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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
其实都是假的+师尊,师祖。
“哈,原来是这样。”
从淡芜烟说完那些话后,天空中很长一段时间都陷在诡异的沉默中。
反而是地面上的人不大顾忌,直接笑出了声音。
发出笑声的是郎潇。
而自他发出声音后,他身边所有人都惊奇地看着他,那意思——怎么这里竟然有个人敢随便议论大佬的是非?
就算心里想了,也不能说出来啊!
郎潇倒真没有那么多的顾忌。
他这人似乎天生少了一根筋,正如同淡芜烟还是个卑微备受欺凌的小剑侍时,他是唯一一个肯靠近他的人一样;待这一天他成了那个人人望而生畏的渡劫大佬时,郎潇也没有什么多余的想法。
在他心中淡芜烟就是淡芜烟。
自己不会因为这点事情就怪罪于他的。
郎潇旁边的方雍不禁投给他一个羡慕的眼神。
从那么多能人异士都来找淡芜烟时,方雍心里便说不出的难受。
而亲眼见到淡芜烟瞬间越阶至渡劫,方雍心里反而释怀了。
若对方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小剑侍,或许自己还可以想一想该如何保护他。
可是现在,没可能了。
可是如今,挤在人群里、看着头顶天空之下的淡芜烟,听着少年模样的白衣人说着那样的话,方雍又隐隐觉得事情不是那样的。
对方并不是想说那样的话,什么此前在哪个时期喜欢谁,现在又喜欢谁,不是那样的。
那应当不是淡芜烟真正要表达的。
“当然不是那样。”郎潇说:“你没听出来那话里的意思吗?谁都爱过,可是爱的再炽热现在不也不爱了?所以是谁都爱,也可以对谁都说不爱就不爱……淡芜烟,不愧是你!”
方雍:“是这个意思吗?”
“当然!”郎潇:“我给你的话本儿你到底是怎么看的,怎么现在还是个不懂风情的榆木疙瘩!”
方雍:“……”
天空之上,几乎围成一圈的人却没有下面的人那般悠闲。
郎潇的议论是完全站在第三者的角度上来看待这件事的,所以还能笑得出。
可身为当事人的其中一位,这件事情对谁来说都不好笑。
隗约首先被噎住。
因为阿烟明确表示自己并不是第一个令他心动的人。
于是原本当真打算咧嘴笑出来的魔王,这会儿是脸色嘴臭的一个。
——他是这里面第一个被阿烟爱过的人,可也代表了在场的人都取代了他在阿烟心中的位置!
怪不得……怪不得这次相见,阿烟对他的态度只有厌恶,一点旧情都没有。
他先前想着是自己做了那样的事,阿烟不再搭理他也正常。
却没有想到,竟然!是事后有人取代了自己!
隗约猛地看向已经被自己魔气紧紧束住的贺锦林,只觉得让他保持人的模样是自己太仁慈了!他就应该把他变成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怪物!
贺锦林接受到隗约的视线,却全然无视。
他只是闭上双眼,选择不再看。
——这或许是他唯一能做的事情了。
然而闭紧的双眼却有热泪滚下。
——阿烟说他爱过自己。
这,便够了。
他不怪阿烟后来又爱上了别人,自己的确不值得被爱。
至于那个隗约……
贺锦林又睁开双眼,眼底明晃晃地写着鄙视——纵使将我做成战宠又如何,你永远都是被我挤掉和取代的那个。
一字不差地收到了贺锦林心声的隗约:“……”
在傀儡没有正式完成前,他还是可以持续不断地接收到对方的想法的。
魔王心中本就有气,如今又被明晃晃挑衅和鄙视了,隗约哪里会忍?
他当即一招手,贺锦林被束住的身躯便向他所凝集的黑影飞去。
隗约一把捏住对方的脖颈。
“你当真是不想活了!可本王也不会让你死,你给我等着,回去我就把你变成狗,不,本王要将你制成猪狗不如的东西!”
旁人并不知道他们发生了什么,只看见隗约突然发疯。
而或许是觉得他过分吵闹了,应奚腰间的玉葫芦一晃,隗约的影子瞬间淡了几分,他直接头上一痛,被消声禁音。
秋尽良猛地看向应奚腰上的青玉葫芦,瞳孔下意识一缩。
他能够成为玉虚界第一人,不仅仅是因为他渡劫七阶的修为。
还因为他是整片大陆首屈一指的炼器大师。
修为高,又有无数法宝助阵,自然使得旁人都对他叩首膜拜。
也因此,秋尽良对于法宝一类的存在都比较敏锐。
那青玉葫芦一被发动的瞬间,他便注意到了。
而待看清楚那青衣小白脸的长相,秋尽良才猛地意识到——方才他与其他人缠斗之时,这青衣人一直拉着师尊,没有出手过。
而从一开始,他便看不清这青衣人的实力。
对方的实力或许在自己之上。
修为高,又有超品级别的法宝傍身,这是什么人?!
最主要的是……他与师尊的关系……
看起来似乎很好。
师尊方才不对着那白衣剑士解释一番便罢了,师尊解释完,秋尽良便瞬间明白师尊此刻,并不如自己先前以为的那般喜欢那白衣剑士。
可这也并没有让秋尽良心情转好。
在他的心里,师尊从来只是他一个人的……无论何时何地,发生了何种事情、遭遇了何种境况,师尊都会第一个出现,永远地站在自己这边。
可这一次,师尊却一直没有看向他。
他们甚至都没有过一个像样的对话!
