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索着,林落臂弯里的手触了触自己的脸颊。
*
稍晚了些换回了罗裙用过午膳,采绿不过是刚撤走了碗碟,碧桐院里便来了人。
是主母身边的侍从。
一箱箱的竹卷和文房墨宝被抬进碧桐院内,林落看着这般情形,有点不解。
那日引林落进门的老媪上前,道:“女郎,夫人说你既是林家嫡女,该是要有些学识的,所以明日起便要同林氏子弟们一同去湘青堂听林夫子讲学,这些竹卷在出嫁前可一定要读完。”
湘青堂,是世族林家开设的私学,无论嫡系旁系还是郎君女郎,只要是世族林家子,都须得去听学三年。
“喏。”
原是这样,林落垂首应是。
瞧着林落这安安分分不悲不喜的样子,老媪忽又想起他只是个在乡下庄子上长大的女郎,怕他不识字,又说:“对了,女郎可识字?若是不识,稍后我同夫人回禀,好给你送个识字的下人来。”
主母应是忙着议亲,将此事忘了,只遣人送了竹卷来,并未考虑林落是否识字。
老媪对这可怜女郎实在怜惜,便也询问一二。
“小娘曾是君母身边的侍女,识得几个字,故在庄子上这些年小娘也教我识得了几个字。”林落知晓老媪是好心,但是他并不想碧桐院里再多出个人来让他不方便,于是用这番话拒绝了。
他也没撒谎,李小娘从小确实教会了他识字,闲暇时他也看过不少书。
李小娘虽自小把林落扮作女相,但总归他不是真女郎,她也曾想日后若有机会定要让林落做回男子,所以识字习书必不能少。
平日里林家给到庄子里的银子,李小娘总会缩衣减食拿出半数去从经生手里买些竹卷回来让他阅览通读。
老媪闻言,放心了些:“既是如此,那女郎便好生歇着吧。”
说完,她便也和那些已经放下东西的侍从们离开了。
院中终是静了下来,转首去瞧了瞧那些竹卷,林落只是随意打开两卷,便见是已经读过的。
没什么意思。
随即林落又去打开那文房墨宝的竹箱。
毛笔砚台……这些都是寻常物件。
纤葱指尖掠过那些东西,林落只翻了翻,便也不再在意。
很快,去送碗碟的采绿回来了。
一进门,她便见林落跪坐在案几前,提笔在纸张上练着字。
这副场景采绿在乡下庄子见得多了,并没有什么稀奇的。
只是瞧着屋内突然多出来的一箱竹卷和文房墨宝,她有些讶异。
“女郎,这些可是夫人送来的?”
“嗯。”林落应声。
“动作真快呢。”采绿微微嘟囔着,上手开始将那些书卷找柜子摆了起来。
一边理着,她一边道:“方才我才听那些婢子们说夫人要给碧桐院送东西来,没想到这么快就送到了。”
仆从们间的消息传得是最为快的。
说起这个,采绿就想起了刚刚听来的主母送这些东西给林落的缘由,一时间她不免有点忿忿:“说起来也真是的,都接女郎回林家三日了,三日里不闻不问的,现今那裴家主母说让裴二郎在湘青堂听几日学,才知道给女郎送竹卷让女郎也去听学了,也忒只做表面功夫了。”
先前在乡下庄子上听李小娘说林家主母千好万好心地良善,如今随林落来了林家,采绿这才觉着,那主母哪里有那么心慈。
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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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惯会做些表面做派,糊弄糊弄着林落罢了。
这不,连送来练字的纸都是最下成的麻纸,不似真正的嫡出都是用竹帛练字。
这厢采绿因着主母薄待而闷着气,那厢林落骤然听见采绿所言,动作猛然怔住。
刚沾了墨的笔尖就这么随执笔之人怔仲而悬空顿住,直到凝珠落墨滴在纸上晕了字,林落才恍然回神。
微微垂眸将笔搁置,林落拿起坏了字的纸张在指间揉烂,如他此刻心绪响杂。
少顷,扔纸案侧,他问采绿:“裴家二郎也要去听学?”
方才采绿说的明明白白,但林落还是再问了一遍。
他期盼是自己听错了。
但……
“是呢,明日就会去。”
采绿说着,撇了撇嘴:
“想来夫人这么着急忙慌给女郎送来书卷与墨宝以及让女郎明日也去湘青堂听学,就是因为怕裴家瞧出了女郎不受重视而生疑。”
毕竟林家在议亲之时对裴家说林家要嫁去的不是嫡女林青窈,而是林青窈的双生胎阿姐林落,先前一直未听闻有此女只是因为生来体弱不宜见人,这两年身子才好些,恰好该是她嫁去裴家。
这桩姻缘本就不纯粹只是奉命而为,加之洛阳与东郡相隔甚远,裴家虽有微惑但也并未查证此事,只道是不逾越圣旨便是。
对于采绿还在纠结主母的薄待这件事林落并不在意,林落现在最在意的是……
裴家那庶子明日会去听学,那他今日那副模样……
林落的脸霎然变白。
他在想明日能不能带个帷帽去听学。
显然是不可能的,毕竟湘青堂是林家的私学,其内听学的人大多都是林氏子弟,夫子更是林家早早隐退朝堂的大家,他戴帷帽岂不是太不尊敬。
可是……
他明日该如何面对那裴家庶子?
