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的一切仿佛在这一刻安静了下来。李凤璟甚至能听见自己异常的心跳声,他紧张的眼也不眨的盯着她,生怕错过些什么,但最终,他什么也没看见。她神色如常,眼底未有半分涟漪。少年带着清亮的眸子渐渐的暗了下去。他的唇角划过一丝苦涩,果然啊,是他妄念了。贺若少主文武双全,举世无双,这样出色的女子怎么会对他心动。在世人眼中,她如神明高高在上,深不可测,不容亵渎,所以,神明怎会为他驻足。即便这个答案在他意料之中,可这一刻,他的心仍似被万千蚂蚁啃食,痛的窒息。“为何?”良久后,她清浅的声音传来,隐隐带着些不解,“你三年前就已知道这是不该有的念头,为何还是不肯放下。”是的,贺若真的确有些不解。明知不会有结果,明知会让自己更加痛苦,为何不愿意放下心中执念。贺若族长不论男女,只传嫡长,所以她从出生起,便注定要承接贺若族的使命,不,更准确的来说是整个云宋的。她自记事起便知道她身上的使命,她的心中有黎民百姓,有家国安危,从未有过儿女情长。至于她的婚事母亲也曾提起过,将来必定是在雪山挑选。不论是品行还是才情都得经过层层考量,挑出最合适的一人,与她并肩共担职责。所以,她无法感同身受,亦无法理解。然这话无疑是在李凤璟本就破碎的心口又狠狠扎了一刀,他苦笑了好几声后,一步一步走向贺若真,“师父觉得,是我不愿放下吗?”“师父可知我曾无数次说服自己放下,可喜欢一个人,又怎么轻易放得下。”贺若真面上终于有了异样的神色,少年在她面前或明朗灿烂,或沉默深邃,但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失态,这样痛苦颓废,她心中的不忍愈发强烈。他是贵不可言,众星捧月的小殿下,不该是这样。“阿凤,何至于此?”她没有后退,微微仰头看着眼眶猩红的少年,轻声道。李凤璟闻言微微一怔,看清她眼底的怜悯后,理智缓缓的褪去,他先是笑了几声,直到眼角泛了泪,才又转头看向贺若真,一字一句道,“何至于此?”“师父,你从未动过心,又怎知这爱而不得的滋味,你可以不喜欢我,可以拒绝我,但是,你不能否定我的爱,更不该同情,怜悯我。”贺若真眉头轻拧,“阿凤,你冷静点。”“我怎么冷静!”李凤璟边说边靠近她,逼得贺若真不得不往后退,“师父你可知道这份感情我压抑了多久,可我越往下压它就越发不可控,它拼了命的想钻出来,我又拼了命的将它压回去,导致如今,它反抗的太厉害,我压不住了。”最后一个字落下,他突然伸手揽住贺若真的腰身,不再给她后退的机会。少年最后一丝理智在冷风中消散,这一刻的他,仿佛是被关了多年重见天日。“阿凤!”贺若真手掌翻转,冷声斥道,“你越矩了!”“那又如何。”李凤璟微微低头,看着那张近在咫尺的容颜上终于有了别的神色,他很满意的笑了笑,“师父可知过去这些年,我多希望师父脸上因为我添些别的神采,不再是数年如一日的平静,可是好难啊,想哄师父一笑我都要费好多心力,没想到现在,我还什么也没做,师父的脸上就生动了许多。”贺若真抬眸盯着他,这叫什么也没做?“放开!”“不放。”李凤璟瞥了眼她垂在身侧的右手,眼神微暗,“师父的武功比我高许多,这一掌大约是能将我击退的,师父动手就是,我保证绝对不躲不避。”说罢,他手上又用了几分力道,紧紧箍着她的腰身。打定主意不退让半分。“我的身后就是悬崖,师父若实在生气就多用几分力,这样,我就再也不会讨师父嫌了。”李凤璟得寸进尺的将她往怀里一带,垂着头幽幽道。此时,他的唇离她的耳尖只有不到一指的距离。耳边的温热无比清晰,贺若真被他的放肆气的血气上涌,若是三年前,她会毫不犹豫的出手,可如今那一掌她怎么挥不出去。如他所说,三年来他们几乎每日相伴,她倾囊相授,悉心教导,亲眼看着他一步一步成长起来,无论如何也,她也舍不得伤他。往日的种种画面忽而在她的脑海里快速闪过。