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罢了郝守行的话,另外二人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但反应不一致──金如兰满是担忧地看着郝守行,风尹依旧不作一声,但意外地神情b平常更严肃,空气中彷佛充斥着绷紧了的神经线似的。
最後还是郝守行打破了寂静,抛出一个问题:「如果要做到这个情况才能扭转丰城的劣势,你们会跟着我们吗?」
这句「我们」没有指明谁,但两人皆明白了当中的意义,即使陈立海做了伤人甚至杀人的事,郝守行还是一如既往地支持他,但这种明显违反法纪的行为自然会让一般人却步。
在正常情况下,lAn用私刑作制裁手段是道德上不被允许的,不然受害者家属就可以直接找凶手算帐,根本不需要经过法庭审讯让加害者得到惩罚,不过一旦身处在「不正常」的社会中,行使私刑到底是执行公义之举,还是沦为了发泄手段?
金如兰第一个反应过来,马上抓着郝守行肩膀,认真地说:「目前没有证据指向安仔,你们不要先下定论吧,或者不是他呢?」
风尹朝他摇摇头,「现在的他不再是钟裘安,而是陈立海,他在公众面前拿回身份之後第一件事就是直接跟我们断了关系,我们没有人能找到他,连金门的主席卓迎风也无法找到他。」
「他仍然是钟裘安。」郝守行说道,「他没有帮霍舅舅拉票吗?」
郝守行出市区的第一时间就是留意新闻和打给陈立海,务求第一时间掌握这个长期失踪人口的动向。
金如兰看着他,深深叹了口气,松开了抓着他肩膀的手,说:「他有去东区的街站帮忙霍区长没错,但不代表他愿意理会我们啊,自从行政总部发生爆炸後我就一直被困在家中,没有跟他碰过面,但我听金门的成员说,安仔……阿海有上去金门办公室单独找过卓迎风一次,之後又跟他们的代表律师聊了一下,然後就走了,没有任何成员再见过他了,除了霍区长,至於建诚党那边有没有人找他我就不知道了。」
「明治呢?」郝守行忽然想起了这个小子,他记得在被抓去凌辱之际,隐约听过明治的声音,他还怀疑自己听错了。
「你是说那个大一的新生吗?」金如兰回忆了一下,「他被他父母救出来了,听说他在警察局也被狠狠教训过一顿,当然他即使说出自己的经历,打人的人还是没有得到惩罚。」
想到这里,三人同时有些後知後觉,他们已经把警暴当作理所当然,觉得除了受害者没有人受到惩罚是正常的,连一丝惊讶的神情也没有露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郝守行总结两人说的话,又把风尹的平板抢过去,打开备忘录开始记重点,「总之,现在除了霍祖信和长期跟踪钟裘安的人外,没有人能找到他,即使找到他还是不知道他脑袋是不是短路了还是被打傻了,竟然六亲不认,但我是绝对不可能现身并找我舅舅的帮助,因为这样就轮到我被关起来了。」
「可以这麽说,但我还是觉得阿海不是这样的人,上次在火车站他也很勇敢地救人并跟陆国雄雷震霆周旋,你说他会作出放火杀人的事我是不太相信的。」金如兰皱着眉头,转向看着风尹,「阿尹,你真的觉得阿海会吗?」
「不管他会不会,也肯定跟那群策划的团伙脱不了关系。」风尹肯定地说。
郝守行再细想了一下,火灾发生的时间他正跟钟裘安打电话,但如果他跟文嚣早就计划好的话,他能分身去当霍舅舅的助理也不是没可能的。如果钟裘安是纵火的嫌疑犯之一,他这样做的目的是什麽?该不会单单是为自己报仇吧?
即使再喜欢也好,郝守行发现自己确实完全不了解钟裘安这个人,他最初以为钟裘安是胆小的所以有点瞧不起他,但之後发生的一连串事情,包括了解到他的过往,对他的感觉又不同了,多了一番怜悯与同情,也多了一份支持与鼓励。
他才不管怎样做才算正确,也不管什麽触不触法律底线,连当权者也可以一而再再而三地漠视法纪,置受害者的权益於不顾,他为什麽不可以用同样的手段去反抗、争取应有的公义?
