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那张脸在红纱后显得?愈加鲜红,他扯下?头上的帕子,无?措又委屈地看着司樾,求她别再戏弄他。“瞧你脸皮薄的。”司樾哈哈一笑,“得?,自个儿玩儿吧,我去?睡觉,做好了饭再叫我。”“嗳。”自恒子箫十岁后,便?提出要去?厨房帮忙。纱羊口味清淡,做的饭菜也清淡,她就是知道司樾喜欢吃什么,也不会顺着她的意给她做。因而?恒子箫下?厨没多久,就被司樾哄着彻底负责起了一日三餐。既要做饭,便?少?不得?挑水、砍柴、劈柴,这些年弟子要做的活儿,恒子箫一件也没有落下?。他眼里是有活儿的,打扫完厨房又打扫院子,打扫了院子又帮着纱羊料理整个山头的花草。山上的事永远也做不完,除此之外,每月逢五,恒子箫还要去?拜会山长,再去?藏书?阁借书?还书?。白笙没想到他如此好学,日日书?不离手?,便?破格松了他借书?的限制,但他依旧每次只借四天的书?,逢五、十必还。白笙劝他多借些,省得?来?回走那许多的路,可恒子箫却道,“万一有其他师兄弟要借,岂不是误了他们的事。”可事实上,藏书?阁鲜少?有人来?,恒子箫每年也不过除夕时见一次其他弟子,且几乎没有说过话。只是他在裴玉门,便?把这里当作家,把同门都当了家人。几年下?来?,那间东厢房果如司樾当年所说,被书?填满。除蓝瑚留下?的两柜书?外,恒子箫但凡在藏书?阁借阅了好书?,便?尽快将它抄写下?来?,装订成册,放在东厢房里。他抄自己的书?,也给别人抄书?。自认识了山下?的书?生后,恒子箫每个月都会从?他手?里接活儿。有的是祈福用的经文,有的是书?。书?是金贵的东西,常人买不起几本,自己也来?不及抄写,便?会花一点钱请人代?抄,这样的抄写本比原书?要便?宜一半。因为?这桩生意,恒子箫除了裴玉门的藏书?外,又看了不少?杂书?。有的书?荒诞离奇,也有的字字珠玑。他遇见好书?,给别人抄的同时也给自己抄一本,留在东厢内。待长大?了一点后,恒子箫也隐约察觉出书?生大?抵克扣了一些稿费,但怕和百姓讨价还价有辱裴玉门脸面,他便?随那书?生去?了。恒子箫看书?,也看剑谱。他借了第四层的那些玉简来?,面对那五千本剑法,起初他毫无?头绪,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一筹莫展之际,司樾路过他房时,趴在窗户上邀他:“干嘛呢,打牌啊。”“师父。”恒子箫侧过身,露出散了一桌子的玉简,“我不知道该练哪个。”司樾说:“这还不好办,洗一洗,摸一张。”“师父,那是牌。”“我看没差。”司樾道,“摸到哪张就用哪张呗。牌桌上就没有不能打的牌,再说,这把不好嘛还有下?一把。”没牌可打,她便?走了,留恒子箫一人在屋里,思考她的话。他也没别的办法,就按照司樾的话,把这些玉简通通翻过来?,打乱后,随便?摸了一本。此后他就照着这一本练,闲暇之余也偶尔看看别的玉简。练得?久、看得?多了,恒子箫有时茅塞顿开?,能将一些招式融会贯通。司樾虽然什么也不教他,可若恒子箫去?向司樾讨教,司樾也从?来?不拒绝和他过上两招——虽然至今还只是他出招,从?未见过司樾拿出法器和他动手?。八年的时间说长也长,说短也短,就在这干活、读书?、写字、练剑中一晃而?过。每年除夕,恒子箫下?山参加宴会,都被各峰长辈都夸赞,如今筑了基,更是被夸年少?有为?。但他一点儿也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为?”,反而?越学越觉得?自己无?知,越练越觉得?时间不够用。恒子箫虽一年四季几乎都待在山里,可并非闭门造车。除有时常见面的山长、白笙指点他外,每个月他都和宁楟枫蓝瑚有两封书?信。十年间,几个孩子常川往来?。信中谈论近日读的书?、练的剑,还有身边人事。如此,即便?