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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嘞!”渔夫长篙一撑,稳住了小船,提着鱼篓跳下来,跟
着王弗回了家。
“汤山那边,有什么新消息?”
渔夫将斗笠拿下来,王弗才发觉这是她从未见过的联系人。
“回王娘子,已经联络上了西夏一个万人部落的首领,不过他们格外警惕,就算是我们做了几个月的铺垫,他们也查探了很多次,才相信我们是真正的匪盗。八月新米下来,他们想要一万石粮食,还想要一千斤茶叶,钟先生已经和他们谈好了价钱,七月初七交涉。”
“很好,钟先生聪明过人,我从来不会担心他的计谋出错。不过我好像没见过你,你是?”
“在下潮生。”
“原来你就是汤山首领之一的潮生。”
“首领不敢当,只是兄弟们抬爱。”
“这次怎么是你来了?我记得以往都是小豆子来的,还给他备好了糯米糍。”小豆子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又黑又瘦,但游泳游得极好,他一入江河,就没人能抓住。
“那小子知道不能来了,还一直在山上哭呢,我当是为了什么事。”
王弗听他口音,应该是陕中人,便多嘴问了一句:“你叫做‘潮生’,却又是陕中口音,冒昧问一句,是哪里人呢?”
潮生沉默半晌,才道:“我是凤翔府人。”
王弗没想到他竟然是本地人,按理来说,如果他是本地人,回了家应该很高兴,可如今一副落寞伤怀的表情,应该是曾经发生过什么事。
“我是定州军的逃兵,本籍是凤翔府,三代贫农,那年征兵之前,哥哥为了给家里人省一口粮,好多天没吃饭,最后饿晕了,我就代替哥哥从了军。后来实在受不了军营中的血腥和杀戮,这才逃到了汤山,改名‘潮生’,与徐虎一起纠集了现在的兄弟们。我不敢让大哥知道自己当了逃兵,所以一直都没回来过。”
王弗听着这话,格外熟悉,好像去年遇上的那个叫做“赖大”的挑担公,他的弟弟也是代他参军去了。原来幸福的家庭都是相同的,不幸的家庭也有相同的不幸。
“等此间事了,你们也能光明正大地回家了。”
“我这次回来,就是想看看大哥。”
王弗无话可说,潮生既然选择面对,她也只能祝福,只是不免多叮嘱几句,让他千万不要泄露了汤山众人现在在做的事。
潮生向王弗作了个揖,道:“夫人再生之德,潮生必不敢忘,愿为夫人马前卒,九死不悔。”
“走的时候,多带一点糯米糍回去吧。”
潮生走了之后,阿弃追着一只皮球跑到了王弗面前,他浑身泥污,不知道又去哪里鬼混了。
王弗拉住阿弃的衣领,对他说:“你知不知道洗衣服很累?”
“知道……阿娘,我闻到螃蟹的香气了,今天吃螃蟹吗?”阿弃如今最擅长的技能就是顾左右而言他,常常把人带到沟里。
“明日,你也自己洗洗脏衣服吧。”
“阿娘!”他瞪大了眼睛,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我才四岁。”
“四岁已经是个大孩子了,我四岁的时候,会看着医书帮人治病了。”
“阿娘会医术?那阿娘一定不是个好大夫。”
“嗯?”王弗捏着他柔软粉嫩的脸蛋,手感真好,“我看你又是皮痒了,是不是洗衣服不够累,镇不住你?”
“阿娘~阿娘~”他扭着身子撒娇,“我不要嘛,小东他娘也没让他洗过衣服啊,小东还七岁呢!”
“叫小东哥哥。”小东是隔条街的邻居,这一带的孩子王,不过在阿弃海量的零食攻略下,这一带的孩子已经“叛变”了。
“
阿娘,我给你背一首诗,我不要洗衣服好不好?”小家伙还挺机灵,懂得拿东西来换。
“你背了诗,记住的人是你,获益的也是你,跟我有什么关系?”
“可阿娘听了阿弃背诗,会特别特别高兴!有钱也买不到快乐呢!”
“我听你背诗,脑壳子疼,一点都不高兴。”王弗难得如此逗弄他,阿弃招数尽出,都被她一一化解。
“你们在说什么呢,这么高兴?”苏轼从外头回来,手上抱着个衣衫褴褛的小孩,一头又枯又黄的乱发,遮住了脸,那孩子似乎很抗拒苏轼的怀抱,用手抵在他胸前,还一直挣扎,搞得苏轼走两步就要颠两下,把他归位。
“这是?”
“说来有些稀奇,这孩子是陈家村的人从山里狼窝捡的,抓活物,吃生肉,整日龇着牙不让生人靠近,咬伤了不少人。陈家村的人本来想让他吃百家饭就这么长大的,可他威胁太大,没办法,就送到衙门来了。”
“哦,原来是狼孩,那怎么如此温驯地让你抱?”
“大家都不知道怎么安排他,拿布条绑了他的手和嘴,”苏轼把那孩子的头发掀开,露出一张黝黑皴裂的脸来,从骨架上看,这是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但他却格外瘦小,看起来和阿弃差不多,“可能是我带去的猪肘子吸引了他,他就跟着我不放,后来我把猪肘子给他了,他就愿意让我抱回家了。”
“既然陈家村的人都驯服不了他,就凭你一个猪肘子,能把这孩子镇住?想必还有别的原因。”
王弗把他嘴上的布条解开,用沾了水的帕子给他擦了擦脸上的脏污,顺便理了一下他乱糟糟的头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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