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学武将电话卡在耳边，没好气地对着电话那头儿的黄干说道：“还是特么故意的，看着我忙的脚打后脑勺，用你的清闲来眼气我~”
说着话，擦了擦手，接了李学武递过来的烟，自己擦着了火柴给李学武点了，又给自己点了。
所以董文学打来电话聊的话题也是很谨慎的。
不让小刘送自己不是因为不喜欢这个小刘，也不是他想开车，而是黄干那孙子约的时间太早了些。
其实这种旧楼改造拆的快，装修的也快，只要人凑手，进度是没问题的。
要是来几个女同志也中啊，全特么大老爷们，这有啥可聊的。
窦耀祖摆了摆手，道：“家里女人熬出来搁井里一宿，早上拿出来灌暖瓶里带过来，足够用”。
劳动奖章，给了保卫处副处长，这不成大笑话了嘛。
好像也不对，也有人经常说他就是个坏蛋，或者娇嗔着说他“好坏呦~”
李学武扯了扯嘴角，道：“我这儿正想着晚上吃啥呢”。
“呵，我没抽他都不错了”
李学武算计聂成林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两人从第一天见着就不对眼。
他也是没想到，这老邝看着粗野，实际上也是个心细的人，还能上这个当？
再有，轧钢厂是工厂，工人不代表轧钢厂，谁还能代表。
“呵呵呵，你也是损~”
李学武是每周都要上山一趟的，但魏同主动汇报相关工作的进度还是能让李学武实时掌握山上的动态。
就他们这样的，李学武逗着李怀德都能把他们屎给玩出来。
聂成林更是几次在办公会上明确表示了对李学武任用的保守态度。
可你看现在呢？
李学武给邝玉生起了个话头，并没有往下说。
内部矛盾怎么闹都是没问题的，出不了大事儿，但要是胳膊肘往外拐，杨凤山这厂长真是要当到头了。
且不说事情发展到区里没有，就是区那边也是风雨变化之中，干爸在其中也是能躲就躲，啥也不争的那种。
“可不就是二鬼子嘛”
走到近前给李学武解释道：“墙体有腐蚀和漏水的还得收拾干净，顺便看看内部结构出没出问题”。
“你是不是又耍什么坏呢？”
既要摆脱一言堂的压力，又要扛起主要领导的重任。
李学武在轧钢厂的人品妇孺皆知，虽然做事狠绝了一些，但为人厚道，从不与人争执。
聪明的做法就是李学武这样的，看着好用，用着不好，不用不行，不行也得行。
邝玉生对着李学武摆了摆手，道：“行了，你甭管了，这件事就这么着，你知道就行了”。
黄干在电话里还提到一种，就是现在还比较流行的语言类艺术。
一口将汤水喝完，使劲儿出了一口气，再用毛巾擦了汗，嘴里解释道：“熬的绿豆汤，搁拔凉的井水镇的，没这个不行了”。
跟自己叨咕这个，还不是撇清了自己，等以后出了事儿，别让李怀德找他嘛。
跟魏同谈完，李学武看了看手上的时间，给小车班打了电话便准备下楼去治安大队了。
是骡子是马拉出去溜溜，几圈儿跑下来，腿脚没啥毛病的基本就过了。
窦耀祖笑了笑，满口的大白牙，给李学武示意着说道：“屋里晒不着多少，现在窗子打掉了，还能通风，没多热”。
不是聂成林跟李学武有新仇，也不是跟李学武有旧恨，而是就看不惯非生产部门的干部年纪轻轻的就身居高位。
这个时候的体检说来也是简单，更像是体育生考试。
尤其是配合李怀德前面宣传的，要清明正治，理清机关，完善管理，提升工人福利。
邝玉生皱眉道：“且不说这个，我们处都是超额完成生产任务的啊，汽车整备项目也是工人自己加班来做的，跟特么正式项目有个毛的关系！”
“嗯，呵呵”
“我管那个呢，我是安全生产管理处的一把手，处里我说了算”
当然了，前几天对薛直夫和杨凤山的例外，那是明着骂的，也不是替他自己骂，是替保卫处差点牺牲的同志骂的。
老一辈的手艺人，或者说工匠，对于做人和做事都有一套奉行的标准，轻易不会改变。
“瞅瞅，多么大的火气，是得休闲休闲了”
工程队这边是不缺人的，窦耀祖真是做生意和管理团队的料，为人爽快，对内有一套老的规矩，对外也是认认真真，勤勤恳恳。
窦耀祖想要，也做到了，只要李学武重视的，那他就重视，只要李学武要求的，那他就办到，只要李学武关心的，那他就关心。
“你是闲的蛋疼了嘛？！”
董文学也是将炼钢厂的情况用工作沟通的形势跟他说了一下。
“嗯，市纪监的人找过我，后来就再没了”
邝玉生的脸色也是很古怪，看着李学武低声说道：“一个字，狠”。