停云峰上只有纱羊和司樾,恒子箫也不觉孤单,更别提他还常常和司樾去?山下?钓鱼游戏。自到裴玉门后,恒子箫每一天都十分充实,如今筑了基,就更是有得?忙了。“师父,”筑基的第三天早上,他便?央求司樾,“我已经筑基了,您教我御剑吧。”司樾嗦着面,“御剑?我又不会御剑。”恒子箫一愣,吃惊地看着她。“干嘛,你何时见我御过剑了?”这话不假,司樾上山下?山都是走路,恒子箫从?没见司樾御过什么。“师父……”他试探着问,“有一件事弟子埋在心里许多年了。”“嗯?你爱慕我?”恒子箫无?论如何都想不到司樾会说出这样的话来?,惊声道,“您、您可是师父!”徒弟肖想师父——如此大?逆不道,岂非畜生行径!司樾嘴角一斜,“那不是更刺激?”“师父!”恒子箫羞得?恼了。“好好好,”司樾不再逗他,“有屁就放。”恒子箫吁了口气,放下?刚才那荒唐的对话,偏头看向她,“师父,弟子还不知,您修的是什么道?”司樾嚼完面咽下?去?,“你看我像什么道?”“一开?始我以为?您是符修,”恒子箫思忖道,“可这么多年,从?没见您房里有过一张符。”“对咯。”“您也不配剑、不带刀枪棍棒,更没有乐器、药炉在手?。”“是啊。”恒子箫猜测道,“莫非您是术修?”“束脩?什么束脩?”司樾咬断面条,睨着他笑,“好徒儿,又要交束脩了是吧?”恒子箫哦了一声,低头从?储物器里取出一串钱来?,“给,师父。”“有点少?啊。”司樾接过来?在手?里掂了掂分量,收进?怀里,“下?不为?例。”“是。”恒子箫写字赚钱后,每次凑到一贯就交给司樾,司樾也没有推辞,大?大?方方地收了下?来?。“师父,”恒子箫这一次没有被糊弄过去?,他倾身看向司樾,“大?师兄说,筑基的弟子就可以接悬赏令了。我想下?山接悬赏,这样就能赚更多的钱。可我还不会御剑……”司樾重新拿起筷子吃面,“你小小年纪,赚那么多钱做什么。做人啊,可别掉进?钱眼儿里。”“赚来?孝敬师父。”司樾放下?筷子,“哈哈,难为?你一片孝心,好,为?师这就教你如何御剑。”“真的?”恒子箫眼睛一亮,“什么时候?”司樾仰头,拿起碗来?,把剩下?半碗面一口气喝进?了喉咙里。她放下?海碗,打了个嗝,擦擦嘴站起来?,“现在。”第71章司樾带着恒子箫去了湖边。停云峰都被纱羊种满了,只剩下这一块空地?。她用指节叩了叩恒子箫的剑,对他道,“这个御剑,和骑马一样,往马背上一跨,只要你四?肢健全,那生来?就能骑马,只不过需要稍锻炼一下平衡。懂了吗?”恒子箫道,“师父,我从没见过马。”“嘿。”司樾一拍脑门,“倒忘了这一茬。”恒子箫在山上自然是见不到?马的,下山时也只见过骡子和驴,高头大马不是平头百姓坐的。“罢了罢了,”司樾退开两步,“多说无?用?。你先踩剑上。”恒子箫在她的示意下,把剑放在地?上,两只脚踩了上去?。司樾双手往上抬,“好,起——”恒子箫不知道该怎么“起”,他姑且将气凝于剑下,把剑托了起来?。练气后期,托物?不是难事,恒子箫也不是没有托起过比自己重的东西。可那剑宽仅他脚长的四?分之一,且他看不见剑下的情景,一下子慌了神,离地?五六寸就本能地?跳了下来?。司樾欸了一声,“再来?,起——”恒子箫再踩上剑去?,这一回照旧落了地?。司樾道,“把剑变大。”简单的化形恒子箫也是会的,他将剑扩大了四?五倍,这下子倒是能踩实了,可控制起来?也就更?费力。他一连试了几十次,最多不过半丈就身形不稳地?摔了下来?。看着从地?上爬起来?的恒子箫,司樾绕着他走了一圈,“我看你不是不会,就是胆怯。”恒子箫无?言可对,他的确是有些害怕,怕升高后控制不住。“这样,”司樾撸起两边袖子,“我在下面托着你的剑,有我托着,你总不害怕了吧。”恒子箫一点头,“多谢师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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