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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世子所里早就是鸡飞狗跳,慕容澄这会儿还没苏醒,人在寝室里躺着,平安刚给他换了身干衣裳,身体渐渐回温,不再是冷冰冰的触感。以前?有人夸他玉质金相,这下险些真成玉石雕刻的人了。
平安将汤婆子往慕容澄被窝里塞,边上?是蜀王妃不住扭脸问:“太医呢?不是说去请太医了?怎么现在人还没来??”
平安道:“应当是在路上?了,我先将汤婆子给世子爷捂上?,然后?出去看看。”
被窝里那个人浑身冰凉,猛地被汤婆子一烫,还好板住了脸,没露出一点破绽,不动?声色往内侧挪挪。
不错,慕容澄人早就醒了,在溪水里又是泡又是浇,大?冬天在荒郊野地里生生让体温降下去,冻得是牙关打颤浑身发抖,总算听见附近有人靠近,他听到动?静脸朝下一卧,呛得神志不清了才被人找到救起来?。
不得不说?“装死?”真的非常耗费定力,克制了求生的本能,需要时?时?刻刻和自己作对。
因此慕容澄从头至尾就没晕过,真假掺半地溺了水,一路“装死?”被送回京,这会儿根本是彻底清醒了,还要装作昏迷不醒。
平安塞好了汤婆子出去找太医,只听得院外吵吵嚷嚷不知怎么了,他绕出去一看,下巴险些?惊掉。
“莲衣?你,你怎么闯进来?的?”
那厢莲衣刚闯进第二进院子,被里头的小厮架着胳膊往外送,莲衣跟头小蛮牛似的想?往里冲,可是双拳难敌四手,除了脑袋一个劲在往前?,身子根本就不受控制地被往外拖。
太医走在边上?往里赶,都是去见慕容澄,一个显得那么轻松,另一个又是那么艰难。
“放开她!放开她!”平安忙不迭上?前?解救莲衣。
平安发话?的分?量还是与众不同的,他毕竟是慕容澄唯一从蜀地带出来?的近侍,地位高于其他人,因此一发话?他们?便将莲衣给松开了,莲衣两步来?到他跟前?,抓紧了他两臂,要说?的话?都在眼睛里。
他没事吧?
平安是知道内情的,可眼下这周围都是人,他也不好做出反应,只得先对太医比个“请”的手势,将人先引到世子寝室。
随后?他拉上?莲衣,一边安抚一边将人往旁侧暖阁里带,“你怎么来?了?你要来?也该叫门房的人先通传一声,哪能不由分?说?擅闯进来??没事了没事了,别?担心,先上?屋里坐坐。”
他的话?密密匝匝,倒叫旁侧老仆插不上?嘴,眼睁睁看他把人带进暖阁,门一关,彻底不知道里边发生了什么。
“你别?担心你别?担心!”平安将人往座位一按,莲衣坐下去,又弹起来?,“他到底怎么了?怎么外头都在传他坠马了?你叫他来?见我呀!”
平安见她浑身警惕,像是受惊过度的小猫儿,一时?于心不忍,“先听我说?,不过我说?完了你别?生气啊。”他压低声量,凑到莲衣耳边,“世子爷是故意的,这不是什么意外,就是故意做给圣上?看的,眼下除了我谁都不知道内情,你可别?说?漏嘴了。”
莲衣缓缓扭脸向他,“那…”意识到声音太响,压低下来?,“那他没事了?都是装的?你和我照实说?,我不生气,一点也不生气。”
平安颔首,多笃定似的,“对,没有坠马,是自己泡到溪水里去的,泡了半个多时?辰,这会儿回温了。”
这叫哪门子没事?自己泡进去难道水温会比不慎落水要高一些??
莲衣不成想?慕容澄如此豁得出去,为了取得皇帝信任,为了早日摘除“可疑”头衔,不惜在大?冷的天趁着冰雪消融之际,泡进山中?溪流中?去。
这几日她在客舍洗个手都觉得冻,更别?说?是山里遍地积雪的气候了。
莲衣急得跺脚,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只想?寸步不离守着本闻由鹅君羊吧把三另弃其雾散六整理上传,小声问:“那我在这儿等他见我,行?不行??”
“行?,当然行?。”
平安连连点头,叫她在暖阁静候一阵,这儿有茶水有点心,他说?:“太医来?了世子爷也差不多该‘醒’了,等世子爷醒过来?安一安众人的心,房里伺候的人都散了我就来?叫你,你真不必担心,世子爷什么体魄你该清楚,早年在蜀地每天早上?冷水擦身,何其强健!”
“嗯嗯,我清楚,何其强健!”莲衣小鸡啄米地附和,眼巴巴看着平安退出去,留她一人在屋里,嘴上?说?着清楚,胸口十足焦心。
门外平安吩咐下人们?别?进去打搅,是以莲衣揪心地落了座,抠指甲盖静静等待。
过了约莫两刻钟,门外传来?脚步,她满心以为平安要送好消息回来?了,起身去迎,门“吱呀”推开,进来?的却是蜀王妃和随行?的两个蜀地婢女。
当中?一个不正是当时?就和她百般不对付的巧心?只是莲衣顾不上?和巧心相视,就先得把脑袋低垂下去,免得冲撞了王妃。
“莲衣。”蜀王妃见了她,没几分?惊讶,显然是在意料之中?,“他们?说?那个擅闯世子府的姑娘,我听着像你,想?不到还真的是你。”
莲衣登时?成了个十恶不赦的罪犯,像是盗窃了别?人家的珍宝,被抓现行?一般,磕磕巴巴说?不出话?,“婢…民女见过蜀王妃。”
蜀王妃落了座,桌上?还摊着莲衣剥剩的花生皮,看得出她在慕容澄的府上?并不感到拘谨,吃吃喝喝,受着招待。
蜀王妃用帕子将那些?花生皮推到空盘里,递给巧心要她拿出去倒掉,“别?紧张,我晓得世子先前?在扬州你家中?藏身,也大?致清楚你们?二人现今的关系,前?天他从世子府出去,收了东西到客舍,我也晓得他是去见你。”
莲衣霎时?小脸一白,半句话?说?不出来?。
蜀王妃笑一笑,“你看,我要是想?追究什么,早就趁着你独身一人找你去了。”她叫巧心给莲衣搬来?一张杌子,在自己下首坐着,说?道:“这也不叫什么大?事,我最开始虽说?不认同你帮着他出逃,可你到底是世子所的婢女,听他的也是应该的。”
莲衣大?概听得出蜀王妃对自己或许有些?意见,但那点意见在她对慕容澄的母爱面前?远不算什么,因为她又说?:“和澄儿较劲这么些?年,我几时?管住过他?我就要回蜀了,他愿意做什么我也管不着,只是你也看到他处事鲁莽,打个猎能把自己弄成这样,要是我不在这儿了,还不知要闹出什么事来?。”
“王妃是希望我……?”
