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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田家经此一事元气大伤,田母身子还算硬朗,但被仗打三十后,从臀部以下都被打得皮开肉绽,血肉模糊,在床上养了一个月,伤势才好转,但双腿已废以后再也走不了路,恐只有在床上了此残生。

田婶小产还没恢复,身体本就虚弱,被仗打了二十几棍就断气了,由于死得不光彩,田家不敢大张旗鼓的办丧事,草草的埋了了事。

这下原本好好的一家人,现在四分五散,只剩下刘二狗,田母和二柱三人,他们在桑定村呆不下了,卖掉财产举家搬迁别处。

后来听说,刘二狗将二柱的姓氏改做父姓,人们不禁唏嘘,这田家到头来还是一场空,什么都没捞着。

随着时间的流逝,田家的事情也逐渐被人遗忘,很快被新的事物取而代之。

新年过后,周红珠终于要踏上他的新婚之路,成亲当天,俞安和周红珠两人执手相望,两人眼里泪眼婆娑,互诉告别。

只有一人脸上洋溢着得意的笑容,就是应有初。

周红珠走了,以后就没人和他抢安安了!哈哈!

俞安站在村口目送着周红珠踏进新婚的轿子,周红珠想和俞安挥手做最后的道别,一回头就看见应有初正搂着俞安,呲个大牙在俞安看不见的头顶处嘎嘎乐。

周红珠鼓起眼睛瞪了眼应有初才坐进轿子。

新婚队伍在一阵吹吹打打中远去,俞安眼睛早已湿润,应有初扳过俞安,用指腹轻轻擦拭着俞安脸上的泪珠,温声道:“又不是见不到了,等我们去了府县,你们一样可以团聚,今天是他大喜的日子,别哭了。”

应有初安慰着俞安,看着他止不住的泪水,他心里也觉着酸酸的,重要的是,这泪水不是为他流的。

“我也不想哭,可是我看着这个场景真的忍不住。”俞安小声抽泣着。

应有初把人抱在怀中,感受着怀中人的情绪,一下一下的替他顺着背脊,心中一个想法油然而生。

二月初,春寒料峭,大地吐绿。

这天,应有初揣上他之前偷偷和应财在外教人改造织布机的外快,加上俞安时常给他的零花钱,带上他的全副身家,一个人来到了县城。

他先是来到了秀坊,这几个月他和俞安时常来这里买线锭,对秀坊也算轻车熟路,他找到秀坊里最好的绣娘,也就是当初教俞安织布的那位绣娘。

“孙二娘,有件事还得拜托你。”应有初先是向孙二娘作了一揖,礼貌的说着。

“何事?”孙二娘停下手上的绣活问。

应有初先是一阵夸奖孙二娘的绣工如何精美,最后,孙二娘无语,直言道,“有话直说。”

“我想请孙二娘帮我绣一套婚服。”应有初道出真正的目的。

孙二娘蹙眉,“你要婚服作甚?你要纳妾?”

应有初连忙摆手否认,“不要瞎说,我和安安好着呢,我是想给安安和我做一套婚服。”

“都老夫老妻了,做婚服干嘛?”孙二娘打听着。

“年轻人的世界,你不懂。”应有初故作玄虚道。

孙二娘不满的“啧”了声,应有初又立马改口:“是我喜欢瞎折腾。”

“多久要?”孙二娘问。

“最好赶在三月份十号前做好。”应有初回,毕竟,俞安的生日在三月十二号。

“你怎么不再晚点来?”孙二娘没好气的说,只有一个月的时间做两件婚服,工期很赶。

应有初听出孙二娘说的反语,“早点不是没凑齐钱嘛。”

“现在还有谁不知道你得了二百两的赏赐,怎么可能没钱。”

“这不都上缴给安安了嘛。”应有初直言。

孙二年哑口,她触不及防的吃了口狗粮,让人报了尺码赶紧将人赶出去。

应有初也不恼,出了秀坊直奔白玉堂。

向白玉堂的掌柜表明来意后,掌柜带着他来到制作首饰的工作间,里面有三个师傅正慢悠悠的做着饰品。

经掌柜的介绍,一位老师傅接了应有初的单子,当他将自己苦心设计的图纸拍到老师傅桌上。

老师傅拿着设计图纸,一脸不解,“这是什么饰品,我怎么从来没见过?”

“能做出来吗?”应有初只关心能不能做出来。

“能到是能,就是看着怎么怪怪的?”

应有初听到可以做出来就放心了,“多久能做好?”

“这个简单,五天过后就能拿了。”

应有初了然的点头谢过师傅,这个两件事情搞定后,接下来的就简单多了,只需等到俞安生日前一天出来采买就行。

他带出来的银子也花得一分不剩,空着手愉快的回家了。

等到家时,俞安看着两袖清风的应有初好奇的问:“相公你不是去县城了吗?怎么什么都没买就回来了?”

“对呀,我就看看,不乱花钱。”应有初捧住俞安的脸,将俞安的两颊都挤做一团,对着他红艳艳嘟起来的小嘴猛亲了两口,然后乐颠颠的回里屋看书去了。

留下俞安愣在原地不知所云。

阳春三月,俞安的生辰这天清晨,应有初特意醒了个大早,他轻手轻脚的将怀中的俞安放到枕上。

俞安还是感受到他的动静,迷迷瞪瞪的睁眼,语气软糯似在撒娇般,“相公,你醒了?”

两节如白藕的手臂又重新缠上应有初的腰间,俞安睡得粉嫩嫩的脸蛋又凑到他胸前,像只小猫一样,无意识的蹭了蹭,应有初心都快被俞安萌化了。

他抑制自己的冲动,又忍不住在俞安脸上轻啄一口,柔声道:“乖,你再睡会儿。”

俞安昨天被他缠着胡闹到半夜,现在正是困顿的时候,听到应有初让他继续睡,他也就歪头沉睡过去。

起身后的应有初又坐在床边欣赏了几分钟自己夫郎的盛世容颜才出去给俞安做长寿面。

当他端着一碗面条出来的时候和坐在桌上前的两人面面相觑。

“安安,快尝尝我亲手给你做的长寿面。”应有初将热气腾腾的面条放在俞安眼前。

俞安在他期待的眼神下夹起面条吃了一口,应有初又迫不及待地问,“怎么样,好吃吗?”

他点了点头,乖觉的说:“很好吃,相公你……”

俞安还没说完,应有初听到俞安说好吃的一瞬间就喜笑颜开,“我还怕不好吃就先尝了尝咸淡呢。”

“……”应财无语,哪有人做面给别人吃还自己先尝尝咸淡的?

