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是守着他。那一刻,他心里为数不多的委屈尽数消散。作者有话说:第29章卯时四刻,李凤璟破天荒地提前出现在了练武场,倒是景子颜是掐着时辰慢悠悠的晃了过来,看见李凤璟他还微微一惊,“呀,今儿太阳要从西边出来?”李凤璟瞥他一眼,罕见的没有怼人,反而盯着他的腿道,“你的腿...”景子颜不甚在意的摆摆手,“无妨。”“我这些年罚跪的次数还少么。”李凤璟收回视线没有吭声。景子颜不用想都知道他此般是因为昨日国师的训斥,遂挑了挑眉,道,“往常你栽赃嫁祸害我被父亲罚跪祠堂时,都不见你有半分愧疚,怎么,今儿终于良心发现了?”李凤璟不轻不重的看他一眼,“我替你顶的罪少了?”景子颜眸光一闪,清咳了声。的确,若真计较起来小殿下替他背的锅要多的多。一阵静默后,景子颜又道,“沈大人还未醒,国师今日应当不会过来。”李凤璟垂眸嗯了声。她昨夜守了他一夜,今日又去了沈大人房里,不知身体可熬得住。景子颜还欲说什么便见李凤璟已经一声不吭的蹲起了马步,他默了默后,便也拿起了刀。从练武场离开后,李凤璟便去了书房。以往这时贺若真早已等在书房,但今日,里头空无一人。虽在意料之中,但李凤璟心里还是隐隐有些失落,他在门口稍微驻足后才踏进书房。书案上摆着他昨日的功课,一半有些朱砂小字,另一半还未动,他猜想这应是她昨日还没有批改完,便看到了他们的求救信号。‘若这两月你勤加练习,今日便是敌不过那人,也能多拖延一些时间,哪怕多几息,也不至于让他落下这般重伤’耳边似乎又响起那道冷冽的声音,李凤璟手指微屈,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他其实都知道,知道父皇答应他离京是想借此磨练他,知道景子颜与沈大人是父皇给他挑选的心腹,知道父皇与众臣对他寄予厚望,知道他肩上有着怎样的担子,可他就是有意忽视,他总觉得他还没有长大,还有时间玩闹,可他真的还有时间吗?父皇未及冠就已是云宋君王,景子颜在他这个年纪就已能与锦衣卫千户过数十招,好像只有他……文不成武不就。今日是她来得及时才救下了他们,可来日呢,谁又能保证每一次他都能化险为夷。李凤璟缓缓在他的书案前坐下。她说的对,若他连自己的人都护不住,何谈还百姓一个太平盛世。-沈念虽无性命之忧,但正如贺若真所言,那道伤从肩头贯到后背,血肉翻滚,极其严重。沈念因无法习武不能抵御雪上寒气,自幼便比其他小辈多得几分疼爱,小辈们一同闯了祸犯了错,他的处罚往往都是最轻的,即便如此,贺若真与他阿弟也仍会轮流替他受罚,换句话说便是,沈念自小到大便得整个雪山爱护,从未挨过罚。往日不小心将手蹭破一点皮,都要被雪山的长辈们轮流关怀一番,像今日这般重伤,更是前所未有。若雪山一众长辈知道了,还不知要多心疼。“公子的伤口太深,至少需要静养两月,且…便是用最好的伤药也免不得要留疤。”李凤璟到时,便听到了大夫这句话。他下意识看向立在床边的贺若真,果然,她的脸色很是难看。“应姑娘要求,这个药方上皆用了最好的药,只是...有几味太过名贵,城内怕是买不到。”大夫将药方递给贺若真道,“另,今夜恐会发热,需有人彻夜守着。”贺若真接过药方扫了眼后,面不改色道,“多谢。”大夫见此心中了然,心道这新来的贺府怕是非富即贵,他便也没再多说什么,抬手告辞。大夫离开后李凤璟便进了屋,“师父,买不到的药,我来想办法。”贺若真头也未抬,淡声道,“不必。”而后似是感觉到身边的少年气息低沉了下来,便又补充了句,“离开雪山时雪山长辈给了他不少礼物,包括许多名贵药材,他离京时带了些,其中恰有这几味。”当初他们离开只带了金银,后来那一屋子,包括本是给她准备的东西全部都送到了沈家。沈念这个人毛病很多,更是不会将就,离京时便带了一马车的随身物品,包括一些药材。