“劝劝他,薛家女要娶,圣上?的疑虑要打消,我和他父王在蜀地等他回去,届时?他要带你回来?我就赠你珠宝首饰,叫你风风光光有个名分?。”
莲衣听后?没作声,算是默认答应,她自然不会和蜀王妃大?谈理想?抱负,将来?回不回川蜀人家也不会放在心上?。
蜀王妃是很好的人,从来?也只待自己亲生儿子苛刻,对庶子和下人们?都很和善,草草结束了谈话?,“你去吧,世子醒了,有些?发热,他应当想?见见你。”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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莲衣脚底下轻飘飘的,跟着巧心退了出去,巧心回眸看她一眼,有些?莲衣看不懂的情绪,她小声唤了她一句,巧心回过头来?,朝她欠欠身,又一言不发往前?走。
莲衣也就不再自讨没趣了,跟着来?到世子寝室的外院,敲敲门走进去。
“世子爷…”她轻手轻脚往里走,越往里暖炉烘得越热乎,她拐过花梨木隔断,就见到慕容澄倚靠床架,双目微阖,面色异常红润,显见是发着烧呢。
平安遣退了边上?端茶递药的仆役,给莲衣让出个空挡来?,请她贴床沿坐下,她坐过去,慕容澄扯动?唇角朝她笑,将脑袋靠在了她肩头,“小花…”
边上?还都是人,他肌肤热得发烫,枕在莲衣肩上?叫她也怪面红耳赤的,慕容澄掀眼皮瞧她像个小鹌鹑,笑一笑,摆手让平安将人都遣退,屋里原本五六个人一下走得只剩两个。
莲衣问:“是平安告诉你我来?了?”
慕容澄病了,比往日更粘人,往她颈窝拱拱,“你弄出那么大?的动?静,母妃传了人进来?,当着我的面问外头发生什么事。”他瞧瞧她,“你说?我尴尬不尴尬?”
“…那也太尴尬了。”
“其实还好,我病着,母妃只看了我一眼就出去了,不过她可是去和你说?了什么?”
莲衣忙道:“没说?什么,蜀王妃是极好的主子,是我命里的贵人,从未为难过我一点。”
慕容澄哼笑,“这是怕我替你出头不成?我晓得你感恩得很,也晓得母妃不是不通情理的人,她至多是叫你趁我喜欢你听你的话?,多管管我。”
说?对了一大?半,莲衣不得不将话?头扯开,“你傻不傻?我都听平安说?了,你是故意害自己落水的,不知道冬日里的溪水有多冷么?把自己泡进去,就没有别?的办法叫圣上?相信你了?”
“有。”他说?话?时?枕在她颈窝,手指也挤进莲衣五指,热乎乎非要与她十指交握,“我想?过当众摔马,但是摔下去太不可控,担心摔坏了胳膊腿,明日不能送你出城,亲眼看你回扬州。”
莲衣倏地哽住,将手抽出来?,?“我明天不回去了,等你好了再走,也不差这几天。”
慕容澄惊喜万状,虽然本意不是苦肉计,但这苦肉计真成了,还是叫他十分?欣慰的,哑着嗓子问:“不回去?真不回去?”
“嗯…”
“快,你坐得靠里些?,坐进被子里来?。”
“不要…外头好多人。”
“你坐进来?抱着我我好得快些?。”
“歪理!”嘴上?这么说?着,还是半推半就坐上?了他那张价值不菲的实木雕花架子床。
这里头跟有个小天地似的,香喷喷静幽幽,莲衣往软枕一靠,几乎看不到外头的景象,入目就是床里织纹繁复的罗帐,还有雕刻精美的床架。
“好漂亮的床。”莲衣的手四处摸摸,轻声告诉他,“以前?我在蜀王府,看到这样的床好想?躺一躺,以为多软多舒服,其实也就不过如此嘛,好看是好看,却没有我自己的床舒服。”
慕容澄抱着她找到了个舒适的姿势,闭上?眼睛,胳膊横在莲衣腰间,心想?女孩子身上?的皮肉可真柔软,抱也不敢用太大?的力气,生怕用力往她身上?勒出红印子。
昏昏沉沉心猿意马地说?:“床不都是铺一层褥子?软能软到哪里去?不过我也觉着你的床更软些?,睡着舒服,不过论柔软……”
他附耳对她说?了句什么,莲衣的脸霎时?红了,比他这发着热的脸还红,“流氓…你这样我可就下去了!”
“不许。”腰间的胳膊箍得更紧,热得很,莲衣躺这一会儿都快出汗了。
两个人并排躺着,他发着烧呼吸清晰可闻,在这一刻却仿佛是某种紧迫的倒数。谁也不知道过了今天,明天会是何种模样,可这一会儿他们?抱得很紧,挨得很近,也就知足了。?
担心自己隔天就能退烧,慕容澄一口端来?的药也没喝,夜里冷水擦身,看得莲衣心疼不已。
她陪了他两日,第二日宫里来?了几个宦官,送了好些?增补剂和药材,慕容澄叫平安将东西打包,全都塞进了蜀王妃回程的行?装。
第三日他退了烧,早晨在夏国公府送走了蜀王妃,回到府里已是下晌,推门见莲衣正收拾东西,也准备走,慕容澄忽地一口气堵在胸口,比伤寒发热还叫他难受。
“你怎么挑今天走?我才刚好,母妃也才刚走,你就不能再多陪我一天?”
莲衣听他说?话?声闷闷不乐,回转身将东西放下,“我不是今天走,只是先收拾起来?,平安告诉我了,你担心我盼着回去,替我雇了明早的马车,我现在不收拾今晚也要收拾,早些?将东西理清,我们?也好坐下多说?几句话?。”
慕容澄解下腰带丢开,“你是有什么话?要交代我?”
莲衣瞧他,“我哪里敢。”
他故意作难,“那什么叫多说?几句话??你到京城来?见我这短短几日,来?时?不打算见我,走时?也是一副全无温存的样子。你心里当真有我?”
莲衣点了下头,表示当真有,但因为表现得太过干干巴巴,反而?惹得慕容澄十分?不满。
“我看你心里五成是家人,四成是小满居,我就只能在你心里占一成不到!和那些?阿猫阿狗小猪小鸡挤在一起!”
“怎么可能!哪来?的小猪小鸡!”而?且他在她心里,起码也有…有三成吧。
其实莲衣大?致清楚他期待自己有个什么样的表现,但她在男女之情上?,比他还没有天分?,被他这么一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两手在身前?绞,过了会儿蹭步过去搬起他两条胳膊搭在自己肩膀,踮脚想?亲他一口。
他不弯腰配合,只亲到了下巴。
莲衣越挫越勇,蹬掉鞋,站到他脚面上?,两手圈着他脖颈,将慕容澄像棵歪脖子树那样吊过来?,这时?候慕容澄已经有些?憋不住笑了,莲衣也笑眯眯的,“吧唧”捧着他脸嘴对嘴亲了一口,正要耀武扬威,下一瞬被他两手勾起腿弯,以一个懒熊抱树的姿势挂到了他身上?。
有点滑稽。
“干什么呀!好傻气啊!”莲衣笑着刚说?完,往下滑了一点,好奇问,“你到底戴了什么在身上??我分?明瞧见你脱腰带了,怎么还藏着块玉?”