这种时候秋尽良竟然有点羡慕那人间帝王了。
至少,师尊还会冲着他拔刀。
是因为对方杀害了师尊的朋友吗……
可是秋尽良恍惚想起,在整个天墟境内,师尊都没有朋友。
或许以前是有的。
天墟四宗虽然貌合神离多年,但玉虚山作为其中之一的大宗门,与其他宗门之间总少不了一些来往。
秋尽良记得自己刚刚被带回玉虚山的时候,还经常会有人去找师尊喝酒。
后来便没有了。
他以为是师尊性格孤僻,而且太在意自己,便不再与外人交往,只将心思放在自己身上。
可师尊死后,宛若大梦初醒一般,他才猛地意识到一个真相——师尊当然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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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有朋友了。
他为了自己,将那些人都得罪光了。
……
以前的事和现在的事就如同两股势力,一起在秋尽良的头脑中汇集,吵闹不休。
太吵了。
他外表反而安静了下来,只怔怔看着淡芜烟的背影发呆。
在场之人中,心绪最复杂的还当属林寂。
他想起少年经常被自己罚跪,跪时是那样的卑微无助,却又倔强地不肯认错。
又想起小剑侍总是柔柔弱弱的,明明很期望自己对他好,却偏偏嘴上抵赖,像只很不老实的猫。
他想起,小剑侍明明那么笨,却还总是提剑冲在前面,为了所谓的剑侍的责任,守护他剑君的尊严……
可原来,这些都是假的。
是啊,淡芜烟这么强,怎么可能会让自己受伤呢?
原来从始至终都是假的。
“你爱他们的时候,也如在我面前那么卑微么?”林寂忽然嗤笑一声,问小剑侍道。
淡芜烟仍旧老实回答:“是的。”
——这个锅,他替局里背了。
林寂彻底收起自己道貌岸然的一面,展现出了只有在小剑侍面前才会出现的毒舌:“你就这么犯贱,一定要别人虐你你才开心?”
话说到此处,也没什么不能说的了。
林寂反而收剑,五指一张,再度去掐淡芜烟的下颌:“淡芜烟,这样有意思么!”
可这一次剑君伸出去的手被躲开了。
以往不管如何叛逆,如何顶嘴,都会乖乖任他摆布的小剑侍,这一次不叫他碰了。
林寂伸出去的手臂僵硬地悬在半空。
淡芜烟身影一晃便退开了一步。
他决定还是算了。
不背这锅了。
他说:“不骗你们,我其实从没爱过你们。”
迎着林寂凛冽要杀人的目光,淡芜烟耸了耸肩:“很抱歉,以前我都是被逼的。”
“什么意思?谁逼你?”
狠狠皱眉的隗约,又一次抢先问出所有人的心声。
系统倒是再也不咆哮了,它只在他的识海里冷冷一笑:“呵呵。”
“宿主这是打算同我们撕破脸了。”
淡芜烟没回它话。
他看向隗约说:“若不是被逼,我怎么可能抛弃一身修为,不惜与正道决裂也要随你入魔界?想与我在一起的人便应该为我抛弃一切,而不是我什么都不要的去追随。”
隗约:“……”
淡芜烟要说,便干脆都说个痛快。
他又看向贺锦林:“若不是被逼,我又为何要去辅佐当时正在边境苦寒之地封番的成王?就因为你长得帅……其实雍王更帅。因为你有谋略?可我明知你心胸狭隘。什么广纳贤士善听良言,旁人不知道,难道我还不了解你么?更何况我根本就不想做官。”
贺锦林:“……”
淡芜烟又看向秋尽良。
秋尽良的眼神这一次破天荒地出现了一丝躲闪。
不管心里再如何抱怨淡烟竟然欺骗自己,可他心中终究明白,不是淡烟负了他,是他负了自己的师尊。
“师尊……”
“你就不用我说了吧,要不是被逼,我为什么非要收你做徒弟。就因为你可怜你含冤莫白?老子让你爬床给你睡,还得帮你背负骂名,再被你和你身后的那几个叛徒夺去宗主之位?凭你们也配?”
多情的桃花眼眼神锋利如刀,直直刮向秋尽良和他身后玉虚山的众位长老和骨干。
那些人有些是知道当初烟轻仙君和秋良道君之间的真相的,有些人则不知道。
如今被淡芜烟如此明晃晃地点出来,有些人从始至终都不敢抬头,只觉得无地自容。
而年轻一些的,有天赋有资格站在秋尽良的身边的二代弟子们则一脸茫然,不知道这烟轻仙君究竟在说什么?
——当初不是他勾引的秋良仙君么?
这在整个天墟界都人尽皆知。
天墟界的人沉默,隗约等人更是忍不住看向秋尽良——想不到你小子比我还不要脸?!
奈何百年以后的秋尽良已经完全不会再像当初一样,还在意外头的虚名。
他没有任何反驳,更像是在对过去关系的默认。
他只专注地盯着自己的师尊:“师尊说……那些都是假的?”
淡芜烟点点头:“哦对了,和你睡其实也是假的。”
“呃……”秋尽良表情一木,神色一凛,显然搞不清那些清晰的、浓烈的,至今仍被他牢牢记得的,怎么都全变成了假的。
淡芜烟又最后看向林寂。
与其他人不一样,他对林寂的态度,其实还谈不上什么怨和恨。
毕竟剧本里自己是个卑微备胎,上赶着犯贱,受虐也是必然的。
所以只要不是男主太过分,淡芜烟都不会在心里太过评判他们。
更不会刻意记着他们。
想当初隗约限制了他的自由,将他制成傀儡玩偶,仙魔大战中更是操控他毁掉正道城池,这已经超出了剧本的范围。
淡芜烟选择自戕下线,其实多少也是无奈之举,他自然心有怨恨。
因为若不是按照剧本去演戏,他根本不至于沦到那步田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