“相公,你就只做这一碗是吗?”俞安小声问,“那你们想吃什么?我去做。”

“怎么可能,前面还有三碗失败品,我和爹吃那个就行。”应有初道。

“……”应财。

真是他的好大儿。

吃过早餐后,应有初不停地朝应财使眼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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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快带安安出去。】

应财无奈的瘪嘴回了应有初一个白眼,意思很明显,【我知道了,包在我身上。】

“小俞,等下你和我一同去村长家,我听说,周红珠寄了些东西给你,我们一起去拿一下。”应财喝完最后一口黏糊糊的面汤说道。

俞安应允,应有初暗中给应财竖起一个大拇指。

确定俞安他们走后,应有初将藏在应财房中的东西拿出来,整整一大包新婚用品,他快速的布置起房间来。

待到黄昏,俞安他们才堪堪回来,应财怕应有初时间不够,所以又忽悠俞安和一起去了趟县城。

俞安刚进家门就被眼前的这番景象震惊到,四处挂着红布,桌上摆满了花生糕点,堂屋中间张贴这一个巨大的双喜,成亲的气息十分浓郁。

“这是……”俞安有些不知所云的看向应财。

“这是为你准备的,小俞不想去看看?”应财笑得一脸慈祥。

“给我准备的?”俞安惊讶,瞪大着双眼,手都激动得开始颤抖。

这时,一个身穿大红喜服的男子出现在门口,他身型颀长,红丝绸轻束墨发,衬得他温润如玉,一阵微风吹过,衣袂飘飘,发丝轻舞。

“安安,来。”应有初缓缓抬起左手。

俞安痴痴的望着他,不自觉的走上前,应有初执起他的手,将愣住的俞安牵进里屋。

床上用品也替换上大红喜被,挂上红布,点着红烛,一切都变得喜庆洋洋。

应有初亲力亲为的将俞安的衣服褪下,再换上准备好的同款喜服,俞安自回来那一刻就懵到现在。

应有初看着呆呆傻傻的俞安,捏着俞安的鼻头晃了晃,嗤笑出声,“怎么了?傻了?”

“相公,这是要干嘛?我们不是成过亲了吗?这是要二婚?”俞安说得乱七八糟,语无伦次。

“傻安安,那个时候我还在昏迷,没办法和你拜堂,难道你不想和我拜堂吗?”

“想的。”俞安急切的回答道。

“那就对了。”应有初按着俞安坐在书桌前,替他重新挽发髻,俞安透过铜镜定定的望着应有初,看着他垂眸温柔绾发的样子。

俞安眼眶一热,眼泪不知觉的滚落下来。

应有初手脚生疏的绾好头发,抬头一看,俞安已经哭成泪人,他扳过俞安的脑袋,低头温柔的吻走俞安脸上的泪珠。

嘴里泛起淡淡的咸味,又轻轻吻住俞安颤抖不止的眼皮,哑声道:“大喜的日子,别哭。”

俞安带着浓重的鼻音“嗯”了声。

应有初拿过一旁打好水的脸盆,浸湿帕子,轻柔地给哭花脸的俞安擦脸,打趣道:“哎哟,这是谁家的小花猫哟。”

“相公家的。”俞安闷声回道。

俞安看见桌上还准备着一些女子哥儿用的脂粉,别人出嫁最少也要画个花钿图喜庆,但想到应有初那一言难尽的画画技术,最后还是决定自己动手。

他将应有初支出去,一个人对着铜镜细细的描绘着额间的花钿,偶然在镜中看到自己眼里掩盖不住的笑意,又羞涩的低下头来。

第32章

两条红色的喜绸子被扎成一个花球,应有初和俞安各执一端,牵着盖好盖头的俞安缓缓来到堂屋。

应财也换上暗红色的衣服端坐在高堂上,旁边摆放着三个灵牌,分别是俞安的父亲,阿爹和应有初的母亲。

“一拜天地!”应财高喊着。

两位新人转身对着门外如火如荼的夕阳三鞠躬。

感谢天,天作合;感谢地,地成美;感谢天地为媒,佳偶成,愿天长地久。

“二拜高堂!”

谢生养恩,愿父亲,四季安康,长寿百年。

“夫妻对拜!”

今朝喜结良缘,共建家园,愿夫夫二人,恩爱到永远。

“礼成!送入洞房!”

应财看着他们缓慢地进入里屋,当初俞安嫁到他家什么仪式都没有,总觉得亏欠,现在也算了了他的一桩遗事,他心满意足的退下。

俞安坐在床沿眼前被一片红雾遮住,模模糊糊的看到应有初的身影在四处晃动。

应有初头一次成亲,按着他做的功略,下一步是出门应付宾客,但他们没有宾客,就跳过这一步。

那这下一步就是入洞房了,应有初有些紧张,手心都在冒汗。

“相公?”俞安见应有初迟迟没有动静,于是轻声呼唤提醒道。

应有初悄悄深呼吸一口,为自己加油打气,然后一鼓作气地伸手捏住红盖头的一角,缓缓掀开。

哪怕此人和他朝夕相处许久,今日一见,仍然会被他的容颜所惊艳到。

俞安低垂着头颅,两颊泛起绯红,鸦羽般的睫毛垂顺在眼睑处,随着应有初掀开盖头的刹那,他平缓的抬眼,朝着应有初莞尔一笑,那双黑溜溜的杏眼仿佛坠满星辰,正熠熠生辉。

额间的花钿犹如神来之笔,衬得俞安艳而不妖,媚眼如丝。

应有初抚上俞安的脸颊,温润的触感传到他手心,如摸一块暖玉般细腻。

“安安,你真好看。”应有初有些懊恼,他竟然一时间找不到赞美的词来夸他的夫郎。

俞安贴上应有初的掌心蹭了蹭,应有初喉头发紧,不自觉的滚动两下,抽出手来,拿起桌上的合卺酒,一杯递给俞安,一杯自己拿着。

“现在我们该喝交杯酒了。”应有初严格按照自己做的攻略,一个步骤一个步骤的来。

交缠的手臂,两人仰头喝着合卺酒,应有初的视线从进门起就没离开过俞安,看着俞安喝酒仰起细小的脖颈,还有那颗上下滚动的小喉结,觉得俞安身上没有一处不好看,不可爱。

辛辣的酒液入喉,俞安从没喝过酒,深感不适的掩唇轻咳一声,然后无意识的抿了一下嘴唇。

水艳艳的红唇饱满且漂亮,应有初尝过多次,知道那两瓣唇亲吻起来有多舒服。

应有初快速地拿过酒杯,随手放在桌上,酒杯都没放好,在桌上摇摆几下歪倒下去,斜斜地滚落在地,却无人在意。

因为应有初已然将人扑到上床上,俞安被这强有力的冲击到仰躺在床上,顿时感觉腰间被一个圆溜溜的东西膈了一下,生疼。

“相公,等一下,”俞安蹙紧眉头,面露痛色,拍着应有初的肩头说着,“床上有什么东西,膈到我了。”

