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其他学生，又何曾成年了呢？他们中大半都没有超过18岁！

想到尹亚平贫困的家境，看着学生背的那床半旧铺盖，尚青竹慌乱地摸出口袋里的所有钱。他急奔下了楼，想和学生去讲讲话，想悄悄塞给尹亚平一点零花钱，让他需要时给自己买点东西、买点书！

可是刚出了楼门口、跑到操场边，他就碰到了吴业平扫来的目光。

吴业平没出声，可他的目光里结了冰。冰里有茬、有刺，让这位很不讨他喜欢的年轻教师不敢再上前。

尚青竹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学生们，跟随着队伍出校门，上了学校租来的客车。

吴业平回盯了一眼僵立的尚青竹，转步到了校门外。

尚青竹的目光跟随着他，意外地看见校门外冒出的吴向，跟着吴业平上了客车！

送行的沈留石转了回来，看见呆滞的尚青竹，悻悻地嘀咕：“照理说，送学生去厂里实习的，应该是我们职高部的人。那小伙子算什么呢？就打着跟吴校长同宗的借口，跟进跟出地拍马屁。吴校长偏偏就喜欢他，带他去送学生！”

车厢里装满了谈笑风生，吴向殷勤地帮吴业平放着包。

不知他俯身在吴业平面前听了什么命令，转头吆喝了一句什么，整车与窗外挥手告别的学生忽然就安静了，只齐刷刷看着吴向。吴业平却闭起了眼。

车辆启动了，抛开了车外或叹气抹泪或兴奋议论的家长，带着那些孩子们，越过靳江上的桥，去往未知的远方！

沈留石见尚青竹依然怅惆地站着，忽然拍了拍他的肩：“你啊，要是能像那小子一样会来事，能体会吴校长的心意，哪里还需要他！”

“我只是想教好语文……”尚青竹低了头。

偏沈留石不嫌打击多，追了一句：“开学，第二批学生也要在中秋节前去实习。你带的那两个班，估计没有几个学生了。可我问过吴校长，是不是让你转带其他班级，他说不需要。你啊，仔细想想哪里得罪了他，等他回来，去道个歉，不然，就被晾起来了！”

——

第二批、第三批的学生也离校了。

尚青竹所带的两个职高班，最后，一共只剩下十几个不愿或厂家挑选时，暂时没选上实习的学生。

看着空荡荡的教室，尚青竹心里也空荡荡的，许多想开展的教学已经没有办法推动。

同班执教的其他老师，要么被调去另外的班级；要么就放任学生做着其他的事，胡乱地布置了看书、做所谓练习题的任务，自己懒洋洋地坐在讲台后头翻书、翻手机，甚至，在课堂里站几分钟就出门做自己的事了。

尚青竹坚持着，站在学生们中间，带这些茫然的孩子继续完成基础学习。他更多地找来与学生专业对应的新闻、杰出人物，让他们看、带着他们想，还给他们讲时事、讲历史！

他也不知道这样做是否有意义，但，总不能让时间与课堂就这样白白地浪费了！

技术培训合格的徐丽，没有去顶岗。

小姑娘对尚青竹的教学相当配合，学得十分认真。

入学时，她成绩相当不好，也因为这个，放弃了普高。

可两年多来，小姑娘语文学得越来越好，与普高部同样的测试，她不输于大部分学生，几篇作文也写得漂亮！

这点燃了小姑娘与家长的希望。

徐丽悄悄告诉尚青竹：“我妈妈说遇见您这样负责任的老师真是幸运。她让我不要着急去实习，跟着您上完职高三年的课程。等将来找个工作，一边工作一边自考，就像您一样……”

像自己一样么？尚青竹苦笑着，咧了咧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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