即便他今日是作了男装出现在那庶子面前,明天他又会着罗裙,全然是两个人的作态。
可那庶子总归是瞧见了他的脸的。
那裴家庶子只要不是个傻子,应当都能发觉不对。
甚至可能会发问于他。
所以,他该如何是好?
他的忧虑并没有被没想到这一层的采绿发觉,在她整理完书卷转头瞧见林落面色难看的样子,只以为是林落也认可她的想法。
于是她跪坐至林落身旁,又低低絮叨不满:“再怎么说女郎也是替了窈娘子承下这赐婚,对他们有恩,夫人这般作态真是教人心寒……”
“好了。”
心里实在烦乱,采绿有时候瞧着聪慧,但终究年纪不大还是小孩子心性,林落打断了她:
“这些话往后可莫要再说了,我一介庶出子,君母不苛待已是极好不过,多的也不必再贪心什么了,咱们也要谨言慎行莫落人口舌。”
林落说着,又拿出一张麻纸铺平。
提笔,他再度书写。
静心间,他思索应对之策。
*
驿馆。
三人对坐,茶烟雾袅伴着焚香浮动。
屏退倒了茶的侍从,宁安侯世子齐羽玉举杯与河郡王世子徐清凌举杯啜饮一口,见对面举着竹卷看书之人不动,齐羽玉开了口。
“云之,今日去议亲瞧见你那还没过门的小娇娘没?”
闻言,坐在他们对案的裴云之垂下竹卷,抬腕端起案上茶盏,微微抿半。
他举止端方清贵,少顷饮了茶,才抬眸轻睨一眼齐羽玉。
“两家议亲,无用相见。”
慢条斯理的声线透着姿态优雅,浸润礼数挑不出错的模样让齐羽玉微微蹙眉。
只是没待他说话,一旁的徐清凌另起了话头。
“你此来东郡是为探查林家,怎么样,方才在那林家可查到点什么?”
“今日只是登门,并未多逗留。”裴云之说着,将已然见底的茶盏置回案几。
对这儿不熟,他怎么能这么快就轻易找到什么?
也是想到了这一层,这番话让徐清凌寂了声不再多问,只点头饮茶。
对坐案几前,齐羽玉看着眼前清绝冷相的人,给他添了点茶,总算找着了机会无奈开口:“你说你,好歹是借着裴二郎的名头来的,还板着脸作甚?在我们面前这般常态便就罢了,在外若还是如此,你就不怕旁人瞧出你不是裴二郎?”
是了,他如今用的是裴家庶子裴二郎的身份示人。
因如今天子忌惮门阀世家,天下多变,裴云之身为世族裴家嫡子,为护裴家周全,多年来一直专致筹谋,无意别它。
一朝天子赐婚于各自为党的林、裴两家世族,浸润官场多年的裴云之自是敏锐觉察这桩姻缘背后之意。
——这桩赐婚不过是天子用来制衡在裴氏拥立下隐隐出头的雍王一党。
林、裴两家不睦已久,一个林家妇入了裴家,就如同林家安插在裴家的一个探子一般,实在是教裴家难受。
圣旨已下,赐婚无从拒绝,裴云之便就此将计就计在朝告假称病,而后借那纨绔庶弟的身份随着裴家议亲之际来到了东郡。
谁说这桩赐婚暗着只能用来制衡裴氏?
储位王权之争定夺荣辱盛衰,世族裴家可不会就此坐看天子制衡却什么也不做。
恰是在一月前,他接到了雍王密信。
东郡林家……他正好借机来探上一探。
只是如是谋划着,被齐羽玉这么一说,裴云之动作微顿。
会有人瞧出他不是裴二郎吗?
不知为何,裴云之蓦然想起了那马车上因为庶弟浪名而主动前来投怀送抱的少年。
若他是庶弟,那般惹人怜惜还主动投身的少年便该已经被他收下了。
只可惜他不是,他再怎么装得像恐怕也难以去碰那无意之人。
轻轻“啧”了声,裴云之将突兀出来的一丝杂绪摒弃,道:“知晓了,以后这样示人如何?”
说着,他眉眼微挑,唇角勾了勾,露出谦润和煦浅笑。
“虽不及裴二郎风流多情,倒也温润几分。”徐清凌瞧着那总算不是生人勿近的冷相,点了点头。
齐羽玉也道:“可以了可以了,只是话说起来,你因要探那林家而去湘青堂听学便听,你还告知林家我们也要一起去作甚?唉,前些时在扶沧日日听学也就罢了,如今好不容易陪你这告归的大忙人出来玩,竟又是要听学。”
齐羽玉与徐清凌不同于裴云之才华斐然早早就做了官,他们至今还被家中赶去各地世家的私学听学,不求成材,只求才学能配上承袭的爵位。
如今随着裴云之来东郡是好不容易同家里说了又说,这才从扶沧季家私学里跑出来游山玩水,没成想又入了林家私学。
齐羽玉话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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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怨着说,但自小长大的友人品性裴云之焉能不知?
这齐羽玉应都应了,自是不会再出尔反尔,定会去听学。
于是裴云之不再言语,只拿起竹卷再度看起来。
窗外日光斜照他面上,半垂下的眼帘俘获所有光影流转,焚香幽暗在空气中荡起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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