第62章
玉,她老这么以为,害他有阵子看到玉佩都脸红。
可是该如何向她解释呢?她是正儿八经?好人家的女?孩儿,出阁前根本没处知道那些男女?间的隐秘之?事,若非自己入过?军营,被那帮口不择言的老军痞说话捉弄,这会儿大抵也要茫茫然不知如何是好。
慕容澄静默了片刻,忽然耳尖赤红着开了口?,“莲衣,你是心里有我的对不对?”
她还没什么知觉,就是笑着,“你怎么叫我莲衣不叫小花了?”
“没什么…”慕容澄以为自己这几日又?搂又?抱,已经?轻车熟路了,可当心思真往不单纯处想,紧张还是写?在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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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是,我就是想起?那天咱们两个差一点就成了。”
莲衣没听懂,眼?睛亮闪闪打量他,“哪一天?我们不是早就成了吗?”
成了吗?是成了,他们两个相互认可了对方的高情厚爱,打个勾,约好了只喜欢对方。
可这纯粹得过?头,慕容澄清楚自己眼?下处境艰难,没法许她个与他们感?情匹配的名分,但他急得很,就怕她回去了下次再见又?不知道何时何地,她此刻就在眼?前,只想与她尽所有能?尽之?事。
莲衣应当是觉得那“玉”实在硌得不舒服,位置也怪怪的,有点难受。
于是单手圈着他脖颈,另一手去挪一挪,碰上的那瞬,慕容澄脸倏地红透了。
“你怎么了?”
“…没,你别碰。”说完悔了,“没事,你碰吧。”
莲衣隐隐有些感?悟,依稀、似乎、大概明白了那是什么,连忙收回手来。小时候一条巷子里?的孩子们都穿开裆裤,要说她完全不懂吧,靠猜还是可以猜到一点点的。
“是,是那个吗?”
“…嗯。”
“…你能?把它收起?来么?”莲衣挣了两下,“不然你先把我放下来?”
慕容澄本来还有些眼?神闪躲,这下子简直想笑,“怎么收?收不起?来。这样,你别乱动,就叫我抱一会儿,抱一会儿就好了。”
莲衣莫名有种“箭在弦上”“危在旦夕”的紧张,跟条活鲤鱼一样在他怀里?蹿,“你还是先把我放下来吧,先放下来再说。”
她一乱动,两个人身子就晃,一晃抱得更紧,越紧越要抱在一起?,这是个层层递进的圈套,她的唇舌一并被步步攻陷,等?莲衣发现自己羊入虎口?在劫难逃的时候,已经?被按在榻上亲得就快不省人事了。
她拍打他肩膀示意缓缓,二人刚对上眼?睛,面颊就红得要滴血。
“今天吗?”她问。
“行吗?”他也问。
莲衣吞口?唾沫的功夫,慕容澄已经?将那视作默许,双手沾上了衣带。莲衣抿着唇别开眼?,等?真皮贴皮肉贴肉了,她更是双手掩面,就好像只要遮住了脸,多羞赧那也不是她,都还可以抵赖。
她偷偷看了一眼?,来不及为那怪东西?惊骇,就被伤了个神形俱灭,颤声问:“你是不是弄错地方了?”
慕容澄本来正咬着牙撑着胳膊,强忍着这剧烈的快慰,因而也显得有些勉强,“…嗯?怎么这么说?”
莲衣探手抹了一下,触到一点血,“不对不对,你先起?来。”
他问:“怎么了?”
莲衣出了满身冷汗,牙关打颤道:“这下好了,大夫也瞧不得,你自己都没弄懂就来学人洞房…看!把我给弄伤了!”她嘴唇都白了,指尖颤巍巍向他展示着一点血迹。
“不是的…”慕容澄大概知道是会遇到这种情况的,因此摸摸她发迹,支支吾吾地措辞,“没弄错,我何至于连这个都能?临阵出错?不信你明天去找个嬷嬷问问。”
莲衣将信将疑,本来还想争辩,他动了一下,她睁圆眼?睛像被吓住,慕容澄问:“疼?”
她摇摇头。
“那是什么感?觉?”
这叫她怎么答!莲衣又?摇摇头,叫那奇异感?受刺激得五官都快缩成一团,脚趾也紧紧扣着,赧得她抓过?被子将脸蒙上。
辛勤的慕容师傅陆陆续续劳作了半个多时辰,天还没黑,可二人一沾枕头实在太累,一觉睡过?了饭点,等?睡醒肚子咕咕叫,竟已到了寅时。
“你饿了么?”慕容澄问怀里?的脑袋,从这个角度往下看,能?看到她一截白净的后脊,绵延进暖融融的被窝,与他一起?藏身。
莲衣摇头,肚子却叫了一声。
他道:“这还不叫饿?我叫人送吃的进来。”
莲衣猛然抬首,“不要!我不想叫人进来,你先随我下床,我把这儿收拾一下,然后去厨房弄点吃的回来。”
慕容澄发笑,捏捏她脸颊,“你怎么像是做贼一样?”
莲衣没做声,可不就是做贼?王妃才走,她就把世子给偷了。
慕容澄问:“作为表现尚佳的奖励,能?让我点菜吗?”
莲衣真想拿手拧他痒痒肉!“你说。”
“想吃温炉。”说罢他坐起?来,肩背汗津津闪着光直晃莲衣的眼?睛,“我去生炭。”
她按原计划爬起?来整理了床铺,将衣裳整整齐齐穿好,探头探脑地出了屋,不远处的月洞门外,平安听见开门动静正想过?来,被莲衣身后的慕容澄一摆手给遣退了。
莲衣没察觉,进厨房翻箱倒柜找出一只吃羊肉的铜锅,打算拿来充数做个温炉吃。
府里?鲜蔬肉菜一应俱全,就是汤不如沈良霜的独门密方,只是寻常的鸡高汤,莲衣将汤水注入锅中,端着回进屋里?,慕容澄还在厨房引炭,这是他熟能?生巧的拿手好戏,炭火能?引得又?均匀又?耐烧。
汤和菜都备好了,慕容澄手持火钳进屋将碳块放进铜锅,洗洗手和莲衣一起?坐下。
“怎么还没开溅?”
“还早呢,炭才刚放进去。”
“我饿,力气都耗尽了。”
“你少说几句吧…”
这夜里?二人说了许多话?,甚至没有困意,在热气腾腾的温炉前对坐到了天亮,甚至还喝了一点酒,莲衣的东西?早就收拾好了,拿着就能?走,因此一点也不着急。
晨曦微明,晨露打湿街道,将京城温柔唤醒,莲衣打了个瞌睡,被慕容澄轻轻摇起?来,说马车来了,她该回扬州了。
莲衣托腮瞧着他,眨眨眼?和他约定,“过?了年我再来,即便小满居开不来,我也会来。”
“说得像我在蹲大牢。”慕容澄抓了件厚衣裳给她披上,自己也裹了件氅衣,“走,我骑马送你出城。”
“出城?”莲衣以为自己听错,“你可以出城?”
