,手到擒来,并未可惧之处,却不知这刘赞为何?提及此事,莫非这后面有他的手笔,以他的脾性,倒是很有可能,她道“刘盖死的匆忙,他旧部心有不服,借机生乱,亦是符合常情,只不知陛下在这身后,又做了?些?什么??”
刘赞未想?她会如此直白,摇头笑道“江先生未免太看?得起我,陵宴城一战,我手下的人,盖是被你们捣碎诛杀,哪里还分得出人来,去东山郡鼓动人心。”
“不过,薛宗正有反心一事,我确实?一早就知道,但以我与赵家的立场,我不在后面推波助澜,已?经是对赵家的仁慈了?,又岂会提醒他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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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絮压根不信他的话,他如今势力虽不如从前,但却能探查东宫之事,绝非他口中所言的无人可用的境遇,嘲弄道“陛下还真是消息灵通。”
刘赞听出她的嘲讽,并不在意,又道“东山郡因何?而反,并不重要,先生可知,赵坚这次派谁前来平乱?”
他既如此问,与直说已?经无异,江絮只觉疑惑,赵坚为何?会派赵达去平乱?
纵是赵坚忌惮燕王势力,有心不让他去东山郡,但朝中尚且有其他善战的之人,如何?都轮不到赵达去,除非是他主动提及,赵达他想?做什么??
她道“太子殿下心系东山郡安慰,主动请战,亦是为了?早日?平乱,好让东山郡恢复和平。”
刘赞道“非也,大兄会主动请求,乃是知道先生会去东山郡,才会主动请缨。”
江絮平静看?他一眼,暗嘲道“陛下,这话说出来,你自己信吗?”
刘赞道“江先生,莫说是你,我亦挺意外,今日?既相谈甚欢,我亦不愿瞒着你。”
“我原只是试探,却不想?大兄对先生情深至此,纵是被旁人误解,亦要前往东山郡寻先生,如此痴情,先生若是怀疑,岂不白白辜负大兄的一片苦心。”
江絮知道不该信他这份说辞,但又有些?犹豫,赵达来东山郡一事,纵是燕王对他的目的不生疑,但其他人恐会心生警惕,太子久居后方,为何?现在想?要军功?
这样一来,只会引起他与赵观之间的磨合,这样行?事,并非是他的作?风,他不会真的是因为她在这里,才要来东山郡?
江絮心头一跳,余光扫过一侧的刘赞,她原以为,这人抓自己,是为了?让赵达交出赵沁,但如今看?来,他的目的,恐怕不单单是为了?赵沁,更是为了?引起赵家兄弟二人之间生嫌隙,好收渔翁之利,思及此,她冷声?道“陛下行?事,依旧与往日?一般,卑鄙无耻。”
刘赞知道她想?明白过来,亦不否认,他今日?之言,真假不一,但这句话却没有骗江絮。
他本来的目的只在赵沁,将?交易地点放在东山郡,盖是他一早就在东山郡做好布置,在哪里更好趁乱离开,赵达之事,是个意外,不过他亦乐见其成,赵达愿意为了?个小娘子以身犯险,打破赵家兄友弟恭的假象,他又岂会不成全呢?
他淡声?道“江先生,赵家斩我羽翼,伤我妻儿,夺我刘家江山,见他赵家生乱,我求之不得,且此事若是赵达不愿,我亦强迫不得,如今不过顺水推舟罢了?,如何?算得上卑鄙呢?”
江絮听他颠倒黑白,越发对他不耻,道“陛下,前周为何?覆灭,你心中比谁都清楚,大晋可担不起这样的罪名。”
“成王败寇,陛下输了?,却又如此输不起,当真枉费大公主一片苦心,她若知晓,心中必然后悔留你一命。”
刘赞似乎毫不在乎江絮之言,道“江先生,我从不自诩正人君子,亦是小气之人,所做之事,亦是随心罢了?。”
“再者,沁娘比你以为的更了?解我,她肯放我,是想?跟我两?清,不过这只是她的一厢情愿罢了?,她既是我妻,生死都该与我一处。”
江絮听他语气随意,但说出的话,却让她替赵沁感到无力,赵沁遇到刘赞,确实?是她人生最不幸之事,他这样畸形的爱,恐怕只有死了?,赵沁才能摆脱,往日?她只觉得赵达偏执,跟刘赞比起来,赵达对她的举止,可真算的上翩翩有礼了?。
她道“陛下,望日?后,你莫要后悔。”
刘赞笑了?笑,道“江先生心善,多谢提醒,不过我从不会后悔。”
他并无心思与她解释什么?,今日?会与江絮说这些?话,不过是想?打消她逃跑的念头,迷药喂多了?,恐会成了?傻子,她出了?事,宋翰那条疯狗恐怕会追着自己咬,他有些?异与常人的本事,若非不得已?,自己并不愿与他作?对。
江知晓,她是刘赞用来吊着赵达的胡萝卜,赵达亦是刘赞困住她的诱饵,知道赵达在东山郡,未到东山郡之前,她是不会跑的,刘赞算准了?她的心思,今日?才会废了?口舌与她说这些?,若想?在探听其他事,恐亦难了?,遂不在开口。
车厢内一时无人再说话,窗外的车轱辘,发出一阵沉闷的吱呀声?,渐渐远去。
*
上京城,天光熹微,北伐的大军已?经整装待发,大晋如今兵强马壮,正是上下齐心之时,东山郡之事,手段残忍无情,城中凡是有血性的之人,提及此事,盖是愤怒不已?,恨不得冲到东山郡,亲手杀了?那些?贼人,得知大军出征一事,众人一早就出门送行?。
见太子立与军前,身着甲胄,阳光打在他身上,仿若天神降世?一般,心中顿生一股敬畏,听他高呼道“儿郎们,你我今日?出征!是为我们死去的大晋同胞报仇雪恨!诸位随我一同,砍下那薛宗正的狗头,以祭奠我大晋同胞在天之灵!”
他话落,只听得人群响起一阵高呼声?“报仇雪恨!报仇雪恨!”
林敬站在赵观一侧,目送大军远去,随着大军的离开,那声?音随着慢慢散去,待听不到声?音,他方道“殿下,太子此行?,恐会引来猜疑,殿下还需早做准备。”
赵观明白他话中深意,自己信任大兄的本意,但旁人却只看?得到表相,他道“奉之,我与大兄之间,没有第二条路了?吗?”
林敬听他这话,便知他如今并无与太子相争之意,燕王重情,但却算漏了?人心,他道“并非殿下没有选择,而是我等无处可选,除了?殿下,无人能容得下我等,是我等拖累了?殿下。”
赵观闻言,好笑的看?他一眼,道“奉之,你是知道杀我该用什么?刀的,你们随我一路尸山血海杀过来,没有你们就没有今日?的我,无论如何?,我都会保全你们,只是如今事情还未到山穷水尽之时,兴许会有一条你我都满意的路可走。”
林敬早知他的脾性,亦不再相劝,这会子太子与燕王,心中都在顾念旧情,尚且可以相处之,他日?陛下不在了?,太子登基,又岂会再容得下燕王?殿下迟早会明白,他能选的只有一条路。
鱼与熊掌不可兼得,自古如此,割舍心中之物,不是那么?容易做到的。
他劝说殿下,自己又何?尝不是山中人,江絮失踪至今,他没有一日?心绪安宁,他对太子的警惕,真的没有其他的情绪吗?
他定神道“不论殿下如何?选择,我都会支持殿下的决定。”
赵观一笑,林敬与他,亦臣亦友,林敬了?解自己,他何?尝不知林敬的性情呢?遂道“奉之,莫要将?自己崩的太紧,无论你我,还是江先生,都不会出事,你且宽心。”
林敬被他说穿心中所念,亦不生窘迫,只笑了?笑,不再言语,他如今,亦不若以往决断,明知不可能,却又希望一切皆如殿下所言。
行军
晋军从上京城出发,一路快马急行,不到七日,已入永州境地。
时永州守将赵记正率人与叛军对战与?城外,收到消息,心中大喜,但?他斟酌后,并未在城中宣扬此事,只命手下亲信,带人前去迎接赵达的部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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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达在城外接道信,与?那送信之人,道“我知?道了,回去告诉赵记,明日x时。”
待那人离去,他方带人,从永州一侧的渭水河搭建浮桥,趁着夜色,从对岸绕到至薛宗正军后背处,将叛军包围其中。
次日,赵记主动出城迎敌,薛宗正见状,心知?不妙,他攻城数日,那赵记一直跟缩头?乌龟似的,何曾这般直接过,事出反常必有妖。
以时日估算,恐怕是?晋军的支援到了,这小儿才能有如此底气。
他自叛乱以来?,一路从东山局率兵攻打至永州城下,但?他心中清楚,他能如此顺利,因他攻下的那些属地原亦是?刘盖的地盘,地方长官,本就对大晋不忠,见薛宗正大军至,丝毫不抵抗,就举城投降。
如今到了永州,遇到那赵记殊死抵抗,他亦明白,永州恐不是?他一时半会能拿下的,原也没有准备这番就能取胜,今既得知?晋军支援已到,他在留下去,亦得不到好处,是?以当机立断,一面缠住赵记脚步,一面带人行撤退之事。
岂料大军方拔营之际,听得身后传来?一声惊呼,身下之马焦躁长鸣,他神情一顿,就听有人来?报,“将军,有晋军偷袭!”
薛宗正面色凝重,他如今自己已被?包围,眼见后方敌军越发凶猛,他心知?若不寻求突破,恐怕活不过今日。
他麾下蔡祭酒见状,提议道“将军,想要脱身倒不是?没办法,只看将军舍不舍得人了?”
薛宗正知?此人惯来?有些心思,虽有些心术不正,但?世?道如今,他顾不得其他,道“什么法子??快说!”
蔡祭酒将双方军队鏖战到一处,道“将军手中,尚且还有几枚火药弹,可用火药弹开路,就不信那晋军不退。”
薛宗正听他所言,心下犹豫,如今晋军与?他手底下的兵缠斗在一起,若以火药弹开路,皆是?死的可不止晋军。
蔡祭酒何尝想不到此事,但?这会子?俱是?紧迫,若不抓紧机会离开,他们只有死路一条,又道“将军,再犹豫下去,我们可都得死在这,且行军作?战,哪里会没有伤亡,待他日将军回过神来?,再提这些弟兄们报仇雪恨。”
薛宗正眼见赵记领着一对人,朝他直直而来?,明白自己不能在犹豫下去,兵日后可有再招募,只有有口吃的就不怕人不来?,他若正折损在这里,可就没有机会了,遂听信蔡祭酒之法,命人以火药弹开路。
那火药弹火力威猛,几发炮弹下去,顿时炸的人四处逃窜,顾不得拦路之事,薛宗正见状,赶忙带领余下部众匆匆后撤。
薛军反应过来?,方知?他们被?薛宗正抛弃了,有那机灵的,趁乱跟着薛宗正的脚步,匆忙逃走?。
赵达见状,暗讽这薛宗正愚蠢凶残,此番一来?,日后岂会还有人愿意替他卖命,见他逃跑,忙命方文鹏带人前去追赶。
那薛宗正被?身后的方文鹏追赶大半日,狼狈抵达漳县,匆忙带人避入漳县中,漳县有他留下的驻军,见状亦是?面色大变,不等薛宗正解释,他已经看到身后追赶而来?的晋军,顿时面如白纸,慌张道“将军,这该如何是?好?”
薛宗正正犹豫时,一侧蔡祭酒抢话道“郭校尉莫慌张,这些晋军匆忙而至,如今已是?疲惫不堪,不过空架子?吓唬人罢了,再者我X县城墙稳固,凭他们一时半会亦难攻城。”
“且由郭校尉看顾片刻,我等随将军在城中休整,待晋军人心俱疲之时,方能一举拿下。”
那郭校尉原是?刘盖旧部,因听得薛宗正是?替刘公?报仇,才追随与?他,闻这蔡祭酒之言,并未怀疑什么,只斟酌道“将军放心休息,城中如今尚且有十?枚火药弹,凭城中兵力,守住两?个时辰应是?安全无?虞。”
薛宗正瞥了眼蔡祭酒,已看出此人的诡计,越发觉得这人不堪重用,今日之事,他正好顺水推舟,日后说起来?,亦有这老货在前面顶罪,如此对他百利无?一害,遂不多言,领着大军离开城门附近。
那郭校尉边派人引这薛宗正去歇息,边带城中将士在城墙迎敌,见晋军先遣部队,并未攻城利器,心中暂时松了口气,以火药箭队伍为主攻,不让晋军靠近城墙附近。
方XX见此情形,与?赵达道“殿下,这薛宗正躲进城里,攻城用具还在后方,恐要等一会,是?否需要先行撤退?”
