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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其野笑,说:“哦,你想的就是赶上我?”
言谨反问:“那我应该想什么?”
周其野亦反问:“就没什么别的可以给你想的了?”
言谨会意,偏偏叹了口气,说:“还有,我一直在想第一学期成绩会不会特别差啊。”
本意只是玩笑,说出来却变成了真焦虑,越想越觉得自己考得一塌糊涂。
一年级结束之后便会有第一次校园面试,那时候第二学期的成绩单应该还没出来,所以暑假能不能找到实习,基本就是由第一学期的成绩决定的。
言谨说:“估计比你当年还要不如,一定是没戏了。”
什么叫比我当年还要不如?周其野偏也说:“要真不行,就趁暑假出去旅游,或者读个电影方向的 summer session,也挺好的。”
言谨又嚷:“啊?怎么现在就说我不行?”
周其野笑起来,一把搂她到身前,跟她商量:“能不想了吗?”
言谨抬头对上他的目光,说:“这是说不想就能不想的吗?”
“这样呢?”他低头吻她,早上起得迟了,这时候还未剃须,胡茬扎到她的脸,嘴唇却又是那么柔软,竟有种特别的感觉。
“嗯,好一点了,继续。”她仰首,享受地说。
他轻轻笑了声,继续。
午后阳光正好,两人难得无所事事,吃完饭出去转了转,买杯咖啡在路上走,看各种各样的街头表演,又开始商量接下去几天去哪里玩。
言谨想起周其野曾经的转运之旅,竟也起了一种迷信。要是自己同样这么走一遭,下学期成绩是不是也会变好?而且一连几天在路上,两人轮流开车,住汽车旅馆,有种公路电影的感觉,似乎也很有趣。
“想去哪儿?”周其野听她这么说,已经开始盘算时间。
言谨说:“你那时候去的是芝加哥?”
“你确定?”周其野反问,脸上又是那种忍俊不禁的表情。
“怎么了?”言谨起初只当是来不及,但又觉他这样子似曾相识。
周其野却不答,反而问她:“你知道我那时候为什么要把目的地定在那里吗?”
“为什么?”言谨看着他,突发奇想,说,“你前女友在那里?”
周其野也看着她,从中品出几分八卦,几分五味杂陈,倒是笑了。
言谨尴尬,说:“我只是随口一问,你要是不想说,就当没听见吧……”
周其野这才打断她道:“我那时候去芝加哥,是因为我母亲在那里。”
言谨大大意外,怔了怔,而后大笑。
“很好笑吗?”这下轮到周其野尴尬。
言谨笑了会儿才解释:“你一个人开十天车横跨美国从洛杉矶到芝加哥,我本来还觉得蛮酷的,结果这是什么小蝌蚪找妈妈的剧情?考试成绩不好,你妈妈有没有骂你?”
周其野却又无所谓了,好好地说:“她那个时候也刚毕业,在芝加哥一个小电视台找到个实习工作,做儿童节目。”
言谨听着,倏地想起两人之间曾经的对话,她问过他认识的那些学电影的学生后来都去了哪里,他说过其中之一就是在做儿童节目。
“那个毕作短片!?”她问。
周其野点头,说:“就是她拍的。”
言谨只觉不可思议,又问:“所以你来这里读书的时候,她也在读书?”
周其野却再次点头,说:“她在我出生之后直接考的研究生,九几年三十多岁才出国,先是读本专业的传播学,后来又学过写作和电影,这些年要么在念书,要么就在做各种不同的工作。”
言谨听着,忽然怀疑自己是否越界。如此算起来,周其野的母亲离开时,他不过十多岁而已。但看他说话的态度,又好像根本不当回事了。
“想见见吗?”周其野只是问,以为她一定会拒绝,就像上次在北京他跟她开那个玩笑一样。
但这一次,言谨竟点了头。
那一瞬,她想起纪敏对她说过的往事,八十年代大学里的大龄学生,结过婚的,有孩子的。以及在此地,她现在的同学中间也有四十多岁,甚至头发都白了的,其实不算很新鲜。
但她也总是能在他们身上看到力不从心,未必是因为能力,而是精力,甚至心理上的原因,很少有人真的能无视年龄像年轻时那样拼学习。
她这样想着,却又忍不住代入,这会是怎样一种漫长而自由的人生?
不知是出于好奇,还是佩服,她忽然很想见一见这个人。
第二天,两人去了距离洛杉矶五十多公里的一个小城克莱蒙特。周其野的母亲最近又换了地方,在那里一间私立大学工作,还是教她本专业的传播学。
言谨本来还有点紧张,后悔自己究竟是怎么想起来要见家长的?
但路上是她开的车,周其野一直在旁边提醒她美国交规的不同之处——这里不能按喇叭,那里不能并线,高速公路上标着的限速是不算数的,你得跟随车流,车速一般都得比限速高一点……
言谨已经在努力习惯,最讨厌人家在她开车的时候指手画脚,说:“你知道吗?我刚拿驾照那会儿,每次开车方向盘上都有三只手,两只是我的,还有一只是我爸的。”
周其野这才闭嘴,忍住不说了。
途径大片橙园和葡萄园,车子开到目的地,他们约在一个餐厅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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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送门:陈之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