应有初抬起头,和俞安对望着,他太急不可耐了,忘记床上还有他撒的花生核桃大枣这类寓意吉祥的小东西。

他忙将人拉起来,想到刚刚他那一下的饿狼扑食,担心的问着俞安:“疼不疼?有没有磕到?”

还隔着一床被子,俞安起来后感觉好多了,便轻轻的摇头,“没事,床上的是什么东西?”他疑惑的问。

“你摸摸看。”应有初说。

俞安伸手,探进被子摸出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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圆溜溜的东西,拿在眼前一看,是颗大枣,他不由得轻笑出声,“相公费心了。”

应有初“哗”的掀开被子,俞安侧头一看,满床的花生大枣。

应有初拿过俞安手中的大枣,甩在地上,然后三下两除二地将床上的闲杂物品扫落。

一只强劲有力的手臂横过俞安的肩头,将人拦倒在床,继续他的洞房花烛夜。

吻如暴风骤雨般地落下,俞安的呼吸也跟着急促了几分,想到这是他自己梦寐以求的洞房夜,他激动得指尖带着轻微的颤抖,徐徐伸到应有初的衣襟处,想要解开应有初的衣扣。

但抖动不止的手指总是做不好,半天了才解开一个盘扣。

应有初抓住俞安乱动的手,对着修长漂亮的指节啄了几下,指尖瞬间变得粉红。

他声音低哑,“安安别撩了,已经憋不住了。”他现在体内像是有一团火,在里面烧得劈里啪啦的。

“谁让你憋了,”俞安脸上的红晕又多了几分,变成酡红色,又说,“那相公,你自己来。”

应有初没有松开俞安的手,反而抓着他的手放在原先一直解不开的盘扣处,指引着俞安一颗一颗的解开喜服,褪下的喜服被应有初丢弃在一旁,身穿一件雪白的里衣他也抓着俞安的手慢慢地撑开衣襟。

俞安的手被按在应有初精壮的胸膛处,感受着他跳动不已的心跳和烫人心扉的温度。

“安安,我想最后再确定一下,你真的愿意和我成亲吗?过了今天,你这辈子就再也没机会反悔了。”应有初郑重的问道。

俞安本来是被他这番动作弄得羞涩偏过头的,但听到应有初的问话,立马对上他的眼眸,认真的回答:“相公,我喜欢你,很喜欢你,嫁给你,我从来没后悔过,你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幸运。”

俞安学着应有初的样子,拉过他宽大的手掌放在自己的心脏处,跳动如擂鼓的心跳正热烈的表达着对他的爱意。

“安安,我爱你,最爱你,只爱你,遇到你,此生足以。”

两人互刨心意后,都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出流淌出来的爱意。

衣衫尽解,芙蓉帐暖度春宵。

俞安眼睛半睁着眼,望着红帐晃动,只见应有初拿出一盒自制的橄榄膏,用骨节分明的指尖挖出一大坨橄榄油来,遇上指尖的温度后在手上化作一滩油水,无色无味,绿色健康的很。

俞安侧过头不敢再看,眼睛盯着旁边的大红喜被,默默地感受着应有初手上的试探。

良久,待应有初觉得可以后,红烛都燃了一半,烛泪顺着蜡烛滑落,有了烛油的滋润,整个红烛看起来油亮亮的。

异样的感觉传到大脑,俞安蹙着眉,疼得闷哼出声,两鬓的头发被汗水浸湿,湿漉漉的粘在脸颊上,他轻启红唇,声音断断续续道,“相公,你快亲亲我,我……疼…”

他仿佛是一尾跳上岸边的小鱼,没了水,剧烈呼吸都牵扯到每一根神经变得疼痛起来,只得小口小口的吸气。

“安安,宝宝,相公疼你。”应有初俯身含住俞安的双唇。

俞安被吻住,小鱼逢上甘霖,他蹙起的细眉有了平缓下来趋势。

屋外的雨越下越大,上方形成一股急切的水流,猛地将刚刚上岸的小鱼冲进一方小水洼里,水洼很小,很浅,小鱼在里面游不动,逃不掉。

它瘦小的身子颤颤巍巍的承受着暴雨的拍打。

铺天盖地的雨水倾柱而下,水洼里的水越积越多,等雨水终于积到一定的深度后,小鱼终于可以自由的翻身,它在水洼里轻轻地摆动着鱼尾,带着点畅意,和骤雨嬉戏起来,慢慢地游呀游。

红烛燃尽,骤雨仍然不停歇,在浓浓的黑夜中,小鱼在水洼里很快没了力气,鱼尾也没了生气,湿哒哒的贴在水洼边,再一次的任由骤雨击打在小鱼的身上。

这雨,下了一次又一次,不知过了多久,窗外的骤雨才渐渐势小了些,乌云散尽,藏在云后的月亮总算露面了,皎白的月色投进窗中,映出屋外的树影交错。

应有初赤脚重新点上新的红烛,屋内又是重新恢复一片暖光。

他恍然间瞟到地上滚落的四盒橄榄油,随后面不改色的将它们踢到一边。

屋内早就置好泡澡的木桶,应有初将灶房里的热水又热了一遍,随即一桶桶的提进里屋,热水倒进木桶,整个房间热气氤氲。

他轻轻地将累到昏睡的俞安抱起,温柔地放进水温适宜的木桶内。

俞安感受到热水的包裹,舒服得细哼一声,撑开沉重的眼皮,热气缭绕间盯着正给他清洗身子的应有初。

“相公……”俞安喃喃道,他声音沙哑听起来尤为可怜。

应有初心疼的擦了擦俞安眼角因困顿而出来的生理泪水,柔声,“安安乖,马上就好了。”

他快速地清理好俞安,再把凌乱的床上用品换掉,将俞安抱上干爽的床上,拨开他额间的发丝,俯身亲了口俞安的额头,悄声道:“宝宝,晚安。”

俞安无意识地呓语了声什么,然后沉沉地睡去。

应有初就着俞安的洗澡水随意的清洗了下,上床搂着佳人,亦是沉沉地睡去。

只有应财一个人在自己的房间里,附耳贴在门上,听着应有初这么晚了才打水的动静,心中狐疑起来。

所以,他的儿子,是行呢?还是不行?