“不知道,没出过?。”慕容澄拉上她的手,“为了你试试。”
“啊?”
于是这一行变得无比奇怪,莲衣坐在马车里?,外头是骑在马上随行的慕容澄,再往后看,是出城时盘查了他们无果,只得一路跟着的禁军。
莲衣将脸探出窗口?,本来皱着眉毛,不禁看着慕容澄笑起?来,慕容澄骑在马上慢慢悠悠也朝她笑,“怎么了?排场吗?”
莲衣扒着窗口?点头,“排场,出门时只有一架车一匹马,现在连禁军都出来送我。对了,曲公子和薛小姐那儿我辞过?行了,小侯爷那儿你替我说一声,他人不坏,就是性子急,要是知道我走了连声招呼都没和他打,一定会不高兴,说起?来还真挺像你的。”
慕容澄哼了声,“跟他有什么好说的?我不说。”
莲衣撇嘴,“你和小孩儿怄气?”
“他可不是什么小孩,他就比你小两岁,你还叫他小孩?滑稽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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俗话?说女?大三抱金砖,大两岁根本不算什么。”
“呸呸呸!”
临别了又?斗起?嘴来,却是别具生趣,冲淡了分离前的忧虑。
慕容澄送她到京郊,再往前禁卫军可就该不干了,他望着马车驶远去,想起?那日他离开扬州,她也是这么望着自己走远,送别不是件易事,那日她定然哭过?。
转身禁军还在近处跟着,半点隐私不给,他看着就来气,害他少了个吻别的机会。
那禁军头领不是第一回见他了,一回生二回熟,在马背上朝他拱拱手,“世子说送人,还真的只是送人而已啊。”
慕容澄掣掣缰绳,调转马头往回走,“那将军是怎么以为的呢?”
禁军头领与他并驾齐驱,“我以为你但凡再走出一丈,我就该命人将你当场拿下,架着你进宫面圣。”
慕容澄没再说什么,一夹马腹,超了过?去。
那厢莲衣在车里?颠了两日回到扬州,车子才跑到拐子巷巷口?,搬马扎晒太阳说闲话?的几个姑婆就先叫嚷着莲衣回来了,将沈母和大姐小妹都喊了出来。
车夫帮着卸车,她回来一趟除了带去的行装,还带回一大箱慕容澄硬塞给她的好料子和皮草,因此那口?箱子又?大又?沉,看得几个姑婆纷纷猜测里?头装着什么了不得的好东西?。
“是京里?的秘方?”
“我看像!”
“小花真出息了,开什么成什么,这下还要把店开到京城去!”春嫂子说着努嘴看向张婆子,“之?前也不知道谁说女?孩没本事,不如男孩能?闯,以后小花去了京城,可别上人家那打秋风啊。”
张婆子刚因为晒被子的事和春嫂子发生了一点口?角,因此嘴硬,“八竿子没一撇呢,就是去了一趟。”
沈母沈末沈良霜见莲衣回来,都激动地帮着拿这拿那,谁也没敢先问去得怎么样,生怕结果不尽如人意,但张婆子既然都说起?了,沈母也就小心地问了一嘴。
“怎么样啊小花?有戏吗在京城?”
莲衣抿嘴颔首,喜不自胜,“嗯!我见着了京城曲家的公子,就是在京里?开金玉阁,以前在江都开扬州酒楼的那个曲家,他听我说觉得很感?兴趣,答应过?几日要来江都看看。”
沈良霜一惊,“这是什么意思?”
沈末接口?,“什么叫来江都看看?看什么?看咱家店?!”
莲衣见到大家为这个消息震撼,心里?油然而生一股调皮的得意,笑起?来道:“娘,大姐,小妹,要是能?成,咱们家就能?得曲家提携,在京城联手搭档了。”
第63章
莲衣带回的消息就差把家里的天给掀了,沈末兴奋得在院里转圈,见睡眼惺忪的宝姐儿从屋里出来,一并?拉着她转,被沈母提起了后脖领教训。
“折腾宝姐儿做什么?快快快,帮小花拿东西,咱们进屋里说。”
一家人欢天喜地,没过年呢就恨不得雇人在家门前敲锣打鼓,那曲家沈末不知道?,沈母和?沈良霜却是清楚的,曲家发家在凤阳,与此地相距不远,大小是个风云人物,老百姓间都有所耳闻。
莲衣能和?曲家搭上,放以前在沈母看来简直是天方夜谭,但自从得知蜀王世子在自家打过一年工,还?言之凿凿要娶自家二女儿,她就仿佛什?么都能接受,什?么都不惊奇了。
也是见过了大风大浪,以?小花的本?事,将来就是端个聚宝盆回来好像也不是没有可?能。
一家四口人坐在炕上一起盘算,等曲家来了人,要如?何如?何招待,到时是请人去小满居还?是新满居?小满居是她们总店,新满居环境更好,说完这个,大家又七嘴八舌想?新菜,其?实想?得再多都是空的,说得唾沫横飞也不过是为了表达心中?喜悦。
“大姐二姐,咱们设宴时大姐要是能为曲家创个菜就好了,一来显得热情,二来炫耀炫耀大姐的本?领。”前?半句听着还?有点意思,后半句就彻底不着调了,“叫他们知道?咱们家要是不能入伙,将来说不准可?就是竞争对手。”
沈良霜一戳沈末脑门,“你想?得可?真美!”
莲衣在旁揉手笑笑,“这都是小事,曲公子没有你们想?得不好接触,他很和?善的,就是人家真的很忙,与其?想?怎么招待更热情,不如?想?想?怎么节约时间?,都还?没来得及推销小满居的招牌,他就急着要走。”
沈母忙道?:“说的是,都别乱说一通给小花添麻烦了,小花说什?么是什?么,咱们听她指挥。”
沈末坐直了身体,“听二姐的!二姐懂这个!”
莲衣歪头直笑,嘴上推三阻四,心里早就乐开了花。与慕容澄分?别的忧愁被家人的笑声冲散,前?路漫漫,谁也不知道?到底能走到哪一步,但她是向?着他去的,能相聚多久都好,走到哪儿都行,她都高兴。
入夜莲衣要将衣裳被褥搬回自己屋里,也就是慕容澄住过的那间?,沈末捧着书本?,好奇地凑上前?问:“二姐,怎么出去一趟回来就不怕睹物思人了?”
莲衣掸掸被褥,没藏住笑,扭脸瞧她,“你猜呢?”
“我?猜你见到二姐夫了!”
“还?叫二姐夫?要叫世子。”
这屋里就两个人,沈末没那么讲究,笑得越发灿烂,“叫一叫也不会掉块肉,何况我?说二姐夫,谁知道?说的是谁?怎么你就上赶着承认是世子呀?”
