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岱岫在宣纸上添了一笔,姿态闲散,又笑:“过来,给你荷叶卷吃。”
秦晚妆蹿得飞快。
昼光透过枝叶,斜斜洒进来。
青年人俯身作画,笔下似有山河。小猫儿在他身边坐着,低下小脑袋,乖乖巧巧捧着荷叶卷咬,荷叶卷炸得酥脆,轻轻咬下去,“咔嚓”一声响,鲜酥的外衣落在宣纸上,秦小猫儿又探过脑袋,去瞧一瞧。
曾经那些讳莫如深的往事,漫漫长夜里的悲哀与绝望,一桩桩、一件件,与此刻,悉数落进檀青台下的清风里。
秦小猫儿听见了,可是秦小猫儿什么都不说。
她觉得林哥哥有些开心,又有些不开心,大人的情绪总是很复杂,小猫儿搞不明白,但她觉得自己得陪一陪他。
嗨呀,上哪儿找这么乖巧大度的小姑娘呀。
林岱岫注意到宣纸上的碎渣,偏头,摸摸秦晚妆的小脑袋,轻轻唔了一声,温声道:“往往似乎长高了些。”
秦晚妆颇有些小得意,扬起小下巴:“自然呀。”
林岱岫又笑。
檀青台下有湖,此时有白鸟衔枝而过。
长天广袤无垠。
*
“当啷——”碎冰碰上瓷盏边壁。
红衣少年微俯身,单手拿银镊夹着冰块儿,眉目疏淡,不知想起什么,他的动作倏尔怔愣住了。
“少师大人方才叫我什么。”江鹤声敛下眸子里的惊诧,问天三。
天三不明自家主子的意思,想了想,不确定道:“应当是殿下?”
“殿下。”江鹤声轻声重复。
少年人坐下,手握杯壁,指尖微微泛白,喃喃道:“是了,他称孤为殿下。”
可是为什么,往往却一点反应都无。
若是往常,小家伙儿定然又要仔细想一想,再扯扯他的袖摆,细声细气问“谁是殿下啊”。
再不然,也会轻轻噫一声,探出小脑袋去找找殿下在哪儿。
绝不会如方才那样,好像一切都是理所应当的样子。
“殿下?”他又低声自言自语。
江鹤声站起来,不经意扫倒了杯盏,瓷盏落地,发出清脆的响音,茶水浇湿了袍摆,他浑不在意。
红衣少年手撑阑干,循着文书居的方向望。
草木招摇,其实并看不清什么东西。
江鹤声心里却没由来生出一阵惶恐。
昼光正好,少年人却恍惚,他眨了眨眼睛,有些茫然,漂亮的眸子里难得显出些破碎的慌乱,就像一颗上好的冷白水玉砸到地上,刹那间,七零八落。
他声音很轻:“往往已经记起了。”
天三不解,下意识问:“记起什么?”
江鹤声却不语,鸦睫轻轻颤抖。
记起那些肮脏作呕的往事。
记起曾经那个卑微懦弱,只知道妥协退让的。
——东宫太子。
冷白的指尖叩在乌木阑干上,阑干上有倒刺,殷红的血顺着指缝流出来,少年人垂首低眉,眸光冷漠。
枝叶晃荡,顺着阑干往下瞧,小姑娘抱着一纸荷叶卷,蹦蹦跳跳往这边跑。
“漂亮哥哥。”
他像是被吓了一跳,倏尔收回手,拿袖摆随意将手上的血迹抹尽了。
江鹤声眨了眨眼,压下心中的惶恐,神色柔和下来,显出一个温温柔柔的笑,他推门而出,在门口等着小姑娘跑过来,伸出手,小猫儿果然扑到他怀里。
他笑:“往往。”
“昂——”
秦小猫儿缩在她的漂亮哥哥怀里,搂着江鹤声冷白的脖颈,娇声娇气道:“漂亮哥哥,我给你带了荷叶卷呢。”
“多谢往往。”
清清冷冷的声音。
少年人走到茶座边,将小姑娘放下来,秦晚妆却不开心,轻轻哼唧两声,又想往江鹤声身怀里倒。
“往往。”江鹤声哑然半晌,道,“往往先前不是说了,在书院就不能抱往往了。”
“胡说。”小姑娘脱口而出,死不认账,“我何时说啦,我不曾说过呀,我都不记得了。”
尾音绵长,声音也软乎乎的。
一听,就是个乖巧的小团子,完全听不出是个小无赖说的话。
“好罢,往往不曾说过。”
少年人顺着小猫儿的话说,他屈指,轻轻敲了敲小姑娘的脑袋,声音清润:“那你也该乖一些。”
“嗷——”
秦晚妆没能成功躺到漂亮哥哥怀里,有些小委屈,垂头丧气的。
江鹤声喂她喝了些甜茶,蔫儿了吧唧的小猫儿勉强恢复些生机,半晌,小脸儿贴着冰冰凉凉的梨木桌案,道:“漂亮哥哥,我知道了一件大事。”
江鹤声笑着,轻轻嗯了一声,只听秦晚妆又说:“可是我不知道应不应该告诉阿兄。”
小猫儿很发愁。
她觉得林哥哥不大开心,她应该哄一哄林哥哥,可是她又觉得自己没法子把林哥哥哄好。
林哥哥总是把她当小孩子,从来不认真听她说话。
往常都是这样,她去哄林哥哥,迷迷糊糊的,林哥哥就把她哄好了,但是林哥哥自己还是不开心。
最后,还是要找阿兄。
可恶的大人。
若是往常,秦晚妆遇见困难根本不必想,直接去找秦湫了,可是这回,她觉得,将林哥哥的身世说给阿兄听似乎不大好。
秦晚妆支起小下巴,长长叹了一口气。
小猫儿肩上的担子很重,但是小猫儿不知道该不该说。
江鹤声轻笑:“往往何必如此烦忧,兴许长公子已然知道了。”
秦湫确实已经知道了。
当日,青钟一声响。
秦晚妆理好书卷,牵着她的漂亮哥哥回家,林岱岫送他们下山,遥遥便瞧见山脚处,有人蓝衣矝雅,鹤骨松姿,立于樟树下。
“阿兄。”小猫儿轻轻叫唤。
秦湫轻轻颔首。
林岱岫瞧见秦湫,罕见得有些错愕,他笑:“何必劳烦东家亲至。”
秦湫浑身的清冷气,他看了林岱岫一眼,也笑:“商行里多了些不该有的东西,特来请教先生。”
秦晚妆左瞧瞧,右瞧瞧,慢吞吞又往江鹤声身后缩。
哎呀,有点儿吓人。
*
是夜,月照千里。
“站在这儿,不大好吧。”林岱岫踩着瓦檐,低头望楼下滚滚而去的江水,和远处笙歌不歇的高台,“万一被这儿的主人家发现……”
“这是我开的。”秦湫打断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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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岱岫讪讪笑:“甚好甚好。”
他寻了个地方坐下来,开坛倒了杯酒,递给秦湫,言语颇恭敬:“东家且饮。”
秦湫坐在楼檐上,望远处微蒙的远山,蓝衣松松散散铺开,月光下,他浑身的清冷气似乎散了些,愈添几分柔和,他接过酒盏,轻轻抿了一口。
秦湫笑道:“许久不曾见你下山了。”
林岱岫正欲开口解释,却听见秦湫未完的话。
“殿下。”
他看着林岱岫。
空气凝滞了三息。
“……”
林岱岫端着酒杯的动作怔了怔,他哑然一会儿,眉眼舒展:“你是何时知道的。”
“从往往不愿意见你的时候起。”秦湫淡道,“黎春十年,先太子旧部生宫变,同年,你带往往回云州。”
“很好猜。”他的语气十分温和。
林岱岫眨了眨眼睛,轻笑,仰头将杯中酒饮尽。
高楼之上有孤月,清辉满檐。
林岱岫沉默了会儿,道:“那么多年,对你不住。”
“若没有我,你也不至于被逐出相府了。在外从商千难万险,你本不必经受。”
当年,先太子自刎当日,秦相临时倒戈,向今上献忠,秦长公子却执意要保幼年玩伴,为此不惜与相府割席,后被秦相逐出家门。
“嗯?”
