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谭校长打开稿纸后,话锋一转:“为了做好二十世纪最后一年的工作,预备好迎接新世纪的到来,我首先要从自己开始,做一次批评。”
“花腔程”捏在手里的一根香烟因这句话,一下断了!“好嘛,还是来了!行了,批吧!”
“大火枪”拍了拍他,从自己烟盒里抽了一根递过去:“没事,批完了就好过年!我先悄悄告诉你一个好消息,谭校长联系了几家县里的企业还有邻乡的蔬菜基地,晚点要给大家发新鲜菜还有年货咧。”
郑卓余也听到了这话,却没有多高兴,只盯着尚青竹拔掉了钢笔的帽子,要开始记录。
谭校长却往黑板上写了标题:“想一想我们有没有跟上农村教育发展的要求?”
“这是要我们写反思吗?”吴向悄声疑问。
尚青竹一边往笔记本上抄写,一边也是疑惑,这样的会议,对于他这个初担任正式教师没有多久的年轻人来讲,实在有些新奇。
谭校长又在黑板上重重写下了“50年”的字样:“现在已进入1999年,到10月,新中国成立就50年了。我虽然出生于1955年,但我通过父辈和我自己的读书经历,感受到农村50年教育的变化。”
“这是哪门子批评啊?”吴向完全懵了,“要批评些什么?”
“大火枪”把香烟放在鼻子底下闻了一闻:“估计要忆苦思甜!”
“花腔程”冲郑卓余挤眼:“呵,这不是新花样,是‘老办法’!”
谭校长忽略了台下教师们暗自的议论与表情,认真地写下“第1个10年”道:“我是土生土长的农村人。爷爷那一代就穷,我的父亲是解放后,第一批接受农村扫盲的。他讲那时候,全村只有两三个人读过几年小学。全村的妇女,没有一个读过书,全是大字不识一个。以至于土改的时候,要靠乡里来的干部一字一句帮大家讲政策、讲工作。那时候,全乡只建起一所小学,利用了收来的土地庙,放了拼拼凑凑来的旧桌子和条凳。老师是县里派下来的,既教语文又教算术,白天教伢们,晚上教大人。不但学生的书本不够,经常要借来借去的,就是老师自己用的本子也经常是废纸订的。”
“果然是忆苦思甜,告诉我们现在条件多么不易呢!”“大火枪”肯定。
“花腔程”也瞅了瞅前排的吴向和尚青竹:“讲讲也好,让后生们晓得之前的那些苦,不要认为什么都理所当然。开学了,我也和班里的学生讲一讲。”
尚青竹认真听着,感觉心思融入了谭校长的言语里:“我父亲告诉我,经过十年的努力,村里的文盲少了,可是能上完小学的人还是很少,绝大部分人最要紧的,是要想办法不饿肚子,还要防着想打仗的美国佬。”
“哈哈哈!”中青年教师们都笑了起来。
吴向在笑声中放松下来:“这样的批评,我可不怕!竹伢,你还记呀。”
尚青竹用喜悦的笔一句句认真地写着:“我感觉很有意思,你认真听下去!”
此刻,笑声挤满了学校的会议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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