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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为期不过短短数月,方彧本人又深陷通敌疑云,被联邦内部的政治斗争搞得焦头烂额,因而并未带来什么实质性改变。
所有人都知道,这是一块难啃的硬骨头。
但可未必所有人都盼着裴行野能把这块骨头啃下来——
特别是在中军将领的人员构成如此惹眼的情况下。
因凭与安达密切私人关系而登顶的年轻统帅、两位初出茅庐的女性将官。
在保守风气弥漫的军部,这三个人简直就像土豆摊里的猕猴桃,是比异教徒更可恨的异端。
不少人嘴上不敢说,私心里却盼着裴行野能大败而归。
大家心知肚明:这一仗不好打。而如果这一仗打不好,即使安达再偏心眼,裴行野的大元帅也未必坐得稳当。
安达和裴行野显然都是了解这种情况的。
在各部队开拔前不久,安达罕见地出现在一次军事会议上。
安达涧山有个好习惯:对于不感兴趣的事物,一贯是三缄其口。
他并没有在会议上发出什么“三天拿下奥托”之每日更新揉揉雯寇口群抠抠群依五而尔齐伍耳巴一类让众人掉下巴的言论,只是在分配任务时,突然扭过身子:
“你不要去玫瑰大区。”
裴行野一愣,很快照旧弯了弯眼角:“那安达阁下想要谁去呢?”
“这个我不管,”安达说,“你不要去玫瑰大区了。”
裴行野温和地说:“您既然没有人选,那不行,我要去。”
“你不要去。”
“我要去。”
“……你不要去。”
两个人打羽毛球般复读数个回合,裴行野皱起眉头,微微愠怒:
“其他人不相信下官就罢了,您是任命了下官的人,可到头来,您也这么不相信下官吗?”
众人愕然。很少有人敢和安达呛得有来有回,还主动提出质问的。
裴提督一贯给人以温驯恭谨的印象,似乎更在诸人之首。
然而,他们还是惊讶得太早了——
裴提督将元帅肩章往桌子上一丢,冷下脸:“那下官无才无能,不能服众,只有请辞了。”
众人张大嘴巴:“……”
安达愣了愣:“我没有。”
裴行野面若寒霜。
安达涧山被逼无奈:“不许失败,只能成功。”
裴行野这才冷着脸伸手捡起肩章,戴到制服上:“是,属下明白。”
……
然而,还没等众人从裴提督的突发性大逆不道中缓过来,他就又做了一件更骇人听闻的事。
数日前,裴行野冒险率军进入一片未知宙域,脱离了所有卫星的监控范畴。
由于该宙域强烈的恒星风暴,长达七天的时间内,无论是敌军还是桑谷政府,都没得到裴提督的一字消息。
安达的焦躁随着时间推移增加,本就不多的耐心也日削月割、以趋于亡。
方彧每天汇报军情,都能看到被骂得晕头转向、一头撞在门板上的可怜文官。
但她却笑不出来——
并不因为她涵养高、素质好,而是因为明知道下一个挨骂的就是自己。
“阁下,”方彧小心翼翼地说,“关于桑谷内部无量子兽群体近日的动向……”
“他有消息吗?”
“没有。”
“呼。”安达深吸口气,接过文件。
方彧忍不住说:“阁下,您没觉得……您把太多鸡蛋放到一个篮子里去了吗?”
安达头也不抬:“怎么,你有意见?你也想要多点鸡蛋?——吃不了急着回去腌咸蛋吃吗?”
方彧:“我只是觉得这种一头尖的体制不大健康。”
“裴提督是个在刀尖上走路的军人,而您还一直隐居幕后。一旦裴提督出了问题,您就会很被动——既然已经做了这么多,为什么不干脆站到台前来呢?”
安达猛地抬起头,审视般上下打量方彧。
他很有古典文学素养地发问:“那咱俩杀入桑谷,废了鸟总长巴特蒙,安达哥哥做大总长、你做小总长?”
“……”
方彧:“唔,我是说,您可以准备下一届大选。”
安达冷笑一声。
“你劝进起别人来倒是上嘴皮一碰下嘴皮,要是现在有人劝进你,你愿意吗?”
方彧登时哑火了:“……”
安达冷冷道:“好的政治家首先得能忍耐傻子,必要时变成傻子,我没有那个耐性,做不了。”
方彧讽刺说:“裴提督或许也不是天生就有那个耐性,而是被逼的。”
安达正准备反唇相讥——
“青鸟号!青鸟号!”
一个士官跌跌撞撞冲了进来:“阁下,阁下——青鸟号有消息了!”
方彧和安达同时一怔:“?!”
通讯在办公室内被临时展开。
视频波段刚刚恢复,光屏里闪烁着乱七八糟的雪花。
裴行野金红色的长发出现在荧幕中,发丝随风摆动。
他向安达敬了一礼,脸上带着飞扬而谦抑的笑意,只说了很短的一句:
“末将幸未辱命。”
片刻死寂。
方彧忍不住问:“怎么打的?在哪打的?你们跑到宇宙之壁外缘去了吗?”
安达抢到她前头:“结果如何?全域拿下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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