这场运动早已变质,由一开始只有和平地表达民生诉求的游行,演变成被政权暴力打压,有份示威的受害者不断增加。只要张染扬一天在位、政策制度不改变下,这GU怒火只会不断地火上加油,如同七年前发生在酒店的大火如今再度发生,五年前发生在立法会的爆炸事件在不久前也再度在行政总部出现。
这些也不是巧合,跟控制住陈立海背後那个「蒋派」也脱不了关系。
「你们真的没办法能联络到他?」没有任何证据下,郝守行想再度跟那个「断六亲」的家伙联系,但他现在没有电话在手。
另外两人均一筹莫展的状态,金如兰有些无奈,「如果他连你都不理会的话,那我们更不能。」
「就算你找到他又怎麽样?」风尹冷冷地看着郝守行,「他不会承认的,他背後的人也不会。」
金如兰的态度明显是不支持私刑的,而风尹一定会跟着他,那就是说再讨论下去都没有结果。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一天他们便在风尹的别墅下暂时休息了,累了一个晚上唯有等睡饱了再商量对策。
在沙发躺着的郝守行半夜醒来,径直到厨房打开冰箱,本想找些吃的东西却发现了一个蛋糕,他突然想起以前逛街时他曾经过一家蛋糕店买了个蛋糕,准备回去跟钟裘安一起品尝,结果一通外国医院打来的电话打断了他的思绪,之後那个蛋糕他好像是扔掉了。
他一收到电话後便赶到机场接霍祖信,知道了母亲已经去世和霍祖信的真正身份,之後又发生了一连串的事情……他跟钟裘安的相处时间大部份也是故作冷静却绷紧着情绪,着紧着眼前也担忧着未来。
他离开洪福寿所在的村落後便马上飞奔出市区,找了一个街道的电话亭给那个早已铭记於心的电话号码拨打过去,结果迎来了对方冷漠的态度。
但郝守行不是正常人,对方拒绝跟他电话G0u通,他便直接打字给他看。他借了风尹的电话传信息给那个固执的家伙,想了好久还是没决定要给他说什麽,r0U麻的话他说不出口,那就空接y刚。
喂!别装着看不见!我不是风尹,不会句点你的
先打了一句试探,社交程式上冒出两个灰sE的「gg」符号,表示对方的电话已经收到了但还没查看。
他接着打下去,几乎把自己心里所想都表达在文字中:
钟裘安,我坚持叫你这个名字,因为从我认识你开始,你便是钟裘安。我不想浪费时间跟你说什麽你不用担心我我一定会照顾好自己的没用废话,你不愿意听我电话也没关系,我只是想你知道,我没有什麽宏大的理想,我不懂推翻张染扬甚至现任政权有多重要,我只是知道什麽是对什麽是错,像我当初站出来帮助姚雪盈教训那个姓陆的垃圾一样,我受到了惩罚,整整三年也被困在一个牢笼里,无法得到自由,但我很肯定地告诉你,我不後悔,因为我做了对的事
右下角依然显示还未查看,可能对方在忙着做其他事根本没空留意电话,郝守行依然继续打下去:
我不懂你跟那个家伙跟他们的团队在计划什麽,但必然是危险重重的,可能随时被送进去坐牢,甚至Si。你真的是彻头彻尾的疯子,为了Ga0垮一个张染扬,连自己的命也搭下去,但当我想到三年前的自己时,我又突然能理解你为何愿意豁出去,做一些无法预知未来的事。或者你真的会Si吧,就算活着,也只能陪着这个城市继续沉沦,但不论是哪个结果,我一定会陪你的,你不用担心,你Si了,我就给你报仇,你要坐牢,我就算劫狱也会冲去救你,你如果选择逃亡……你大概不会选这个,但我也愿意陪你逃,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哪管他上天堂下地狱,你在哪,我就在哪
边想边打字,连自己也差点被感动了,这个家伙该不会还是无动於衷吧。郝守行心想,不然再加一个重磅炸弹好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如果到最後,我们真的成功了,暴政灭亡,公义终於得到彰显,到时候我能不能牵着你的手走入教堂?听起来有点老土,不过这个也算是实行某种重大的仪式感,其实结婚也不需要请太多人观礼,就你认识的那几个……公众饭堂的人一定要有,再加上金如兰他们,霍祖信要不要请你随便吧,不过我想他只想徒手捏Si我