赵达盯着城墙上的主将,摇头?道“方郎将,薛宗正明知?我方援军已到,偏还派这无?名校尉守城,你说他是?何意?”
方文鹏亦有些不解,他想了想道“莫非这薛宗正在附近暗藏埋伏,故意引我等前来??”
赵达神情冷淡道“方郎将,你太过高看这薛宗正,他若有此成算,今日就不会像落水狗一般逃窜,依我看,恐怕不知?是?用来?什么话语,哄着不知?情的校尉,替他守城,好争取逃跑时机。”
方文鹏一怔,对赵达这话有些怀疑,这薛宗正与?他打过交道,确是?一员猛将,应不是?如此卑鄙小人,道“薛宗正如此行事,岂不是?要将他在东山郡的名声全败坏了,卑职曾与?他有过交锋,他不该如此糊涂,这岂不是?自断后路。”
赵达未说话,他一侧的孙元衡出声嘲弄道“方才还能不顾手下死活,用火药弹开路之人,这会子?岂会在乎这个,方郎将未免太过迟钝了些。”
方文鹏神情一滞,看向那孙元衡,虽觉他说的有些理,但?神情未免过于放肆,碍于太子?在侧,只好忍下道“孙将军所言及是?,是?我错估人心,不若孙将军敏锐。”
赵达觉察出二人之间的暗涌,孙元衡忠心与?他,自觉这方文鹏是?父皇派来?监视他的,又是?二郎的人,才会如此警惕。
他东山之行,虽让父皇对他兄弟二人放松了些警惕,但?多半会引起二郎与?他自己的摩擦,他知?二郎心意,并不想让麾下之人起了嫌隙,遂道“方将军乃是?耿直之人,想不到这些龌龊事,亦是?正常。”
赵达开口,孙元衡岂会不明白他的意思,他能从叙州一直跟在赵达身边,惯是?会揣测人心,遂道“方郎将,卑职方才失言,还请郎将莫怪!”
方文鹏亦非不知?世?事之人,太子?与?这孙元衡都给了台阶,他岂有不下的道理,道“孙将军言重了,确实?是?我疏忽了。”
两?人不再开口,只听赵达之令,在城门外等候后方的攻城之物,并不主动攻击。
而另一侧的漳县城门上,郭校尉守了一个时辰,见那晋军根本不上去攻击,心中越发奇怪,不知?晋军是?否另有他招,遂唤人道“你去府衙去看看将军的情况,若他醒着,就将这里的事告知?与?他,看他如何定夺。”
那小将领命往府衙而去,谁曾想,到了府衙大门一问,方知?将军一行人根本没去府衙修整,顿时不知?所措,匆忙派人在县中询问,只在后门守卫那处打听才知?,将军半个时辰前已经带着人出城修整,他顿时面色大变,顾不上其他,赶忙回去报信。
那郭校尉听闻此事,不可置信,道“你可探听清楚了?将军真的带人走?了?”
那小将苦着脸,上万的大军与?将军一同从西门走?了,那守门就是?个瞎子?也不会看错,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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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尉,千真万确。”
郭校尉闻言,腿一软,一下瘫坐在地上,好一会,才站起来?,咬牙道“你派人去西门外找找,许将军就在附近。”
那小将觉得自己都能猜到的事,校尉肯定心知?肚明,将军是?将他们当做弃子?,用来?阻拦晋军的脚步,哪里真会在城外扎营,但?不好反驳他的话,只道“小的去城外看看,若是?将军不在,小的回城与?校尉同进退。”
郭校尉借了把力,站起来?,道“好儿郎,你去吧,若城外没人,就回来?,我就是?舍了这条老命,也不能让你们死!”
小将不知?他心中打算,以为他是?安慰自己,不在多言,骑马匆匆往城外而去。
郭校尉见他离开,抬眼看城外晋军,他们不动作?,恐怕是?早已猜到薛宗正这小人逃窜之事,只他还跟个傻子?似的在这里守城!
他一人死毫不畏惧,只可惜这些守城的儿郎,为了一个那样卑鄙小人送死,太过可惜!
思及此,他心中已经有了决断,只待那小将归来?,若是?这薛中正真的跑了,他愿以自己身死,换城中将士性命!
漳县并不大,县城前后来?回不用半个时辰,那小将又是?快马加鞭,不多时,就匆匆而归,面色比之前更加难看,郭校尉见他这神情,已经不用多问,与?城墙将士道“诸位,那薛宗正弃我等而逃,我等这般铁骨之人,岂能替如此小人卖命,今日由我先行,投奔晋军,以血今日之耻!”
众人听闻,神色各异,他们其中有忠心之辈,亦有想博取富贵之人,听郭校尉之言,虽有些犹豫,但?能活着,谁想这么死呢?遂道“我等愿追随校尉!”
郭校尉虽如此说,但?心中亦有些忐忑,他如今在晋军眼中,恐是?反复之人,却不知?晋军会如何对他们,只为了身后这些小将,若是?他身死能换他们活命,亦是?值了,命人开城门,出城与?晋军商谈。
方文鹏见人开城门,哪里还会不明白,这薛宗正真的弃城而逃了!又见城中有人出来?,看向赵达,道“太子?殿下,不知?这其中是?否有诈,且由我带人前去查看。”
赵达心有成算,道“不必,你我一同前去即可。”
方文鹏应道,遂打马上前,与?出城的郭校尉等人碰面。
那郭校尉见赵达来?,立马跪下,恭敬道“小人乃是?城中校尉郭兆,特出城来?迎接大将军。”
赵达道“郭校尉,薛宗正何时离开的?”
郭校尉听他所言,心中越发愤恨这薛宗正,咬牙道“回大将军,薛宗正乃是?一个时辰前带人离开。”
赵达道“一个时辰,按着他们的脚程算,这会子?,恐怕已经到汝州,倒是?打的一手好算盘。”
方文鹏闻言,深知?这会子?就是?追亦追不上,届时他在汝州在重演此招,晋军攻城器械未到,亦是?只能眼睁睁看着他逃跑,这般卑鄙之人,让他就这样跑了,确实?有些可惜,他叹道“可惜了!”
赵达道“方郎将稍安勿躁,此行正好让大家看看,这薛宗正是?何种?人,日后也莫要跟着这些人瞎胡闹。”
郭校尉听罢,只觉他意有所指,又听旁人唤他殿下,却不知?是?哪位殿下,莫非是?那位燕王?他心一紧,思及旧主,顿生杀意,但?若他亦知?,若在此行事,城中将士恐怕都会没命,遂忍下心中仇恨,并不敢抬头?,恐泄露了心中之意。
不过若真是?他,听闻这位燕王向来?不杀俘虏,城中那些小将倒是?安全了。
方文鹏并不知?这人心思,看向赵达道“殿下,城中这些人要如何处置?”
赵达随口道“往日你如何处理,今日亦如此便是?。”
方文鹏应道,这事他熟的很,遂带人进城中,统计俘虏一事,孙元衡亦与?他同行,两?人暗地虽不屑对面,但?做起事来?,还算和气。
赵记那侧,带着攻城器械匆忙而来?,眼见漳县城门大开,顿生疑惑,靠近赵达道“太子?殿下,这薛宗正未免太过不堪一击,我等还未出力呢!”
赵达瞥他一眼,道“放心,有你出力的时候,薛宗正跑了,我知?你心思,日后他的人头?,由你来?取。”
赵记心头?一震,赵育乃是?他父,当日在东山郡,同行亦有他大兄,皆被?那薛宗正如此虐杀,他心中岂有不恨,日夜盼着晋军前来?,好为父亲报仇雪恨,听赵达之言,忍不住,眼眶泛红道“多谢太子?殿下!”
赵达应了一声,又道“对了,先前我信中所言之事,可有眉目?”
赵记早些时日,接到赵达来?信,让他在城门附近详查前去东山郡之人,还送了画像来?,知?他问的是?此事,回道“回殿下,自接道殿下信以来?,我一直派人在城门附近详查,并无?可疑之人路过,薛宗正起事之后,城门就禁止通行了,想来?殿下所说之人,多半未曾路过永州。”
赵达随口道“我知?道了,多谢你,日后不用查了。”
赵记他虽好奇,却不敢多问,只道“殿下言重了,此乃微臣分内之事。”
赵达不再多言,打马离去,刘赞既敢公?然劫人,路上多半亦有准备,瞒过赵记的耳目亦不难,他亦并未真的指望赵记,尽快拿下东山郡,才能让刘赞无?处遁形。
送信
话说那薛宗正带领残余部众匆匆逃离漳县,过汝州,时汝州郡守崔宁见他行色匆忙,不似取胜的模样,心中暗自?揣测,薛宗正此行多是吃了败仗,他这方起兵不过半月时间?,就已显露败绩,恐难成气候。
只如今汝州城中,兵力不足,他实无力与这薛宗正对抗,他原是前周旧臣,前周覆灭,追谁刘盖,后刘盖身死,他投降大晋,薛宗正反派,他听命与?他,亦是无奈之举,他出生世家?,对这些草莽出生的将军,本就看不起,今日若有机会帮大晋拿下这薛宗正,何愁他前路之事。
思及此?,崔宁明面上对这薛宗正毕恭毕敬,挽留其在城中暂时休息,私下却派亲卫前去漳县探听消息。
薛宗正一路逃窜至此?,早已精疲力尽,又想晋军如今还被漳县绊住脚,他在汝州修整一日,倒是无妨,遂不疑有他,听了这崔宁之言,随他一同去府衙修整。
崔宁因有异心,面上越发不敢出错,命府中人?将藏粮取出,假意好生犒劳这些逃命而来的莽汉。
却不想,他此?举被蔡祭酒看出了些端倪,趁人?不备,与?薛宗正道?“将军,这崔宁原就是被迫降与?将军,如今却愿意拿出藏粮慰劳军中将士,行迹未免有些可疑!”
薛宗正被晋军追赶一路,此?时宛若惊弓之鸟,听这蔡祭酒之言,面露怒色道?“何解?莫不是这崔宁是假意示好?”
蔡祭酒道?“将军,微臣有一办法?,可帮将军测一测这崔宁的忠心。”
薛宗正知道?他惯有心机,道?“什么办法??快说!”
蔡祭酒道?“崔宁若有心背叛将军,必会派人?出城送信,微臣以为,可趁今夜崔宁替将军洗尘之时,假称拦截了崔宁的信件,若他真有异心,必会露出马脚。”
薛宗正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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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想,觉得?可行,且若这崔宁有异心,正好趁机取其性命,遂同意蔡祭酒此?言,表面按兵不动,私下却派人?悄悄包围了崔宁府邸,只待思及一到,立时冲进府中。
崔宁尚不知此?事,及夜赴宴,酒酣之际,忽见有一兵卒上前,手中提着一木盒,他正不解之时,那兵卒跪地道?“将军,我等在城外追击,果见有人?出城前往漳县报信,我等已将报信之人?首级砍下,还请将军过目。”
崔宁闻此?言,浑身一抖,不想此?事会暴露的如此?之快,慌忙跪地,辩解道?“将军,臣不知此?事!还望将军明察。”
薛宗正自?听了蔡祭酒所言,就未准备留他性命,只看他辩解之言,冷笑道?“崔郡守,我自?是相信此?事并非你所为,不若让诸位前来看看,是否认识这匣中之人?。”
崔宁面色一白,这派出去的亲卫,宴上自?是有人?认识的,若是说漏了嘴,今日就是他的死期,忙道?“将军英明,微臣既是郡守,当得?替旁人?做个表率。”
他说着,战战兢兢上前,抬眼看去,见那匣中人?头,血肉模糊,但看的出来,并非是他派去的人?,心下稍稍松了口气,道?“将军,此?人?并非我汝州之人?,恐是他人?故意陷害。”
岂料他这方话落,听得?一侧蔡祭酒冷笑一声道?“崔郡守,这位可实打实是你府中之人?,可惜不是你派去漳县之人?!”
崔宁面色越发难看,欲要辩解,忽听门外有声音传来,他一怔,见是一队身着甲胄的兵卒,为首那人?道?“将军,崔府几位主子,午时已经出城往漳县方向离开,至今未归!卑职无能,还请将军恕罪!”
薛宗正听罢,怒喝一声道?“崔宁,你为何要背叛我?”