“嗳!”莲衣见她给自己下?套,丢开褥子作势要咯吱她,“白天还?说我?是大功臣,晚上就要卸磨杀驴拿我?取乐。”
“我?没有!还?不是你一去那么些天,又请来了曲家…不是我?不相信二姐你的能力!是…是曲家到底是有头有脸的大户,没点手段人脉哪能说见就见……”沈末声音越来越弱,眼睛眨巴眨巴,瞧着十分?无辜。
也是,到底是县衙里做过的,看事情就是这么透彻。莲衣撇了下?嘴,没能独揽功劳,但生意场上承认自己动用了一点小小人脉也没什?么,这也是一种能力,莲衣并?不为此感到不自信。
“嗯,是见到了,曲公子…也算是他引荐的吧。”事情太复杂,但兜兜转转,曲建文总归是看在慕容澄的面子才愿意与她相交。
“二姐夫真有办法?,你们这就叫互补,谁也不拖谁的后腿,他有好的出身,你又聪明又努力,双剑合璧简直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你呀,快睡吧!”莲衣抱了被褥走出去,“听说你这回是真在女学当上助教了,恭喜你啦。”
“同喜同喜!”
莲衣抱着被褥,用膝盖顶开厢房的门,一步踏进皎洁月色,莫名哼起轻快小曲,随后摇摇头,觉得自己真是有些昏头了,真信了小妹哄她高兴说的话。
虽然慕容澄成也家世败也家世,生在宗室对他来说似乎并?不完全是一件好事,可?她能给他互补些什?么?努力八辈子,都赶不上人家娘胎里带出来的泼天富贵。
不过看看慕容澄而今被幽禁京中?受人监视的景象,这富贵不赶也罢,要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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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祖宗讲究一个中?庸之道?呢?可?见每个人都有每个人难以?攻克的难题,都不怎么容易。
日升月落三天过去,曲家的马车如?约来在了小满居门前?。
曲建文带着两个仆从、一个账房从京城赶来,就是为了实地看看小满居在江都的生意。
因此他来时正好是饭点,店里食客座无虚席,又因着温炉边煮边吃的特点,咕嘟咕嘟煮得整条街香飘十里,走到哪都是诱人的香气,以?至于没走几步就勾起了曲建文的馋虫。
沈家忙忙碌碌,他便遵守规矩拿号排队,一桌桌翻台进度缓慢,最后不得不请伙计到店里请小老板出来,试图行个方便。
莲衣不可?能明目张胆领他插队,攀谈着将人带去了新满居,那儿定价高,因此人少相对安静一些,也适合谈事。
曲建文在雅致的小包间?落了座,面前?送来一口小巧的温炉,正好够一人份,他颇有些诧异,“这两间?店差异比我?想?象的大。”
莲衣颔首,“是,这一间?原是最先开的,做扬州菜,但在扬州卖扬州菜没什?么稀奇,不如?一并?拿来做温炉,也方便经管。”
曲建文问:“那又是如?何想?到做成这种精致样式的?”
莲衣答:“这一片多是小富之家,平日喜静,吃饭也不再只讲求温饱,我?们一讨论,索性做这样式的小温炉,也算因地制宜。”
这位沈姑娘的确颇具经商头脑,比他以?为的更具判断力,还?有“小满居温炉”这个名头,也比他想?象得更有潜力。
曲建文是个天生的生意人,敏锐有头脑,鲜少看走眼,他看得见这位沈姑娘的志气,试问哪个适婚年龄的女孩儿能拒绝夫荣子贵,嫁给亲王世子的诱惑?虽是做妾,可?她也没得选不是吗?
她拒绝得了如?此诱惑,自己不辞辛劳卖起温炉,可?见其?异于常人。
莲衣热情招待了曲建文,眼下?正是河豚季节,她推荐他试一试,刚好这类河鲜非常适合拿去做噱头,如?果?真能合作在京城开店,应该就是要做这类高成本?的食材了。
吃到一半,沈良霜从小满居抽身赶来,坐下?聊了一阵。
曲建文对温炉的口味也颇为惊喜,来之前?只当是寻常高汤,尝过才发现当中?暗藏玄机,她取了川蜀温炉的长处,娴熟运用香料为汤底增加了醇香口感,回味悠长,没吃完就知道?自己还?会来第二次。
“沈姑娘。”曲建文吃得也差不多,从仆役那儿拿过巾子擦一擦手,“我?想?我?们已经达成合作了,如?果?小满居要开到京城去,我?愿意出钱,也愿意用金玉阁的招牌替你们宣传,菜品我?不担心,只要你允许我?在一些细枝末节上提出要求。”
说到这莲衣眼睛都亮了,飞速看一眼沈良霜,忙不迭点头,“曲公子请提。”
曲建文笑了笑,“不急,只是一些开酒楼积累的经验,譬如?这块巾子。”他晃晃手中?仆役递给他的擦手巾,“不备没什?么,但备了更好些。”
莲衣醍醐灌顶,真想?等曲建文一走就出去订购擦手巾。
但现在还?有更重要的问题等待解答,莲衣问:“那请问曲公子,你们出钱我?们出力的话,分?成要怎么算你觉得合适呢?”
“五五。”曲建文大大方方起身,“你我?各五成。”
“五成?”莲衣稍显错愕,她以?为自己至多拿四成。
曲建文颔首,“你我?所求不同,我?不缺开一间?店的钱,缺的是一份在京城开疆拓土的助力,我?对沈姑娘家的温炉很有信心,认为只要达成合作,这份助力自然就到了,至于分?成,你多拿我?多拿对我?来说都是一样。”
莲衣心知这当中?还?是有慕容澄的“面子”在推波助澜,但才无所谓,做生意傻子才有便宜不占,“好,那这就是口头协议了,明日我?请你到我?们家来坐坐,请县太爷给咱们做个见证,签个契约。”
曲建文笑道?:“那就明日再见,今天吃得太多,我?一下?子也犯困了。”
一行人说到了天黑才走出新满居,天上飘下?一点雪花,轻盈融化在莲衣眉间?,等曲建文上了马车,她才缓缓抬起头,伸手接住一片。
下?雪了?是京城的雪花飘到了扬州吗?果?然,这么高兴的时刻,莲衣第一个想?到的还?是慕容澄。
真想?马上把这好消息与他分?享,狠狠炫耀一番!
沈良霜送走马车走回来,拉上接雪花的莲衣往门里去,“一个人嘀嘀咕咕对着冷风说什?么呢?高兴傻了不成?”
“没什?么。”莲衣笑起来,“我?在想?前?些日子送去裁缝铺的料子,也不知道?做好了没有,新年得穿新衣服嘛。”
“刚谈成一桩大生意,你这思绪跳跃得也太快了,这就想?到新年新衣裳去了。”
莲衣两步跳进屋里,拍拍肩头雪花,“这还?快?我?还?有更快的,走了走了,我?们快些回家,把这好消息告诉娘和?小妹,还?得拜托小妹去请刘大人明日来做见证人呢!”