发送完上一则的话到这里,程式突然显示了已读收态的蓝sE「gg」,他急不及待继续发讯息:
在线就麻烦回应一个,打个符号也行,别让我对着空气说话,你不喜欢我用老婆老公这些亲昵的方式来叫你,那你倒是提议一个啊,或者商量一下日後如果我们结婚要住哪里?南区乌烟瘴气的,还是不去了,西区怎麽样?我还未告诉过你吧,那天晚上离开大学後我把你交给风尹之後又折返去大学那里救人,虽然是差点Si在警察局里,但还好我受的伤不是很多,还能沿着河流游去西区郊区,那里风景真的不错,不然我们下次去那里住?我认识村落里一个姓洪的大叔,他很熟那里,还管有一块田地,我们去种菜务农自力更生也行吧,不需要再管那些乱七八糟的政治权斗,简单地过好我们的日子就够了
被称为史上最会句点人的话题终结者郝守行竟然能一口气吐出那麽多心里话,连刚好打开讯息来看的陈立海也不禁动容,他开始顺着郝守行刻划的未来想像,却发现越想下去越发感到心梗,一种无法言喻的难过情绪像荆棘一样缠满了整颗心脏,简直勒得他无法呼x1。
压抑着心里的所思所想,陈立海看着萤幕想了很久,给对方发了一句:疯子,我也Ai你
没有一丝遮掩,没有一丝逃避的意思,今次他选择直接面对自己的情绪。
他对郝守行的心情从懵然不知,再到被对方的攻势吓得惊惶失惜,然後猛地醒悟自己早已陷进去,但从什麽时候开始呢?他自己也无法得知,他习惯把每一个难题逐步拆解,但唯独感情不能。
加上……他不知道自己还剩多少日子,能跟他多说一句就一句。
这次反倒郝守行那边沉默了,大约十分钟後,才出发一句:你被威胁了?
陈立海被气到笑,正好此时眼光瞥到那名跟文嚣一伙、对他打量上下的肥胖大叔正紧紧地盯着他,一副不好惹的样子,他赶紧收起了电话,输入框那句等我始终没发送出去。
作者:抱歉,家里有点事,一个月没更新,补两章,快完结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南区,建诚党总部。
霍祖信直接打开门没有一丝犹豫,里面的叶柏仁正跟邱局长开会,後者见来人一副遇神杀神、遇佛杀佛的架势,马上朝他哈腰打招呼便急急离开了,还非常好心地关上门。
门一关上,叶柏仁再没露出往常胜券在握的笑容,罕见地沉着脸,问:「放了他了吗?」
霍祖信坐在他的对面,翘着脚,摩挲着手指,「早放了。」
他们自然指的是叶博云,他之前被关在公寓里由霍祖信的人看管,直到叶柏仁愿意动用他的力量去寻找。
「看样子你是找到他了。」叶柏仁指的是郝守行,「怎麽?他不肯跟你走?」
霍祖信像是早有预料,没有理会他的暗暗挑衅,只是说:「刘汉森找到了。」
叶柏仁的脸sE微微一变,眼神复杂起来。
「当初你千方百计阻止我们的人去宝岛找他,是不希望鉢的存在被人知道,你找人抢了刘汉森手上的机密资料,张染扬那边则是直接连电脑和人一起带走,但万万想不到刘汉森还是存有备份,那就是在钟葵手上的那份。」霍祖信说,「你让钟裘安入建诚党,不就是为了钳制在外国下落不明的钟葵吗?你跟张染扬真是配合得天衣无缝。」
叶柏仁凝视了他一阵子,把面前的茶杯挪开了一些,「我跟张染扬也是受王主任的指使行事,他们让我们走东,我们无法走西,我跟张染扬即使有再大的仇恨,在鉢这件事上的立场必须一致,适当的时候还需要合作,这点你还不清楚吗?」
霍祖信稍微靠前坐,认真地说:「刘汉森现在跟钟葵一起,鉢的研究结果已经呈交联合国和相关卫生组织,到时候就会解开这个谜了,你们的任务还是失败了。」
叶柏仁没有说话,霍祖信接着说:「其实他心里的市长人选从来不是你,张染扬倒下了,他宁愿委派其他人担任丰城市长,继续带领七百万人前进,维持现有的局面,你在不在立法会,对上面的人而言也没分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叶柏仁自然明白对方想说什麽,虽然努力保持镇定,但眼神充满了怒气。