崔宁听这话,方知今夜之事,盖是这薛宗正故意为之,这薛宗正恐怕早就盯上他了,顿时瘫坐在地,知今日他要丧命于此?,心中亦生了几分无惧,冷声道?“薛家?莽汉,亦想妄图登天,痴人?说梦!我且在地下……”
薛宗正听着他话,越发气恼,一刀砍向崔宁,顿时血如泉涌,有离得?近的被喷了一身的血,亦不敢乱动,薛宗正砍下头颅,还不解气,又砍几刀,已是血肉模糊。
场中其他人?吓得?面色发白,不敢动作,那薛宗正见状,满意的收回手中刀剑,将手中茶碗一摔,一侧身着甲胄的兵卒忽然拔刀,毫不犹豫的砍向场中之人?,刹时间?,原还杯光交错的宴会,瞬间?变成了地狱,凄厉的喊叫声,听得?人?心颤。
蔡祭酒在一侧,看的有些头皮发麻,他虽知道?这崔宁今日必死,却未想这薛宗正连府中官员亦不放过,顿觉此?人?太过凶狠,一时生了防备之意,却不知日后若是惹了他不悦,不知会如何对待自?己?。
他正心绪不宁,却听薛宗正唤他道?“今日多亏祭酒警惕,不若我恐要成了这崔宁哄骗,成了他上位的工具,待他日回了东山郡,必要好好奖赏祭酒。”
蔡祭酒连连应道?,薛宗正活着他才?能活着,他亦是为了自?己?,不过这薛宗正如此?残暴,他需的为日后再考虑考虑,莫要做了这莽汉的刀下亡魂。
是夜,薛宗正杀崔宁,及其手下官署,放火焚烧了府衙,尤不解气,又命人?在趁夜在城中掠夺一番,将城中存粮抢夺一空,又放火将城中烧了个干净,方才?领兵离去。
次日又过鹿城,因崔宁之事,薛宗正对城中之人?,早已不信任,见那郡守开城门,他一刀砍去,那郡守还未明白发生何事,人?已经成了两?半。
薛宗正见那郡守已死,命手下在城中掠夺粮草珠宝,待洗劫一空,方命人?放火焚烧都城,不过数个时辰,城中已成一片火海,惨叫声不绝于耳。
蔡祭酒虽知薛宗正此?举,是为了不让城中物资落与?晋军之手,但此?举未免太过伤民心,恐会引起百姓不满,多会生了异乱,犹豫多时,遂进言道?“将军,汝州鹿城两?地储粮,已尽够我军食用数年,暂且不需再掳虐其他城池的银粮。”
薛宗正明白他话中之意,他自?漳县以来,就早有算计,掳虐之事,他盖让人?以蔡祭酒的名声行事,待他日回到东山郡,只需将此?人?推出去,方可平息民愤,只此?事自?不能让蔡祭酒知晓,他道?“祭酒所言有理,我军粮草已足够,是时候,该回东山郡了。”
蔡祭酒不知他心中打算,只想着尽快回到东山郡,他亦有其他打算,这薛宗正行为残忍,多是持续不久,他要尽快给自?己?找一条后路,方才?是正理。
*
薛宗正一路所行残暴之事,不过数日,已经传遍开来,郭校尉得?知此?事,心中不免有些庆幸,幸而他投降的及时,不若让城中的将士为这样的人?送了命,他纵是死了亦难安宁。
且他如今已经知晓当日那位殿下,并非燕王,而是大晋太子殿下,先前那份杀意已经荡然无存,再听薛宗正此?事,越发觉得?大晋方才?是天下正统,他投降的不冤,是以主动求见赵达,愿与?漳县中将士打先锋,攻打薛宗正叛军。
赵达对他有些印象,知他此?行是想表决心,点头应允,命他为前锋,一路往东山郡而去。
过汝州、鹿城时,城中幸存者,见晋军而来,该是出城欢迎,另有不少人?请求加入晋军之中,赵达对此?并无异议,只命方文鹏与?孙元衡安排此?事,待攻打至东山郡境内,原晋军不过万人?的部队,今已经翻了一倍有余,可见民心所向。
而东山郡内,薛宗正却不以为意,他一路虏获粮草,又将路上有余粮之处,皆放火焚烧,晋军人?数多,但无存粮,坚持不了几日,便要撤退,他在城中暂时安全无虞,且纵是晋军真的攻入内城,他亦有撤退之路。
蔡祭酒那边可不如他轻松,他入了东山郡,方知这薛宗正将坏事的名声全推在他身上,又气又恼,但面上却不敢显露,恐引起薛宗正生疑,眼见晋军压城,以薛宗正的本事,恐撑不了几日,他心中焦急之时,府上忽然来了一位客人?。
蔡祭酒见那黑衣少年,仿若看到救星一般,道?“可算等到你们了,这薛宗正想拿我祭天,东山郡我已经是待不下去了,快带我离开此?地。”
那少年人?赫然是阿限,他冷笑道?“蔡祭酒莫要着急,先前让你安排之事如何了?”
蔡祭酒点头道?“早已在城外布置妥当,只等陛下来此?,就能行事。”
阿限点头道?“好,既然如此?,今夜我这就带你出城去。”
蔡祭酒没想到他会如此?好说话,顾不上其他,只匆忙收拾了些金银,与?少年趁着夜色,杀了薛宗正派来看守他的将士,匆匆逃离出城。
待出了城门,他才?松了口气,却听那少年又道?“还有件事,需要你去做,待这事结束,你就自?由了。”
蔡祭酒一怔,一时有些犹豫,但事已至此?,他不做恐怕亦不能离开,咬牙道?“不知陛下还有何事要吩咐?”
阿限道?“放心,并非难事,只是让你给赵达送一封信罢了。”
杀心
东山郡城外,晋军营地?附近,蔡祭酒望着远处的旌旗,脚步犹豫,今日不送这?信,那少年不会放过他,若送了这?信,他还有活命的机会,活下去,他才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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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山再起的希望,思及此?,不在磨蹭,踏步往军营而去。
只他不知,他方出现在此?地?,已经附近巡逻的斥候发现了,见他朝营地?而去,猛地?冲出来,一把将?他踹到在地?,蔡祭酒摔了个仰八叉,他深怕刀剑无眼,顾不得其他,忙爬起来举着手?中的信件,求饶道“将?军饶命,我是替人送信来的!”
那斥候小队,一共四人?,将?他围在中间,其中一人?上下打?量他许久,警惕道“这信是给谁的?”
蔡祭酒连忙道“托我那人?说,这?信是给太子殿下的。”又道“即是遇到几位将?军,小的就放心了,小的知道军营乃是重地?,不好擅进?,正好劳烦几位将?军,将信送到太子殿下手中。”
那几名面露狐疑之色,但听他提及太子,又不好怠慢,若是错过什么重要之事,他们几人?可担不起,方说话那人?将?信一把夺过来,另外三人?默契的将?蔡祭酒捆绑起来。
蔡祭酒哪里受过这?苦,忍不住叫唤起来,道“几位将?军,我就是个送信的,你们绑我作甚?”
那几位听他说话闹腾,随手?抓了一块泥塞进?他嘴里,蔡祭酒圆瞪着眼,满脸不可置信,这?群莽汉,太过可恨,待他日他回了XX,定要将?这?几名莽汉头颅割下,方解心中之狠。
只他这?方想着,那几人?已经连拖硬拽的将?他带入军营,未至太子营帐,便遇到巡逻的郭校尉,忙将?此?事上报。
那郭校尉闻言,顿生警惕,看向送信之人?,见竟是蔡祭酒,嘲弄一声,道“竟不知是蔡祭酒来此?,有失远迎啊!”
那蔡祭酒见这?郭校尉,想出声求救,但嘴里塞着泥,一动就一股子土腥气,根本说不了话。
郭校尉不理会他的心思,一把拉过绑住他的绳子,拖死狗一样将?他拖到一顶营帐附近,方松开手?道“太子殿下,城内有人?送信给殿下,还请殿下过目。”
营帐内传来赵达应允的声音,郭校尉独自入内,将?信呈上去,悄悄打?量赵达神色,见他神情毫无变化,一时揣测不出,这?信中说了什么,正捉摸之时,听赵达道“让送信的进?来。”
郭校尉应道,忙将?蔡祭酒拖进?来,提醒道“殿下,此?人?原是薛宗正身?边的谋士,当日出卖漳县正是他的主意。,冒然送信,必是有诈!”
赵达点头道“我知道了,你先下去,我自有决断。”
郭校尉不敢违背他的意思,忙退出营帐外,未出几步,见孙元衡朝这?处来,猜他是要见太子,忙道“见过孙将?军,殿下帐中有人?,这?会恐不得空。”
孙元衡淡淡瞥了他一眼,道“什么人??”
郭校尉将?方才之事说了,孙元衡听罢,面露嘲讽,道“缩头乌龟永远是缩头乌龟,连信都要别人?来送。”
郭校尉不解他之意,但见孙元衡并未解释的想法?,已经转身?离开,他亦不敢多问,复又带人?在军营附近巡逻。
营帐内,蔡祭酒战战兢兢的望着眼前的年轻人?,他在东山郡为官,自是听说过大晋的这?位太子殿下,知晓他年轻,但却不想,他竟生的仿若仙人?,顿心生好感,方能开口,急忙行礼道“小人?蔡茂见过太子殿下!”
赵达冷眼瞧他,道“这?信,是谁让你送来的?”
蔡祭酒虽不知信中是何内容,但思及之前刘赞让他做的那些事,多是为了针对这?位太子殿下设计的,一时心中有了算计,他纵是今日离开,回来泉州老家,亦难有机会出头,这?会子,若是能将?,他斟酌道“回殿下,此?信乃是一位黑衣少年托小的送来,小的虽不知他名姓,但知他背后之人?,乃是前朝废帝,刘赞!”
他说着又道“殿下定要信我,那刘赞当日乃是诈死,他与薛宗正狼狈为奸,知薛宗正要杀我,故意以此?胁迫我替他做事。”
赵达面无表情的听这?蔡茂满嘴胡扯,恐怕是他一早与刘赞勾结,暗地?催化这?薛宗正反叛,这?薛宗正多是看破了他想行径,才将?一路上所行残暴之事,皆推到他身?上,想以此?平息民愤,好一出狗咬狗。
他随意道“刘赞让你做了什么?”
蔡祭酒听他这?么问,以为赵达信了他那番说辞,将?刘赞在别庄设下机关陷阱一事告知赵达,提醒道“殿下,小的虽不知信中所言何事,但若他信中是让殿下去此?去,殿下千万不可前往!”
“噢?是吗?那可真是龙潭虎穴,蔡祭酒费心了。”赵达不以为意,蔡茂的为人?,刘赞不可能猜不到,他既是故意让他送信而来,又岂会真的见他的谋算透漏出来,恐是要上演一场请君入瓮了,既如此?,这?蔡祭酒亦没用了,他随口唤来门外守卫,将?他带了下去。
那蔡祭酒还以为自己已得了赵达信任,心下松了口气,正欲问要去哪里,忽然心口一凉,他猛地?瞪大眼睛,听一侧人?冷冷道“奈何桥。”
顿时一口血喷出,瘫软倒地?,再?没了动静。
稍远处的树梢上,翠绿的叶片动了动,露出一双满含讥讽的眼睛,见那蔡祭酒身?死,他方冷笑?一声,转身?离去。
*
月色渐浓,江絮靠着窗棂,望向黑沉沉的夜空,她少有阶下囚的自觉,但自昨日入了这?别庄,却一直有些心神不宁。
刘赞将?她带到此?处,不出意外,多是想在这?里与赵达换人?,但这?里太过安静诡异,且从进?来的路来看,此?地?并不利于?刘赞逃跑,他为何要选在这?里?
江絮原以为,刘赞来东山郡,是为了方便带着赵沁离开,只此?时看来,却又不像,但刘赞若不是为了带走赵沁,那这?里值得他如此?大费周章的目标只有一个,赵达!