李凤璟闻言眼底又有了光,“师父,今夜我守着吧。”贺若真本想拒绝,倒不是因为心里还有气,而是她知道他今日去了练武场和书房,且这个时辰过来,怕是连午饭都没用。但少年那般小心翼翼的看着她,她终是没有拒绝,点头道,“好。”“你既受过罚,昨日之事便已过去。”贺若真见他眉眼中的愧疚,出门前便又道了句。李凤璟扯出一抹笑,点头,“嗯。”目送贺若真离开,他唇角的笑才缓缓淡去。他知道她是在告诉他,她没生气了,他也不必因此自责。可是...李凤璟转头看向床上昏迷不醒的人,他怎么能不自责呢。就如她所说,他昔日但凡认真一点,事发时他都不至于太过被动,他但凡再多撑几息,沈念就不会像现在这样,毫无生机似的躺在这里。李凤璟缓缓蹲下身,轻轻掀开白衣,在触及到那可怖的伤口时他的手微微一颤,不怪她方才情绪不佳,这般严重的伤疤真的很碍眼。若他醒来,应也极其不喜。李凤璟沉着脸小心翼翼的将里衣拉上去后,便寻了个矮凳安静的守在一旁。-夜里,沈念果然发了热,锦衣卫忙着熬药,李凤璟与景子颜则轮流用水给他降温,府中的灯便足足亮了一夜。贺若真期间来过一次,看到二人紧张的忙前忙后便离开了。若不出意外,以后几十年他们君臣三人都会紧紧绑在一起,而她十年后便会离开,此情此景,正是他们建立情感的契机。之后几日,李凤璟二人除了学习外,便几乎都是呆在沈念房里,他们虽没有照顾过人,但却意外的周到细心,以至于下人都觉得自己是多余的。如此整整过了四日,沈念才幽幽转醒。而他一睁眼便对上两双清亮的眸子......“你醒了!”“谢天谢地,终于醒了!”李凤璟与景子颜同时松了口气。虽然大夫说没有性命之忧,可这位娇贵的沈公子几日来气息极其微弱,瞧着比那瓷器还要易碎,他们生怕一个不留神他这口气就保不住。沈念直愣愣望着二人,久久才找回了记忆。看来他的运气不错,捡回了一条命。沈念只醒来不到半刻,便又昏昏沉沉睡了过去。但只要醒了便没有大碍了。如此又好汤好药的养了十多日,沈念才有了些精神气。而这些日子,院里时常便能听到少年们的欢笑声,低沉了多日的院里终于又有了生机,经此一事,三人的关系便越发亲近。贺若真每日也会过来坐一会儿,听一听少年们口中的趣事,日子便在一片和睦温馨中缓缓流逝,转眼就已至年关。沈念的伤虽没有痊愈,但已能下地行走。这日,他披了件厚厚的披风往贺若真书房走去,身后有两个小厮寸步不离的跟着,这是自沈念能下地后,李凤璟特意给他挑的贴身小厮,沈念几番拒绝未果,只得由着他们。沈念刚走过月亮门,李凤璟便快步迎了出来,“不是说好等会儿我们去你房中用晚饭吗?”瞧着小殿下紧张的神色,沈念颇感无奈,“小公子,我都快发霉了,便让我出来透透气?”“可大夫说了,你体质弱伤愈合的慢些,如今伤口还未完全愈合,要万分小心!”李凤璟皱眉道。“我只是走一走。”沈念认真道,“绝不会拉扯到伤口。”李凤璟口中虽应下,但手却已经搀到了沈念的胳膊。沈念幽幽一叹,心知小殿下缠人的功夫,便默不作声的由他扶着。景子颜抱了一个暖炉疾步追来,见着沈念后劈里啪啦道,“我去给沈公子送暖炉,听下头的人说沈公子来了书房,这大冷天的怎么也不拿个汤婆子,受了风寒怎么办,大夫不是说了还需要静养两月么,万一扯着伤口怎么办,你们是怎么伺候的!”沈念,“......”他倒也没有这般弱。景子颜不由分说的往沈念怀里塞了只手炉,拧着眉头道,“这件披风还是太薄了些。”沈念,“......”可他觉得世间已经找不出比他身上这件更厚的了。再厚他怕是连气都喘不过来了。“父亲刚送来几件狐裘,晚些时候我去找来。”李凤璟道。“嗯,快进去吧,恐怕要下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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