秦湫闻言,微微偏头,看了林岱岫一眼,他不胜酒力,眸中已显醉态,蓝衣上流着纯白的月光,他温声道:“您为君,我为臣。”
“无妨碍。”
他想了想,拍了拍林岱岫的肩,又道:“殿下,不必愧疚,这是我自己选的路。”
“我早已加冠,不是个孩子了。”
林岱岫看着他,青年人素来冷淡,此时醉了却显清和。矝雅斯文,温润而泽,愈发像几年前,那个活在京师传说里的清雅君子。
轻轻的敲击声。
青年人屈指,轻轻叩击琉璃酒盏,姿态闲闲散散的,素衣曳地,盈满了清辉,修长的指节如沉金冷玉般,搭在琉璃盏上。
林岱岫眉眼带笑,走到瓦檐边,倾酒入洗梧江。
江水滚滚而去。
月光打下来,晚风掀起冷白袍摆,飘飘乎如云雾绕仙山。
真奇怪,有些人历经疮痍,却似乎从未走下云端。
月光下,林岱岫回身,对着秦湫,俯身打了个长揖。
端端正正,清雅如斯。
秦湫受得毫无心理负担。
恍恍惚惚间,他想,其实林晴山不必如此愧疚,不必急着把一切都告知往往,不必急着劝他回京师,不必急着将一切都推回正轨。
父亲其实并没有逐他出家门,是他心甘情愿。
倘若真究其原因,大抵只有三个字。
——他愤怒。
他愤怒先太子为民出征守国门,却只能自戕以正清白;他愤怒今上卑劣无耻,趁先太子出征笼络奸臣杀父弑君;他愤怒父亲明知真相,却故作心瞎眼盲,为虎作伥。
彼时他正年少,尚不明白成王败寇的道理,他只是觉得,仁善不应为权术让道。
孤月高悬,却映荒唐。
秦湫笑笑,也不知是在笑林晴山,还是笑自己愚不可及的少年愿想。
他哑然一会儿,才想起自己找林岱岫的本意来,他抬头,看着楼檐边的青年人,温声道:“这么些年,你借着我的商行,到底布下了多少暗桩。”
青玉骨扇阖上,支颐,林岱岫端着酒盏,又倒了杯酒,轻轻抿了一口。
“唔——”
“不多。”他慢条斯理道,“堪堪遍及四国九州。”
秦湫单手抵额,气笑了。
🔒咬我
夜里的云州城格外繁华,灯火通明,笙歌不尽。
本该到了秦晚妆睡觉的时辰,小姑娘却半点儿都不困。她掀开车帘,探出小脑袋,望车外喧闹的长街,卷翘的长睫一颤一颤,十分好奇的小模样。
马车缓缓停下。
秦小猫儿轻轻噫了一声,问车夫:“怎么啦。”
车夫拉紧缰绳:“前边有马车堵了路,小姐且稍候。”
秦晚妆点了点小脑袋,往前瞧一瞧,前面人流喧嚷,几架马车几乎撞到一处,确实不大好走。
马车走不了,小猫儿就看不了什么旁的热闹,近处的吐火圈儿、舞狮子她都看厌了,秦晚妆叹了口气,有些无聊,放下车帘,想去漂亮哥哥怀里蹭一蹭。
“哗啦——”
秦晚妆放下车帘的刹那,红玉珠串落到木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少年人像是被吓了一跳,看着小姑娘,慌忙拿袖摆掩住手,面色有些苍白,他对着秦晚妆笑了笑,眉眼轻弯,颔首:“往往。”
“昂——”
秦往往应了一声,很奇怪,她弯下腰把掉在地上的珠串捡起来,坐在她的漂亮哥哥身边,低下小脑袋,牵起少年人的手,想再给江鹤声戴上。
软乎乎的小手触上少年人冷白的手腕,江鹤声本就为着白日的事心神不宁,这会儿愈发慌乱。
他猛地叩住小姑娘的手,一抬眼,正撞上小猫儿干干净净的漂亮眸子,启唇,一句话在舌尖滚了几百遭,却到底说不出来。
高楼上的笙歌顺着晚风飘进来,带着盛夏的蝉鸣和湿漉漉的草木气息。
红衣少年掩下眸底的仓皇,温声笑笑,想接过小猫儿手里的珠串,少年人的声线清清冷冷的,像碎玉落入山泉,他语气柔和:“何必劳烦往往。”
小猫儿哼了一声,抓着红玉珠串不放手。倏尔,她往前蹭一蹭,哎呀一声,脚下不稳,整个人跌到少年人的怀里。
江鹤声下意识揽着她,怀里的小猫儿扑腾两下,软乎乎的小脸儿贴上来,她仔仔细细瞧着少年人瑰丽的眼睛。
清透漂亮的眸子染上一层朦胧的水雾,一片灰白,辨不清到底是什么神情。
红衣少年如往常一般笑着,温温柔柔,像个高坐神坛的尊像,漂亮得耀眼,却仿佛隔在云端,并不真切。
“唔——”
秦小猫儿有些不开心,因为她觉得,她的漂亮哥哥现下似乎很难过、很害怕。
但是她不知道为什么。
秦晚妆缩在少年人怀里,眨了眨眼睛,小脑袋搁在江鹤声肩头,想要哄一哄漂亮哥哥,她轻声喊:“漂亮哥哥呀——”
“我在。”
少年人应。
秦晚妆转了转小脑袋,夜市柔和的黄光透过车帘的缝隙,如潮水一般漫进来,衬得少年人的侧脸愈发清瘦冷白,带了些清冷气,愈发像一只精致易碎的瓷器。
秦小猫儿看着她的漂亮哥哥,眉眼弯弯,对着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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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的侧脸,轻轻啄了啄。
洗梧江的江水浩浩汤汤,在月光下,堆起雪白的浪,浪拍河岸,松松缓缓的声音,带着纯白的月光,一并涌进来。
少年人不知在想些什么,乌黑长睫轻轻颤抖,他指尖泛白,微微怔愣,他偏头,眉眼轻弯,神情鲜活了几分。
他哑然一会儿,正想开口,小猫儿却反扣住他的五指。
“漂亮哥哥。”她又叫。
“嗯?”