第33章

晨光熹微,经过一夜春雨的洗礼窗外景色就跟换新了一样,郁郁葱葱的。

俞安被透进来的阳光晃醒,他拧起秀气的细眉,无意识地抬起左手挡在眼前,眉骨上碰到一个硬硬的东西,他举起左手一看。

一枚小巧精美的银戒正戴在他的无名指上,在阳光的照耀下折射出银色的光芒。

这是什么?

俞安刚开口就感觉喝了一口风进去,止不住的咳嗽起来,一咳嗽就牵动着全身,他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痛。

咳得他泪花在眼眶里打转。

身上好疼呀,特别是某个地方。

在堂屋正和应财说话的应有初听到里屋的动静,立马起身快步走进里屋。

只见俞安半坐在床上,一手撑着床沿,一手掩唇的咳嗽着,脸上还泛起不正常的红晕,似蹙非蹙的眉头,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

应有初见状又赶紧去外面倒了一杯温水进屋,走上前从背后搂住俞安,让他靠着自己的肩膀,伸手替他顺气。

俞安回眸带着刚刚咳得潮红的眼角看着应有初,期期艾艾的道了一声,“相公。”

此时,应有初心中默念:我不是禽兽,我不是禽兽……

他清心后,拿过桌上的温水递到俞安的嘴边,俞安就着他的手小口小口的喝了起来。

温水入喉,俞安总算缓过来了。

“相公,这是什么?”俞安举起自己的左手说道,“是小扳指吗?”

应有初伸出自己戴有同款戒指的左手,包裹着俞安的小手,解释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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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小扳指,这叫戒指,戴上它就意味着,你已经成亲有夫君了。”

“我嫁过来后一直把头发束上去的,别人都看得出来我有夫君。”俞安声音带着微哑认真的说。

应有初默了,不再和俞安讨论这个话题,“好看吗?安安。”

银白的戒指戴在俞安的无名指上,衬得手指如葱白般修长细腻。

“相公你戴上这个戒指,别人看到也会认为相公成亲了吗?”俞安问出心中的疑问。

这婚戒是现代人才有的说法,在这个架空的古代自然没有戴上戒指就能知道成没成亲的说法。

“当然,如果别人不知道,我就解释给别人听,直到所有人都知道我娶了一个漂亮的夫郎为止。”

“倒也不必如此,别人问了,相公你再解释就好。”俞安面上发红,小声的说。

应有初搂住俞安的细腰,轻轻地晃动着享受惬意的时光,“饿没饿?想不想吃点东西?”

“现下是什么时辰?”经过昨晚的折腾,他早已饥肠辘辘,看着窗外明媚的阳光,猜到自己可能起晚了。

“现在巳时末了。”应有初估摸着现在是早上十点过。

“什么?已经这么晚了?”俞安诧异,赶紧掀开被褥就要下床。

哪曾想,脚刚沾到地,腿一软,又跌回应有初的怀中。

“别急,你今天就在床上好好的休息,什么也别干,”应有初末了还加上一句,“早上我起床的时候看过了,还肿着,都怪我,我下次会小心的。”

俞安面上腾红,不可思议道:“你……你还看过?”

应有初觉得做都做过了,看看也没什么,便轻声安慰着:“嗯,不过没事,我已经替你擦过药了,好好休息一下就行。”

俞安深吸一口气,怪不得他觉得那里有点凉凉的,原来是抹了药膏的缘故,一想到早上是应有初对着他那处又看又抹药的,他顿时羞涩难当。

应有初就看到俞安轻轻扒拉开自己的搂着他腰间的双手,然后倒在床上,拽过喜被将自己整个蒙住。

“相公别说了,你快出去,我想一个人呆一会儿。”俞安的声音闷闷的从被子传出来。

他的安安怎么能这么可爱!

应有初嘴角都快咧到耳朵后面了,语气带着笑意和宠溺,“好,等会儿吃饭了我再给你端过来。”

“我自己出去吃。”俞安闷声回着。

“嗯,”应有初应着他,起身要走了还扯了扯俞安的被子,“别一直蒙着,小心闷到自己。”

俞安捂到脸上的被子被应有初扯到眼下,露出一双忽闪忽闪的大眼,等到应有初退出房间后,他翻过身,抱住被子,发出一声细哼。

太丢人了。

应有初满面春光的从里屋走出来,还贴心的将房门关上。

“怎么样?小俞醒了?要吃东西吗?”应财坐在堂屋关切的问。

“醒了,没事,等吃饭的时候再喊他。”

“那他想吃什么?”应财问。

“清淡一些,我做就行。”应有初想着自己做些简单的就好。

应财不自然地咳了声,声音也小了点的问,“要不要下午杀老母鸡?”

应有初抬头,一下对上应财略有深意的眼神,“杀了给谁吃?”他半眯着眼睛盯着父亲。

“你……觉得你们两个谁吃比较好?”应财将问题推回应有初,语气里满满都是试探。

应有初趁着这个机会他一雪前耻道,“这还用说,当然是给安安吃!”