「蒋派不会放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他找人接触了陈立海,立法会选举日当天会发生什麽事,我们没有人能知道,但一定不会是平静的战役。」
「你想让我在当日暗示局长放松警力,放任蒋老的那群见不得光的Si士到处捣乱闹事,闹到不可开交,到时候张染扬一定被狠狠地踢出国委会,没有人能保住,我能顺理成章地当上後任市长。」叶柏仁的手指拍得咯咯作响,语气依然不爽,「你的计划很周全,但谁能保证王主任会同意让我顶上?」
霍祖信露出了少许笑容,但皮笑r0U不笑,两手握在一起,「他可能不会直接选你,但立法会内大部份席位也是被建诚党把持,他不选你也不能空降一个什麽也不懂的外地人来当市长,毕竟他还得向外宣扬一个丰城民主自决的假象,民治党他自然也看不上,全丰城政治实力最雄厚的是你,选建诚党其他人也等同是选你。」
这番话混乱得很,但消化了大量的消息後,叶柏仁才稍微放心了一点点,嘴角g起了一抹浅笑,熟悉的老狐狸形象再次出现,「你最了解王主任,我信你,不过我也不能当亏本的买卖。」
霍祖信捕捉到他话里有话,问:「你想让我退出立法会选举?」
叶柏仁笑了笑,没有说下去。
「我今天来只是让你给你分析形势,让你衡量一下事情轻重,而决定下一步怎麽走,看来是有人不知收敛,想让我这个大恩人一退再退,rEn之美。」霍祖信叹了口气,「柏仁,你还是Ga0不清形势,我跟不跟你抢票入闸也好,张染扬倒下是必然的事,而我是不会为了你而让步,不管最後的结果是怎样,我也必定要代表民治党出战的。」
「你退了的话,会简单很多。」叶柏仁又重新冲了一壶茶,「不会让你为难的,只需要做些手脚,你那些小助理就无法现在选举日帮你拉票了。」
霍祖信的眼睛一眯,语气严厉起来,「像你上次给他们的饭盒中下毒一样。」
叶柏仁摇摇头,「说得我亲自下毒一样,我没有这样做,我的手下也会派人帮我的,你也别怪他们,他们只是为了建诚党的利益出发,没想过害任何人。」
这番呕心的言论简直踩中了霍祖信的地雷,站起来咬牙切齿地道:「你没有明天了,选举那一天你们可能会大获全胜,但你做过的事也不是没有把柄的,哪一天被翻出来也不意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随便你。」叶柏仁耸耸肩,抬头瞥了他一眼,「霍区长别因为这麽小的事就动怒,你有证据的一早就把我T0Ng出来了,或者报复我那些下属也行,但你不屑做这些。」
霍祖信用虎视眈眈的眼神盯着他,准备调头走人,但也烙下一句:「我已经给了你忠告,多余话我不说了,反正道理你我也懂,选举日将会变天,这个天会怎样变,我们也无法预料,你最好祈祷你那些手下乖乖听话,不要被暴怒的市民误伤就不好了。」
市民就是指参与示威游行的普通人,叶柏仁不认为哪个普通市民这麽厉害能直踩上建诚党的总部伤人,要真有这样的背景早就从政了,成为这群「太子党」的一份子。
当然,某些人是例外的,b如是那个五年前受了重创、今年又再次站起来出现在人前的家伙,像一道不灭的火焰薪火相传,点燃了那群充满理想的大学生斗志,也再度亮起了全T丰城市民的希望。
明年的选举日,到底会发生什麽事……
这场谈话不欢而散,霍祖信准备走出办公室,却走到一个转角遇到了站在那里很久的何梓晴。
曾经意气风发要联同其他亲信把他赶出民治党的人,如今看起来相当落魄,方利晋退出後,她整个人失去了神采,眼神没有以往的自信,反而多了几分看不清的迷茫。
「你上来g嘛?」何梓晴问。
「这句应该我问你。」霍祖信没有回答她,「怎麽?你找到方主席了?」
即使方利晋已经离开民治党,他还是习惯X称呼他为「主席」,何梓晴这次没有像往常一样对他咄咄b人,反而点点头,「他去一个非牟利组织当义工,还打算下个月到非洲国家探访贫困儿童,你说他是不是疯了?」