赵达如果?在东山郡出事,与他一同而来的方文鹏,是燕王麾下之人?,若在经过他人?挑唆,太子与燕王的势力必会生嫌隙,加之赵坚本就防备燕王,皆是不知大晋又要出何等乱子。
凭她对刘赞了解,这?种事他做的出来,难怪一心要到东山郡换人?,思及此?,江絮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她不能这?样坐以待毙,不管于?公于?私,她都不能让赵达出事,只是要如何做,她还没有具体的算计,不过好在这?刘赞虽将?她困在别庄,却不限制她在别庄内的活动,若是自己猜测不错,这?别庄中必是暗藏玄机,她必能找出些蛛丝马迹来。
*
天方亮,东山郡城墙上忽然响起一阵沉闷的号角声,顿时惊醒了沉睡中的东山郡百姓。
薛宗正得信,并不意外,晋军已经陈兵城下几日,攻打?东山郡是迟早的事,他一早就做好准备,立与城墙之上,迎战。
晋军那侧,由?方文鹏带人?行攻城之事,另有孙元衡在一侧辅助他,两人?虽对彼此?心有不满,但对战一事上,却配合的十?分默契。
方文鹏亦火药弹为其开路,孙元衡领着骑兵,一路直直往城墙下冲,他动作迅猛,薛军想要以火药弹攻击,已经是来不及,眨眼间,孙元衡已经领人?来到城墙之下。
薛宗正恐他们用绳索攻上城墙,忙命人?将?备好的油水顺着墙边倒下去,一时之间,城墙附近浓烟大火四起,视线越发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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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元衡见状,领着骑兵悄悄绕到城墙另一侧,与那方文鹏放了信号,方文鹏早已做好准备,急急前进?,命人?以火药弹攻击城门,那城门被?震得轰天响,吓得城墙上薛军面色发白。
薛宗正顿时明白这?些人?的心思,匆忙命人?反击,但城墙火未灭,弓箭手?亦看不清视线,根本无从攻打?,薛宗正气急,命人?发射火药弹。
方文鹏早防着他此?招,命投手?急忙后撤,薛军那火药弹炸开之时,晋军早已退至安全之所,薛宗正虽恼火,但见此?法?防备住晋军脚步,一时松了口气,命人?如法?炮制,一时间晋军无法?前进?,双方对垒,在城门处僵持住。
而另一侧,赵达领着一对人?马,悄悄离开营地?附近,往信中所言别庄而去,他原是担心刘赞会逃入东山郡中,才令人?今日攻城,只越往那处走,他越觉不对,此?处地?形,可不适合逃跑。
他正暗忖之际,忽听身?后有马车声音,神情一顿,调转马头,看向那马车方向,淡声道“胡闹!”
说着看向那车夫,正是当日永州城中守将?赵记,他苦笑?道“殿下,我准备了人?的。”
他话落,马车的帘子从里面掀开来,赵沁探出头,道“大兄,你莫要怪记阿兄,是我闹着要来的,他亦没有办法?。”
赵达扫了赵记一眼,道“带她回去。”
赵沁闻言,忙道“大兄,假人?是骗不了刘赞的,他既是这?样费尽心机要见我,我若不出现,他岂会善罢甘休,连累江先生一次,已经够了,大兄难道还想看到她出事?”
赵达未看她,只遥遥看了眼远处的隐匿在黑暗中的别庄,道“沁娘,别庄靠山,小路难行,进?去了,恐难出来,你想好了?”
赵沁点头,坚定道“正因如此?,我更要去,是我任性留了他的命,才招来今日之事,自该由?我去解决!”
赵达笑?看她一眼,道“既如此?,你就来吧!”
这?些陈年旧疴,是时候该一次性除干净了,动了不该动的人?,他必会让他付出应有的代价。
埋伏
天未至午时,刘赞已命人在厅中备好酒菜,自?饮自?酌之际,阿限来报“主子,他们?到?了。”
刘赞放下手中酒盏,道“江絮那边如何?”
阿限道“还未找到入口。”
刘赞冷嗤道“那蔡茂还有点用,找人做的这个障眼法,能困住江絮这么长时间,还算有些实力,可惜,死的早了些。”
阿限听他嘴上说着可惜,语气可没有半分惋惜之意,心知他不过随口?一说,道“主子,江絮那处可需要属下去看着,若让她跑出来捣乱可就不好了。”
刘赞摇头,道“不必,我给她准备了其?他的惊喜,她一时还注意不到?这边。”
两人说这话,就听见脚步声传来,刘赞抬头,往那出声处看去,见到?朝思夜想的人,面上亦柔和了几分,慌忙迎出去,眼中只盯着赵沁,道“沁娘,我就知道,你还活着!”
赵沁见他可不觉得开心,她对刘赞的感情很复杂,若说心动,她是有过的,但那只限于当?初在河东府中的他,后她被强行带入上京城中,那点子感情,早在二人磋磨之间渐渐消失,陵宴城之战,她求二兄保他一命,便是要断了这份孽缘。
她在上京身死,一则是为?了护住宣王,二来亦是想避开刘赞的纠缠,却?不想他竟然对江先生下手,以此来威胁大兄,到?底是她低估了此人的卑鄙程度,她道“刘赞,今日我来了,江先生在哪里?”
她自?己惹得事,她不能拖累别人,她与刘赞之间的事,由她二人去解决就好,她道“我随你走,你放了江先生。”
刘赞看向?她,温声道“沁娘,莫急,江娘子很安全,只是我暂时还不能将她交出来。”
他说这话,看似在回答赵沁,实则是在告知赵达,又笑道“大兄,如?今你我双方,你强我弱,若我此时将江先生交给你,莫说带走沁娘,便连我自?己,恐都要交代这里,还望大兄体谅我的难处。”
赵沁听他这话,只觉心口?堵着一股子郁气,想开口?骂刘赞,却?见大兄上前,将她护在身后,只好将憋在喉间的话,又咽了回去。
赵达一早就知他心思不纯,恐不单单是为?了沁娘,但如?今江絮在他手里,自?己处于被动,不好轻举妄动,他冷声道“噢?那你想如?何?”
刘赞道“此事对大兄来说,并不难,我想让大兄在这别庄里,待上一个时辰,届时,江先生自?会出来。”
“大兄今日必不会空手而来,而我也只是想安全带走沁娘罢了,还望大兄成全。”
刘赞说着,视线看向?赵达身后的赵沁,道“沁娘,此事亦需要你的配合。”
赵沁既愿意来别庄,一早就做用自?己换江絮的打算,她如?今亦是个死人,宣王与小二郎,自?有阿娘他们?看顾,刘赞既想与她纠结不休,她便如?他的意,只要不在连累旁人,她与他离开亦无妨,是以,她敢在赵达拒绝之前,道“我愿意同你走,大兄亦可以我们?一个时辰离开这里,只是有一个条件,你必须现在就放了江先生。”
刘赞面露迟疑,道“沁娘,我这么做,亦是为?了保证你我能顺利离开,若是现在将江先生交给大兄,大兄若反悔,我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赵沁道“刘赞,我大兄与你不同,他自?来一诺千金,我既敢答应,自?是知道大兄他做得到?。”
她说着看向?赵达,道“大兄,我既来此,就早已下定决心,你救江先生要紧,莫要劝我。”
赵达见她神情果断,轻轻拂了拂她的发?顶,道“沁娘长大了,既然你已做了决定,我不拦你,只万事小心。”
赵沁知道他一直担心江先生的安慰,不若亦不会冒着危险,主动来东山郡,她在刘赞手里,自?是比江先生在刘赞手中要安全的多,如?今刘赞已不是当?日大权在握的皇帝陛下,她日后自?会寻了机会出来,她道“大兄,你亦一样,待我像江先生说声抱歉,此事是我拖累了她。”
赵达点头,嘴角好似微微勾了勾,柔声道“她不会怪你的。”
话已至此,刘赞不好再推拒,领着众人往江絮那处走去,只在一处屋子前停下,道“江先生就在屋子里,大兄可自?行去见。”
他说着,一侧的阿限推开门,率先走了进?去,赵达抬眼,见江絮侧着身,坐在矮榻上,手里还拿着针线,好似在缝些什么,他跨过门槛,正往屋内去。
赵沁见状,亦要跟上去,却?被刘赞抬手拦住,道“沁娘,我们?该走了,你莫不是想反悔?”
赵沁瞪了他一眼,道“我又不是你,岂会说话不算话。”
既知道江先生平安,她也安心了,说不说话,倒也不那么重要了,且大兄与她,必是有许多话要说,她这会子过去,确实碍眼了些,遂不在坚持,与刘赞一同离开。
只二人方出了那小院,忽听身后传来一声巨响,赵沁浑身一颤,震惊过后,一把推开刘赞,急匆匆返回方才的院落,却?见方才还好好的屋子,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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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已经被炸塌!
她见此景,瞬间脑中一片空白,只记得大兄与江先生还在屋子里,她要救他们?!这么想着,已经顾不上其?他,匆忙跑过去,死死的拖住露出在外的木头,那木头却?纹丝不动。
赵记守在别庄外,听到?这声音,急忙带人赶进?来,见从惨状,道“三妹妹,这是出什么事了!”
赵沁听到?他的声音,方回神,抬手狠狠一巴掌打在身后的刘赞身上,指着他,厉声道“废帝刘赞,意图谋害大晋太子,将他拿下!”
赵记面色一变,竟不知还有这事,废帝且不说,谋害太子,这意思难道是?赵记神情越发?难看,不可置信的望向?一侧的废墟?难道说太子殿下在下面?他哪里还敢耽搁,便命人将这废帝拿下,边带人开始挖一侧的废墟。
刘赞见围过来的将士,好不慌乱,笑看赵沁道,道“沁娘啊,你还是一如?既往的可爱,我做事,岂有不给自?己留后路的。”
赵沁神情一顿,欲要说话,只觉后劲一疼,身子一歪,隐约似乎闻到?了刘赞身上的檀香味,立时想躲开,只她还未动作,已经没了意识。
一侧赵记见此变故,顿时拔刀,道“刘赞,你放开三妹妹!”
刘赞瞥了他一眼,眼神轻蔑,不知哪里来的狗,也配唤沁娘,他冷声道“先顾好你自?己吧,”
赵记不解,却?见眼前黑影一闪,他只觉手臂一麻,手中刀剑已经落地,欲在反击,忽然脖间一凉,已有一柄刀架在他脖子上,身后有人说话,道“放他们?走。”
赵记心中虽怕,但今日太子已经出事,若是连赵沁都丢了,他纵是苟活下来,恐怕上京城那些人亦不会放过他,他冷声与一侧侍卫道“不要管我,拦住他们?。”
阿限闻言,嘲弄道“还算是个汉子,可惜没什么用,既然如?此,我就成全你。”
他话音未落,忽然抬手,用剑柄猛地锤击赵记的后脑,赵记吃疼,猛地惨叫一声,顿觉头晕眼花,直直倒地。
一侧侍卫见状,立时攻了上来,阿限冷哼一声,动作极快,那些人还未看清楚,只听一声刀划过皮肉的声音,再看那少?年时,已经站不起?来。
刘赞抱着赵沁立在一侧,见状,道“够了,走吧。”
阿限轻轻收回手中武器,随他一同离开,只二人却?未往院外走,而是顺着小径,往别院更深处而去。
另一侧,废墟中,赵达推开身上的尸体,头还晕着,血水顺着额头流了下来,不知他晕了多久。
是他大意,他是有心防备这刘赞,方见那江絮之时,已经猜出此人恐是假冒,江絮何时拿过针线,他进?屋来,是想看看这刘赞有何把戏,却?不想他竟是在屋子里埋了火药弹,幸而他反应迅速,用那个假冒江絮的人挡了一下,虽保住了命,只还是被屋顶落下的木块砸晕了,却?不知外面如?何了?