“你确定?”应财迟疑,毕竟认知里这么久的事情,突然改变,他还是秉持着怀疑的态度。

“确定以及肯定!”应有初眼神坚定的回答。

应财一拍桌,“好!”他转身就去后院逮鸡了,现在杀了腌上,吃完饭就能炖上了,这小火慢炖的效果最好了。

在里屋躺着的俞安听到一阵鸡飞蛋打的声音,随后院中传来一声鸡的悲鸣声,他忽地深感不妙。

考虑到俞安的身体情况,中午以清淡为主,清粥小菜再配了个萝卜炖排骨。

做法简单难不倒应有初,于是他和应财两人蹲在灶房,一个做饭,一个给鸡拔毛。

等吃饭的时候,应有初体贴的在俞安坐长凳上放了个软垫。

哪怕俞安已经做足了心理准备,但看到软垫的瞬间又破防了,“相公,我没这么……”娇气。

俞安还没说完,就被应有初按在软垫上坐着了,坐上后感觉确实不耐,就没再说了。

“安安,这些都是我做的,你快尝尝怎么样?”应有初殷勤地把碗筷递给俞安。

俞安接过碗筷,他早已饿极,很快地吃了起来,“相公做得很棒!很好吃。”他不吝夸赞道。

两人在饭桌上视若无人的聊了起来,应财一个人埋头吃饭,他偷偷瞟了一眼俞安,见俞安眼下泛青,但面色红润,举止间尽是温情。

他儿子还是行的。

应财在心里默默肯定着。

饭后,俞安不肯在床上继续休息,应有初只得又在织布机前加了个垫子,才同意俞安织布。

织布的时候需要用到腰腹力量,所以今天他织得格外得慢。

应有初听着堂屋传来缓慢的机杼声,从昨天就开始激动的心情也逐渐平静下来,拿起一本晦涩难懂的古书啃了起来。

如今已是三月中旬,再过十多天他就要前往府县参加院试了。

一开始他将话说得很满,完全没意识到作为理科生的自己,作诗填词这项技能简直是稀烂。

应有初还给俞安承诺过会搬去府县让他和周红珠团聚,现在也有点担心自己做不到怎么办?

不过他的焦虑还没持续到第二天就被俞安缓解了。

下午开饭前,应有初盛好一碗鸡汤,徐徐地交到俞安手里,并用温和的语气说道:“安安,趁热喝,炖一天了。”

俞安滞住,他为什么觉得,应有初有种大仇得报的感觉。

“相公,要不这鸡汤你先喝?”俞安小声的问。

“不,这是特意为你炖的,你辛苦了。”应有初推开黄澄澄的鸡汤。

“还是相公比较辛苦。”俞安回。

应财尽量减小自己的存在感,暗中观察这碗鸡汤到底谁喝。

最后,两人一人干了一碗鸡汤才作罢,应有初回头瞅见应财一脸遗憾的表情,立马倒了一碗鸡汤给应财。

夜,应有初搂着俞安躺在床上,两人东一句西一句的闲扯着。

“安安,过几天我就要参加院试了,要是考不中,到时候你做不成秀才夫郎怎么办?”应有初说。

“相公考不上也没关系,现在这样也挺好。”俞安抱住应有初的手臂,只要有相公在,他也就别无他求。

“你不想去府县和周红珠团聚了?”

俞安抬眸,俏皮道:“还是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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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那相公你还是再努力一些吧。”

应有初单挑一眉,掐着俞安白生生的小脸蛋,“还说喜欢我,我看你心里只有那个小闺蜜吧。”

应有初的现代词汇俞安听得多了,也知道闺蜜是什么意思,他扣住掐自己脸蛋的手道:“相公不要担心,就算你这次不能考上秀才,下次也能再考,不管你考多少次,我都是支持你的。”

应有初感动的将俞安搂紧,两人温存片刻,兀然听到头顶的应有初说:“所以你还是没回答我,你心里到底是我重要还是那个周红珠重要?”

俞安嗤笑出声,“相公最重要!”

应有初鼻哼一声,满足的继续抱住怀中的软玉温香。

三月底,这天俞安正收拾着东西同应有初一起前往府县,陪同应有初参加府试。

应有初四处溜达着查看俞安收拾行李的进度,“不用带这么多衣物,给我带一套换洗的就成。”

说罢将手上的东西丢进行李中,俞安定睛一看,三盒橄榄膏。

“相公,你是去考试的,你不能带这个。”俞安义正言辞的将橄榄膏拿出去。

“怎么不能带,家中常备橄榄膏嘛。”

“家中常备,考试又用不着,不准带。”俞安语气带着警告,“不许背着我偷偷带啊。”

应有初拿出三盒橄榄膏揣进袖袋里,小声嘀咕着:“家中常备,考试必备。”

第34章

清晨辞别父亲后,两人踏上去府县的路,坐上村长家去往县城的牛车,到了县城后,去府县的路比较远,有六七十公里。

两人一合计,决定去租马车行,租一辆马车代步。

租车行现下生意火爆,多得是去府县赶考的童生,应有初环顾一眼,发现还有五六十岁的老童生在其中。

“哎,你们也是要去府县参加院试吗?”一位身穿宽袖长衫的人上前搭话,身形消瘦,脊背挺得正直,显得长衫下空荡荡的,“我也是去考试的,我们正好能共乘一辆马车,这样也能省点钱。”

应有初看着都怕一阵风把他吹没了,拒绝他的拼车邀请,“不了,我怕生,还是算了吧。”

那人听到应有初的婉拒,只得转头找下一位拼车小伙伴。

应有初悄悄偏头和拉着他手的俞安小声说:“咱不差钱,租一辆马车只拉我们可以吗?”

俞安忙点头,他也不想一路上和陌生男子同乘一辆马车。

于是,应有初拉着俞安挤到前面,找到租车行的小二,问两人租一辆马车去府县大概多少钱。

“一公里两文钱,一辆马车可坐四人,你们确定就坐两个人?”小二问道,毕竟选择拼车要划算很多。

得到确定的答案后,小二将两人带到一侧,让他们选择要哪辆马车,应有初查看了一圈,要了一辆相对干净的马车。

他盯着马车的轮子出神,马车的车轮上面安装了两个大小不一的齿轮,一个小齿轮紧靠着大齿轮,车轮转动带动小齿轮,大齿轮转动一圈就会传到一个木锤上,木锤下面放了一面小鼓。

“车夫,这木锤每敲一下是多少公里呀?”应有初好奇的问道。

车夫正解开马车上的缰绳,回头看了一眼应有初说的什么,回答道:“这走了一公里就敲一下,等到了府县,按照敲击次数再算钱。”

应有初了然的点头,他没想到古代已经有这么严谨科学的计价器了,还挺方便。

两人上了马车,内部结构比想象中要好一点,车厢两侧勉强可以缩着腿侧卧下。

车夫询问好两人是否坐稳后,牵着马踢踢踏踏的上路了。

应有初打开装行李的包袱,拿出一床小毯子,对着俞安说:“安安,来补个眠,这到府县还得一天呢,昨天你都没睡好。”

俞安从来没出过远门,他走得最远的地方就是县城,头一次去府县,他还有些紧张,昨晚兴奋得一直没睡着,应有初也跟着没睡好。

俞安就提议到,“要不相公,我们一人睡一边?”