霍祖信问:「什麽疯了?你本来就了解他的个X啊,你不是跟了他很多年了吗?现在对他不满就特意过来建诚党投诚,太晚了吧。」
何梓晴没有理会他的冷嘲热讽,自顾自地发泄情绪:「你说他这个人为了什麽?大老远跑到其他国家当义工,他又不是无国界医生,真当自己是救世主了?现在丰城这样的情况他还敢离开?市民会怎样说他?临阵退缩的无胆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一向不是在意名声的人。」霍祖信从K袋里掏出一根烟,「他把民治党交给我,是相信我的能量,我希望你也是。」
何梓晴冷冷地瞥了他一眼,「他走了,不代表我就认同你了,不过你放心,我跟其他成员也会对外表态支持你的。」
霍祖信点点头,「你别挡我的路就行。」然後不顾她的反应,转头离开。
何梓晴和他的党羽会怎样想他根本不在乎,但霍祖信还是发自内心地为方利晋高兴,一直而来他为民治党鞠躬尽瘁、贡献良多,多次走访福利组织和低收入阶层,帮助他们争取权益努力生活,但现在的丰城已经不同以前了,他可以做的已经越来越少。张染扬上台後大幅修整政策,不再以扶贫为主要目标,反而大力推动商业发展,只顾讨好大财团而忽略了基层的需求。
他把选举这个重要任务交给了他信任的霍祖信,是相信他能够与叶柏仁抗衡,扭转局势,还是对这座城市失去了信心,也控制不住越趋激进的示威浪cHa0,知道自己无能为力,所以选择黯然离开?
无论如何,霍祖信还是无悔结识这位朋友。
又是一天的早晨。
郝守行很早起床,昨晚他没有收到陈立海的讯息便等到睡着了,直到九点醒来。
当他走出客厅,却发现金如兰和风尹二人早就醒来了,正在做早餐,金如兰朝他打了个招呼,让他坐一阵很快就可以吃了。
郝守行丝毫不客气地坐在饭桌旁等候,看着厨房内二人忙碌的身影,一瞬间好像回到了寂寂居,两人好像父母一样为自己的儿子准备早餐,虽然把这两个男人形容成父母是有点怪。
金如兰拿出了两碟茄汁豆拚肠蛋出来,风尹有些吃醋地拿出了其中一碟,把盛着两片方包的碟子放到郝守行面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郝守行看着这两片又g又白的方包,掀开了上面的皮,看着夹在中间彷佛画大饼似的两抹花生酱,瞬间无语问苍天,心想这种双重标准也太明显了点。
三个人很自然地坐在一起吃东西,郝守行没有兴趣了解风尹怎麽能住在一所看起来风景不错的别墅,对方更是不会回答,但金如兰彷佛早知道了一样没有在意,所以吃早餐时倒是一片和谐。
见两个人埋头吃,金如兰夹了一片火腿到郝守行的碟里,对他说:「我们想好了,我们也不同意加入。」
他说的是昨天讨论的事,如果陈立海真的为了推翻政权而g了犯法的事,他们会不会照旧支持,很明显的,他跟风尹商量後得到答案。
「守行,我不想骗你,但我们也不愿意用这种激进的手段……」金如兰的眼神充满歉意,低下头,「当然,你要支持他,我们也不会反对,也不会通报任何人。」
郝守行以为自己听到答案後可能会生气,生气他们在关键时刻竟然不站在钟裘安这一边,但事实上他冷静得很,心里没有一丝波澜,可能因为早猜到了会是这样。
以犯法的手段去抗争,本来就不是每个人也能接受的,其实大部分人的取态也跟金如兰一样,加上越来越多的示威者被捕後遭受非人权的待遇,像他这样侥幸逃出的终归只是极少数,这些隐形成本也会增加了人们心中作出选择的压力,金如兰只是选择走一条最安全的路。
成功了最好,失败了也没差,很少人有走一条有去没回头的路,除了那个愿意牺牲一切的傻子。
他本来想说些什麽,却被风尹抢先了:「我们尽可能在不触及法律底线之下争取,所以选举日我们会跟金门的成员一起,带领所有人一起游行。」
