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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谨在一旁看着,听着,笑说:“怎么还是这样啊?”
周其野低头打着字,问:“什么样?”
言谨说:“把我安排得明明白白。”
她的本意是想说他已经不是她的老板,老板病却没好。
但周其野只是自嘲:“你不是说这叫年龄差吗?”
言谨笑,过去坐到他腿上。周其野搂住她,与她相对。这个姿势,近到连对方眼瞳里映出的自己都看得见。言谨双手捧住他的脸,低头轻轻咬他的嘴唇,像是得到什么极心爱的东西,又偏要逗弄。他被她撩拨起来,伸手扣在她颈后,深深吻她。房间寂静,只听见衣物摩挲和呼吸的声音,他们默默做着,都知道这是个新的开始,未来是无数无数的日子,也都意识到迫在眉睫的分离。
娱乐传媒组一下走了两个律师,北京还有正在进行的项目,周其野接下来势必又有一段时间很忙很忙。行李早就收拾好,放在门边,他吃过饭就要出发去虹桥机场,搭夜里九点钟的航班飞北京。
言谨忽然想,他们相识至此已经有三年多了,两人之间好像总是在彼此等待,总是一次又一次的延迟满足,但可能也正因为是这样,每一次终于得到,都分外急切而心动。
周其野走后,言谨打电话给吴晓菁。
不确定小青会不会也看到了网上那些传闻,然后说一句“我早就告诉过你”,但这对话迟早都要发生,只能抱着伸头一刀缩头一刀的心态,早死早超生。
铃响了很久,对面才接起来,一声“喂”仍旧带着些许空旷的回声。
言谨以为还是“多米娜”宿舍里的那个楼梯间,只是笑说:“我断了几天网,你们演出怎么样啊?”
而后,便听见吴晓菁对她说:“我在医院。”
声音比原本更加沙哑,不知道因为疲惫还是情绪,气息都有些不稳。
“你怎么了?”言谨听得一惊,还记得吊威亚那茬,心想这究竟是什么样的缘分,自己眼睛出问题,吴晓菁也受伤了。
但那边的回答跟她想的不太一样,吴晓菁说:“是宫凌,彩排的时候出的事,现在人还在 ICU 里。”
那天晚上,言谨打车去新华医院,在住院部六楼的一个楼梯间里找到吴晓菁。
事故过去两天,她看起来似乎已经平静,但真的开口,却又缓了很久才把始末说清楚。
大公演那一天,原定彩排的时间因为舞台搭建的进度大大拖延,“多米娜”所有人都在台下观众席上等着,直到下午才轮到上台,跟着摄像机走位。
先配上灯光、音响、背景视频,整个 rundown 过一遍,而后武术指导来给她们穿威亚衣,排最后一个大节目。
时间很紧,所有人都很累,吊威亚更是折磨,胯部和大腿内侧都会被磨到红肿,整个下半身血流不畅,只想快点结束。
她记得自己走过去提醒宫凌,说你还是得做点热身动作,然后以半蹲马步的姿势把护腰扎到最紧,可能会有点勒,透不过气,但只有这样才有足够的支撑力。
但两人之间的关系已经很僵,那几天宫凌看都不看她一眼,偏偏公司一定要她们一起演出,还有许多需要互相配合的动作。
她那个时候就有预感要出事,也许人吊上去节奏出错,也许绳子缠绕。
结果,事故比她想得更早,更严重。
宫凌先升上去,拉绳子的是武术指导团队的三个人,不知道是操作不当一下拉猛了,还是舞台搭建的问题,绳子脱钩一节,八十几斤的女孩极速下坠,整个翻倒过来,像个失控的提线木偶般摆荡起来,几次撞上桁架。
等到被放下来,人已经站不住,直接瘫在地上,现场见了血,乱作一片,都不敢去动。
“我跑过去按住她的伤口,脸上身上都有,紧紧按着,还是觉得血一直在往外渗,很厚一沓纸巾都浸透了。血是温的,人越来越冷。舞台上镁光灯这么亮,她就那么仰头睁眼看着,好像一点感觉都没有,说我怎么看不见了?我是不是要死了?我跟她说不会的,你就是低血糖,他们去剧场医务室叫医生了,120 也已经打了,救护车马上就到……”
吴晓菁絮絮地说着,起初还只是回忆,语气平常。但说到后来,忽然像是又回到当时,她埋头哭泣。
言谨抱住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是拍着她后背安抚,一直等到她渐渐平静,才问她在这里坐了多久,吃过东西吗?休息过没有?
吴晓菁只是摇头,说不清楚。
言谨便也不管了,拉她起来。出了医院,打了辆车带她回家。三月份,夜里春寒料峭,吴晓菁在出租车上睡着了一会儿。言谨拜托司机开大空调,摸她两只手却还是冰冷的。
车子开到东昌路,言谨叫醒她,付了车费带她上去,绝口不提那件事,只是开热水器,赶她进浴室洗澡。又去楼下步行街点了份外卖回来,等她洗完出来,掰开筷子,看着她吃下去。而后铺床,叫她睡觉。
等全都弄完,时间已经过了午夜。
她这才在手机上看到周其野发来的两条消息,第一条告诉她飞机落地,第二条是他已经到酒店了。
她回了句“好”,等到发出去才意识到不对,再想要撤回,已经来不及。
周其野看见了,又发来一条:怎么还不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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