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若真笑了笑,“嗯。”殿内琴音已停半晌,沈念却仍未有动作,宫女便小心翼翼的唤了声,“沈大人?”阿简也看向沈念。无须问,刚刚的琴音应是出自公主之手,只是...来都来了,公主为何不来见大人?阿简想不明白,沈念却心知肚明。他几不可见的勾了勾唇,“都留着吧。”宫女眉眼一弯,连忙应下,“是。”看来,公主所料不差。沈大人那颗坚硬的心终于有所松动了,不枉公主费了这么多心思。宫女走后,沈念又静默了好一会儿,才朝阿简道,“公主这些日子送来的东西可都安置妥当?”阿简回道,“大人放心,都另外放着。”“嗯。”沈念轻轻点头,漫不经心道,“你过几日去清点库房,列个单子给我。”“选最好的烫金纸。”“是。”阿简心下略有不解,库房不是多有造册么,为何要另外列单子,还要最好的烫金纸。但他没有去问,只恭敬应是。作者有话说:第45章腊月二十,乃小殿下的冠礼,也是册封太子的日子。前一日小殿下便被留在宫中为次日的大礼做准备,没能再去国师府,朝中上下忙的脚不沾地。而沈念似是不知小殿下今日未能出宫,依旧一早来了国师府。书房四周都烧了碳炉,与外头的冰天雪地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进屋后,阿简将沈念身上厚厚的披风换成了一件稍微薄些的。待阿简退下后,和贺若真才道,“他对你很是尽心。”沈念回之一笑,算是认可贺若真所言。“你明知阿凤今日不得空,怎还来了?”贺若真顿了顿接着道,“阿凤的课业已在昨日彻底告一段落,你这个伴读也能功成身退了。”沈念自然知道李凤璟今日不会来。因为昨日他们已经吃了一场酒,算是对这段日子的一个告别。“我今日尚还能借着伴读的身份光明正大的来一趟。”沈念道,“日后没了这层身份,难得再进国师府。”“储君立下,你便要进詹事府,便是有机会怕也不得空。”贺若真倒了杯热茶递给沈念道。沈念接过热茶浅饮了口,不一会儿便觉浑身有些发汗。在这寒冬腊月他的手几乎就没有觉得凉过,从来都是热腾腾的,他伸手想取下披风,可想到阿简的碎碎念他又停住了动作。“边关几处已有异动,恐怕不能过一个安稳年了。”其他的不必沈念说,贺若真也知晓。小殿下入主东宫,便能名正言顺处理朝政,离陛下御驾亲征的时间不远了。但贺若真没接话。这几日阿凤愈发黏她,总是会不经意间说一些壮似离别之语,若她猜想没错,阿凤应是打了替圣上亲征的主意。祁周大军以凶猛闻名,这一战无比艰险,圣上不会放心让阿凤去。就是不知这父子二人最后谁更胜一筹。但不论谁去,她是要留在京城的。历来便没有国师随军出征的先例,边城那一次不过是离得近些,又危在旦夕她才随小殿下前往。贺若真越想心头便越发沉重,她心中不好的预感已越来越强烈。祁周暮云敢联手围攻,定是握了什么制胜的筹码,这一战,恐怕比她想象的还要凶险。若是去的是阿凤,她真的能安心呆在京城吗。“我前些日子已经给父亲母亲去信,言明了我们的猜测,但现在还未收到回信。”贺若真道,“按照规矩,不到最紧要关头,贺若族不能插手。”沈念闻言放下茶盏,别有深意的看着贺若真,徐徐道,“国师没收到回信,我倒是收到了姨母来信。”贺若真一怔,有些不解的抬眸。沈念的名字已从贺若族谱划去,族内之事不该送到他手中才是。除非....是私事。“母亲信上所说何事?”沈念直直盯着贺若真,幽幽道,“姨母问了你与小殿下的关系。”沈念话音才落,贺若真面上的淡然便出现了裂缝。她手中的茶杯亦在同时应声而碎。她与阿凤的师徒关系早已禀明父母,母亲此番特意来问,自然不是问的师徒之情。母亲的书信避过她给了沈念,答案已显而易见,母亲问的是男女之情,且能让母亲大动干戈,便说明母亲已不是怀疑,而是知道了什么。“你同母亲说了什么?沈念的面色在茶盏碎的那一刻已彻底沉了下去,他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而后才摇头,“我离开雪山后,从未与姨母有过书信来往。”贺若真抿了抿唇。不是沈念说的,那母亲是如何知道的,就连她自己,也是在前不久才在阿凤的逼迫下正视那份本不该有的情意,母亲远在千里之外,又是如何得知的。“姨母信上所述,对小殿下的情意已确定,姨母此番问的,只是你。”沈念说罢,又是轻轻一叹,“看来如今我已经不必问了。”“但我还是想问你一遍,数日前我问过你,你可知若要与他一处要付出怎样的代价,那时你的回答是你并无此意,那么现在还是一样的答案么?”沈念见贺若真久久不语,一颗心已沉入谷底。“阿真,你该不会真想.....”为了他脱离贺若族。“我暂且没有这么想过。”贺若真终于开口,轻声道。沈念却并没有因此放心,因为那暂且二字实在有太多的变故,他默了默认真道,“阿真,明日之后他便是太子,你当明白,到了那个位置许多事便已是身不由己,就是陛下与皇后情深至此,也不得不纳妃,将来他成为一国君主,不说后宫三千,几人必是有的,你能容忍与人共事一夫?”“而若他为你空置后宫朝野上下必不得安宁,那时即便你不是贺若族人,也一样有人迁怒,他只要在位一天,便绝无可能与你一生一世一双人,阿真,值得吗?”这些贺若真何尝不曾想过,所以他们始终都没有捅破最后那层窗户纸。即便已是互明心意,但谁也没再提出更进一步,因为他们彼此都清楚,横在他们之间的东西太多了。明明不该相爱的两个人,却又偏偏对彼此动了心“眼下战事要紧,待一切安定下来,再考虑此事。”长久的沉默后,贺若真缓缓道。她现在还没有作出任何一种决定。“先不提此事,你呢。”贺若真话锋一转,道,“公主对你情真意切,你们之间也没有这些鸿沟,你如何想。”沈念见她不愿再提,只能也暂且放下此事。但他与公主的事....“公主这些日子的壮举瞒不过陛下,陛下却从未阻止,若你有心,这桩事并不难。”贺若真继续道。不止不难,还会得到所有人祝福。她突然有些羡慕他们了。沈念嗯了声,好一会儿才道,“嗯,我有安排,暂且不急。”终身大事断不能草草定下,他虽确实有些意动,但还需要再等等。贺若真见他这般说便也没再多提。他向来有主意,这些事不必她多说。-小殿下的及冠礼很隆重,毕竟也是册封大典,即便时间紧迫,该有的也一样不缺。大礼这日,贺若真身为国师理应观礼。她远远的看着少年加冠,看着他从少年跨向青年。高台上,礼服加身的殿下已褪去稚嫩,五官轮廓已更加清晰锋利,一举一动尽显威严,叫人不敢直视,那是长期上位者才有的气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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