郝守行心里有预感,这可能是最後一次的丰城游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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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遭受了无数颗催泪弹以及双方暴力冲击的洗礼下,整间大学看起来像是被战争摧残过一样,到处颓垣败瓦,处处布满了被火燃烧後的痕迹,还有一些被遗落的零碎救援物资,时刻提醒着各人之前发生过什麽事。
月老桥作为警方攻入大学的突破口,受影响的情况更是严重,连接令虎山的那片山地被烧掉了大片,露出光秃秃的棕sE泥土,像极了这个即将沦陷的城市般,给人一种空荡荡的不安感。
此时於各院校中央的广场平台,只有一群为数不多的大学生和剩下的金门成员正坐在广场中心讨论接下来的行动。
明治一边喝着同学给他递来的水,一边跟身边的朋友赵寅说:「卓迎风和张丝思师姊也来不了,只有我们了。」
赵寅叹了口气,放下手上的讲稿,「你觉得我们能行吗?」
「不行也得顶y上,目前只有继续下去,别无选择。」这几天明治心里挣扎了很久,但还是选择继续站出来,「坚持不一定会成功,但放弃必然失去更多。」
他也忘了是从哪里听回来这句话,但曾经有两个人让他彻底改变了对抗争的看法,陈立海教会他「哪里失败便从哪里站起来」,郝守行则是以行动证明即使身处黑暗也不要放弃反抗。
想到郝守行,明治难免心中一梗,不知道他现在身处哪里,但找不到人或许也是个好消息。
无论如何,张染扬也不再适合当他们的市长,他也不配一直担当打压民意的独裁者,他该被所有主流意见制裁,如果他假装听不见声音,那他们就直接站到他而前让他听清楚。
他们学生,连同家长,以及所有的丰城市民也无法再对周遭的不公视而不见,这五年他们见证过太多荒诞的事情,是时候要靠大家一起把扭曲的制度拨乱反正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每个人面对权贵也是渺小的,但所有人聚集起来的力量一定能把高墙推倒。
不管经过五年前的失败,甚至是二十年前的失败,勇敢站出来的脸孔一直在变动。他们有些人或许身陷泥泞,有些人甚至永远离开了世上,但总会有人接过这枝火炬,继续把民主的信念传承下去。
公众饭堂相隔了三个月,终於再次营业。
作为东区「着名」的红营餐厅之一,不少附近的居民还有别区的市民也慕名而来,大清早做到傍晚,来客不断,做到手快断了才能稍微休息下。
少了林亦权,但大家的岗位依然不变,不同的只是强哥暂代权叔,成为了厨房的指挥大手。
忙了一天直到深夜,任圆圆才从收银桌上拿着平板电脑,坐到中间的圆桌上,问其他人:「你们累了吗?」
这句马上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材叔先是松动了一下手臂回答:「都一把年纪了,不做这行还能做什麽?早习惯了。」
梅婶从厨房端来了两碗糖水,一碗放到他的面前,一碗放到任圆圆面前,「圆圆啊,你累了就休息吧,你也是时候要放个长假了,不然不只你顶不住,文仔也顶不住的。」
强哥见他们正聊着天,也一边收拾着厨房的工具,一边问:「文仔是不是回你娘家了?这几天也不见你有带他过来。」
任圆圆抚着发着疼的太yAnx,看着平板说:「我带她回去被我妈照顾,不过长久下去也不是办法,虽然我能请个佣人来帮忙,但……我想他放学之後可以直接过来,坐到我们下班为止。」
文仔大概是知道父亲已经不在人世的事实,但还是照平常一样上学,照旧放学後被任圆圆带回家,隔天醒来早早地上学,好像一切也没发生过一样。小孩子的外表看起来很平静,但有时候,任圆圆还是会见到他半夜醒来一个人走到yAn台,乘着凉风站着,一直看着前方,不知道在想什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材叔和梅婶也在劝着她要多点注意小孩子的心理健康,不要以为他们不出声就是没事发生,权哥毕竟是他的亲爸,而他的亲妈早就去世了,你要让他感觉到你这个後妈会一直陪着他。文仔经历过太多的「突然」,他总是被b接受亲人的离开,加上内向的X格,本来就让他不容易开口说出自己的感受。