江鹤声抬眼看着秦晚妆,眸光清和,尾音扬高,他的神色舒展了些,微凉指尖穿过秦晚妆乌黑的长发,帮小姑娘将散乱的发丝理了理。
红衣少年笑道:“往往,你该回去睡觉了。”
秦小猫儿仔细瞧着他,觉得她的漂亮哥哥现下活过来了一些,就像一颗草沾了露水后,勉强不再那么半死不活,冒出了点儿鲜绿的草尖尖,却还是蔫儿巴巴的。
秦晚妆轻轻嗷了一声,敷衍她的漂亮哥哥,心里却叹气。
哎呀,漂亮哥哥真难哄。
若是漂亮哥哥亲一亲她,她早就高兴得连北都找不着啦。可是她亲一亲漂亮哥哥,漂亮哥哥却只让她回去睡觉。
睡觉是什么要紧事,一文不值呐。
可恶。
小猫儿很发愁,但是小猫儿不说。
“往往?”江鹤声久久听不见小姑娘的应答,揉了揉秦晚妆的长发,偏头注视着她。
清冷瑰丽的眸子里又染上笑,笑容却未达眼底。
“漂亮哥哥,前面堵住啦。”酥酥甜甜的声音。
江鹤声轻轻嗯了一声,小姑娘叩住他的手,牵着江鹤声下车,不顾车夫的劝阻,往人群里钻,她开口道:“我带漂亮哥哥出去玩儿。”
没有把漂亮哥哥哄开心,她才不要回去睡觉呢。
她可是顶顶有担当的好姑娘呢。
人流喧嚷拥挤,街道上摩肩接踵,少年人又素来爱洁,微微蹙眉,前面到处钻的小家伙儿倒是十分快乐,他轻笑一声,眉眼舒展下来,跟着秦晚妆往前走。
秦晚妆停在一处糖画儿摊前。
卖糖画儿的老人瞧见两个人,笑得慈祥:“小姑娘生得真漂亮,我远远瞧见,还以为是仙女娘娘下凡了。”
“谢谢翁翁。”
酥酥甜甜的声音。
秦小猫儿耳尖红红,很开心,半晌,又有些不好意思,下意识想往漂亮哥哥身后躲,却突然想起自己还要哄漂亮哥哥,止住了脚步。
老人又看向江鹤声:“公子,给小姐买个糖人儿吧。”
红衣少年立于糖画铺前,浑身的矝雅气与周遭的喧闹格格不入,现下却垂首,正欲取银子,却被秦晚妆拦住了。
他眨了眨眼睛,有些无措,轻声道:“往往。”
这会儿,秦小猫儿已经吧嗒吧嗒绕到糖画铺里面,放了一锭银。
她的声音小小的,不想让她的漂亮哥哥听见:“翁翁,是我要哄漂亮哥哥,不是漂亮哥哥哄我呀,应当我给漂亮哥哥买呢。”
少年人的指尖莹白清瘦,拈着碎银,怔忪了一会儿,他看着糖画铺里,正仰着小脑袋同老人说话的小姑娘,突然想抱一抱她。
毕竟,他的往往,是这样乖、这样漂亮的好孩子。
铺子上,灯笼轻晃。
秦晚妆很快拿着糖画出来,蹦蹦跳跳的,她将大些的糖画举起来,递给她的漂亮哥哥,另一个则咬在嘴里。
甜滋滋的糖画儿咬起来嘎吱脆,小猫儿很喜欢,情不自禁弯起眉眼。
哎呀,漂亮哥哥吃了这么好吃的糖画,总能开心一些了吧。
江鹤声接过,笑:“好孩子。”
*
雕花灯笼挂在各处高楼的外檐,参差错落,数之不尽,一阵风过来,灯笼相撞,叮叮当当作响。
少年人背着懒洋洋的小姑娘,走在街市上,这儿是条小道,人并不多,显得安静了几分。
秦晚妆低着小脑袋,兢兢业业啃完了自己的糖人儿,又悄悄咬了一口漂亮哥哥的,很甜,秦小猫儿很喜欢。
啃完了,她看着糖画上一圈小小的牙印,安慰自己,她只是帮漂亮哥哥尝一尝味道呀,不是要偷吃。
糖衣在唇齿间化开,甜滋滋的。
小猫儿很开心,她把小脑袋搁在少年人的肩膀上,将糖人递到江鹤声嘴边,捏着木棍儿转了转,换了个方向,特意把自己的小牙印转开了,想要趁着夜色模糊过去。
她道:“漂亮哥哥,你尝一尝呀,很甜哒。”
江鹤声假装没看见糖人上小小的牙印,顺着秦晚妆的话,轻轻咬了一口,声线清冷,语气却温和:“往往说的是,很甜。”
秦小猫儿觉得自己得到肯定了,有些小骄傲。
她蹭到红衣少年耳边,声音绵绵软软的:“漂亮哥哥,你现下开心些了吗?你方才一直不开心,我很难过呢。”
少年人怔住,他哑然半晌,垂眸。
他不知道该怎么和他的小姑娘解释;或者说,他害怕秦晚妆会嫌弃曾经那个懦弱卑劣的东宫太子。
毕竟,那种善良到毫无底线的人,连他自己都厌恶。
说来好笑,曾经秦晚妆不记得他时,他盼着他的好孩子记起来,想让她知道,她的漂亮哥哥曾经也善良如斯,也是京中万人称道的少年君子。
但当秦晚妆真的记起了,他又开始深深惶恐,惶恐那个只知道退让的懦弱太子并不值得喜欢。
“……”
长久的静默。
“往往。”他轻声道。
秦晚妆等啊等,也没有等到漂亮哥哥说开心,很挫败,耷拉着小脑袋,垂头丧气的,越想越难过。
漂亮哥哥怎么那么难哄啊。
小姑娘从来没遇见过这么大的难处,眼眶有些红。
她抽抽噎噎的,开始抹眼泪,软乎乎的语气带了点哭腔:“漂亮哥哥还不开心,我、我却没办法了,呜呜……”
“实在不行,漂亮哥哥咬我一口吧。”她开始口不择言。
江鹤声哑然,也不知道这小家伙儿脑袋里成日装的都是什么,他轻笑,温声问:“如何又要咬往往。”
“我也不知。”小猫儿继续哭,“可是、可是我观那些话本里,两人吵架,公子哥儿咬了后宅的小姐几口,小姐就不生气了,非但不生气,还会对公子哥笑一笑。”
她虽不知是怎样的咬法,也不知咬来咬去有什么稀奇的,但话本是既然这么画了,想来也应当有点道理。