赵沁与赵记合起?来,都不是刘赞的对手,再者,真正的江絮又在哪里?她是否还安全?思及此,心中越发?焦急,从衣袖中掏出一枚火药做成的信号弹,放了出去,他必须早点离开这里。
他进?别庄,原亦没准备将刘赞留下来,只想尽快将江絮换出来。
他一早让方文鹏去攻打东山局,目的就是阻断刘赞逃跑的路线,东山郡过不去,刘赞想离开,只有一条路能走,他手下那些安卫,都被他安排在刘赞逃跑的路线上,原有意半路击杀他,去没想到?,这人的目的,原是不止是沁娘,更是为?了杀他,可真是煞费苦心。
*
天渐渐暗了下来,江絮不知道她在这花园里待了多久,但从日升月落来看,恐怕不少?于五个时辰,这么算起?来,已经是十个小时了,她一直没能找到?这花园的出口?,肉眼可见的拱门,根本走不出去。
她来这异世这么久,还是第一次遇到?这般奇怪的情况,她不知该说是鬼打墙,还是说遇到?阵法了?明面上的都是死路,一定有什么地方被她忽略了,才未能找到?出口?,她必须冷静下来,找到?出口?,离开这里。
陷阱
江絮虽不知外面情况如何,但不?久前听到的爆炸声?,让她?心有不?安,爆炸不可能来的无缘无故,若是人为,必是别庄中出事了。
她?不?敢细想,赵达一向聪明,应该不?会轻易中计,她这会子不该被这个分心急躁,早点找到出路,才能让他有精力对付刘赞。
只若这此间真是阵法,她?却是一窍不?通,凭着她?贫瘠的了解,自来所谓阵法,皆是障眼法罢了,必定是有什么地方被她忽略了,才会一直在这一出绕弯子。
江絮想清楚,越发冷静下?来,重新打量这一处院落,一南一北,两处进出的拱形门?,她?走出过,两边不?论是哪一处,进出都是一样的院子,她尝试想从墙面翻过去,但这墙面约三米高,且毫无?施力的点,除非她有叶大那般的本事,不?若断然是出不?去的。
江絮猜这多半是刘赞故意设计了几处一样的地方,用来困住她?,可笑她?先?前还以?为自己能在院中行动,只是他做这些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这几处院子中,各有一处水池子,因是枯水期,只有薄薄的一层水波,一眼看起,能见水底的淤泥,她?尝试用地上的石头砸了,看样子是结实的地面,再有可疑之处,便是这院子里排列的假山,她?疑心自己被困,盖是由?这些假山的原因。
这几处院子里的假山的罗列十分奇怪,她?往院子中间走了几步,两座假山之间,有一处石板路,这条路她?方才走过,并?未特别之处,但方才那会,她?并?为想到,假山或许才是通道,从大小上来看,这一处的两座假山的高低,与门?框类似。
她?伸手敲了敲石块,听声?音是实心的,果然没有那么简单,不?过这只是一处院子,尚且还有其他地方没有尝试。
她?既然能被人关进来,必定是有出路,但几处尝试过之后,依旧未能寻到正确的出口。
眼见天?色越来越黑,江絮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想错了,她?忍不?住有些焦急,不?知道外面情况怎么样了,那声?爆炸之后,再也没动静传来。
“哗啦!”忽然,寂静的庭院里传来一声?响动,江絮身形一滞,望向那一处,见方还清澈的水面,这会子浑浊起来,隐约能看到水底有鱼游动的身影,方才就看到这水里有鱼,许是这会子,夕阳的余光洒到水面,让它们躁动起来。
江絮顺着余晖的方向,抬了抬眼,视线扫过不?远处的墙面时,忽然一顿,漆红的墙面上,有一处与其他地方的颜色不?一样,她?慌忙跑过去,小心翼翼的推了推那一处,见看着结实的墙面忽然动了动,她?敲了敲,传来一声?木板的回声?。
江絮心下?一喜,原来是在这里,她?先?前想的太复杂了,眼见这前后几个院落都长得一样,她?还以?为自己是陷入到什么阵法里,其实不?然,她?是被自己以?为障眼法迷惑了,若非这余光扫到门?缝,让她?发现这一处颜色有些不?同,恐她?还要继续钻死胡同。
思及此,她?猛地推了推那木门?,听到一声?铁索的声?音,外面应该是被锁住了,不?过这会已经找到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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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心中平静下?来,掏出匕首,见门?栓处的红漆刮了下?来,透过门?缝,看到院外好似一片竹林,不?知是通往哪里。
她?顾不?上想这些,回到院子里,搬了石块过来,用力砸在那门?板上,那木门?厚实,待她?终于能出来,天?已经完全黑了,门?后的小径看起来黝黑又危险,她?有些犹豫,但这会子已经没有回头路,借着月光带来的微弱视线,小心翼翼顺着小径离开。
约莫走了一炷香的时间,头顶忽然豁然开朗,她?还未松口气?,却见不?远处,有一处山洞,洞口传来一丝光亮,她?心顿时一紧,往身后竹林里退了几步,许久不?见有动静,她?犹豫片刻,轻声?轻脚上前,靠近那洞口时,却见入口一侧的石头上挂着一片衣服碎片。
江絮拿过来看了眼,这碎片不?大,但足够看得出上面的花纹是女子样式,这布的质地,乃是上好的锦缎,平常人家?用不?得这些,且这一处,会出现的女子,恐怕只有赵沁。
江絮望着这手中的布片,一瞬间就明白过来,这一切多是刘赞故意为之,他想让她?进山洞,却不?知山洞里又有什么等着她?。
理智告诉她?,她?不?该进去,进去了,说不?定要没命,但情感上,却有些难以?控制,赵沁既然来了,赵达必定也在,若他平安,必不?会这么轻易让赵沁被刘赞带走,再想到方才的爆炸声?,她?心下?一突,明知他出事了,却要她?放着他担心的人不?管,这点,江絮确实有些做不?到,徘徊许久,她?终是走进了洞口。
*
废墟之下?,已是过了好几个时辰,一侧的尸体散发这难忍的腥臭味,这样的环境里,赵达却渐渐冷静下?来,刘赞的目的是杀了他,一次不?成,恐还有其他杀招。
江絮是他重要的人质,他不?会轻易伤了她?,只不?知,接下?来,他想怎么利用江絮来对付自己。
正沉思之际,头顶的木块忽然被移开,月光顿时照了进来,赵达抬眼,见是赵记,他伸了伸手,借着力站了起来,腿脚有些酥麻,但还能动,看起来是没有伤到,他道“情况怎么样了?”
赵记见他无?事,一颗心总算是松了下?来,听他问?话,愣了下?,情况?他一心忙着救赵达,哪里顾得上其他,正犹豫之际,一侧已经有人替他回道“回殿下?,刘赞并?未出别庄。”
赵达应了一声?,道“看来这别庄还有其他的路,带人去找。”
那侍卫听令,带着人匆匆离开。
赵记在一侧见那些人跟鸟似的嗖的一下?就消失在夜空里,顿生?佩服,待他能回去,他也找人养几个这样的暗卫。
只这会子可没空想这些,他见赵达额头血迹已经结痂,道“殿下?,你受伤不?好再动,还是先?回营地休息,此地交给我。”
赵达额头的伤口隐隐作痛,他摇头道“不?必,马车里有药,包扎一下?即可,且他要对付的是我,你去了不?过白白送死。”
赵记不?敢反驳,后劲这会子还在隐隐作痛,方才若非那黑衣小子手下?留情,他这会子恐怕已经与他阿爹兄长团聚了,只若是赵达再出事,他可担待不?起,道“殿下?,此行危险,还是容卑职回去再调些人来。”
赵达扫了眼院中之人,道“不?必,前线吃紧,方将军那处亦需要人手。”
且上一次是他过于大意,将暗卫分散出来,有心在外拦截刘赞,才让他得逞。
赵记闻言,只好作罢,跟在他身后,不?敢乱走,实在不?行,他只能以?身相护了,死了他,家?里还能落个好,他若活着,赵达死了,他那位皇叔岂会轻易绕过他。
赵达看穿赵记的心思,这一趟危险,他岂会不?知,但不?论是沁娘还是江絮,他都不?能不?顾,他道“你带这些人,去离开的路上守着,不?要放任何一个人离开。”
赵记一怔,忙道“殿下?,这太危险,有卑职在,尚且能帮殿下?挡一挡。”
赵达瞥了他一眼,平北侯如今就他这一个儿子在,他自然不?能让他去冒险,道“去吧,这是命令。”
赵记听他语气?强硬,不?敢违背再赵达的意思,只好道“殿下?,那卑职先?走了,殿下?万事小心。”
赵达轻轻颔首,不?再理会他,与几名?暗卫一同往别庄内而去,赵记犹豫片刻,末了叹气?离开。
*
山洞内,阴森森的,江絮虽拿了入口处的火把?,但火把?的视线有限,她?能看清眼前的路,已是不?易,这好似一处钟乳石洞,不?停有水滴落下?来,叮叮咚咚,听不?出美感,只觉一阵阴森。
她?如今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刘赞引她?来,多半是想对付赵达,若是方才爆炸之时,赵达已经出事,他做的这些都显得多余了,虽不?愿赵达出事,但事情的发展轨迹,让她?不?得不?这么想。
若赵达已出事,她?就毫无?用处,刘赞未必会在管她?,她?进来,并?非全然是一条死路,若能活着,谁又想死呢?当日?去救陆仁,她?亦没想过死,今日?亦是如此。
她?想着,忽见前方好似有明火散过,脚步一顿,忽然身侧一阵风过,她?察觉身后有人,未回头,道“阿限,人吓人,可是会吓死人的。”
阿限在她?身后,闻此言,冷嘲道“我看你也不?像怕的样子,进去,主子在等你。”
江絮哂笑一声?,道“你们利用我,对付太子殿下?,如今已经得手了,还见我作甚?”
阿限没理她?,只催促她?往前走,江絮看从他这套不?出话,遂不?在多言,往他说的那一处走去。
那是一处洞穴,许是有人住过,里面还放着一张木板床,江絮走进来,一眼就看到木板床上躺着的赵沁,刘赞坐在一侧,正盯着赵沁的侧脸,好似并?未注意到外面的动静。
江絮见状,知她?没猜错,赵沁在此,赵达必定是出事了,她?强忍着情绪,抬眼看向一侧的刘赞,道“陛下?,你的目的已成,引我来此,又是为何?”
刘赞站起来,侧身道“江絮,你对大兄可小瞧了,阿限亲眼看着,大兄用旁人挡了灾,想来不?过是埋上一阵子,应是死不?了。”
江絮闻言微怔,她?虽高兴赵达没事,但刘赞怎么看,都不?是会主动告诉她?消息的人,她?道“你想做什么?”
牺牲
“啪嗒、啪嗒。”空旷的洞穴里,水滴声不断落下来,蔓延到洞穴深处,江絮边盯着刘赞的神色,边小心翼翼打量这洞穴里的情况,光线所能到的地方有限,水滴声处,好似有一处水池,但哪里黑乎乎的,她根本看不清,收回视线,猛然见她右侧的角落你,堆了好几枚火药弹,顿时面色大变,已经明白刘赞的目的。
刘赞注意她的神色,毫不在意自己的心?思被人发现,回道“我见江娘子与大兄互有情义,却碍于世俗,不能双宿双飞,心?有遗憾,是以今日特地替江先生与大兄准备这场地,正好成全江娘子?与?大兄做一对鬼夫妻。”
江絮冷嗤一声,嘲弄道“陛下如此煞费苦心?,江某愧不敢当?。”
刘赞知她心中有怨气,解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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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娘子?,我本无心?杀你,只可?惜,赵达的命太硬,若是方才他死了,你亦不用受这般苦。”
他最开始的设计,没有想要搭上?江絮的命,只是计划失败了,他不得不走这一步,杀了江絮惹上?宋翰,确实有些麻烦,但若是能就此杀了赵达,这点子?麻烦又算不得什么?。
江絮自是不信他这几句假慈悲的话,只若真照着刘赞的计划进行,待赵达进了山洞,凭着角落那些火药弹,他二人再无生还机会,但身后?有阿限在,她能逃跑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事到如今,她不得不做出?决断,握着火把的手紧了紧,倏忽间,左手微微一动,一柄袖箭从袖口飞出?,直直朝着刘赞冲去,她身后?的阿限见状,身影一动,急急上?前拦阻,江絮趁机,动作迅速的跑到堆着火药弹的那一处,冷声道“刘赞,左右我都是要死的,死前若是能替自己报仇,我死的亦不亏了。
刘赞见状,不慌不忙,道“江絮,我死没关系,但你能不能放沁娘一条生路,她是无辜的。”
江絮瞥了眼一侧的沉睡的赵沁,若是点爆这里,他们?无人能活,她不是没想过,刘赞故意提起赵沁,是为了扰乱她的心?绪,她道“刘赞,大公?主所有的苦难,都是你带来的,你无需再假装深情,大公?主会出?事,都是因为你。”
“爱一个人,是要尊重她的,你根本就不配提大公?主,你对大公?主的,只是所谓的占有欲,自我感动罢了,你爱的人,只有你自己,扯这些虚情假意的借口,不过是你自己给?自己找个理由罢了,你所做的一切,皆是为了你自己。”
她能选的,只有这条路,这样做,她对不起赵沁,但赵达不能死,不单单是为了他,亦是为了天下百姓,大晋方统一,太子?若是在这里出?事,恐怕大晋又要生动乱,届时又不知会出?什么?事。
刘赞对江絮这些指责并不以为意,他从不自诩自己什么?仁厚的性子?,他若不为自己考虑,怎么?可?能在大周的后?宫里活下来,他能得到的很少,不自我些,他什么?都不会有,这样的感觉,江絮是不会懂的,就如同不懂江絮这会子?,宁愿与?自己同归于尽,亦不考虑求生,他似有不解道“江絮,我有法子?,让你我都活下来,你对赵达本就无情,为了他去死亦不值得。”
他话未尽,江絮已经明白他的意思,暗嗤他痴人说?梦,冷声道“即便是我对太子?殿下无心?又如何,今日我亦愿意以我之命,换他安全,这样的心?情你永远都不会明白。”
她说?着,指尖微微颤动,毫不犹豫的将火把扔向火药弹堆,火碰到引芯子?烧的极快,滋滋的声音,让江絮心?头忍不住发颤,这一次死了,恐怕就是真的死了,她不想死的,但是别无选择,不过从利益的角度分析,她这样死了,亦赵达的性格,日后?必会补偿江家,她不必担心?江家之事,再者,赵达活着,大晋格局暂且无忧,且她还能将刘赞这个搅屎棍一块带走,如此这样,她亦算是做了好事。
江絮想着,直直看向刘赞,他神情,看起来有些意外,她冷笑?道“陛下,没想到我们?还能在黄泉路上?做个伴。”
刘赞是挺意外,他觉得以江絮的性格,她做这些,都是为了要与?他谈判,是以他故意拖延时间,想让阿限找机会将她困住,没想到她下手这么?快,他少有的心?生慌乱,冷声道“江絮,我以为我是个疯子?,看来你也不逞多让,不过我还没准备现在就死!”