应有初不满的“啧”了声,将俞安拉入怀中,“分什么都行,就是不能分床睡。”

两人在这狭小的空间里挤作一团睡了起来。

俞安倒身靠着应有初的大腿,脸颊挨着应有初的手侧,一个硬硬的物品硌着他,他仔细一看,是应有初的袖袋,正一小团的堆积在他脸侧。

“……”俞安沉默了一会儿,“相公,你袖袋里装得是什么?”

应有初身子僵硬一瞬,他反应过来立马将手挥到身后,“没什么,一些小玩意儿。”

谁知他挥手的幅度过大,袖袋里的东西撞到车身,发出“铛”的一声。

“是我想的那个东西吗?”俞安突然福至心灵抿嘴问。

“可能是的。”应有初诚恳的回答。

“相公!你怎么出门考试还带这种东西!”俞安有点气急,声音就大了些。

坐在车外的车夫都侧过耳朵,鞭子也不挥了,什么东西?我也想听听。

俞安不可置信的撑起身子望着应有初,他早该知道的,今天早上看到应有初两个袖子鼓鼓囊囊的垂在一旁,那时候他就有所察觉只是碍于应财在场没多问。

“没事的,这不会影响到我考试发挥的。”应有初顺毛哄着俞安。

俞安面上已有可疑的绯红,“你把它拿出来放到包袱里面。”

“我就这样揣着吧,不重,没事我不累。”应有初说。

俞安轻轻推了他一下,“谁管你累不累,它硌到我了。”

应有初只得将袖子里的东西掏出来,一罐,两罐……六罐橄榄膏。

俞安看到他拿出第六罐的时候,额角的青筋都跟着跳了跳,他恨恨的闭眼,不想再看到面前这个人了。

“没了,就这么多。”应有初抖着两个瘪瘪的袖口说,“这回不会硌你脸了,来吧,靠着接着睡。”

“相公,这样真的不会影响你考试吗?”俞安发自内心的问。

“当然不会影响到我,我又不是只靠下半身思考的动物。”

俞安看他的眼神,仿佛就想在说他就是那种人。

应有初伸手捂住俞安的眼睛,将人重新搂入怀中,他垂眸瞟见怀中人的耳垂已经红到滴血,想笑又怕惹恼了俞安,只得憋住什么都没说,轻轻顺着他的背脊安抚着人。

等到了府县天色已晚,他们赶在关城门的最后一批进城,差一点就要露宿野外了。

应有初推开车窗,打量着府县,此时大概在晚上七八点左右,马车行驶在青石街道上,两边的商贩陆陆续续的撤着摊子准备打烊。

俞安也好奇的从他胸膛挤出一个脑袋,看着四周,应有初伸手摸了摸俞安的脑袋,扬声对着车夫说:“麻烦将我们送到离考场最近的一家客栈。”

“好嘞!”车夫赶了一天的路,此时终于到目的地了,现在也有些精神气,挥着马鞭往客栈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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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去周红珠家借宿吗?”俞安侧过头问道。

“嗯,不去了,时间太晚了,怎么好去叨扰别人。”

俞安点了点头。

车夫将人带到一家叫中元的客栈,从侧方拿出脚凳,应有初搀着俞安下了马车。

“客官,这响了七十一下,给您算七十下,您给小的一百四十文就好。”车夫完成他的任务说道。

应有初颔首,从俞安的袖中掏出银钱递给车夫,车夫数过铜钱后,连连鞠躬道:“谢客官,祝您一举高中!”

俞安听了高兴,就又多给了五文钱,车夫乐得找不到北,将两人的行李大包小包的搬进客栈,都不用他们自己动手。

临近考试,府县的客栈多多少少都跟着涨价,这中元客栈距离考试的地方最近,涨价也最狠。

一晚上就要一百文,俞安听了直咂舌,“这么贵?”

小二把毛巾往肩上一搭,弯着腰笑着对两人解释道:“特殊时期嘛,这附近的客栈都在涨价,等明天再来住,又要涨十文了,小店还提供吃食和热水呢,二位看是否要下住本店呢?”

应有初打量着大堂,客栈有三层,周遭看起来还算干净明朗,城内马上就要宵禁了,他拍板决定道:“就这里吧,我们先定两日的客房。”

“好嘞。”小二热情的将两人迎进客房。

两人一前一后的进了客房,房间比较简陋,十多平米的样子,屋子里有一张床榻,一个案桌,还有一些小物件就没别的了。

应有初询问俞安要不要吃点东西,俞安摇头,在马车上他们吃过干粮了,一整天几乎没怎么运动,他现在并不饿。

应有初也没饿,就没要吃食,让小二提两桶热水上来洗漱,又要了一壶开水。

俞安走到床榻上,伸手一摸,被褥还算干爽,想到最近天气都是阴雨绵绵的,这被褥应该是店内的人烤过的,心下好受点了。

出门在外一切从简,两人简单的洗漱一番后,将家里带来的小毯子盖在下面,和衣而睡。

“相公,明天你就要进去考试了吗?”俞安白天睡多了,这会儿睡不着。

“明天还不是正式的考试,只是做一次观风。”应有初闭着眼睛回答着。

“什么是观风?考试前还有看看风大不大吗?”俞安来了兴趣,支起脑袋看着应有初问道。

应有初抿嘴一笑,“傻安安,观风是学政大人为了了解当地童生的知识水平而制定的一场小测验,测验懂吗?”

俞安懂了,自从和应有初学习后,他就三天两头的给俞安测验一次。

“但观风和测验还是有一点不同,学政出几道题由童生或者秀才等人自由作答,就是可以在任何地方做题,不用进考场都行,只要在规定的时间内将答卷交到学政手里就行。”

“这样不怕别人作弊吗?”俞安问。

“作不作弊无所谓,又不纳入科考成绩,这只是学政了解我们这个地方考生的文化水平的一个手段罢了,考题肯定也不会太难,到时候安安也答一份?”应有初睁开眼睛问道。

他教俞安也有好几个月了,俞安学得挺快的,会写不少的字,对一些事物逐渐有了自己的见解,现在又有一个机会和广大学子一起做测试,这相当于一场免费的大型联考,机不可失。

“我?可我是个哥儿,我可以吗?”俞安诧异,让他和几百位秀才童生一起答题,他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当然可以,这么多份答卷,他们不可能一份一份的检查,到时候你的答卷,我拿着一起上交了就是。”应有初越说越觉得可行。

俞安也被说得有几分心动,就应了下来。

翌日清晨,客栈的大堂闹哄哄的一团,应有初被楼下的说话声吵醒,他穿好衣服起身往楼下大堂一看,估摸着有二十多个学子正在堂下的饭桌上高谈阔论。

“朱兄作的这首五言绝句甚妙呀!”一个身穿长衫的年轻人正拍着他对面人的马屁,那人一眼就能看出是个锦衣玉食的富家子弟。

“要我说,吟诗作赋还得是罗平,当时那句‘尘又飞,故人归,枯树寒鸦朔风吹’惊艳了多少人。”

“罗平的诗确实不错,可人就不行了,你看他考了三次都未中举,这夫子都说他这辈子可能都与仕途无缘喽。”

“唉,可惜了,一身的才华却没法施展。”其余几人也跟着附和着。

应有初双手撑着栏杆听着楼下的人交谈,不免对这个罗平产生好奇心,不过是才科考三次,怎么就能让这里所有人都一致认同他科考无望了呢?