软绵绵的小甜糕伸出手,横在少年人面前,抽抽嗒嗒:“漂亮哥哥,你咬我吧,我想让漂亮哥哥对我笑一笑。”
秦晚妆想,若是能让漂亮哥哥开心一些,便是拿她当奶糕儿咬两口也没什么,她、她甘愿的。
还没给少年人说话的机会,秦晚妆又接上,细声细语的:“漂亮哥哥,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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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一些,我怕疼。”
🔒步摇
怕疼的小家伙儿左等右等,也等不到漂亮哥哥来咬她,往前探了探小脑袋,想瞧一瞧漂亮哥哥。
彼时,少年人正垂眸。
湿漉漉的乌黑眸子正对上红衣少年清冷瑰丽的眸光。
秦小猫儿的漂亮哥哥有双很好看的眼睛,像三九天碧湖上涌起的碎冰,湖底有水草招摇,碎冰便染上些不甚清晰的薄绿。
漂亮得充满生机。
真好看呀,为什么不开心呢。
秦小猫儿不明白,但是漂亮哥哥不开心,她也不开心。
她想让漂亮哥哥开心一些。
于是,秦晚妆戳了戳伸出去的胳膊,小脑袋枕在红衣少年肩头,她道:“漂亮哥哥,你尝一尝呀,很软哒。”
不知道为什么,这小祖宗似乎把咬她一口和漂亮哥哥会开心勾连起来。
“漂亮哥哥。”她声音很小,带着点颤音,似乎很难过,“你怎么不咬我呀,我可好咬啦。”
江鹤声也不知道这小祖宗成日里都在看些什么话本,一时被惊住了。
半晌,他叹口气,把秦晚妆放下来,自己则半跪在她跟前。
“好孩子,我不曾难过。”他将小猫儿撩上去的袖摆放下来,握住软乎乎的小手,抬头,看偷偷抹眼泪的小姑娘,眉眼轻弯,哄着:“我想抱一抱往往,好不好。”
秦小猫儿迷迷糊糊的,有些转不过弯儿,轻轻昂了一声,问:“你、你想抱一抱往往?”
温凉的指尖触上秦晚妆的眉眼,江鹤声将她眼角的泪拭干了,颔首,笑:“我想抱一抱往往,往往准允吗。”
秦晚妆眨了眨眼睛,不知道漂亮哥哥到底想干什么,往常都是她要漂亮哥哥抱她,漂亮哥哥还从不曾主动要求过呢。
秦小猫儿晕晕乎乎的,但还记得哄漂亮哥哥的大任务。
于是,小猫儿现下矜持起来,并没有立刻扑到少年人怀里,而是站在原地,温声细语的,和她的漂亮哥哥提条件。
只是,小猫儿方才哭得狠,现下还收不住哽咽,语气颤颤然,颇有几分小委屈:“准、往往准允的,但是漂亮哥哥要开心一些,不然不给你抱。”
红衣少年看着漂漂亮亮的小甜糕,把她揽过来,抱在怀里,他自己则倚着江边的石头,他垂首,同小甜糕解释:“好孩子,我不曾不开心。”
“只是有些事,自觉对不住往往,想同往往道歉。”
清清冷冷的白茶香,少年人一边说话,一边顺着秦晚妆的背,轻轻地拍。
洗梧江的江水冲刷堤岸,一下又一下,潮涨潮落,柔和的声音飘入月光里。
小甜糕被她的漂亮哥哥哄一哄,又被哄好了,现下的语气也软,哭声倒是停了,好奇道:“什么事呀。”
江鹤声指尖轻轻泛白,一时间滞住了。
他上辈子杀尽宫室走狗,瓢泼的鲜血染红了整条护城河,不畏天地鬼神,不怕天谴报应,但现下,对着秦晚妆,江鹤声却一句话都不敢说。
说到底,不过是害怕。
害怕伤疤之下仍旧是鲜血淋漓;害怕那个懦弱的东宫太子再惹他的小小姑娘伤心;害怕秦晚妆细细琢磨起往事,发觉她的漂亮哥哥并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好,就不要他了。
说来实在好笑,他厌恶曾经那个卑微怯懦的东宫太子,可是现在的他又何尝不是这样,装出一副光风霁月的君子模样,其实还是阴沟里的老鼠,自卑又懦弱,连句道歉的话都不敢说。
可是。
他好不容易才走到往往身边。
他一点风险都担不起。
“……”
久久无言。
“漂亮哥哥。”小猫儿倏尔出声,她躺在少年人怀里,听江鹤声的心跳,“你做了什么对不住我的事,你是不是养别的小姑娘啦。”
“不曾。”红衣少年回过神,失笑,揉揉秦小猫儿的长发,“只有往往一个。”
对上小猫儿懵懵懂懂的干净目光,江鹤声脸色有些苍白,下意识又笑:“往往,你该回去睡觉了。”
秦小猫儿有些难过。
她觉得漂亮哥哥还是在害怕,还是不开心,却不告诉她为什么。
漂亮哥哥总是害怕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小猫儿不理解。
“漂亮哥哥做了对不住我的事,却不告诉我,是怕我难过吗。”秦晚妆的声音软软的,她仰起小脑袋,认认真真看着江鹤声。
小姑娘的目光干净得不成样子,好像装不下世上任何杂质。
江鹤声怔忪一会儿,他眨了眨眼睛,鸦睫轻轻颤抖,半晌,到底还是答了小姑娘的话:“是。”
“可是我不会难过的呀。”小猫儿赶忙开口,她从江鹤声怀里直起身子,道,“漂亮哥哥,你不要总是害怕我难过呀,我没有那么娇气呢。”
