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这是什么?话。“怎么??”司樾挑眉,“这样的闯关竞技,你不热血沸腾么??”恒子箫实在难以接话,看着他那一脸欲言又止的模样,司樾大笑着,甩手转身走了。“开个玩笑——你自个儿待着罢。”恒子箫目送她离去。他入定了一个下午,晚上无事,便想着司樾的话,出门走了走。如今的混沌宫和他刚来时确实大不一样了。夜幕降临,宫中阁楼灯火通明?,栏杆画廊上每隔几步便镶了或大或小的夜明?珠,池中莲花彩光熠熠。时隔三千年,这座沉寂许久的混沌界第一宫被?抹去灰尘,露出了原本的一貌。恒子箫所到之处,皆有宫仆驻守往来,热闹得恰到好处。他在水榭上凭栏远眺,这夜宫灯烛辉煌,可他匿在暗处,纵然?向光,也仅仅只是向光罢了。再有几日,这一切便都将?成为回忆的一隅。正沉思着今后的事情,恒子箫余角倏尔瞥到一抹黑影自后方走过?。这人眼熟得很。恒子箫转身,拱手道,“魔君大人。”那人本目不斜视,根本没看恒子箫一眼,可听了这话,蓦地停下了脚步,转身盯向了他。恒子箫本只是出于礼貌地打一声招呼,不想对方却停下来了,还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看。他愣了愣,正当他不明?所以时,那人开口,冷声道,“你叫剑某什么??”第161章“魔君…大人?”恒子箫茫然,因?为上次盲剑不许他叫爷爷,所以他便也和宫里的其他人一样视他为魔君。这称呼又有什么不妥么?盲剑下?颚微抬,月白缎带之上,锋利的眉宇间露出两分冷愠之色。“神子,你对剑某的名字有何不满么。”恒子箫愈发错愕,“怎会……”这话从何说起?“那你为什么不叫剑某的姓名,竟给剑某安上一个猫狗都能用的统称,你,是在蔑视剑某么。”“我…”恒子箫顿时语塞。他想起师父向他介绍这位二十八魔将之首时说的那句话——「按理你该叫大爷。但他应该更喜欢被叫剑爷,你就叫他……剑大爷好了。」恒子箫顿悟,似乎寻找到了和盲剑说话时的关巧。他马上改口,“见过盲剑大人。”“呵,剑修,恒子箫。”盲剑转身,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冷笑,一字一句地念过他的名字。“剑气箫心么,真是起了个好名字。难怪你一来,剑某便成故剑了。”说罢,他抬步便走,一刻都不愿和恒子箫久留。“……”恒子箫目送他阴冷地离开。想了想,还是没有?告诉他,自?己的名字到底是怎么取的。师父身边的人,真是一个赛一个的古怪。虽然司樾说了,恒子箫可以随意走动?,可他始终没有?去到柳娴月的故宫。那里仿佛是一处禁忌,不止是恒子箫,任何宫仆都不会进入西宫。中城一日赛一日的热闹起来,街道上陆续挂起了黛紫色的锻花、灯笼,转眼间便到了月底,混沌界举界欢庆,庆贺他们的主人回归。宫外办了祭典,宫内也设了一场酒宴。到此为止,从前?的十三?文臣和二十八将,能来的全都齐聚了宫中。只是当年和天界的那场大战,除柳娴月外,还有?六名文臣武将折损在了天上。除此之外,这三?千年间亦有?几人逝世?。开宴之前?,媿姈来问司樾,那些空出的席位要不要撤了。难得喜庆的日子,空那么些座儿,看了难免叫人伤怀。司樾说:“留着罢。”媿姈照办了。她在自?己身旁给恒子箫添了张座儿,因?不是正式的席位,所以和她隔得很?近。柳娴月的席位空了,文臣一列,媿姈便是首席。恒子箫左侧是带着她的媿姈,右侧正是鬼芝。她还是那一套层层叠叠的繁裙,雪色的长睫瞌着,闭目端坐在喧闹的大殿上,自?成一道冷清的结界。媿姈左前?方、对面的武将首席便是一身黑袍、脸蒙白缎的盲剑,盲剑之后是媿姈,随后便也空了一位。