相反地,强哥则是认为文仔很坚强,长大後必然能够T谅任圆圆的辛苦,让她不要过份担心,公众饭堂有他们撑住,他们会连着权哥的力一起出。
任圆圆觉得自己真的很累很累,一直而来她总是对林亦权苦口婆心,要他戒掉各种坏习惯,除x1烟以外他都戒了,她能够接受他黑暗腐烂的过去,只要他浪子回头改过自生。上天或许真的怜悯他了,给了他一个机会纠正过去的错误,但没想到……可能因为他太诚恳了,所以上帝被打动了,让他直接上去面对衪。
她没办法为他的过往犯下的错辩护,对於发生的一切,她除了愤怒地发泄和抱怨,努力寻求法律的公道外,唯一能做的就是替他照顾他的独子。
每个人也说她是傻子,自己累Si累活就是为了一个算不上好条件的老公,和一个不算亲她的的继子,她为了什麽?单单为了Ai情吗?也太可笑了。
等真正打烊的时候,材叔和梅婶也离开了,强哥有点迟疑地问:「胡志威有找过你吗?」
这个名字可算是踩中任圆圆的地雷,她挑起眉,道:「他找我g嘛?」
「权哥下葬那天,他有找过我。」强哥想了想,还是直说,「他知道你一定不想见他,其实我也不想,但他还是直接来找我,让我把抚恤金交给你。」
任圆圆不知道当天林亦权在病床奄奄一息,临终前Si撑着一口气也要见胡志威是为了什麽,也不晓得跟他说了什麽,即使她再不喜欢胡志威,也得尊重丈夫的遗愿。
反正在林亦权离世之後,他再没有见过胡志威,丧礼那一天也不见人影。
任圆圆陷入了一时的沉思,没注意到脚下踩空,差点向前摔倒,幸好身旁的强哥及时拉住了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向他道谢,有些局促地收回了手,强哥的语气稍微放软,「你现在应该要做的是照顾好文仔,别担心权哥了,他在天国生活都没心没肺的,说不定现在还在上面笑着说他终於脱难了。」
任圆圆不禁失笑,嘴角g起了一抹熟悉的弧度,「他就是这样的人,平时对人一个笑容都没有,人也不怎麽样,但就Ai多管闲事,所有人的困难都看在眼内,能帮就帮,好像在弥补什麽。」
林亦权终究是个普通人,甚至对於知道他过去的某些人来说是彻底的坏人,只有受过他恩惠或身边的亲人才会对他的离去感到惋惜。
但无论是怎样的人,r0U身虽然离开了,但还是活在不少人的内心中。
两人边聊边说,步伐越走越远,并排的身影最终消失在街角内。
东区医院。
今天早上急症室送来了一名晕倒的病人,上半身完好但双脚的筋骨都被残忍截断,他怒气冲冲地想挥舞拳头袭击医生和护士,但因失去了下肢而无法动弹,被人綑绑在病床上,忍来了走廊外不少等候中病人的侧目。
「你说有多大的仇才能斩人家的腿啊?」
「黑帮仇杀吧,大机率是活该!」
「他瞪我们g嘛?又不是我们斩他的腿!」
「下半身残废能拿社会补助吗?好像也行啊,不过我们纳税人的钱要花在黑社会混混上,多少有点不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别说了,即使能拿也活不久,说不定他的仇人也在医院等着他Si後开香槟庆祝呢。」
雷震霆当然能听到这些七嘴八舌的言论,但现在的他顾不得这些了,他记得自己趁乱离开了酒吧後就在後巷打晕了,之後发生什麽都记不得,只想起了当时听到一声震撼的枪声在他耳边响起,然後大腿的痛楚马上直冲上神经,让他忍不住尖叫起来,但没有人听见他的呼救。
他想转身看清楚施袭人的外貌也来不及,就被那不知名的人拉到後巷深处,他的腿很快就没了……
现在的他简直痛得无法思考,刚才他尝试奋力一扑,成功用手臂g住了帮他包紮的护士的後颈,然而制不住多人冲上前的制服,他现在连上半身也动弹不得,只能乖乖等待等Si,绝望的心情瞬间像黑云盖顶般笼罩。
他感觉像一个被遗弃的垃圾般承受着各种异样的目光,平时他一定忍无可忍直接发飙骂回去,但巨大的痛楚和无妄之灾实在让他无法思考。
