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阿耶！阿耶在跳舞！

第二天睁开眼睛的时刻，李承乾还颇为遗憾：为什么昨天夜里只是个梦呢？

不过，他马上就一点也不沮丧了。

伴着他“我要告诉你一个小秘密，你别告诉别人”的开场白，李二陛下将在中秋宴上跳舞的消息，以飞一般的速度传遍了太极宫每一个角落。

【凤宝啊凤宝，你是真的不怕挨打啊！】

【二凤，未出道就已经定位为唱跳型歌手。】

【太好笑了，感觉每个被预告的人都一脸期待的样子是什么鬼。】

【感觉好多妃子要吓die了……】

【也可以看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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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二跟长孙真的是真的，真正一家人的感觉。别人还在纠结“这真的是我那没见过几面但特别英明神武的陛下会干的事吗”，长孙皇后特别快就接受了。】

【说不定长孙皇后还会帮二凤排练、纠正动作呢。到时候承乾一定要实时reaction一下，求你了！】

【啊，又嗑到了~】

李承乾掰着小手指数了一圈：丽质、恪弟、泰弟、杨娘娘、韦娘娘、阴娘娘、萧娘娘……还有谁没通知到来着？

哦对了，还有祖父！

刚巧，阿母之前嘱咐过他要去慰问祖父，顺便见一见在祖娘娘们肚子里没出生的小叔叔和小姑姑，李承乾就兴冲冲地跑向了太极殿。

“祖父，祖父——”

李渊正在殿中对着刘嫔弹《绿腰》，远远听到一个清澈又稚嫩的嗓音传来，挥挥手就让刘嫔退下了。

刘嫔满脸写着不乐意，小声嘟囔道：“陛下……妾腹中的孩子还想和他阿耶多亲近呢，难道太子殿下一来，陛下父子就不得相见了么？”

言里言外，竟是质问他的亲儿子是不是比不上李承乾这个大孙子？

李渊奇怪地看了她一眼：那不然呢？

李承乾可是李渊膝下的第一个大孙子，他亲自赐名、亲自抱过、教养过的。后面出生的孙子们，起名字都要跟着他的字辈来。即使大孙子的爹是……也没怎么影响他对承乾的感情。

待到白团儿一般的李承乾冲进殿中时，李渊更是满心满眼都是他，拉着人嘘寒问暖了好久，彻底忽视了刘嫔的存在。刘嫔自讨了一个没趣，“哼”了一声就自己走出了屋子。

倒是李承乾注意到了她：“祖父，祖娘娘是不是怀了承乾的小叔叔、小姑姑？”

“咳……”

说得好像他一把年纪，还为老不尊似的。

这话问得李渊尴尬不已。小孩子不懂事，无意间却埋汰了大人一把。他只能摸着鼻子搪塞了两句，又很快转移了话题。

“承乾今天怎么想起来看祖父了？”

李承乾眨巴着眼，冲李渊招了招手：“祖父，你侧耳过来，我悄悄地告诉你。”

然后，就凑近李渊的耳朵，把他怎么讨赏、怎么套路阿耶跳舞的事情透露了个干净。默了不忘挺起小胸脯：“怎么样祖父，我聪明吧？”

李渊：“……”

【李渊cpu已经烧了。】

【我那狠心绝情的儿子，在他儿子面前却是好骗的大傻子一枚~】

【感觉李渊挺疼凤宝的，但是一听到二凤也这么疼凤宝就有点微妙了。】

现在的李渊一想起二儿子，只有唉声叹气的份。见过了血、吓破了胆，他就连恨的勇气也没。但李承乾这番话，却让他觉得匪夷所思到极点。

这个被套路得团团转也一点不生气的好脾气皇帝，和他那狠人二儿子真的是同一个人？

忽地，李渊沉默了下来。许久以前残存的记忆被唤起，在内外冲突不断的武德年间之前，他还是隋臣的时候，印象中那个战无不胜，又冷血无情的次子，曾经也是个爱斗鸡走狗，爱与他谈天说笑的少年郎。

此时此刻，恰似彼时彼刻。

区别在于，她和李二的父子缘分从他登基那一天开始渐渐消亡。承乾当了太子，还是当初承欢祖父膝下的可爱模样，一点未变。

李渊拍了拍李承乾的肩，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难道要他承认，他的儿子比他会养儿子，才让承乾已经是东宫，还能保有一分天真纯然心性、和父子间纯然的人伦亲情？

他只能说：“承乾，要好好当太子啊。”

木已成舟、势不可挽。只愿李唐的下一代，莫要重蹈他们父子的覆辙。不过，李渊心道，看世民对承乾的重视宠爱程度，恐怕其他儿子都远远不如。承乾一定能顺顺利利践位的。

“多与你阿耶好好学一学，等你当了皇帝……”

李渊刚想向着未来展望一番，又发觉这话有诅咒儿子的嫌疑，立刻就闭上了嘴，免得儿子听到了之后收拾他。孰料听了这前不着村的半句话，李承乾的脸色一瞬间闪过一丝微妙。

以后当皇帝？

祖父怕是不知，他恐怕没有那天了耶。

李承乾自以为掩饰得很好了，可七岁小孩的养气功夫，到底比不上经历过诸多风浪的大人。那一点微不可查的微妙，还是被李渊洞察到了。

“承乾，怎么了？发生了什么？”

李渊面色一沉，立刻握住李承乾的小胳膊，满脸严肃地问道：“是你阿耶哪里对你不好，委屈了你？说出来，让祖父给你撑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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