到七位时,恒子箫又见到了熟面孔,乃是在城中有?过一面之缘的鬼面良璞。红枫赤枫今日终于回归了御前?侍奉的本职,两人难得伴在司樾身旁。大殿之上摆一把宽大的玄金宝座,司樾斜倚上面,右肩靠椅背,双腿半盘半立,一条胳膊肘着扶手,捧了一把瓜子,咯哒咯哒地磕着,没有?半点正型。她磕完的瓜子皮往地上一丢,在落地之前?就化成飞灰,消失在空中,不留丁点痕迹,免去了打扫的辛苦。恒子箫见到了混沌宫给司樾赶制的新?衣,一件茶白的广袖开襟,她直接套在了短装的外面。开襟上似乎是绣了什么精致大气的图纹,但襟摆一半被司樾压在屁股下?,一半滑下?座椅,浅浅地垂在地上,难以看到全貌。媿姈见了直叹气。包括司樾在内,这场宴会众人都算是盛装出席。门口的宫仆正扯着嗓子一一通报进场宾客的姓名。恒子箫忽而听到一个熟悉的称谓——“湘泽领主,嬖姬大人到——!”嬖姬这一名字恒子箫印象深刻,除了字意之外,他也确实很?好奇传说中被师父宠幸的混沌界绝美到底有?多么不可方物。不提别的,就他左右的媿姈、鬼芝,还有?对面的媿娋,已是世?间罕见的美人。混沌界美人如云,到底是什么样的容貌,才会出类拔萃到被冠上“嬖姬”之名。门口传来环佩玉击之音,恒子箫望去,视野之内,一瞬便被来者的身影所霸占。她披着云肩霓裳,裙畔坠长短白玉环,云鬓层叠,簪钗琳琅。只是步态身形,便知其国色天香,可那脸上却戴着一骨瓷面具。从额到颈,女子的面容被严严实实地遮蔽了起来,连眼睛都被蒙着。白色的骨瓷之上,以红线勾勒出了一对妩媚的眼眶,点以水滴泪痣,一侧描有?似白鹭兰的红纹。她身后跟着两名女子,其中一名正是在鸠山遇见自?称嬖姬之女的蛇妖。嬖姬步至殿中,敞袖而拜,只道四字:“叩见我主。”她身后的二女也跟着跪下?。司樾抬手,“起来罢。”那蛇妖偷偷抬眸,瞄了司樾一眼,接着立刻眼观鼻鼻观心,只盯着母亲的衣角,拘谨得浑身发僵。虽然魔主不计较她那一巴掌,可她永生难忘。此时再见,难免忐忑尴尬。如恒子箫所想,嬖姬起身后走向了文臣的席位。她不是武将,否则也不至于让自?己的女儿去求人帮忙。嬖姬是最后一个到场的,她款款坐下?后,司樾戏谑地冲狄虎挑了挑眉梢,“眼熟吗?人家可差点成了你丈母娘呢。”狄虎举盏的动?作一滞,被众人盯着,他嘟嘟囔囔地小声嘀咕,“怎么还提这茬儿……”“这会儿除了提我不在时的事?,还能提什么。”司樾吐出一口瓜子皮,“难得团聚,要么你们谁来起个话头,大家聊聊。”底下?众臣纷纷垂眸。尴尬的不止是狄虎,在座除了媿姈媿娋和鬼芝外,全都放弃了司樾、放弃了从前?的霸业,离开了混沌宫。媿娋抱着胸,颇有?两分好学生看差生被骂的兴味,她是不可能圆场的。恒子箫瞥向媿姈,以为她会出来说点什么。但他想岔了。“既然如此,剑某有?话不得不说。”魔君盲剑竟成了第一个开口打破僵局的好汉。“哦?”盲剑抬眸,被长带蒙着的双眼转向了司樾。“混沌界向来强者为尊,你被囚禁三?千年,如今是否还有?凌驾我等之上的实力,尚未可知。”这话一出,令僵局僵到了谷底,更添一层寒意。“怎么,”司樾倒是来了兴致,她收了瓜子,坐直了身子,“你要和我打打擂台?”“不,”盲剑说,“剑某无意称王,是替旁人说的。”说完,他便下?颚微收,漠不关己地高坐一旁,等着别人来接这死寂的话局。“好罢,”司樾挽起袖子,“毕竟是三?千年没见了,我向来善解人意,理解有?人会有?这个心思。来吧,今儿正是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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