他认真背书的模样,委屈罚站的神情,给她送糕点时期待的目光,得她夸奖后无比灿烂的笑容,犯了错小心翼翼讨好她时,被她撒娇耍赖拉着她赏月时,提着灯笼穿过几条长廊送她回屋时......贺若真终于放下了手,闭上眼深深吸了口气,无奈中带着几分妥协,“阿凤,你想如何。”李凤璟看了眼她收回的手,唇角轻弯。她不舍得伤他,哪怕他唐突至此,她也舍不得。他炸的杂乱无章的毛就这样被她轻飘飘的捋顺了。他想如何?他想与她在一起,想娶她。可是……李凤璟心中才涌起的喜悦又慢慢的沉了下去,是啊,他能如何呢?他们的身份注定这一切都只能是他的妄念。“师父,真的没有可能吗。”半晌后,他将头搭在她的肩上,低喃道。贺若真只觉肩头一重,眉头刚刚皱起便听他很是低沉道。她愣了愣,再此纵容了他。她看着远方那一大片灯会,好一会儿才回他,“没有。”“这是一百多年的规矩。”得到预料之中的答案,李凤璟眼神又暗了几分,“可规矩不也是人定的。”贺若真闻言一惊,轻斥道,“阿凤!”“切勿生不该有的念头。”“什么是不该有的念头?”李凤璟淡淡道。贺若真一滞,不该喜欢她,不该逾矩,更不该试图去挑战百年的规矩。但这些她都没有说出口,最后只道,“你可知道,这规矩是怎么来的?”“初时,贺若一族与云宋皇室并没有这样的规矩,贺若族人可参与朝政,后来没过多久,就爆发了一次内斗,危及江山,所以我们的祖先才定下这些族规。”“除非已到云宋存亡之际,就算是族长也不可干涉任何国事,我是贺若少主,将来要承担贺若族的使命,而你即将册封太子,将来是云宋君主。”他们注定只能一人在前一人在后,共同守护云宋。这些李凤璟自然都知道。只是仍旧不甘罢了。“可我不介意与你共享......”“阿凤。”贺若真沉声打断他,“时隔百年,这些规矩早已深入人心,已经不是你我介不介意的问题了。”说到这里,她顿了顿又道,“那两套衣裳我已经毁了,各国奇闻那本书也不会再在江城出现。”虽然当日是除夕夜,看到他们衣裳的人不多,但谁也不敢保证万无一失,一旦此事被传开必定要谣言四起,动摇国本。李凤璟瞳孔蓦地放大。两套衣裳....各国奇闻....终于,这一切都有了解释!她从景子颜搜寻来的书本里,知道了那两套衣裳的秘密!怪不得从那日起,她便躲着他,怪不得她那时要急急回京!“师父...都知道了。”李凤璟缓缓直起身子,小心翼翼的看着贺若真,声音隐隐带着些颤意。他瞒着她与她穿婚服,她当时一定气急了。贺若真淡淡看着他,“嗯。”她当时的确生气,但更多的是担忧,她的使命是保护云宋,不能做出任何动摇云宋国本的事。“以后不要再这样做了,你要记住你的身份,你是未来的君主,你做的任何一件事都有可能引起轩然大波。”话说到这里,贺若真便想着彻底与他说个明白,“与你穿婚服的,只能是你未来的正妻,永远都不会是我。”“而我...”李凤璟似是知道她接下来要说什么,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你如何?”“我的夫君,绝不会是朝堂之人。”贺若真无视他难看的脸色,道。这话一落,李凤璟眼底已隐有风雨欲来之势,他咬牙道,“那该是何人?”贺若真听出了他咬牙切齿之意,但还是选择了继续,这种事本该一次说个透彻,叫他彻底断了念想才好。“若不出意外,会是雪山之人。”李凤璟缓缓低头,任由心中的妒火肆虐。“所以,有人选了。”少年的眼神太过阴沉骇人,贺若真轻轻挪开视线,“族内已经在挑选,最迟明年便会...”“唔!”贺若真话才到一半,唇便被少年蛮横的堵住,她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时瞳孔蓦地放大。那一刻她无疑是震惊的,她怎么也没想到他会这么大胆,会这么对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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