他说?着,俯身要将一侧的赵沁抱起来,阿限见状,抬手一拦,道“主子?,来不及了,我只能带你走!”
刘赞手一顿,正欲说?话,忽然腰间一紧,他低头看去,见赵沁瞪着眼看他,不知她何时醒的,他语气?忽然软下来,道“沁娘,放手,跟阿限走!”
赵沁一怔,抬头道“刘赞,我不想欠你的,你想杀我大兄,我不会让你走,我也不会走,我们?一起死!”
刘赞闻言,低声笑?道“好啊,那我们?就一起死。”
他说?着,坐下来,反手抱住赵沁,亲了亲她的发顶,不在动作。
阿限在一侧,心?急如焚,但主子?不说?话,他亦不知该如何是好,索性亦不动。
江絮见此情形,倒有些看不懂了,既是愿意陪赵沁一起死,却不愿意为她做改变,这样的爱,还真是够畸形的,但这些与?她亦无甚关系,身后?的火越燃越烈,江絮闭上?眼,静静等待死亡的来临。
几息之间,忽觉身侧好似有风过,她一怔,身子?被人一把推开,还未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只听几声剑刃划过的声音,她猛地睁开眼,眼前人影一晃,视线里看不清发生了什么?,只听到几声东西落水的声音。
犹豫之际,忽然被人从身后?护住,有人在她耳畔说?话“捂住耳朵。”
江絮急忙抬手,只听连着几声爆炸声,大地似乎都颤抖起来,过了好一会,才平息下来,江絮亦冷静下来,明白方才发生了什么?,身后?的松木香熟悉又陌生,她道“殿下,已经没事了,你可?以松开我了。”
赵达轻轻嗯了一声,松开手,江絮转身看他,一眼就注意到他额头的包扎的绷带,应是先?前爆炸导致的伤口,她下意识抬手,举到半空,又往回缩了缩,没想到被人一把抓住“想摸就摸,我又不介意。”
江絮忙一把推开他,退开几步,定了定神,道“殿下何时来的?”
说?着,想起一侧的刘赞等人,抬眼看去,却见那一处三人早已不见踪迹,恐是趁方才爆炸之时逃跑了,她忙道“殿下,大公?主还在刘赞手中!”
赵达看着她,忽然开口道“你为什么?点火?”
江絮一愣,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解释,若是说?实话,他必定又要不高兴,他才救了自己,还受着伤,这会子?,她不想惹他不快,只道“殿下,现在不是说?这个时候,找大公?主要紧。”
赵达见她顾左右而言他,有心?计较,却又计较不出?来,方才见她站在火药弹边,心?中从未有过的慌张,若他晚到一会,是不是她就会死?他不敢去想,如果她真的出?事了,他要怎么?办?
江絮说?不说?,他都猜得到,她为什么?会点火,她有一堆的理由,为了江家,为了大晋,但最重要的,她愿意用命去换他的,想到这一点,赵达觉得,江絮对自己是什么?感情已经不重要了,这世间又有几个人,真的愿意拿命换别人呢?这样就够了。
他温声道“有人去追了,他跑不掉。”
有他这句话,江絮亦放下心?来,刘赞今日能将他们?逼入这般境遇,皆是因为他在暗处谋划,趁人之危罢了,正面作战,凭他手中的所剩的人马,断不会是赵达的对手,她道“刘赞已无人可?用,殿下此次必能取他性命。”
赵达轻轻嗯了一声,刘赞这会在在他眼里,已经是个死人了,他根本不关心?,又道“方才爆炸虽说?是炸在水里,但你我离的太近,一会随我去军营寻军医探一探口鼻。”
江絮见他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遂不在多说?,对他这提议,亦不反驳,又说?几句,一同离开了山洞。
*
另一边,官道上?,两匹马飞快的往南而行,赵沁死死的抓住缰绳,身后?温热的体温,不停的提醒她,她又一次被刘赞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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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她已经做好了身死的打算,洞穴里突然有了动静,她还为看清发生何事,就见一侧石壁被阿限打开,她欲惊呼,却被刘赞猛地抱起来,她已经被带到另一间石洞中。
几息间的功夫,耳畔响起一阵轰隆的爆炸声,她猛地反应过来,江絮还在隔壁石洞里,她想冲过去,却被刘赞强硬带出?了山洞,拉上?了马。
到了这会,她岂会还反应不过来,刘赞早已有退路,一切,都是演给?她看的,她还天真以为,他真的愿意跟自己一起死,想清楚这些,她心?情却越发平静,对他早无期望,后?何来的失望,这一直都是他的本性。
正如江先?生说?的,他爱的,只有他自己,而她在他眼里,只是他的所有物罢了。
刘赞这会顾不上?赵沁的想法,江絮的举动,太过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他的计划,不得不因此折断,只此事之后?,赵达恐会加强防范,日后?再想动手,就难了些,还需再想想办法。
他想着,马已经到了一处芦苇荡,他翻身下来,将赵沁抱了下来,道“沁娘,今日之事,日后?我在跟你解释。”
话方落,忽然身形一顿,手下一松,不可?置信的看向赵沁,满脸震惊道“沁娘……你……”
落定
赵沁握着簪子的手颤抖,倏忽间,猛地又用力?一刺,簪子刺穿皮肉,声音格外刺耳,她死?死?的盯着刘赞,厉声道“刘赞,这是你逼我的!你不该杀了江先生!”
一侧阿限已经反应过来,一掌将赵沁推开,一把?接住刘赞。
见他胸前插着一支金簪,血顺着金簪周边涌出来,顿时面色大变,再抬眼,刘赞已是面白如纸,气虚微弱,他忙将他抱起,遇要离开,却听刘赞道“阿限,没用的,我?可以感觉到,簪子在我的心口里。”
阿限阴沉着脸,执意要走。
刘赞叹口气道“阿限,都这个时候,你还要违抗我?的命令。”
阿限脚步一
弋?
缓,眼眶泛红,道“主子,你一定会没事的。”
身体的力?量在慢慢流失,刘赞感觉的到,他摇了摇头,道“傻孩子。”
说着视线扫过一侧摔倒在地的赵沁,又道“阿限,我?想?跟她再说几句话。”
阿限狠狠的看了赵沁一眼,一动不动,道“主子,她要杀你!恕我?不能听命!”
赵沁歪到在地上?,方才阿限那掌,又急又凶,她这会子已经站不起来了,喉头涌上?一股腥甜,被她强硬咽了下去,听到刘赞的话,她遥遥望他一眼,冷漠道“不必了,我?与你没什么好说的。”
刘赞轻声笑了笑,声音微弱道“沁娘,原来你已经这么恨我?了!”
赵沁见?他面若金纸,命不久矣的模样,有些不忍再看,她撇开眼,咽了口血沫,道“刘赞,你不该把?无辜的人牵扯进来!是我?对?不起江先生,若是当初在陵宴城,我?没有心软,她今日?就不会出事!”
刘赞呼吸已有些困难,他没回赵沁这话,只扯了下阿限的衣角,道“阿限,我?不想?到死?都离她那么远。”
阿限脸色越发难看,他恨恨的盯着赵沁,若没有这个女人,主子岂会落到今日?这地步,主子心知肚明,为何还要这么执迷不悟,他实在不能理解!他不动,抱着刘赞的手紧了紧了。
“阿限!我?没有时间了。”刘赞催促道,眼睛直直盯着赵沁,好似要将她印在心底。
赵沁亦注视他,看到他眼中的不舍,眼泪控制不住的留了下来,明明是她动的手,她为什么还会哭呢?她不该为他哭的,刘赞死?了,没有他在背后捣乱,再也?没有人背后捣乱,亦没有人再这这样纠缠她不放,她该高兴的,她不该这样!
“别……哭,你该高兴的。”
刘赞的声音已经非常微弱了,赵沁听在耳里,却说不出话来,刚才她还能去思考利弊,这会子她已经完全?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绪,她只看着刘赞,默不作声,但眼泪却跟断了线似的不停落下来。
窒息般的难受涌上?心头,她知道,他们会走到这一步,都是刘赞咎由自取,一切都是他罪有应得,他早该死?了,但她为什么还会这么难受!
阿限见?状,冷嗤一声,动了几步,轻轻将刘赞放在赵沁面前,道“你不必假慈悲,主子既如此舍不得你,我?自会送你去陪他。”
赵沁压根没注意阿限说了什么,她哭的不能自已,温热的侧脸,有一只冰凉的手在替她抹泪,泪水朦胧了她的眼睛,她垂眸,望着他越来越苍白的面色,低声道“你为什么不恨我?!你恨我?啊!刘赞,是我?杀了你!你该恨我?的!”
刘赞的力?气,都用在手臂上?,他出气艰难,断断续续道“我?……我?怎么……舍得……恨你!沁娘……你不知道……能死?……在你手里,我?有……多……高兴。”
赵沁再也?忍不住,哭出声来,她爱过他啊,她从来没有忘过这个感觉,她只是在强迫自己不去想?它,陵宴城知道他会死?,她宁愿让二兄为难,都想?要救他一命,她不想?他死?,但今天却是她亲手杀了他!
许久,她低头,额头触着他冰凉的额头,听着他微弱的气息,低语道“刘赞,我?们本来就该死?了,偷活了这么些时日?,也?够了!”
她动手之时,就没想?过自己能活下去,不论?刘赞死?不死?,阿限都不会留她,这样也?好,她杀了刘赞,替江先生报了仇,她再给?刘赞偿命!谁也?不欠谁了。
刘赞想?出声安慰她,但他连呼吸都开始艰难起来,已是发不出声音,额头微微动了动,像是在回应她一般。
他一生都活在勾心斗角中,能得到的很?少,与沁娘在一起的这么多年,是他一生中最开心的时候,他原想?着,不论?生死?,都要与她相?随,临到头来,却希望她活着。
真是傻姑娘,她在这里动手,是没想?过给?自己留活路,他活着阿限会听他的,他死?了,阿限必定不会放过她,他的沁娘一直这么傻,他对?她不好,不值得她如此。
赵沁感受到他的动作,眼泪打在他已渐渐发凉的面上?,她抬手,让他跟自己靠的跟近些,感受到他身体的冰凉,她俯身,在他额头轻轻碰了碰,哽咽道“你知道我?怕黑,你要在路上?等我?一会,不然我?会生气的。”
怀中人好像轻轻嗯了一声,她有絮絮叨叨叮嘱了他许多话,神情越发平静下来,夜风吹过她发尾,扬起一片发丝,空气中静悄悄的,已经没有人再回应她,但她好似未觉一般,不停的重复着。
许久,阿限出声道“话说够了,也?该上?路了,莫要让主子等太久。”
赵沁没理他,低头看了眼刘赞青灰的脸,真丑,他好像从来没那么丑过,她想?,她低头,亲了亲冰凉的唇瓣,她好像很?久没跟他这么亲近过了,自她被强行带到上?京城开始,她对?他防备排斥,纵是再近的关系,心亦是远的。
她抬头,眷恋似的摸了摸他的侧脸,平静道“动手吧,阿限,杀了我?之后,就离开大晋吧,他希望你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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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限听她这句话,心头涌起一股难言的怒气,既然在乎,又为什么能下如此狠的手!猫哭耗子假慈悲,他不需要这样的关心!他神情一凛,刀已出鞘,动作迅速的朝着赵沁挥去。
倏忽间,一道白色的影子从芦苇荡中现身,动作极快,阿限只觉手臂一麻,人被一股气劲强行冲飞,他急忙寻到平衡点,匆匆落地,抬眼见?眼前的白衣男子,冷声道“叶大,你莫要多管闲事。”
叶大神情淡漠,道“拿钱办事。”
阿限冷嗤一声,方才被他偷袭,才让他得逞,他道“那就连你一块杀。”
叶大掀了掀眼皮,毫不在意道“可以试试。”
话方落,阿限已经攻来,两人俱是高手,缠斗在一起,纵是白日?都看不清身影,况这会只有微弱的月光。
赵沁原已经做好等死?的准备,却不想?会出意外,她略一想?,便猜到这白衣男子,多半是大兄找来的人,眼见?两人打的难舍难分,她道“侠士,住手吧,是我?让他杀我?的,你回去与大兄明说便是,他不会怪你的。”
叶大听到这话,抽空道“我?收钱,保你命,谁也?拿不走。”
阿限见?他分神,将真气聚与刀尖,动作比之先前又快了几分,叶大躲避不及,衣角被刀尖划破,他冷笑一声,看着眼前的少年,忍不住露出称赞之色,自打赵荣出了事,这世间已经少有能与他过招之人,有些意思,不再管其他事,专心与阿限缠斗起来。
赵沁不想?此人如此执着,她见?分不开两人,亦不在多言,从发顶取下一枚步摇,欲往自己喉间刺下去,忽然手被人一把?拦住,听来人道“大娘子,不可如此冲动。”
赵沁一愣,不可置信的抬头,见?江絮站在月光下,她喃喃道“江先生,你是来接我?的吗?可我?还没动手?”
