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的猜测或许并不准确，人类没有无尽的底牌。

白厄面色平静，仿佛已经搬运了两百余人的伟大救援行动并非出自他手一般，“再让我拉一车。”

“继续撤退。”维斯林挥了挥手套，转身离开，“留一队人在这里接应他。”

如果说普通士兵对主宰领域的抗性表现出来的是适应，那么灵能者可以在主宰领域中自由活动的依仗就是对抗。

这个世界的夜晚来得很早，如果不趁着阳光还在的时间尽可能拉开与虫巢的距离，一旦主宰收回了它压制所有虫子的灵能力量，追上来的虫潮会将他们整个吃掉！

他也很心疼那些即将死去的士兵，然而身为最高长官，他需要衡量整体的得失。

“给他一辆运兵车。”

这个新兵，一次又一次地冲击他们的认知，将那些固有的偏见打碎的一干二净。

灵能者确实更强，但灵能者更不能冒险折在这种没有绝对必要的地方。

然而事实上灵能者的表现更令人担忧。

出于理性思考，几乎没有任何一个战士能做到如今白厄做到的事情。

眼看着那个奇迹新兵再次装满一车，维斯林轻叹了口气，“准备撤退。”

月影留在最后，看着运兵车逐渐消失在地平线上的影子有些敬佩。

“嗯。”

语音里一片安静，片刻后才有声音微喘着说：“我还能坚持……”

战争的失利，士兵的损失，对新兵的震撼……杂糅在一起，纠缠成了复杂的心绪。

他已经做得足够好了。

这是精灵族一句古老的谚语，她只是单纯地有感而发，没有任何意思。

……

沉默是对此刻最大的尊重。

“滴滴~”

车队开始回归，然而带回来的数量远不如预想的那般。

“……”

威尔莫特知道手下这些灵能者的骄傲，但为了他们的安全，也不得不沉下声音，“这是命令。”

目送着那辆满是灰尘掩盖的运兵车再度像个孤独的旅人般远去，副官在一边轻声询问，“大人，还要撤退么？”

白厄跳下驾驶舱，左右打量了下，“车呢？”

沉默地看了许久，太阳也在天上悄然西斜。

灵能者平均每个人搬运回了五十来个，普通士兵暂未回归。

他哪来那么多的体能？

卡洛斯在角落里闷闷地出声，“我把口条全塞给他了。”

重复的动作在无人机传回来的画面中一次次播放。

“又装满一车了。”

无线电接通，威尔莫特低沉的声音下达命令，“都回来吧。”

“……遵命，长官。”

他们回不来了！

然而对抗就意味着消耗，剧烈的消耗。

灵能的力量就是意志的力量。

维斯林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后才猛然睁眼看向说话的军官，“回不来了！”

灵能不由肉体产生，但肉体的衰弱、疲惫却会影响到灵能的强度。

像是卡了带的磁带，无数次重复着同样的动作。

有些军官不忍问道：“你……还能行么？”

一时间，所有目光都下意识地看向了屏幕中那个唯一还在一线坚持的背影。

短暂的休息当然能够让身体内的后备能源快速转换成体力，但一次次榨干体力的过程绝对是一种难言的酷刑。

对于这个特殊的人造人战士，她忽然有了点小小的冲动……

普通士兵如此，灵能者总会好些了吧？

“……”

维斯林忽而脱下帽子，郑重向白厄行礼。

“……是。”

他也应该到了极限。

“爱，可以超越一切。”

画面里忽而传来声音。

白厄知道无人机的背后就是那些观察的军官。

于是向它挥了挥手，提出自己的要求……

逐渐昏暗的天光下，那双眼眸，炽热到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