要知道科考十多次仍不中举的大有人在。

“客官,您醒了?”小二上前殷勤的讨好着,这几天入住的客人可都是读书人,谁都不知道他下一个遇上的人,以后会不会走上仕途,所以他一律按照对官老爷的态度接待每一位客人。

“客官,今日学政大人观风,出的题已经出来了,您要不要来一份?我们小店可以给您提供消息。”小二狗腿的笑着,“只需十文钱,就能得到所有题目,到时候您择一题作答即可。”

“五文,不行就算了,我去明伦堂看也一样。”应有初砍价。

小二立马应下,转身去给应有初拿题。

应有初痛心的扶手,这小二答应得这么爽快,早知道他应该说三文钱才对的。

俞安一出客房就看到应有初一脸惋惜,“相公,你怎么了?”

应有初抬头,“安安,你来得正好,给我五文钱!”

“?”

拿到题目的两人快速的浏览起来,总共有三个大题,分别是经题,作诗,论题,三题中选一题作为回答即可。

这三题出得比较简单,应有初拿出纸笔,选了其中一道有关论题作答,俞安看了半天决定选了经题。

这经题恰好是应有初教过他的部分,其他的论题和作诗他是一点头绪都没有。

两人伏案作答完毕后,应有初偏过头想看俞安写得怎么样,俞安大大方方的递给应有初看,反正他都是应有初教出来的,他有几斤几两,应有初最清楚不过。

“真不愧是我一对一教出来的,安安作答得很好,要是再加上……”应有初拿着试卷开始给俞安分析讲解,最后问道:“安安你要改吗?还是就这样交上去?”

“就这样交上去吧,改了就不算是我自己作答的了。”俞安回。

应有初点头,两人携手将两份答卷交到收卷的官府处。

“相公,什么时候出成绩呀?”俞安已经有些迫不及待地想知道自己考得怎么样了。

“这种卷子都是当场评阅的,最快今天下午,最晚明日就能知道了。”

俞安了然的点头,开心得回客栈的脚步都轻快几分,能和应有初一起答题的感觉真好。

“下午饭后,我们再来看看有没有张贴公告,没有的话就是明天才出成绩了。”应有初说。

难得来一次府县,两人都没打算在客栈里闷着,本来俞安还想着陪应有初在客栈温书的,但应有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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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出去玩是考前放松。

俞安想了想觉得也是,往日应有初在家看得够多了,出来透透气也是好的。

府县和县城还是有很大的差别的,街道的小商贩比县城明显多了不少,有不少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儿。

琳琅满目的商品让两人应接不暇。

“相公,你看到没,刚刚那块浮光锦在阳光下竟然会发光!就是好贵呀!掌柜的还说宫里的娘娘也穿这种锦缎呢!”俞安感叹着在府县最好的一家布行里瞧到的镇店之宝。

应有初刚想说贵也没关系,你喜欢我们就去买下来,结果俞安立马接着说:“要是我也会织就好了,这样能卖好多好多钱了!”

“你喜欢吗?喜欢我们就把它买下来。”应有初豪气的说。

俞安瘪嘴摇头,“那料子也就看着好看了,我悄悄摸了一把,还不如我织的蚕丝布柔软,那浮光锦穿着肯定不舒服,还不透气,宫里的娘娘真的会穿吗?”

应有初见俞安眼里带着嫌弃,看来是真的不想要了,轻笑出声,“宫里的娘娘穿的肯定会有更好的料子,是那家布店想借着噱头而已。”

俞安蹙眉:“这不是在唬弄顾客吗?”

“也不算,他们没见过好的浮光锦,自己学个四分像就拿着当招牌了。”应有初说。

“要是我开个店,定然不会像他们一样,一定会有属于自己的特色!”俞安随口说着。

“安安你想开店?”应有初问。

“没有,我只是随口一说,要是开店的话,我就成了商籍,这样岂不是断了相公你的仕途?”俞安说。

应有初抬眉,还说没想过,连开店有什么后果都想到了。

“安安要是想开店的话也不是没有两全其美的办法。”应有初故意这么说。

俞安果然来兴趣了,扯着应有初的袖子央求着他将法子说出来。

“这办法很简单,找一个远方亲戚替代你就行。”应有初言简意赅。

俞安不语的看着应有初,末了说一句:“相公,你说我们两家的亲戚有谁能担此大任?”

应有初想到俞安家的大伯,又想到自己家的大伯和二伯,顿时噎住,“好像是没有。”

“想要开店又不是只有这一个办法,我们从长计议。”应有初安慰着俞安。

俞安并没有受到大的影响,开店这件事,他本来就不报多大希望。

两人就在府县逛了一下午,中途回了一趟客栈放下买好的东西,又接着在外面瞎溜达,直到在外面的酒楼吃过下午饭后,两人才慢悠悠地到公示处。

此时张贴公示处的地方挤满了人,几乎都是今年来参考的童生。

“这第一名果然又是罗平。”

“只要他交卷,他拿第一完全没有悬念的事。”有人感慨道。

“也是,每次都是他第一,看来看去都没新意了,看看今年排在罗平后面的倒霉蛋是谁吧?”有人探头问道。

“今年第二名……”挤在前排的童生看着公示念道:“应有初,有谁知道这个倒霉蛋吗?”

