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嘉调侃：“要换做是我，白月光要结婚了，我肯定火速找下一个，毕竟忘记一段感情最快的办法就是开始一段新的感情。”

虞了呛他：“你清高，你了不起，我没你那么洒脱，行了吧？”

晏嘉说完，电话那头忽然安静下来。

如今同性婚姻刚普及不久，对许多人来说还是个没见过的新鲜事，司机被好奇心驱使，再次抬头看向后视镜。

配着刚刚那句无波无澜四平八稳的陈述句，看得出来有努力掩饰了，仍有委屈的情绪在藏不住地流露。

“行，我的错，不说这个了。”

虞了说：“我就在城里待一晚，接什么风。”

虞了：“随你，菜别点太辣。”

有家里人的，有老同学的，有工作室员工的。

虞了把其他消息回完，只剩最后一个红点，想直接删除聊天框，左滑盯着删除两个字犹豫半天，发现下不去手，只得认命点开消息。

这消息看得虞了心梗。

他还没有脑残失智到真的跑去参加暗恋对象订婚宴的程度。

程西梧会回复什么虞了都能猜到，无非是“不用跟我这么客气”“注意安全”“有任何需要帮助的地方随时找我”云云。

晏嘉只猜对了一半，他这趟跑出来确实有躲相亲的成分在里面，但更多的是不想去参加程西梧的订婚宴，不想看程西梧牵着个姑娘对他介绍这是我未婚妻。

点开朋友圈，第一条就是程西梧十分钟前发出的动态，一张订婚宴请柬图片，和一张订婚合影。

礼服还是程西梧提前两个月特意上门找虞了帮忙设计的，两个衣架子没有辜负他的心血，将它们的美完全地展现出来，可惜虞了看着，只觉心塞得更厉害。

到了酒店下车，司机在他付钱的空档帮他把行李从后备箱搬下来了，虞了道了谢，拖着箱子往酒店大门走。

晏嘉又发来几条消息，是几家餐厅的链接，让他从里面选一个。

虞了没握稳把手去抓。

虞了重新握住把手：“谢谢。”

对方声音低而沉，余韵浑厚，是他同为男人也觉得出乎意料得好听的程度。

手机再次振动，虞了收回目光点开晏嘉又发来的一条语音：“快些选，有两家得提前订座，不然就没位置了。”

晏嘉：【按摩师？】

晏嘉：【这才坐了多久的飞机，你就肩硬化了？】

虞了：【我腰好像真拧到了。】

司机已经在门口等候多时，助理拉开后座车门，等人上车后关上车门，自己绕到副驾上车，打开流程表开始传达之后的安排。

合上文件夹，助理转头看向后座：“目前安排是这样，陆总，您看有没有地方需要重新调整？”

“现在几点？”他问。

“不用。”陆邀放下手：“直接去医院吧。”

陪护的护工见有家属来，礼貌打了个招呼便暂时离开了。

陆邀搬了张凳子在病床便坐下：“爷爷，最近怎么样？”

“那就好。”陆邀脱了西装外套随意搭在椅背上，从旁边桌子上拿了个苹果慢慢削。

陆邀答：“五月底，没几天就六月了。”

老人家生病了记性不好，一些说过的事情总要翻来覆去说好几遍。

“当年退伍时，我就跟几个战友约好了，每年夏天就回我那儿聚一次，对了，那会儿你奶奶还在呢，之后年年相聚，她都忘不了摘院子里的槐花给我们蒸一盘。”

“再后来，每年来的人越来越少，上次再聚似乎都已经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情了，那会儿算上我就剩三个人了。”

陆邀知道，不止是那年没等到，从那之后的每一年，他都没再等到了。

“我这病来得不是时候，下了床走不动道，我这是要失约了，你说他们要是今年去了，结果没瞧见我，可不得……唉。”

陆邀把苹果切成小块装进盘子，插上牙签，又抽了纸巾将水果刀擦干净收起来，抬头看向老人：“今年我替您去守着，有信了就差人告诉您，有人来了就帮您招待着，蒸槐花我会，不会让您失约。”

说这会儿话耗了他不少精力，眼神开始有了困顿，在陆邀帮他拉上被子时，用枯槁的手拍拍他的手背：“也要记得帮爷爷守着院里的老槐树。”

出医院时刚过两点不久，司机将车子从医院地下停车场开出来，接上陆邀后掉头驶往公司。

“后续一些工作就交给你了，有事给我发邮件，如果有其他问题我会安排线上会议，具体商议。”

陆邀：“嗯。”

陆邀：“不用，我自己开车。”

虞了订的套房在二十层，出了电梯右拐，尽头左手边就是。

行李懒得收拾，也懒得拎进去了。

房间收拾得很干净，沙发套上是一股很清新的洗衣液的香味，淡淡的，很助眠。

“喂，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