刚说完,莲衣脚步一顿,“差点忘了!擦手巾!大姐,明日一早记得提醒我?去订擦手巾!”
第64章
隔天沈末从县衙请来了刘少庭,莲衣眼瞅他们两个?大老远走过来?,一前一后,隔着两臂距离,像是陌生人似的,还总是偷偷打量对方。
莲衣以为他们有什么矛盾,站在房檐下和沈良霜说:“我是不是叫小妹为难了?怎么感觉刘大人来得不情不愿的?是不是有误会啊?”
沈良霜笑了笑,“没有,不为难,你不叫她去请刘大人,她自己还得费心找理由,她得谢谢你呢。”
“什么意思?”莲衣挠挠脸蛋,恍然大悟,“小妹…小妹她——”
沈良霜比了个?“小声”的手势,点点头,“我瞧小妹她很是中意刘大人,其实那次刘大人第一回来?小满居就初见端倪,你几时见小妹那么‘女人味’过?没准还是一见钟情呢。”
莲衣一愣,想起了那次刘少庭到小满居来?吃饭,沈末担心身份暴露“搔首弄姿”的滑稽场面,忍俊不禁替她隐瞒道:“我看?也是一见钟情。”
等二人走近,莲衣迎上去,领着刘少庭进门,引荐曲建文认识。这两个?人是真真正正的“门当户对”,一个?家里做着六品官,一个?腰缠万贯在京行商,可谓是势均力敌相谈甚欢。
说起曲建文要?帮小满居开到京城,刘少庭比谁都赞成,“我自幼在京中长大,还是来?到江都才第一次吃到这么有意思的做法?,要?是能带到京城,肯定能吸引不少食客。”
小满居的成功摆在眼前,它在扬州能成,在京城也必然不会差,因?此刘少庭大约觉得自己?说了句马后炮,笑一笑,执印在甲乙双方已经?画押的纸上盖了戳。
刘少庭收起印章,体面道:“今日能叫我来?做这个?见证,真是再荣幸不过,以后等我回了京,也好与人夸耀,京中那间如?日中天的沈家酒楼有我一份力。”
众人一齐笑,只?有沈末听出了他话里的含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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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京?”沈末错愕看?向他,“大人要?回京了?”
刘少庭颔首称是,他到江都明面上本就是临时调任,随时都会走,当然大家也都清楚,所谓临时调任,其实就是公子哥下乡历练,为之后的仕途铺路。
沈末拱拱手,由?衷地笑,“如?此我就先把恭喜的话说在前头了,预祝大人你节节高升,在京城也受百姓爱戴。”
刘少庭是个?闷葫芦,嗯了声,“好,借你吉言,多谢你了。”
莲衣在旁装不在意,和沈良霜一起收拾桌上文牍,其实竖起耳朵听得聚精会神。
心想这两人没事才有鬼,不过她们也不急着一探究竟,等小满居开去京城,小妹和刘大人要?当真对彼此有意,有的是时间相互接触,不必急于一时。
要?是放在以前,莲衣可能揪着点苗头就要?请娘为小妹操持,可是经?过这一年,她心境和眼界都发?生了变化,不是不在乎婚姻,只?是看?得更开了。每个?人有每个?人的福气,比如?她,她有一个?在做的事,有一个?喜欢的人,已经?很比下有余心满意足了。
刘少庭临走时问?:“还不知道二位预备给合作?经?营的酒楼起个?什么名字?”
曲建文随即看?向莲衣,咨询她的意思,莲衣其实早就想了一个?,拉来?沈末一起参谋,“我的确有个?想法?,但我不知道好不好,说出来?你们要?是觉得不够好,就指出来?。”
沈末十分捧场,“二姐你说。”
莲衣道:“金满居,直截了当取两家名称,金也谐音京城的京,金子满出来?,听起来?寓意也很好,你们觉得呢?”
刘少庭还在细品,沈末已经?跳了起来?,“我觉得甚好!金子满出来?还不好?好极了!”
“好,那就叫金满居。”曲建文笑着点头,没有异议。
隔日曲建文就带着契约回了京。
京城仍旧是那百年不变的繁华景象,没有因?为多了一个?慕容澄,少了一个?沈莲衣而发?生任何?变化。
自从莲衣走后,慕容澄便?又忙着和薛玎往来?,他们两个?现今在京城出了名的游手好闲,整天厮混在一起,倒是不去什么烟花柳巷败坏自己?名声,只?是成日抓公子哥们聚在一起打马球踢蹴鞠,充其量损坏损坏对手的膝盖。
慕容澄早年上战场杀敌的威名而今到了马球场上也不遑多让,但鲜少有人再提他当年之勇,毕竟眼下全?京城都传遍了,蜀王世子战后患有心疾,可惜了他的军功,亮相即是巅峰,再难创造新的辉煌。
蒐狩那日薛玎亲眼见慕容澄射偏一箭,放跑了黑熊,因?此深信不疑为他感到可惜,可有时与他一起策马击球,他又显得那么矫健,半点看?不出患有心病。
慕容澄对此只?是说:“要?是这么容易看?出来?,我也太没面子了。”
薛玎虽然没听懂二者之间的联系,但还是选择相信,“世子爷说的是。”
“是什么是?”慕容澄觉得好笑,“我瞎说的,你答应什么。”
刚下马球场,二人坐在树下休息,聊着聊着就说起这个?毛病。
慕容澄见薛玎无条件相信自己?,多少有些于心不忍,拍拍这个?小兄弟的肩,说道:“这毛病时有时无,就是因?为说不准什么时候发?作?,才最叫我头疼。”
“头疼…还会头疼?”
那是挺严重?的,薛玎皱起眉,“其实我今天也头疼得很,前几天姓曲的不是去了扬州?昨天他回来?了,我姐姐知道后不顾天黑叫我替她遮掩,送她去见那姓曲的。也不知她平时看?着柔柔弱弱的一个?人,拧我耳朵的时候哪来?这么大手劲儿,不带她去她还能真为了姓曲的打我不成?”
薛玎碎碎念着,说到后半句,慕容澄全?然没听进去,他本来?在喝水,忽地放下水囊看?了过去,“你说曲建文昨日从扬州回来?了?”
“是啊。”薛玎反应过来?,“差点忘了,他是去扬州看?莲衣的生意了,也不知道谈成没有…曲建文那狐狸可狡猾,无利不起早,要?是给了莲衣希望又叫她落空,那她不得难过死了?”
听他一口一个?莲衣,慕容澄也感到心烦意乱,索性丢开水囊起身去金玉阁问?问?清楚,正叫人收拾东西准备离开,又四下找不见平安,转头却见他从马球场入口跑了过来?。
慕容澄对他吩咐道:“你上哪去了?备马,我要?去一趟金玉阁。”
“世子爷可是要?去找曲公子?”平安忙掏出一封信,双手奉上,“曲公子知道您要?问?起,已经?派人送信来?了!”