李学武关心三样工程，俱乐部、居民区和宿舍楼，那他就三个地方天天跑，宁可把车子蹬烂了，也是要让李学武来的时候见着他，甚至是知道他今天来过。
这种勤奋的本质其实发展好了，就是一种企业文化。
窦耀祖将手里的搪瓷缸子递给了小跟班，摆了摆手，示意他回去。
就像现在，李学武觉得窦耀祖就是特么个算卦的，每次他要看什么工程，总能见着他。
李学武弹了弹烟灰，道：“只要查了你没问题，你就是替轧钢厂那些人兜底兜面子的，该怎么用还是怎么用”。
黄干倒是真讲理，言语间直奔主题，告诉李学武了，他就是去看美女的。
“这要是断了，工人们的补贴怎么办啊！”
在具体的工作上，李怀德更是怂恿张国祁在联合企业项目上乱开支票。
可她踩着风要起来了，还管你杨凤山是谁吗？
要谢也得是谢工作组给的东风啊，还能谢你杨凤山给的绊子啊？
恐怕只有聂成林会支持他了，但现在生产管理处出事儿，聂成林自顾不暇，就算是支持，还能有多少？
得道多助，失道寡助。
李学武也能感受到施工工地上的热度，左右看了看，指了治安大队食堂的方向道：“就近了去食堂熬，让他们给加点儿白糖，注意别脱了水”。
于海棠也看见他了，只是看见他的时候站住了脚，盯着他看了好一会。
李学武点了点头，没在意这个，指了指大楼的方向道：“这边用电也方便，实在不行就拉灯干，晚上还凉快一些，躲开中午”。
邝玉生发狠道：“丫的吓唬我们车间里的小孩儿，说让他咬谁谁谁，还特么怂恿小孩儿找证据去，码的，顶不是个东西了”。
“是嘛”
“我神经挺放松的”
这件事要说起来，还真是有点儿意思，别人不知道，李学武可是清楚，杨凤山最忌讳下面搞小团体，小动作。
李学武正叼着烟准备点呢，听着邝玉生说，一想到这画面，差点把烟当子弹给喷出去。
所以他们在准备利用李学武的时候，李学武都在心里给他们判了结局。
李学武扯了扯嘴角，准是这混蛋拿他在他媳妇儿那边打嚓呢，今天说不定看啥不适宜已婚男人观看的内容。
李学武刚才给小刘打电话就是让他给自己准备车，并且通知他晚上不用送自己了。
李学武也是说了最近一次去老师家里探望过，师母和孩子都好。
且看吧，他一路走来，即便是对立的那些人，李学武也从未背后说过人家什么坏话。
李学武要求他低调务实，那他就稳步发展，不提一步升天，也不想千秋万代。
而他自己，在管理工作上是没有问题的，但在创新和发展的方向是没有什么作为的。
问到他了，也就守着保卫处讲点儿实际的。
大概的情况李学武也能猜的出，含“大腿”量极高呗。
李学武挑了挑眉毛，道：“你们处是咱们厂的关键处室，掌握着咱们厂的命脉，不能因噎废食，影响了厂立项目的生产进度啊”。
可那个时候无论是李学武，或者是黄干，都是需要执勤的时候，哪里有时间去看演出。
这种会议代开的情况在李学武的身上并不算是稀奇，因为都知道他身兼两职，业务繁多。
李学武抬了抬眼皮，给邝玉生捧了哏，示意他继续往下说。
李学武看着邝玉生走了，还像模像样地叮嘱了一声，见人走远了，这才狐狸似的眯着眼睛从嘴上夹了香烟下来。
说实话，李学武也清楚，老师董文学更适合在总厂机关工作，性格偏软的他，在很多决策部署上过于依赖其他人的意见。
下午，钢城来电，董文学许是听说了什么，专程打来电话问询保卫处的工作。
李学武颇为“绿茶”的拍了拍邝玉生的胳膊劝道：“胳膊拧不过大腿，他是你主管领导，总不好拧着来，没必要，因为这么点儿补贴影响了你的进步就麻烦了”。
黄干叨咕了一大堆，最后告诉李学武剧场地址和时间便挂了电话。
邝玉生也知道李学武想说什么，撇嘴道：“要不我刚才在饭桌上说呢，也就是生不逢时，要是搁头二十年，说不定咱得叫人家翻译官不是”。
李学武笑着拍了拍小刘的肩膀，接了钥匙摆了摆手。
“嗯”
书记、厂长一肩挑是荣耀，也是责任。
李学武都能劝着邝玉生正确地引导舆论和导向，逐个谈话表明立场，他杨凤山怎么敢一刀切的。
李学武转头看了一圈儿，这会儿周围也没人，他也是把烟掏出来了。
李学武也是没大在意，这轧钢厂里拿他当偶像的也是不老少，当干部都特么当出明星的感觉来了。
当然了，该耍的小花招还是要耍的，至少尾巴不能让人抓住。
窦师傅一项一项地给李学武说着具体的安排，怕李学武有别的要求，随时再改。
这一年来李学武给他安排了各种各样的工程，让窦耀祖把钱挣的都觉得咬手了，主动往李学武身边靠拢，对于李学武的话更是言听计从。
