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蓟郕看看天色。

未有任何挽留之辞,只是点了头,“嗯,回罢。”

娥辛低头往后走几步,一步一步退下。

她退下时,跟前的天子未再抬过眸。

而他刚才一直未动的茶水这时男人倒是拿起杯子尝了一口。

徐进腾看看那位夫人,又看看自家陛下,稍后,在陛下杯里的茶水空了时,马上上前执壶再倒一杯。

但这一杯徐进腾未见陛下再动过。

而陛下,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竟是自那位夫人离开后在这空旷的御花园里一坐就坐了快有半个时辰。

徐进腾不敢打扰,只默默守着。

终于,见陛下背手起身。

起身直接是往议政殿去,同时,还有一声吩咐,“去把邵嵎叫回来。”

徐进腾弯腰,“是,陛下。”

邵嵎那边来得很快。

快步走近殿内,他静立听吩咐,“陛下。”

“你去复七巷一趟,若是筹鹰在,让他进宫来。”

筹鹰……筹鹰!邵嵎眼皮重重一跳。

他可足足有大半年没见过筹鹰了,陛下现在让他去复七巷看看筹鹰可回来了……

所以这大半年其实是陛下暗中把筹鹰派出去了?

压了压又跳了两下的眼皮,他迅速答一声是。

蓟郕没给他多余的时间,示意他这就去。邵嵎于是一息也不敢慢了,立马退下去找人。

……

由于陛下看样子是要越快见到人越好,邵嵎便几乎是一路疾奔过来。

但再怎么疾奔,距离到底在那,等他到了地方时已经天都黑了。

翻身,迅速下马,他上前拍门。

不一会儿,一个门房在门后问,“谁?”

“是我,五爷家的。”

门房开了门,但开了门没让他进去,是大大咧咧问:“哪个五爷?我家主子可不叫五爷。”

可筹鹰还就有个不为人知的外号是五,五通伍,表示入行伍。

邵嵎掏出一块牌子。

门房老成的看了看,看了几遍,不是作假,确实是宫里的东西。

这才肯让他进来。

刚刚只是障眼法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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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了院里,大门紧闭了,邵嵎这才问门房筹鹰的事,“你家主子可回来了?”

门房摇头,“主子有一段时间没归家了。”

这个一段,正好是半年。

没回?邵嵎点点头。

“那我留一句话,哪日你主子回来了,你务必让他尽快去见我。”

门房道好。

邵嵎迅速低语一句,低语完,再三交代他切莫忘了。

门房哪里敢忘,毕竟这位刚刚低语的意思,是宫里头那位要见筹鹰。

点头,“您放心。”

邵嵎嗯一声,他知道重要性就好。

“那我回了,下次你家主子归了,我再来做客。”

“哎,小的送送您。”

邵嵎大步离去。

但也是巧,他这步子才迈一下呢,就见门房忽然头一扭,迅速望向一个方向,而后就跑了过去。邵嵎还以为是出事了,眉头皱了皱,不作他想,马上也跟了过去。

跟过去看到到底是个什么情形后,眼中大喜,脚步猛地加快,上前一拳拍到来人肩上,朗声大笑,“你小子,倒是回得正巧!”

被他拍了一拳的男人则挑了挑眉,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诧异,“你怎么在这?”

按理这地他可不知道的。

邵嵎笑说:“我现在在这,你说我怎么知道的?”

但接着笑意又收了,变成正色,一把拽了他袖子,说:“先进屋,我有要事和你说,有人急着见你。”

筹鹰再次挑了眉。

进到屋里后,筹鹰连喝口茶的功夫都没有,直接问邵嵎,“什么要事?”

邵嵎:“陛下要见你,让你进宫。”

筹鹰知道了。

转身就往外,“行,那走吧。”

……

筹鹰在宫里足足待了两个时辰,将近深夜才出宫。

邵嵎和他一起也出宫。

筹鹰在他骑马要走向另一个方向时,忽然朝他伸了伸马鞭,又一扬下巴,说:“走,去我那喝一杯?”