曲建文多会做人,晓得莲衣与慕容澄关系近,一回来?就记着先与他汇报。
慕容澄迫不及待将信封拆了,上头不光写曲家此去扬州促成了合作?,还写了小满居出乎意料的潜力,大肆夸赞了莲衣的经?商头脑,看?得慕容澄那上扬的嘴角就没落下来?过。
平安在旁也好奇,小声问?:“世子爷,他们谈成了吗?”
慕容澄万分自豪将信纸对折,那姿态就差把“我骄傲”写在脸上,“你说呢?她做得那么好,曲家愿意合作?本就毫无悬念。”
小满居是他看?着起来?的,说起来?简直像他和莲衣共同养育的一个?“孩子”,现在这个?“孩子”长大了,他也成了个?二十岁的“老父亲”,心潮澎湃得难以入睡。
也就是这日之后,京城金玉阁挂名卖起了“扬州小满温炉”。
以此在京城扩大小满居的影响,打开市场,并与相熟的食客透露,京中即将要?开一家名为“金满居”的温炉酒楼,是曲公子亲自到扬州谈成的合作?,花大功夫才买下的汤底和代理经?管权。
果不其然,名气都是靠吹出来?的,如?此一包装,消息很快就传开了,于是金玉阁开始限量供应温炉,每日十桌,吊着这些老饕,叫他们等得饥肠辘辘,然后在金满居正式开业时,一举在京城掀起一波温炉热潮。
当然这都是曲建文的主意,这些他能力范围内能给到沈家的帮助,对他而言都只?是举手之劳。所谓联手,不就是各取所长?
而远在扬州的莲衣也没闲着,这阵子她时常收到曲家来?信,告诉她金满居的前期进展,看?得她是一愣一愣,做梦想不到还有这种运作?方式,掏出小本子记了又记。
曲建文在心上说曲家有现成的商铺,只?需稍加改建,重?做内部装潢便?可开业,这大概需要?两个?月,已经?非常快了,远超莲衣预料。
她得知后将写着原计划的信纸给撕了,这要?是寄给曲建文,简直高下立判,衬得她实在太过散漫。
于是莲衣左思右想,最后只?是托沈末写了一封的简短的感谢信寄回去,附加一封请曲建文转交慕容澄的她自己?写的亲笔信。
因?为许多话不能请人代笔,所以写得莲衣十分艰难,遇上不会写的字就要?请教沈末,请教的次数一多,信上内容就差被沈末全?猜出来?了。
那信上说她一切都好,很想他,不知道他在京城好不好?原本盼着等过完年去见他,可是计划赶不上变化,曲公子行动力太强,下次进京可能就是两月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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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店建成,否则自己?来?来?去去也不方便?,毕竟小满居这边还是很忙。
两地相距不远,三日后慕容澄就拿到了信,他看?着上头蚯蚓爬过似的一笔一划,努力乜目分辨,越看?越美,躺在塌上又是左右翻身又是仰卧起坐。
不过看?到最后一句,原本甜滋滋的心情还是被酸涩占据。
两个?月,她心可真狠!慕容澄一个?鲤鱼打挺坐直了身。
他都快吃小满居的醋了……
第65章
信送出?也有五日,转眼到了除夕,家家户户都讲究阖家团圆,街上简直空无一人?,更别说那?些店铺,全都从除夕夜开始歇业。
因而莲衣忙过这阵子也得以好好休息,除夕这日她起个大早,先给姐姐妹妹们送去做好了的新棉服,件件都是滚了兔毛狐狸毛的保暖样式,瞧着暖和又贵气。
姐妹和娘亲的都是立领,她自己的这一件多一条白毛领,是她特意和师傅说要加上的,因?为她和慕容澄说好了,过年的时候他围一条黑的,她围一条白的,不?光是心?里头,连穿着上都要遥相呼应着。
宝姐儿也穿上了沈良霜亲手缝制的小棉袄,一穿上鼓鼓囊囊像个插了两根筷子?的小土豆,咕噜噜在院里跟着大人们忙前忙后。
天上漂着落地成水的小雪片,洋洋洒洒,像是哪位诗人?站在高处遗落的诗篇。
莲衣鲜少产生这些诗意的联想,看来人?们说的不?假,只有吃饱饭过上好日子?才有功夫风花雪月,现在想来,当初她在蜀王府,慕容澄的许多奇怪之举似乎就来源于他对她初初萌芽的感情。
真傻呀他。
莲衣站在梯子?上贴对联,想起他,忽地忍俊不?禁。罢了罢了,大哥不?笑二哥,她当初甚至一点?也不?能?察觉。
“小花姨姨。”宝姐儿捧着红灯笼跨过门栏走出?来,将两手举高高,递给莲衣,“娘叫我?拿灯笼给姨姨。”
“好,谢谢宝姐儿,宝姐儿举高些,我?走下来拿。”
“姨姨小心?。”
有的事?就是这么不?讲道理,宝姐儿开口?晚,三岁不?会说话,可是她一开口?,才几个月就已经能?连词成句,说起话来不?打一个磕巴。
不?等?莲衣走下梯子?,身后脚步靠近,一只双将宝姐儿从地上捞了起来,插着宝姐儿两腋将她举高。
他举着宝姐儿,宝姐儿举着红灯笼,场面瞧着喜庆又滑稽,可是宝姐儿刚好挡住了他的脸,因?此莲衣并没有第一时间认出?他来,而是错愕了好半晌,才从他的身形和漂亮的双手确认他是谁。
慕容澄将高举宝姐儿的胳膊往边上去了去,露出?一张整夜赶路稍显疲惫的倦容,笑问:“还不?接?宝姐儿好重。”
他还不?知道宝姐儿而今成了个小话包子?,就听小女孩眉飞色舞地欢叫,“二姨夫回来了,二姨夫回来了!”
莲衣仍旧是木愣愣站在梯子?上,慕容澄索性将宝姐儿放下,从她手里拿过灯笼,站到梯子?的下两节,抬手就将灯笼够到了房檐。
“好了。”他站在莲衣身后,一出?声,才算是将她的魂给唤回来。
莲衣第一反应是惊愕大叫,二人?一前一后从梯子?上跌下去,多亏慕容澄还有一把子?力气将她身体摆正,没有摔在地上,只是跌到了他身前。
连夜赶路,他身上冷得刺骨,莲衣被他裹进怀里,像是掉进个软乎的冰窟窿,扑鼻便是他身上混杂香囊气味的冰冷寒意,不?住打了个哆嗦,显得她木讷又抓不?住重点?。
她见了他不?该是欢呼雀跃,不?该是一蹦三尺吗?
慕容澄见她反应如此,难免有些失望,“怎么了?见我?跟见鬼一样。”
谁知她扬起冻红的鼻尖将他打量,下一瞬便扑进他怀里大哭,好在哭得雷声大雨点?小,不?是真的难过,只是喜极而泣。
慕容澄想听她亲口?诉说思念,便问:“你哭什么?”
她却?抬首问他:“…不?是说你穿黑我?穿白?你的毛领子?呢?”