软乎乎的小脸儿贴上来,秦晚妆的小手揽着少年人冷白的脖颈,她耳尖红红的,想要再哄一哄她的的漂亮哥哥,想了想,又道:“漂亮哥哥若是不想说,便不必说,可是漂亮哥哥方才不开心,这样很不好,我不想让漂亮哥哥不开心。”
“我很欢喜漂亮哥哥呢,我的欢喜有很多很多,比漂亮哥哥以为的还要多。”小猫儿又说,“所以,漂亮哥哥不必担心我难过,我这样欢喜漂亮哥哥,漂亮哥哥做什么都是可以哒。”
“往往。”
温温凉凉的声音,红衣少年指尖轻颤,他看着乖乖巧巧的小姑娘,心里软得不成样子。
“昂——”
秦往往应了一声,她接着说:“漂亮哥哥,若是我当真难过了,我会哭哒,漂亮哥哥哄一哄我就好了,我很好哄呢。”
红衣少年倚石而坐,怀里揽着温温软软的小猫儿,小猫儿活泼,说几句话就要动一动,用小手摸摸少年人的眉眼。
江鹤声垂首低眉,喉间酸涩,他看着小猫儿,只是笑,却说不出话来。
清辉遍地,一枝山茶递到眼前,殷红间,流淌着纯白的月光。
红衣少年有些茫然,下意识接下了,山茶步摇带着流苏,风一吹,就轻轻晃荡,月光顺着流苏,沾湿了少年人冷白的指尖。
“漂亮哥哥,这是阿兄先前送我的节礼,我很喜欢呢。”小猫儿微微探头,瞧了瞧山茶流苏步摇,眉眼弯弯,小梨涡盈满月光。
江鹤声轻轻应了一声,道:“我为往往戴上。”
他正欲动作,却被止住了,小猫儿伸手挡住步摇,轻轻嘟囔:“笨呀,漂亮哥哥。”
她轻轻唔了一声,将步摇牢牢放在少年人手里,满意地点点小脑袋,声音酥酥甜甜的:“有些事,漂亮哥哥若是不愿说,也无防碍的,漂亮哥哥便同它说吧,同它说便是同我说啦。”
“然后,漂亮哥哥再来哄一哄我。”
小猫儿给他出主意,十分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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嗨呀,天底下怎么会有秦往往这么聪明的小姑娘呀。
如此这般,不仅可以让这件事过去,待会儿还能骗漂亮哥哥亲一亲她。
她跑出去,不瞧她的漂亮哥哥,等着江鹤声说完,过来亲一亲她。
晚风轻柔,吹起少年人殷红的衣摆,他倚着石,望浩浩汤汤的洗梧江水,指尖正拈着山茶步摇的流苏。
一时间有些怔愣,他想了想,不知道该做出什么样的神情。
月光映照,少年人的脸色愈发冷白无暇,漂亮得不成样子,他垂眸,拢袖,倏尔开始笑,笑着笑着,一滴清泪顺着眼角滑下,落到山茶步摇上。
步摇本是死物,不知为何,拿在手里却有些灼烫。
丝丝缕缕和风漫入灰白的魂灵,江鹤声又一次,如此鲜明得感受到了人间的模样。
他想,人间原来是这个样子啊,漂亮得让他几乎想要落泪了。
那他得再往上爬一爬。
浮光照水。
他再回过神时,月光早已打湿衣襟。
*
更深露重,夜色渐深。
秦晚妆好不容易将她的漂亮哥哥哄好了,又如愿骗了漂亮哥哥一个亲亲,很开心,开心得不得了。
她牵着江鹤声又去街市上玩儿了两圈,到最后,困得整个人都挂在江鹤声身上,眼睛都睁不开了,还嚷嚷着要去果子巷买甜酒喝。
江鹤声拿酥酪做筏子,对着这小家伙儿千哄万哄,她才肯乖乖回家。
“一碟不行,我要一匣子。”小猫儿在少年人怀里缩着睡觉,迷迷糊糊间,还不忘跟他讨价还价。
红衣少年眉眼含笑,温温柔柔的:“自然听往往的。”
秦晚妆这才满意睡去。
街市上的人潮已渐渐散去,江鹤声抱着秦小猫儿走到马车边时,才发觉异常。
车帘染了些污垢,斜斜被打进车厢内,厢壁的木板破出一个洞,瞧着十分狼狈。
“长公子,少师大人。”红衣少年立于花灯下,轻轻颔首。
“你们方才去了何处,往往呢。”
秦湫三步做一步匆匆走来,看着少年人怀里阖着眼、睡得正香的小猫儿,松了口气,他把小猫儿接过来,对着江鹤声道:“有劳殿下照顾往往。”
江鹤声眉眼温顺:“唯尽本分。”
林岱岫的目光清清淡淡的,落在两人之间,笑:“幸而殿下与往往不在车里。”
他将车厢里的竹箭□□,扔给江鹤声,颔首。
箭矢深红,淬了点冷冷的黑,是毒箭。
若是往往方才未曾带他下去,这一箭射进来,虽说不至于伤了她,却难保不会吓到小姑娘。
小祖宗娇气,胆子又不大,说不定会掉眼泪。
红衣少年单手执竹箭,对着林岱岫轻笑,倏尔,“咔嚓”一声,竹箭折成两段,少年人动作闲闲散散的,眸光却愈发浅淡,他温声解释:“方才往往带孤上了街。”
是在应秦湫的话。
林岱岫看着睡得昏沉的小猫儿,眉眼舒展:“难得聪明一回。”
🔒离开
蝉鸣阵阵,清辉一片。
青玉骨扇一张一阖,林岱岫单手执扇,百无聊赖地,躺在榕树上。
一条树枝上的叶子悉数被他扯尽了。
断茎残骸飘到泥地上,积了薄薄一层,霞山院的烛火堪堪灭下来。
稻玉将秦晚妆安置好了,便带上门走出来,对着秦湫和林岱岫施礼,恭敬退下了。
“幸而往往今日下了马车,若是没下,虽说不至于出事,估计得被吓得大病一场。”
他望着天上凉如秋水的月亮,眉眼舒展,笑问:“你猜今日之事出自何人之手。”
秦湫垂眸,目光落在簌簌飘落的残叶上,声音清冷:“相府的人?”