“……”应有初。

倒霉蛋正站在你后面。

“啊,相公,你居然是第二名!”俞安惊喜道。

然后刚刚还在讨论倒霉蛋是谁的众人齐齐转过身来,看真人倒霉蛋。

“原来你就是应有初呀,方才都是玩笑话,多有得罪,还请见谅。”其中一人朝他作揖道歉道。

这些应有初倒是不在意,他现在对罗平的好奇程度一下就到了顶峰,“敢问兄台,这罗平是何人物?让你们如此感叹。”

“你居然不知道罗平?”众人惊疑,随后七嘴八舌的向他解释道,“这罗平也算是一位传奇人物了,他十岁中了童生,十二岁就考上了秀才,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他仕途平遂时,在十五岁那年考乡试,本来都录用了的,听说有位大官见了罗平本人后,以貌丑刷下来了……”

说到这儿,那人还作惋惜之态“啧啧”了两声,又继续道:“后面又考了两次,两次那个大官都是见了罗平又将他刷了下来。”

“……”

短短几句话,让应有初震惊多次,虽然大越的确有这种另类的看脸规定,甚至开始盛行白面书生,为此很多书生都很注重自己的形象。

但一般只要是看得过去,对于那些有才华但貌若无盐的人来说更看重他们的才华呀。

罗平是长得有多丑,才能让那个大官三顾茅庐,却次次拒之门外啊。

“以色侍人,是不是有点不严谨呢?”应有初发表着自己的观点。

“应兄,你未见过罗平,就不要急着这么快发表自己的言论。”那人好心的劝阻道。

应有初噎住,他也知道未知全貌,不予置评,但他觉得一个这么有才华的人却因为长得丑而无法实施自己的抱负,真的很可惜。

罗平三次不中举,这些当官的人都不怕寒了天下学子的心吗?

但这件事,应有初也无能为力,他还没有这个权力去改变这个现状。

两人开始寻找俞安的排名,在公示处,应有初在末尾找到了俞安的名字,这次观风有六百多名童生和秀才参加,俞安排在四百八十九名,已经是个不错的成绩了。

“真棒安安,你已经打败了一百多个童生了哦,说不定这里面还有秀才呢。”应有初夸赞道。

俞安都以为自己肯定是倒数了,但没想到是四百多名,虽然他选的那道题是应有初给他讲过的,但答题完完全全是自己写的。

他眼里放光,欣喜若狂,“四百多名耶,太厉害了吧!”

“是呀,你太厉害了。”应有初摸着俞安的小脑袋,鼓励着他,“以后再接再厉,会取得更好的成绩!”

俞安狂点头。

此时已经有人对他们投来异样的眼光了,不过是四百多名,有什么好高兴的?

两人看完成绩就回客栈了,他们逛了一天,现下身子也有点疲惫,应有初找了小二要了木桶、热水和烈酒来。

“相公,你要烈酒做什么?”俞安疑惑。

他不解,前两样还好理解,用来泡澡的,可烈酒又是拿来干嘛?难不成应有初晚上还要喝酒?

“先给木桶消消毒,这样我们用着才放心。”应有初回。

作为一个现代人,出门在外总是有那么些奇奇怪怪的小洁癖,比如餐具一定要用沸水烫过才肯用,这泡澡的木桶也一定要用烈酒消过毒才行。

俞安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反正应有初做什么都是有一定的道理的。

两人都洗过澡后躺在床上毫无睡意,俞安虽然身体很累,但脑子很兴奋,在应有初耳边叽叽喳喳个不停。

“相公,我居然真的能考四百多名。”

“嗯,你真厉害。”应有初听这句话都快起茧子了。

“相公,你是第二名呢,这次院试你肯定能过,你别紧张。”

“嗯,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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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公,你说以后你上官学了,留我一个人在家怎么办呢?”

“你把爹忘了?”应有初说

“哦,对哦。”俞安恍然。

虽然俞安说的很多都是废话,但应有初还是每句话都不厌其烦的回答着俞安。

“相公,今天下午我们去看公示,那个罗平好惨哦。”俞安这会儿的思维比较发散,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长相并不能成为评判一个人的标准。”说起这个应有初还是有些唏嘘。

“嗯,”俞安赞同着,“可他因为长得丑就三次乡试不中,那相公,你长得这么好看,会不会因为长相而中状元呀?”

“安安,长得好看中的是探花。”

“哦,我之前去县城听到一个酒楼里的说书先生,他讲了一个长得好看的书生考上进士就被皇上看上,逼着当驸马爷,那个书生为了迎娶公主,还把自家的发妻休了,相公,你要是被皇上看上了怎么办?”

“你放心,没有这个可能性。”应有初直接说。

“为什么没有?相公你这么好,被皇上看上,或者被公主看上也是有可能的。”

应有初无奈的看着俞安说;“要是我考上进士,那也只是个九品芝麻官,皇上怎么可能舍得将自己的女儿低嫁给一个无权无势的寒门子弟跟着受苦呢。”

“可书里都这么写的,这叫空穴不来风。”俞安反驳。

“安安,这个成语不是这么用的,再说了,书上写的大多是这些书生想要抱得美人归又能一步登天的美梦罢了,这根本就没有可信度。”应有初耐心对俞安说。

“万一呢?”

“没有万一,安安,你知道当今圣上多大了吗?皇上最小的公主都三四十岁了,早就有婚配了,没有这种可能。”

“那要是宰相的……”女儿呢?

俞安话还没说完就被应有初以吻封缄。

应有初心想,这个话题怎么还没完没了呢?

“既然安安你还不想睡,那我们就做点别的事吧。”应有初不给俞安反抗的机会,低头翻身压上。

俞安扭头躲过应有初的急吻,应有初又吻上他的敏感发烫的耳垂,激得俞安浑身一抖,声音也变了调:“相公,不行的,明日你得去考场,不能做这事。”

“明日只是去考场,后天才正式考试,不碍事的。”应有初嘴唇擦过俞安漂亮的锁骨,断断续续地回答着俞安的问题。

俞安说不过应有初只得放任他在自己身上四处点火。

两人很快陷入情动中。

“相公,灯……灯太多了…你…去熄灭几盏。”俞安征求着应有初的意见。

而应有初表示不愿意,“就这样,你都不知道你现在有多美。”

俞安浑身发散着热气,没有一处不是粉红的,就连圆润的小脚趾都那么可爱诱人。

应有初摸出他考试必备的橄榄膏,挖出一大坨,放进俞安的手心里,强迫他自己来。

俞安眼里噙着泪动了两下就摆烂不干了,应有初从善如流的接过他的活,继续做着。

这天晚上毫无预兆的又下起大雨来,雨势猛烈,拍打着客栈的窗棂,窗棂似乎因为年久失修,禁不住这么急切的拍打,吱吱呀呀的响个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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