江絮闻言,一时有些哭笑不得,她道“大娘子,我?没死?,殿下救了我?,我?没事,我?是来接你的,但不是你想?的那种。”
赵沁一喜,道“江先生,你真的没事!”
“她命硬,阎王爷不愿意收她。”赵沁听这声音,神情一滞,抬头看向江絮身后,见?是赵达,她眼泪忍不住留了下来,道“大兄,你们都没事,真的太好了,这样我?也?能放心了。”
赵达走出来,俯身看她,道方”放心什么?放心丢下宣王他们,去陪这个死?人?”
他说着,不屑的看了眼刘赞的尸体,死?了也?不消停,真是让人讨厌,他道“你若为他殉情,我?跟二郎都不会再管宣王与小二郎!”
赵沁低头,看了眼刘赞,她道“大兄,我?答应他了,要跟他一起走,大兄,我?知道,我?太无用了,他不是个好人,又经常骗我?,不值得我?如此,但我?只要想?到方才的情景,就不忍心他一个人孤零零的上?路。”
赵达见?她迷了眼,一时有些气愤,瞪了眼刘赞的尸身,恨不得将他瞪醒过来,再捅他一次,活着不让人安生,死?了也?给?人找事!
他冷声道“随你,你既一心求死?,我?也?拦不住!我?看你这簪子不够锋利,要不要我?给?你把?匕首?”
赵沁知道他说的是气话,哪里真的敢要什么匕首,亦不敢真的当着他的面再刺下去,二人顿时陷入沉默。
江絮见?这气氛越来越尴尬,开口道“大娘子,你性子良善,不忍辜负死?人的哀求,但亦要考虑活着的人,宣王与小二郎如今还年幼,他们已经没有父亲,难道你忍心让他们连母亲都失去吗?”
提及宣王二人,赵沁指尖一顿,垂下头去,盯着刘赞的脸,目光微颤。
江絮见?有点效果,赵沁未必真的想?死?,只是刘赞被她所杀,又死?在她面前,这样的冲击,对?她太大了,待他日?冷静下来,恐怕亦不会轻易再去寻死?,又道“再者说,你只答应陛下要去陪他,却没说是什么时候,待大娘子寿终正寝之时,再无牵挂,更能安心陪伴陛下才是。”
赵沁听她这么说,抬头道“江先生巧嘴,我?说不过你,你让我?再想?一想?。”
江絮轻轻应了一声,不在扰她,见?赵达站着不动,知道他恐还在生气,劝道“殿下,大娘子是悲伤过渡,一时不能接受,你要给?她点时间。”
赵达侧目,注视着她,见?她额头粘着一缕发丝,许是被风吹乱的,他伸手,将那一缕发丝摆正,忽然想?到,如果方才江絮真的在洞口里出事了,他又会怎么样?
江絮见?他盯着自己出神,不知他在想?什么,有些窘迫的别开脸去,却听他道“幸好你没事。”
这话说的没头没脑,但江絮却听懂了,她心头微颤,却不知该说什么。
赵达不欲见?她为难,撇过眼,看向他处,月光下,阿限被叶大一剑击中手臂,刀落地,败局已显,他道“一切都结束了。”
暂退
东山郡行别山山脚下,新起一座孤坟,赵沁一身素缟,独坐在孤坟前,黄纸烧的正烈,飘出一阵青烟,赵沁迎着孤烟,流出一行清泪。
她抬了?抬手,愣怔看了眼指尖的湿痕,一时却不知,她是被呛出了?眼泪,亦或者因为其他,她不愿去?细想,伸手摸了摸墓碑上新鲜的字迹,冰凉刺骨,她心头一悸,一滴泪落在冷冰冰的墓碑上,似在诉说她难言的悲痛。
赵达站在一侧,见她一副恋恋不舍的模样,越发看不下去?眼,道“我军中还有事,先回去?了?。”
赵沁听这话,理?智稍稍回笼,转身道“大兄,让你?担忧了?,你?且忙你?的,我不会再做傻事。”
前夜,她确实生了?相随的念头,若当?时死在阿限手里,她亦不后悔,但错过了?就是错过了?,刘赞已?经?死了?,她要为活着的人考虑,宣王与小二郎还如此年幼,如今还身处险境,她不能在这个?时候,丢下他们离开,待日后,宣王与小二郎能独当?一面,她自会?回来陪他,不让他一个?人,独孤的呆在这深山里。
赵达看她与自己说话,余光还盯着那墓碑,眉间一皱,忍了?忍口中的话,翻身上马道“天色不早,夜间山路难行,你?莫要待太久。”
赵沁点头,道“我会?注意时间的,大兄你?也小心些。”
赵达轻轻嗯了?一声,匆匆离开,他说军中有事,倒不是敷衍她,昨日方?文?鹏虽主动攻城,但薛宗正手中有火药弹做防守,一时未能成功攻下城楼。
他需回军中商议对策,好尽快拿下薛宗正,薛军如今虽是瓮中之鳖,若是他们强行攻城,不是不可能,但未免伤亡太过,若能以计攻陷,减轻伤亡,方?为上策。
*
东山郡城外军营,已?过午时,江絮遥遥望向东山郡城楼,城楼上布防严密,设有好几处火药弹,强攻之,晋军恐会?伤亡不小,若能以此攻入城门,且还算好,但若因此影响了?晋军士气,让薛宗正得了?势,可就不好了?。
方?文?鹏见她眉心紧锁,宽慰道“江先生,这薛宗正不过是垂死挣扎,凭他一座孤城,又能抵挡多久,攻陷不过是时日问题,先生莫要忧心。”
江絮自然想得到此事,只自上京一战之后,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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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围城一事,心生抗拒,以薛宗正如今的情况,恐怕不到弹尽粮绝,是不会?主动开城门的,但若真到那个?时候,城中怕是早已?十室九空,仿若空城。
她道“将?军所言,虽可行,但城中百姓未免无辜,只若有两全之法,百姓亦可少受些苦难。”
方?文?鹏与江絮在肃州之战中有过接触,王通与张瑞的死,都与这位江先生脱不了?干系,她是个?厉害人,他是知道的,听她此言,忙道“不知先生有何妙计?”
江絮望着城楼,道“薛宗正乡野之辈,起兵所谓不过是一己私欲,城中百姓在他眼中,多半只是工具,他死守东山郡,一来是自知出城不是晋军对手,二来亦是没想到将?军会?突然带人围城,断了?他的后路。”
她说着,见远处城楼上,人影晃动,似在换值,又道“既然此,我们何不给他个?机会?,让他离开呢?”
方?文?鹏有些不解,道“可是这样做,岂不是放虎归山?”
江絮摇头道“方?将?军不必担心,一则放他离开,不过是假意为之,将?军可提前在他能离开的路上设下埋伏,攻其不备,二来,即便真让他跑了?,这如今天下皆是晋土,薛宗正出了?东山郡,就只是个?逃犯罢了?,想抓一个?逃犯,可不比如今一城之主要来的简单。”
方?文?鹏听罢,一时未开口,江絮并不急,只等他细细考虑,且这事他一人亦做不了?主,还需的赵达点头才行。
正想着,却听有马蹄声朝着这方?来,她急忙转身,远远见赵达纵马而来,许是为了?顾忌赵沁的心情,他今日穿的亦十分素,白色绣纹圆领袍,腰间系着蹀躞带,蹀躞带一侧挂着一枚玉扣,他近了?营地,利落的翻身下马,朝他们走?来,道“城中情况如何?”
方?文?鹏忙行礼道“回殿下,这薛宗正未有投降之意,恐有的耗了?。”
江絮所说的那个?法子?,他尚且还有些疑虑,一时不知该不该说,犹豫之时,见太子?虽问他话,但眼睛却好似黏在江先生身上,顿时明白几分,斟酌道“殿下,方?才江先生提了?个?法子?,卑职以为尚可,只还需问过殿下,方?才可做决断。”
赵达有些意外看了?眼江絮,道“什么办法?江先生可直说。”
明明是方?文?鹏提及此事,他却要问她,江絮知道他是故意,但亦无法,只好方?才的想法又说了?一遭。
赵达听罢,垂眸打?量着她,许是这几日事情太多,面色有些苍白,但眼睛却依旧有神,看向她时,带着一丝难掩的自信,虽一向知道她聪慧,但还是第一次如此明确的感受到她的机敏,围城之事不过昨日才开始,她方?了?解战局,就已?想到对策,这样的心思,确实不是常人所能比。
幸好当?日,他未真的顺了?私欲,将?她困在后院之中,这片天地,才能让她展现?出真正的自己!
江絮见他盯着自己不说话,心中忐忑,不知他是什么想法,她这会?子?身份尴尬,并非军中之人,若非方?文?鹏寻她帮忙,她亦不会?主动说此事,她知这些话确实有些僭越了?,忙道“殿下恕罪,此不过卑职狂妄之言,军中之事,自有殿下裁夺。”
赵达道“江先生此计,确实可行,不过此时行动,还为时过早,薛宗正那边,恐还需要紧一紧绳。”
江絮见他无异议,松了?口气,确实这会?子?行动早了?些,且恐会?引起薛宗正的疑心,久攻不下,他们才有撤退的理?由,她道“殿下考虑的甚是周全,卑职鲁莽了?。”
赵达轻笑一声,未拆穿她的心思,她这么谨慎的性?子?,怎么会?考虑不到,不过是等着他来说罢了?,想到她这番心思,就莫名有些愉悦,忍不住看向她,思及方?文?鹏还在一侧,只道“江先生的身子?可还好,可寻军医看了??”
江絮前日随赵达赶到军营已?是半夜,且军中白日对战中,有不少伤兵,她哪里好因为自己这点小事,去?耽误军医,若不是赵达提起,她都已?经?忘了?这事,遂道“军医繁忙,我不过是,不好在这会?子?打?扰,待他们闲暇之时,再去?询问。”
方?文?鹏不知内情,只以为江絮受伤了?,难怪见她精神不如往日,忙道“江先生,病可不能托,军医再忙,替你?看个?诊的时间,还是有的,你?且等等,我这就唤人来此。”
江絮忙要阻止,但方?文?鹏脚步飞快,她还没追上去?,就被赵达拦下来,抬眼见他唇边挂笑,哪里还不明白方?文?鹏的心思,请医官是假,不想留在这才是真,她有些无奈,道“殿下,这样会?让人误会?的。”
赵达明知故问“误会?什么?”
江絮不想理?他,转身要走?,赵达连忙跟上去?,道“误会?就误会?,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方?将?军亦是年少过,他会?理?解的。”
江絮忍住瞪他的冲动,不想听他继续胡说下去?,道“殿下,怎只有你?回来,大娘子?呢?”