“何必紧着从自个儿身上寻出处。”林岱岫扯着叶子,漫不经心搭话,“没准是宫里来的。”
秦湫微掀眼帘,淡淡看他一眼:“没有缘由。”
“太子端方,素有贤名,又得今上看重、贵妃疼爱,他若是回京,便是堂堂正正的储君,谁敢暗中害他。”
秦湫说得漫不经心,也瞧不出多少真情实感,他看着林岱岫的动作,忍了忍,到底心疼自己花大价钱移来的老榕树,皱眉:“滚下来。”
浅薄的君臣情谊维持不到一个时辰,因为榕树碎得渣都不剩。
林岱岫不敢得罪钱袋子,单手撑枝一跃而下,衣摆带起晚风,他稳稳落到石子道上,眉目带笑:“阿湫,你同我说什么虚话,这些流言旁人信便罢了,你若说你信了,未免荒唐过甚。”
“他在你府里住了这么久,你还当江鹤声是什么端方的清雅君子,收起獠牙的狼罢了。”林岱岫漫不经心道,“他若真能顺利还京复位,又何必在暗处蛰伏筹谋,宫中想要他命的人多的是,往往不过是跟着他受牵连。”
秦湫眉目疏淡,听着林岱岫的话,并没有太大的反应。
院里的婢女小厮都被他打发去休憩了,这会儿院子里静悄悄的,只有他们两个人。
秦湫受不了散落一地的断茎残叶,随手捡了根树枝,将这些残叶都拢成一堆。
晚风吹过来,秦长公子的话颇散漫:“确实麻烦,只是,往往喜欢他。”
他想了想,道:“太子先前给了承诺,说是在往往及笄前将京师的浑水清干净,且先看看。”
*
次日一早,小猫儿一起床就往西园跑。
她刚刚跑来的时候,少年人正临窗坐着,手里拿着卷竹箭,透过窗牖,眉眼轻弯,瞧着廊檐下的小姑娘。
素白袖摆沾了露水,显然已经坐了很久。
是在等他的小小姑娘。
秦晚妆刚刚睡醒,小脑袋空空荡荡,也不知道走正门,瞧见她的漂亮哥哥,就想扑上去,让漂亮哥哥抱一抱她。
可是窗子挡着她,秦小猫儿过不去,她眨了眨眼睛,仔细算了算,跑到正门还要走十几步,很累。
小懒骨头不爱做这种不划算的买卖。
她就站在窗子前,仰着小脑袋,眸光湿漉漉的,软乎乎地叫:“漂亮哥哥,它把我挡住啦。”
少年人轻笑,他搁下书起身,行姿清雅,他把小姑娘抱起来,走到屋子里,放在软榻上。
“漂亮哥哥,晨安。”
枝叶招摇,小猫儿的声音酥酥甜甜的。
江鹤声端起备好的清甜凉茶,哄着秦晚妆喝了些,回她:“晨安,往往。”
秦晚妆咽下甜茶,思绪清明了些。
她轻轻噫了一声,发觉自己不在少年人怀里了,有些不满意,她打了个小哈欠,懒懒往少年人身上倒,轻轻嘟囔:“漂亮哥哥,你要抱一抱我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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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总是趁我不注意,就把我往一边放呀。”秦晚妆很不开心,她倒在漂亮哥哥怀里,有些生气,指责道,“我便是这样的洪水猛兽吗?”
矜持的骄傲小猫儿刚刚睡醒时,起床气很旺盛,眼睛慢慢又阖上,说话却跟倒豆子一样,语气温软:“漂亮哥哥,你这样很不好,我会不开心哒。”
“我若是不开心,我就要哭啦。”
江鹤声对这小无赖实在没法子,将她揽在怀里,着人备早膳,秦晚妆又从她的漂亮哥哥怀里探出小脑袋,自然而然吩咐:“我要吃鱼。”
“漂亮的。”
小猫儿是只有追求的小猫儿,她特意强调。
江鹤声的随从都习惯了这位祖宗,知道秦家小姐的话比自家主子的还重要,自然无有不应。
秦小猫儿如愿吃上了漂亮的鱼,她夹着酥炸的小鱼,轻轻啊一声,将少年人喂到嘴边的白粥咽下了。
“绵州城里有杂耍,我为往往请来了,他们都住在燕繁街的胭脂铺后院,往往若是想瞧,便着稻玉去叫来。”江鹤声语气清和,他又舀了勺白粥。
“好哒。”秦晚妆忙着吃鱼,点了点小脑袋,她将小鱼嚼巴嚼巴咽下去,凑到瓷勺边,把白粥咽了。
江鹤声笑,又道:“西丹产青玉,西丹至宝是一支上等青玉造的长笛,我送到稻玉手上了,往往若喜欢,可以拿出来瞧一瞧。”
“好哒。”秦湫不在身边,小猫儿便彻底放弃了世家贵女的仪态,小脑袋几乎要埋进碗里。
她觉得漂亮哥哥这儿的厨子做的菜很好吃,她预备着,明日得把自个儿小厨房的人串过来,让他们好好学一学。
她正想着,只听见少年人轻轻缓缓的声音:“往往,我得出去一趟,多则一载,少则三月。”
“往往在家里,好好听长公子的话。”
秦小猫儿连话都没听清,下意识道:“好……昂?”