「你们……给我倒杯水!」雷震霆凭着最後求生意志,趁身边的医护人员都去其他地方忙的时候,拉住了刚好经过走廊的一位坐着轮椅的老人的衣袖,吓得那名老人想大叫又叫不出来。
「你抓我爸g嘛?滚到一边去!」他身後像是儿子的健壮男人把他的手甩开,语气却非常不屑和嫌弃,「你都快要Si了,就好好躺着吧,都不差这些时间了。」
雷震霆感到一瞬间天旋地转,悲愤交集的他正准备抓起身边的水瓶向那人扔过去,却马上被男人发现,大力地掰他的手,让他发出撕心裂肺的痛呼声。
大概没有人能想像到平日有恃无恐的恶霸会落得如斯下场。
失去父母庇荫和被仇人的追杀下,Si亡或许是条更舒坦的路。
除夕夜,郝守行趁着金如兰和风尹两人都出去了,一遍遍地用陌生的号码尝试打电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直到对方愿意接听电话的时候已经是凌晨时分了,距离上次郝守行的直情告白已经过了一个礼拜多了,他没有接到钟裘安的电话,这个人好像大战前夕人间蒸发一样,再次发挥失踪人口的本sE。
电话那一端听起来无b疲倦,只问:「我再不接,你是不是要报警了?连你舅舅也放弃找我了,你就这麽坚持?」
「选举日,你会直接找张染扬当面对质,对不对?」郝守行单打直入。
对方沉默了一阵,才问:「你又知道了?」
「猜的,乱猜。」郝守行说,「我可是疯子啊,我能想到的你也能想的,我想不到你也能想到。」
只有在郝守行面前,钟裘安才能做回钟裘安,而不是陈立海。
「我还是希望你回到霍祖信身边。」钟裘安严肃又认真地说,「但我也知道自己劝不了你,恐怕连金如兰他们也一样。」
「姚雪盈醒了。」郝守行突然转移话题,「你知道她醒来的第一句话是什麽吗?」
「……什麽?」
「金如兰说她想见我,但我是没可能见她的,UncleJoe一定找人在附近等我,我一回去就要被抓了,那我就再也见不到你了。」
那一端没有说话,只是隐约听见了呼气声。这家伙一定很在乎他,又不肯露脸在他面前,胆小鬼一个,郝守行心里暗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也在怕,真的,钟裘安,我还是有怕的东西,我发现自己本质上跟姚雪盈是同一种人。」
虽然看不见对方的表情,但郝守行能听见钟裘安低声笑了,他说:「太在乎一个人是软肋,这根软肋在你身旁你会周身不自在,还不如远离他,才会让他安全。」
「软肋还没有意见呢,你就帮他做决定,上次说我是疯子,今次又说我是软肋,下次又是什麽?」
又一次言语交峰的失利,郝守行虽然平日话少,但每次也能说中要害,一针见血,所以钟裘安很多时候也不想听他说话,但又不想立刻挂线。
每次都是一样的结果,他对他总是没有办法,但跟霍祖信一样,钟裘安是最不想郝守行出事的人,他希望对方在一个安全能被他看见的位置,但郝守行跟他想法往往是一致的。
他们也希望对方是平安的,所以也成为了对方的软肋。
「这次是最後了,我真的是最後一次用这个电话跟你说。」郝守行说,「鉢的公开不能证明什麽,你被蒋派利用去攻击张染扬也不能改变什麽,只要你一直坚持自己在做正确的事就够了,我们没有人能说服对方不要冒险,我们也不愿意退让,那我的愿望也很简单,我不管丰城将来会变成怎麽样,我只希望你安全,不管你姓钟还是陈,你在我心中也只是一个普通人,一个我尊重并Ai慕的人。」
这是钟裘安跟郝守行不同的地方,他行事会顾全大局,看社会看政治看民生,衡量得失跟各方势力分布後才会决定下一步,但郝守行总是b他果断,他不懂会直问,对他的感情也从不忌讳,甚至在他面前坦露心迹,只差没有在习惯多疑的他面前挖出自己的心脏,供他察看每一下为他滚动的心跳。
唉,他怎麽总是容易被他说服呢?
最终钟裘安什麽也没说,只是重覆了之前未来得及宣之於口的一句:「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