赵达只想与她说说话,说什么倒是无妨的,解释道“她舍不得那座孤坟,不愿意回来。”
江絮自前夜随赵达来军营,方?文?鹏见她,当?她是来协助晋军破城,十分欣喜,江絮不好解释原因,是以这几日,一直随方?将?军忙着围城一事,未能有机会?多陪着赵沁,再者赵沁一直在山中陪着刘赞,她对刘赞说不上喜恶,成王败寇,若今日他是赢家,坟墓躺的,恐怕就是她了?,能不落井下石,已?经?是她最大的仁慈了?,实是无心见他的墓碑。
这会?子?见赵达神情轻松,知晓赵沁多半已?经?不再求死了?,不若他亦不能这么放心离开,早知赵沁并非柔弱之人,必是能想通,心中松了?口气,道“天色不早,山路难行,这会?子?军中无事,我正好去?接大娘子?归来。”
赵达知她找借口想溜,他少有能与她相处的机会?,岂会?轻易放她离开,道“正好,我也无事,随你?一同去?。”
江絮一怔,他不少刚从那里回来吗?明白他的心思,有些无奈,道“殿下,军中事忙,我一人去?便可,不敢劳烦殿下。”
赵达已?经?率先走?出来一步,道“原是军中有事,不过,这件事,已?经?被江先生解决了?,我自然就无事了?。”
他回来,本就是为了?商量对付薛宗正一事,江絮的计划甚好,只需要等上几日,待这薛宗正离开东山郡,便可一网打?尽。
江絮顿时不知该说什么,见他翻身上马,向她伸出手来,她忙后退几步,上了?另一匹马。
赵达见状,虽有些失落,但并不意外,与她并辔,一同离去?。
待他二人离开,方?文?鹏方?从帐篷外探出头来,道“我还真以为,江先生是来帮我的,现?在想想,恐怕是我多心了?。”
一侧孙元衡知道内情,面露嘲弄,冷嗤道“方?将?军未免太过自信。”
方?文?鹏与这孙元衡相处久了?,知道他阴阳怪气的性?子?,懒得与他计较,转身离开,他还需要考虑考虑,太子?殿下这根绳子?要紧多久。
孙元衡亦懒得再搭理?他,原是想来问殿下一些事,现?在看来亦无用了?,遂亦回了?营帐。
放进营帐,就见方?才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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营帐内的人,已?经?离开了?,他一怔,扫了?眼桌上的字条,上只有几个?字“我走?了?,与太子?说,钱我不要了?,人我带走?了?。”
他立时沉默,得了?,这下也没事要问殿下了?,阁主可真会?给他省事。
雪天
正统元年冬月三十日,晋军包围东山郡已有七日,薛宗正不仅无?投降之意?,还数次派人在城墙上叫嚣,大有刺激晋军攻城的心思。
晋军营帐内,方文鹏与赵达禀报此事,言语间,心生疑惑,与赵达道“殿下,这?薛宗正还有心思叫阵,莫非他在城中藏有后招?”
这?薛宗正从永州逃回东山郡,一路上掳虐了好几个城池的?粮草,城中?必定是还有些余粮,但此番只进不出,又能坚持几日?他这般叫阵,却不知打的?是什么注意??
赵达未回他,扫了眼?营帐内的?人,不见?江絮,道“江先生何在?”
“先?生一早去了行别山中?,许是有事。”方文鹏回道,江先?生并非军中?之人,她?在此处亦无?职责,能提点他们几句,已是足够,他自然管不得?她?的?去留,且如今军中?尚有太子坐镇,连他都?不是主事人,于公于私,江先?生都?有理?由避开来。
只他话落,抬眼?见?太子神情似有不悦,他虽知道太子与江先?生之间有些不同寻常的?情愫,但却不知太子此时?不悦,是因她?不在场,还是其他,忙替江絮找补道“殿下,江先?生近日辛苦,且她?本就?是路过此地,多是有事才会经过,恐是见?这?会子有空闲,才会离开,殿下若急见?她?,我这?就?派人去请她?回来。”
赵达抬了抬眼?皮,江絮有什么事,他会不清楚,无?外乎就?是想躲着?她?,罢了,一会他亲自去找她?,遂道“江先?生既有事,不必叨扰。”
太子不怪罪,方文鹏自然是松了一口气,君心难测,今日之恩许会成他日之祸,能少一事,是一事,遂不在提,只道“卑职明白。”
赵达亦不再说此时?,低头看了眼?舆图,转而说起方才的?正事“方将军,我军在城外已有七日之久,先?前?所带粮草,还可撑过几日?”
“回殿下,如今军中?粮草,尚且可用三日,若省着?些,可撑五六日,皆是永州的?粮草到,我方可无?忧。”方文鹏解释道,这?薛宗正先?前?前?掳虐粮草,烧毁周边城池,周边城镇自给尚不能行,哪里有粮草可供军中?,唯有永州可补充粮草。
赵达道“无?需节省,且将粮草一事,放出消息给薛宗正。”
方文鹏闻言,不解道“殿下,粮草一事,若被薛军说知,这?些人恐会趁机捣乱,我军虽有能力抗衡,但亦难免会生出骚乱。”
赵达低头看了眼?舆图,道“先?前?江先?生提议以退为进,如今正是退的?时?候,薛宗正恐怕也猜到我军粮草会出现空挡,是以才会在城楼叫嚣,他既想有突破,我们岂能不给他这?个机会。”
不等方文鹏再问,她?指尖划过舆图,继续道“东山郡往东靠山,往西过渭水,北面深处最远可抵达龟兹边境,往南则是永州一带,方将军,若你是薛宗正,你会如何选?”
方文鹏低头看了眼?,略想了想,道“殿下,卑职拙见?,这?北面仅有几座小城,防守不足,再者可趁机直接逃往龟兹,龟兹小国矣,凭他手下的?那些人,真逃到龟兹,恐怕龟兹王都?得?给他让位,如此一来,倒是能寻到时?机缓冲。”
赵达点头,赞道“方将军所选的?路线,确实是薛宗正当下最好?的?选择,我们合该给他个机会,不是吗?”
方文鹏立时?明白赵达心思,但他心有疑虑,又道“殿下,若这?薛宗正死守城楼,不肯离开呢?”
孙元衡在一侧,听他这?话,好?笑道“方将军,你都?知道,薛军不是晋军的?对手,这?薛宗正岂会判断不出来。”
“再者,他从永州到东山郡,一路烧杀掳掠,毫无?抵抗心思,哪里是会死守孤城的?人,给他个机会,恐怕跑的?比谁都?快。”
方文鹏被他这?话一噎,虽知他说的?有理?,但对他语气间的?狂妄,十分不喜,碍于赵达在此,忍下这?口气道“孙将军所言有理?。”
赵达扫了眼?两人,孙元衡有几分才能,但性情有些过于蛮横,方文鹏却又敦厚太过,他是二郎的?人,不好?说的?太过,他道“孙将军果断,方将军谨慎,有你二人在此,东山郡不日可破。”
两人听赵达之言,顿时?明白他的?意?思,亦不敢再多说其他,齐声道“殿下言重了,卑职愧不敢当。”
赵达只提点几句,二人已经明白,他亦不再多言,又道“北面防线一事,由方将军主持,孙将军辅助,东西两面,薛宗正经过的?概率虽小,但亦需堤防,待薛宗正出城,便是他的?死期!”
众人闻此言,神情一凛,此行原就?是为破除薛贼,取胜只在时?间,如何能不激动!立时?心中?生出一股斗志,不再言其他,高声道“殿下英明!”
*
行别山山脚,这?会子快入腊月,虽未降雪,但亦是十分寒冷,山脚下是不是吹过一阵山风,冻得?人直哆嗦。
因今日赵沁不愿随着?赵记回永州,赵达知她?心中?有事,不好?逼她?,只命人临时?搭建了处草棚子,供她?用。
江絮坐在草棚中?,正对着?火炉子,炉火上正煮着?茶水,咕嘟咕嘟的?冒着?热气,她?忍不住探出手,就?着?热气暖了暖,一旁赵沁看到,好?笑道“山间清冷,由我一人在此便可,江先?生不必陪我。”
江絮并不单为陪她?,还有些不好?对人外道的?心思,遂道“大娘子言重了,娘子不嫌我碍事,我已十分感激,哪里称得?上其他。”
“再者,营中?如今事多,薛宗正虎视眈眈,太子与方将军已是分身?乏术,我岂好?在待在那里,给他们添事,
赵沁坐下,斟了杯热茶,暖在手中?,听她?如此说,眉眼?一弯,道“好?赖什么话,只过了江先?生这?张嘴,都?成了好?话,你若不嫌弃我这?处清冷,只管待着?,有你在这?,正好?解闷。”
江絮笑了笑,抿了口热茶,道“大娘子心善,让我得?了个借口,有个清净地可以待,我只有感谢,哪里敢嫌弃!”
两人闲聊几句,草棚外开始飘起雪来,赵沁见?状,望向草棚外,注视着?不远处的?墓碑,神情有些落寞,道“下雪了,雨雪一落,山路难行,日后想再来,恐怕有些艰难。”
这?时?的?路,多是泥土,少有青石板,下了雪,湿滑难行,若雪大起来,别说上山,她?们回去都?会有些困难,江絮顿了顿,又道“大娘子,天色不早,我们也该下山了。”
再者,以战局来看,攻破东山郡不过几日之事,届时?赵达离开,必定不会再留赵沁在此处,这?雪下的?倒是及时?,她?想着?,余光扫过一侧刘赞的?墓碑,她?虽不喜此人,但刘赞能甘愿死在赵沁手中?,若说没情意?,那是不可能的?,她?又道“大娘子,陛下泉下有知,亦不希望大娘子在这?寒风中?枯守。”
赵沁知江絮并不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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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赞,能说这?些,已是难为她?,且自己在此地,待得?太久了,她?正欲说话,忽听有马蹄声靠近,二人一怔,看向来人处,风雪中?,赵达纵马而来。
赵沁见?状,视线一转,见?江絮眉宇间带着?几分无?奈,她?生了些调侃之意?,道“先?生说的?是,再待下去,有人恐怕要急坏了。”
赵达靠得?近了,听见?两人对话,他利落翻身?下马,走进棚内,道“编排我什么呢?”
赵沁轻笑道“我可是在替大兄说好?话,大兄莫要冤枉人。”
赵达轻飘飘的?看她?一眼?,见?她?精神尚好?,这?会子心思开玩笑,放下心来,温声道“如此说来,我还该谢你?”
赵沁理?直气壮的?点头,见?赵达嘴上与她?说话,眼?神只定在江絮身?上,心中?好?笑,有心给二人独处的?空间,道“既是要下山,我去道个别就?来,大兄且等等我。”
赵达虽不喜她?去找刘赞,但这?次离开,再不知何时?能来,未阻拦她?,见?她?走远些,道“我听方将军之言,你近日辛苦,不知身?体可有不适?”
江絮见?他鼻尖泛红,面色发白,衣间还有落雪未消,道“我无?事,多谢殿下关心,只风雪大,山路难行,殿下身?子金贵,实不该亲自前?来。”
赵达知她?是关心自己,只偏生是个别扭的?性子,说句关心的?话,都?要如此小心翼翼,遂道“我若不来,如何能见?你?你既不想见?我,就?由我来见?你。”
江絮心头一紧,忙道“殿下误会了,殿下事务繁忙,卑职不好?惊扰殿下,并非刻意?避开殿下。”
只她?说完,听赵达哼笑一声,满脸不信,立时?沉默下来,这?话她?自己都?不信,更?何况他呢?又道“殿下恕罪。”
赵达轻哼一声,忽然抬手,冰凉的?手掌触上她?温热的?脸颊,在她?出声之前?,已经收回来,道“好?了,我罚过了。”
江絮一时?呆愣住,直直看向赵达,见?他眉眼?带笑,脸轰的?一下红了起来,好?一会,别开眼?去,道“殿下,不早了,该下山了。”
赵沁恰回头,见?大兄与江先?生两人对视不语,不想兄长竟是如此长情之人,她?笑着?收回视线,摸了摸上的?落雪,道“我该走了,日后不能来看你,你若是急了,就?去梦里找我。”
风雪欲大,三人不在久留,离开不多时?,山风卷起草棚上的?草,吹得?七零八落,火炉子已被熄灭,冷寂的?山间,再无?一丝烟火气,只余一座孤坟,淹没在风雪中?。
*
上京城皇宫,天已渐晚,于皇后正听宣王背书,忽有内侍敲门?,宣王声音一顿,看向她?道“外祖母,我先?回去休息了。”
于皇后闻言,欣慰又心疼,宣王只是个不满四周岁的?孩子,这?般早熟,对他却不是是好?是坏,慈爱道“去吧,夜里冷,我让伺候你的?嬷嬷,夜里多点一个火炉子。”
宣王谢过,踏步离去,方出殿门?,隐约听到内里有内侍说话“回皇后娘娘,安椒宫的?张贵妃发作了,恐就?在今晚了。”
外祖母说了什么,他没听清,经过回廊,抬眼?见?廊外,好?似有雪花飘下,低喃道“又下雪了,宫里又要热闹了。”
跟着?他的?嬷嬷听到,笑道“正是呢,看这?天,今夜里估计有大雪。”
宣王未应,面上带着?一丝不合年龄的?笑意?,大步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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