秦晚妆手上的动作僵住,她抬头,瞧着江鹤声,湿漉漉的眸子里满是不可置信。
她眨了眨眼睛,不明白漂亮哥哥为什么要走,连鱼也不吃了,连忙出声道:“为何呀,漂亮哥哥。”
“漂、漂亮哥哥无须出去挣银子呀。”声音绵绵软软的,却很急,秦晚妆撂了木箸,道,“我、我很快就长大啦,我可以养漂亮哥哥的。”
“往往。”少年人声音温凉,他怕秦晚妆掉下去,单手虚虚揽着小姑娘,喂了她勺白粥,轻声解释道,“并非出去挣银子,只是有一些必须去做的事。”
江鹤声哄着小姑娘,漂亮的眸子清透如水,带着浅淡的笑。
他说:“等我将那些事做完了,就回来娶往往,好不好。”
🔒写信
秦小猫儿心里闷闷的,心口像是堵满棉花,她低着小脑袋,不理江鹤声,拿木箸捣酥奶卷。
奶卷上黄澄澄的外衣被她捣得七零八落,碎屑簌簌而落,掉在银盘里。
温凉的指尖搭上木箸,江鹤声将小猫儿手中的木箸抽出来,轻声唤:“往往。”
秦晚妆是个懂事的小姑娘,她不想让漂亮哥哥为难,低下小脑袋不去瞧他,眼眶红红,偷偷抹了抹眼泪。
“漂亮哥哥,你不能把我带上吗。”她的声音小小的。
“我、我很乖哒,吃的也很少,很好养呢。”她仰起小脑袋,扯扯少年人的袖摆,声音软软的,满是央求,“我可以自己带银子,漂亮哥哥,你把我带上吧。”
江鹤声揉揉秦晚妆的长发,温柔拒绝:“不可,往往,乖一些。”
“我时常传信给往往,好不好。”
少年人偏头注视着她,清透瑰丽的眸子里,好似藏了潋滟水光,漂亮得不成样子。
与漂亮哥哥待得愈久,秦晚妆久愈能体会到美人妖怪蛊惑人心的本事。
漂亮哥哥总是这样,对着她笑一笑,秦小猫儿就什么心思也没有了,只舍得顺着漂亮哥哥的话说。
清光流转,美人妖怪语气温温柔柔的:“往往,听话。”
秦晚妆仰起头,眸光湿漉漉,她抽抽嗒嗒道:“好、好吧。”
“漂亮哥哥,你不能把我忘掉呀。”她想了想,小声嘱托,绵绵软软的声音里,夹着浅浅的哭腔,咬字却很清楚,十分认真,“你、你要每日想一想我,每日都要想。”
少年人虚虚揽着小姑娘,闻言,怔忪一会儿,眉眼轻弯:“好。”
*
江鹤声离开的时候,月色正浓。
秦晚妆乖乖巧巧躺在软被里,阖着眼,卷翘的长睫间流着月光,衬得小姑娘愈发精致漂亮,她小口小口呼吸,睡得很熟。
少年人换了身黧黑长衣,翻窗走到小猫儿床边,半跪下来。
白净的指尖触上秦小猫儿的耳朵,他将凌乱的发丝拨开,眉眼轻弯,认认真真瞧着秦小猫儿,眸光干净得像是天山山巅纯白的雪色。
江鹤声难得有这么感激上苍的时候。
他看着秦晚妆,又想起小姑娘白日里抽抽嗒嗒的小模样,心里软得不成样子。
指尖拈着乌黑的发尾,浅浅的山茶清香绕着月光。
秦小猫儿素来爱山茶,沐浴时都喜欢在水里铺满山茶花瓣,故而,小猫儿的身上总带着清清淡淡的山茶花的味道。
山茶娇艳,盛放时又是顶顶绚烂灼烫,很合小猫儿的性子。
江鹤声想着,轻笑,几乎挪不动步子。
直到月挂枝头,天三在外面露出些焦急的响动,江鹤声才恍然回过神。
安安静静的,他如往常一般,拈着新鲜的山茶枝,将其放在窗檐上,回头看了小猫儿一眼,翻身出去。
霞色院只有风过林稍的声音。
秦小猫儿听见窗牖阖起的细微声响,才敢翻一翻,她侧身,看紧闭的窗牖,眼泪吧嗒吧嗒落下来。
尖尖的小牙咬着荞麦枕,发出小小的呜呜咽咽的声音。没一会儿的工夫,枕头上已湿了大片。
她克制着自己不哭声,因为小猫儿知道,若是她的哭声叫漂亮哥哥听见了,漂亮哥哥肯定又要回来哄她。
懂事的小猫儿不想耽误漂亮哥哥的事。
漂亮哥哥定然有很重要的事要去处理,她可以自己把自己哄好哒。
她已经长大啦。
*
知了隐于青叶之间,薄薄一层蝉翼振个不停,喧闹不止,一叫就是半个盛夏。
檀青台上。
秦晚妆趴在桌前,双手捧着竹简,低着小脑袋,看上面密密麻麻的小字,轻声诵读,语气软绵绵的,听得小猫儿自个儿都昏昏沉沉。
她撑着小脑袋,长长叹了一口气。
林岱岫微掀眼帘,瞧她,语气斯文:“怎么了。”
“我的漂亮哥哥何时回来呀。”她巴巴问。
已经很久很久了呢,漂亮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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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隔几日给她送信送好看物什,小猫儿几乎听不见什么旁的消息,便是书院都有休假的时候呢,漂亮哥哥却不回来瞧一瞧她。
小猫儿很委屈,她慢吞吞地,又往桌子上倒,小脸儿贴着冰冰凉凉的梨木桌板:“我想让漂亮哥哥抱抱我。”
林岱岫笑:“他现在应当没什么工夫回来。”
太子返京,朝野震动,贵妃一党发疯了一样攀咬,江鹤声现在应当正是焦头烂额的时候。
“那、那漂亮哥哥在何处呀。”秦小猫儿紧接着又问,他撂了笔跑过来,恭恭敬敬给林岱岫端了杯茶,双手捧着献上,眸光晶亮晶亮的,满满都是期待。
她站在林岱岫身边,十分懂礼貌:“林哥哥,喝茶。”
茶是小姑娘桌子上摆着的花茶,用的是今晨新摘的山茶,煮茶的水是云观山谷雨后的清泉,入口极甘。
林岱岫难得瞧见秦晚妆这么乖巧的小模样,虽不喜甜,却也接过,轻轻抿了一口,笑道:“你猜一猜,你的漂亮哥哥在什么地方。”