邵嵎:“……”

觉得他疯了,喝酒?他明天还要上值喝什么酒?

但神情突然一动,明白了什么,他又点头答应了。

“那就饮一杯。”

筹鹰笑笑,打马先行。

一到他那间小院,进了屋子邵嵎立马说:“叫我来是有事是不是?”

而且,恐怕还是陛下授意筹鹰叫他过来的。否则以筹鹰的性子,被陛下派遣出去大半年一句风声都不露,刚刚怎么会反常的要他过来喝酒。

但筹鹰瞥瞥他,倒是不答反问,“娥辛从女观出来了?”

邵嵎:“……”

“嗯。你听说了?”

筹鹰是听说了。

他叹气,这个女人啊……

“陛下今日待她态度如何?”

邵嵎:“你说呢?”

筹鹰说什么,他也只是听了一耳朵而已,剩下的他哪里知道。

催促:“快说。”

邵嵎恍惚一下,轻声答:“陛下没忘。”

态度如何他摸不清,但他知道陛下绝对没有忘。即使那么多年都已经过去了,依然没有忘。

但仅仅只没有忘几个字,筹鹰已经明白其中的分量了。

又想想过去大半年他一直在做的事,还有陛下特地掐着时间让邵嵎来叫他的事……当时陛下派他出去时就定了无论查到多少,冬至这日他都得回京一趟。

邵嵎这一句倒也总结的正好恰当,陛下没忘。

叹气一声,看向他,“叫你来确实是有事。”

“知道我过去半年干什么去了?”

邵嵎:“干什么去了?”

“找稳婆。”

邵嵎:“……”

“稳婆?”陛下派他出去就为了找个稳婆?还一找大半年?

眉皱成死结,什么稳婆这般重要。

可……豁然起身,猛地瞪大眼睛,“是,是?!”

筹鹰点头,“如你所想,陛下要我找的就是从前在卢家的那个稳婆。”

“卢桁死前不知道把她弄到哪去了,我一直在找。”

当初那个孩子,以及那段时间,陛下要一查究竟。

可卢桁死的是真彻底,这事又没法从娥辛嘴里知道,只能这大半年一点一点的摸索,到如今还没找到人。

至于为什么他秘密干了大半年的事这会儿突然告诉邵嵎?是陛下让说得。

陛下觉得他今日差点干了蠢事,让他提醒提醒他。

看向他,“娥辛的事,别在罗家身上使什么力气,没用。”

当初那些事罗家又不知道。

甚至她和陛下有过一段的事罗家也分毫不知,更别提他今日出得什么馊主意,说把罗赤和罗项檐灌醉,把娥辛留在宫里。

邵嵎:“……”默默瞥他。

半晌,“我也是好心啊。”

没说他不是好心,筹鹰只对他说:“那现在你明白我说得意思了?知道该怎么做了?”

邵嵎:“知道了。”

筹鹰:“行,那你回吧。”

邵嵎却没有动。

他忍不住问:“那稳婆你可找到了?”

筹鹰摇头,“还没。”

“卢桁当初把对方的痕迹擦的很好。”现在他又躺土里了,想把他揪出来逼问都揪不出来,所以,难啊。

其实,要是早几年前陛下就让他去找人,那时线索尚存,应该不至于像如今这般难找。

可早几年的情形……那时连他都以为陛下是彻底不要这个人了,哪里想的到几年之后陛下会突然秘密要他去找当初和娥辛有关的那个稳婆!

筹鹰深吸一口气,苦笑,“有点难。”

而且压力也很大。

之前在宫中的那两个时辰,其实一个时辰他就把这大半年能查到的一切都交代清楚了,剩余的一个时辰……忽然悻悻摸摸鼻子,他那叫一个灰头土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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