包括已经开班，正在接受训练的双预案的A、B班，李学武是不能让本职工作与自己脱节的。
黄干在那边发着牢骚：“满四九城就这么几个剧院，不是芭蕾舞就是民族舞，要不就是电影和京剧”。
现在又有了居民区项目，张国祁更有的吹了。
李学武听到窦师傅说完，挑了挑眉毛，问道：“居民区项目那个事儿有没有人找过你？”
“哎~哎~老邝，你别这样，不值得”
他这边的事情是真多，山上训练场传回来的文件，几个训练项目的进度和具体情况他都得看。
虽然很低调，但给参会的那些工作组成员的印象很好，很实干的青年干部。
“招待所？牛肉？”
李学武轻笑着点了烟，抽了一口，想到王敬章，好像也真是能做出这个的主儿。
他也是真损，刚撺掇完邝玉生就想起夏中全来了，恨不得给聂成林来一个釜底抽薪，让他主管的两个处室都失陷，成光杆庄稼。
邝玉生满脸嫌弃地说道：“还说要他全家都别想进轧钢厂的大门了，你说他损不损”。
说完看了身后的招待所一眼，对着李学武说道：“王敬章在这了”。
但要说把权力外置，请上面的人下来主持工作，这还是头一次见着。
“嘿~我真信了你的话了~”
“噗嗤~”
秦淮茹撇着嘴说道：“王处长可是亲自领的肉，好大一块儿呢，说是要好好招待工作组”。
“嗯~我？我可没这狠心肠！”
也是了，这个时候在大街上你要是盯着好看的姑娘或者女人看，准遭人骂。
“去你的，好心叫你吃好吃的呢”
就这话，他都没少在内部会议上讲，很是不给李学武脸面。
“我要是上了一天的班，累的跟三孙子似的，再五天半夜的去看俩老爷们逗壳子，我是不是脑袋有病啊我！”
秦淮茹左右看了一眼，挑眉道：“可有的人不嫌寒碜，主动来捡这刮捞呢~”
“铁架子床都是订了现成的，到时候直接固定在墙上就行”
邝玉生叼了烟，看了李学武一眼，道：“昨晚你没在这吧？”
“年轻了不是”
这件事还是李学武交代窦耀祖去做的，不然也不能对邓之望的事情把握的这么清楚。
李学武跟董文学说过，有些需要保密的话题不能在电话里聊，电话监听的事他就干过。
师生两人谈了一会工作，又说起了家庭。
邝玉生也是来劲了，摆了摆手，道：“这件事你甭管了，我们车间绝对保证不会耽误汽车整备的进度，只有多干的，没有少干的”。
民族舞，有这种项目嘛？
“嘿，我说，别不知好歹啊”
放下董文学的电话，他其实想给干爸那边打一个的，但这么个时期，终究是不大方便。
这一次是见着王小琴了，沈放没影了。
“别诬赖好人啊~”
导致薛直夫，包括谷维洁在内都没有针对过他。
李学武重视质量和安全，那工人的安全就是重要的，工程的质量就是重要的。
这特么真讲理啊，换个地方就是不一样的说辞和道理了。
处理着案头的文件，李学武还接到了黄干的电话，约他去看民族舞表演。
而在干部任用上，更应该优先考虑这两个处室的干部，因为他们付出的更多，也更“根正苗红”。
“啥玩意？”
现在谁不知道调查组是杨凤山请来的，为的就是平息厂里的闹剧，将几个项目平稳进行下去嘛。
李学武签完字，将文件放置在一边，在电话里继续扯淡道：“如果没有混蛋打扰我工作，我的神经会更加的放松”。
“应该没问题”
可要是坐在剧场里看，无论你多么的直勾勾，人家都说你有一双欣赏艺术的眼睛。
秦淮茹嗔了李学武一句，随后道：“你晚上吃啥我不知道，但我们晚上要吃牛肉了，来不来？”
为了自己的进步，甘愿放弃同志们的补贴机遇，这话要是传出去，他甭回车间了，回去也是被同志们磕碜死。
工作组了不起啊，李学武还是跟傻柱的那句话，只要这轧钢厂还是工人当家做主，这天就变不了。
黄干在电话里也是逗趣道：“我是来救你于水火的，看你太辛苦，邀请你体验一场视觉盛宴，放松放松你的神经”。
李学武也是很配合，哪个让去就去那个，但也是徐庶进曹营，一言不发。
一问才知道，王小琴主持的第一步审查差不多了，材料审查回来做就可以。
四次筛查下来，还能留下的就看运气了，先可着文化和身体素质综合分数往下排，卡到第一千五就算完。
李学武进屋的时候正看着堂屋办公室和王小琴办公室好多人忙着，显然就是在搞第一轮的筛查。
“呦~这是谁啊~走错门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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