天可怜见,小姑娘长这么大,知道的地方也不过了了,她觉得林哥哥在欺负她,哼唧一声,脆生生道:“这让我如何猜呀,天下这么大,我一个个数给你都要数到明日啦。”
更何况她还数不出来呢,哼。
小猫儿总有千百个道理,胡搅蛮缠得很,林岱岫习惯了,便也纵着这混账,只笑道:“那你便数一数罢。”
语气温温柔柔的,一副有商有量的模样。
“哼——”
秦晚妆往远处挪了挪:“我才不数呐,是我在问你呀,林哥哥。”
可恶,绝对不能让林哥哥知道她数不出来。
她秦往往也是很要脸面的小姑娘呢。
林岱岫看着她的模样,便知先前教她的东西都喂到狗肚子里去了。
林岱岫自认十分好脾气,对秦小猫儿脑袋空空的现状适应良好,他起身,枯绿袍摆垂曳于地,松松散散的。
他随手从书架上抽出一卷羊皮地图,垂首,将卷上绑着的金丝解下来,他指节间系着金丝,一时间也不知道往哪儿放,漫不经心绑在小姑娘的发尾,打了个小结。
他走回来,在书桌前坐下,将羊皮卷地图平铺在桌上:“往往,过来。”
一抬头,却发现这小混账早已在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来,这会儿正趴在桌案上。
小姑娘盯着青年人,湿漉漉的漂亮眸子里满是认真,还没等青年人将地图铺好,她就急着开口:“林哥哥,你既知道漂亮哥哥在何处,告诉我有什么妨碍呀。”
“左右也不过一句话的事,很容易哒。”酥酥甜甜的声音落在檀青台上,秦小猫儿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林哥哥,你若是不告诉我,我会很难过哒,我若是难过……”
“你就吃不下饭。”林岱岫随口接。
噫?
秦小猫儿眨了眨眼睛,怔愣一会儿,点了点小脑袋:“是呀。”
林岱岫又笑:“可惜了,我并不知。”
这小祖宗虽然平日里傻乎乎的,但惯来很能干大事,几年前她偷偷溜去边关找江鹤声时,林岱岫左找右找找不着,恨不得向秦湫以死谢罪。
他素来不怀疑这祖宗的本事,生怕她这次真独身跑去京师,一个字都不敢说。
“胡说,林哥哥怎么可能不知道。”秦小猫儿不相信,尾音扬高,声音清脆,她有些生气,轻轻嘟囔:“你就是不想告诉我罢了,坏人,我、我不理你了。”
“唔。”他轻轻应了一声,倏尔道,“你这簪子不错,哪儿来的。”
小猫儿瞬间开心,她的腰杆儿也停止了几分,浑然忘记了几息前说过的话,对着林岱岫,小猫儿的语气软乎乎的,颇有几分小骄傲:“这是漂亮哥哥给我哒。”
她兴冲冲地将发间的簪子取下来,捧在手里,给林岱岫看,期待道:“林哥哥,你瞧,它是不是很好看。”
还没等林岱岫说话,秦晚妆的话就跟倒豆子一样,哗啦哗啦往下掉:“这是前些日子,漂亮哥哥连着信一并寄给我的呢,漂亮、漂亮哥哥说……”
小姑娘说着,磕磕巴巴,还有些不好意思,慢吞吞往下倒,最后趴在桌案上,埋着小脑袋,耳尖红红,声音也很轻,语气却很活泼:“漂亮哥哥说,往、往往很好看,与这簪子很相称呢。”
软绵绵的小甜糕这会儿正害羞,也没发觉簪子被林岱岫拿走了。
青年人拢袖,枯绿袖摆微微扫过白玉笔架,他垂眸,温声笑:“确实很称往往。”
簪尾是上好的核桃木,簪子精致漂亮,头部系着银白小铃铛,铃铛边坠着白玉雕的山茶花,整体便像条初生的花枝。
银铃铛是镂空的,轻轻晃一晃,里面的沉金粒子就一滚一滚,发出清脆的响音。
银铃丝玉簪,西丹新进的贡品,据说贵妃欲讨,现下看来,宫里最尊贵的那位娘娘已然心愿落空。
江鹤声倒是敢拿。
*
烛火微晃,月光入户。
秦晚妆回了屋,便拿着狼毫,单手撑着小下巴,对着空白的宣纸发愁。
半晌,她垂下小脑袋,专心致志写下她圆滚滚的小王八字。
——漂亮哥哥亲启。
然后,撂下笔,继续发愁。
秦小猫儿想做个矜持些的小姑娘,可是一给漂亮哥哥写信,小脑袋里全是“漂亮哥哥,我想你啦”“漂亮哥哥,你什么时候能回来抱一抱我呀”之类的话。
可恶,这些一点都不矜持呀。
漂亮哥哥都不回来看看她,她才不要给漂亮哥哥写这些话。
她若写自个儿想让漂亮哥哥回来,岂不是显得她巴巴凑上去,哼。
矝贵的小猫儿对她的漂亮哥哥尚有怨气,但又实在想写信,狼毫握在手里,狼毫上的毛都被她拨弄乱了,也写不出来几个字。
过了许久,等到灯油熬干了半截儿,秦小猫儿才低头,慢吞吞挤出几个字:云州可采莲,我去啦,我一个人去,漂亮哥哥不要来陪我。
矝傲的小猫儿看着自己写下的字,仔仔细细读了一遍,又加了一句:虽然花花有人陪,孟姐姐有人陪,我却只能一个人去,有些可怜,但是我这样懂事,漂亮哥哥也无须来陪我呢。
很好,十分矜持。
秦小猫儿对自己的信很满意。
稻玉端着茶点走进来,看见小姑娘坐在桌边紧锁眉头的小模样,只当她在用功,笑得柔和:“若是东家瞧见小姐这般努力读书的样子,定然十分欣慰。”
“嗯?”
“用功读书”的秦小猫儿仰起小脑袋,有些迷茫,轻轻咳了一声,把宣纸卷巴卷巴收起来,十分赞同:“是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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