慕容澄早就留意到她围了白兔毛的围脖,面颊粉红的脸蛋被簇拥在当中?,像极了一朵小萝卜花开在白雪皑皑的山野间。
慕容澄摸摸她面颊,转身去翻马背上的包袱,“带来了,在包袱里,赶路总吹到脸上,痒得很。我?就是把自己忘在路上也不?敢忘了这条和你约定好的玄狐领子?。”
他正七手八脚地围,沈家人?听见动静都从门里赶出?来,见了他也都怔愣当场,随即要声势浩大地朝他见礼。
慕容澄连忙上前搀扶沈母,叫她无需多礼,“快别这样,我?大老远偷跑出?来,最怕惊动邻里街坊,还是赶紧进屋去吧。”
莲衣听后大惊,“你是偷跑出?来的?”
慕容澄故作?轻松,“你放心?,不?会叫京里发现,我?让薛玎帮我?打着掩护,明早我?就动身回去,他们不?会知道。”
沈末两手拢在袖子?里,错愕问:“明早就走?二姐夫你也太拼命了。”
这声二姐夫他可盼了太久,慕容澄清清嗓子?,正色道:“没办法,初二还要进宫觐见,恭贺圣上新禧,明早必须赶回去。”
“二姐夫辛苦了。”
“辛苦谈不?上,就是赶得急了些,没有给你们带什么拜年礼。”
沈末这几句话说的,在沈母眼里绝对算得上口?不?择言,她被沈母掣了一下,拉到一边。
沈母道:“要什么礼,世子?爷能?来就该是我?们招待才对,小花,你招呼着,我?去厨房沏点?茶水。”
莲衣顺口?道:“娘,还是我?来吧。”
“没事?,你去招呼。”
那?厢沈良霜在厅里替风尘仆仆的慕容澄生了口?炉子?,便也牵着宝姐儿去外头看雪了。
她们都想到了一起去,慕容澄说他明早就走,留给他和莲衣互诉衷肠的时间可不?多,本就是老熟人?,还是不?要故作?热络地插在中?间招待寒暄了,就叫他们好好在一起多说几句。
可怜天下父母心?,即便沈母不?希望女儿被牵扯进那?些错综复杂的利益关系,但在见到她为慕容澄欢心?雀跃的时候,还是会一并感到欣慰,希望她一直这样快乐下去。
厅堂里,莲衣掰开一只半青半黄的橘子?给慕容澄,好奇问:“你说你初二进宫,明早动身来得及吗?”
慕容澄不?喜酸,但信任莲衣,随手将一瓤橘子?丢进嘴里,酸得他皱眉,“来得及,你是坐马车,白天赶路晚上休息才要耗费两日,我?骑马,比你快得多。”
莲衣以为橘子?太冷了拔牙,又从他手里要回来,丢到火炉的篦子?上烤,自己也蹲在炉子?边烘烘手,紧张问:“那?你说小侯爷替你打掩护,是怎么个打法?他那?边不?会出?什么岔子?吧?”
“不?会。”慕容澄想了想,还是对她说了实话,“其实我?就是让他来我?府里时带个信得过的仆役,最好身形与我?相似,这样他离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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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上时,我?就可以扮成那?仆役的样子?跟他一起离开。”
莲衣料到他是抗旨跑出?来的,不?料他选了这么个冒险的办法,“你…你这也太草率了!难怪你没带着平安一起,原来是因?为这个!”
“我?就知道要被你埋怨。”慕容澄拉她起身,“快别说这些了,你们今晚吃什么?我?想吃你做的狮子?头,有没有?”
狮子?头根本不?在今晚的菜单上,但猪肉家里有现成的,莲衣颔首,“有,我?给你做。你赶路太累了,先去我?屋里睡一觉吧,保管你今晚能?吃上狮子?头。晚上守岁我?们还要去河边放焰火呢,缺个点?火的,你来正好。”
“焰火?好啊,我?给你们放焰火。”
慕容澄本想说自己不?累,结果张嘴就是一个哈欠,被莲衣推着进房休息,生怕他过劳猝死似的。
门一关上,他就蹬鼻子?上脸,将人?搂在身前,“说了这么多还没恭喜你,小花老板的生意越做越大,将来怕是要叫我?高攀不?起了,等?你到京城去,我?要每日光顾你的生意。”
“瞎说。”莲衣红了脸,两臂抵在他身前,“怎么才能?叫你高攀不?起呀?要我?爬到屋顶上去?你快放开我?,别叫我?娘她们看见了。”
“门关着,怎么看?”慕容澄微微俯下身,“亲我?一下,亲我?一下再走。”
“我?就知道你要耍流氓。”
“你我?还差亲这一下么?在我?看来我?们早就入过洞房,是夫妻了。”
莲衣吓得直打他,却?被他制住手脚质问:“怎么?敢睡不?敢认?不?打算对我?负责任了?”
这都哪跟哪呀,“我?负你什么责任!”莲衣别开眼,“我?倒想问问你和薛小姐怎么样了?做戏做全套,你们最后要是两家谈拢,会真的成亲吗?”
说起这个,慕容澄哼了声,激将她,“人?家这点?真值得我?们好好学学,她年前和安伯侯大闹,说非曲建文不?嫁,这会儿想来还在禁足吧。”
难怪…前阵子?曲建文不?怎么送信来了,原来是心?情不?好。
她反应过来,“学这干什么!你可别胡来!”
“那?你快亲我?一下,快点?。”
莲衣抿抿唇,踮脚捧着他脸亲了一口?,小声说:“你别误会,我?适才那?么说不?是不?喜欢你。我?喜欢你,很想你,挂灯笼的时候我?还在想你,谁知道一转身你就出?现了……”
慕容澄听后将她脑袋搂在怀中?,“我?知道,我?也是说着逗你的。”
莲衣转而笑着挣出?去,“你快好好休息,早点?睡醒了来厨房给我?和大姐打下手!她可想念你劈的柴了,说你劈的柴又直又匀当,最适合用来把控火候。等?你睡醒了养足精神,多劈点?柴再走。”
“好啊你,过年还想压榨我?的劳力!要不?你当老板要发财呢?连世子?都敢使唤,当罚!”
慕容澄揪起她脸皮,揪得她口?齿不?清像个大嘴鲶鱼,莲衣作?势要对他“施暴”,二人?打打闹闹最后还是以亲吻收场。
这一次由慕容澄主导,不?再是蜻蜓点?水,压着她的腰,扣着她的手,碾着她的唇,亲了个彻彻底底。
亲完二人?无不?是气喘吁吁,莲衣红着面颊低头擦擦嘴,生怕叫人?从她可疑的面色和晶莹的嘴唇看出?破绽。
“好了好了,我?真要出?去了,再不?出?去就太明显了,你快好好休息吧,睡两个时辰我?进来叫你。”她这回说完就退了出?去,半点?话口?不?留给他,生怕他继续纠缠。
得,慕容澄只有乖乖躺下去,在兴奋的情绪当中?酝酿起睡意。
侧躺着一转身,吓一跳!
床头摆了个什么鬼东西?!慕容澄支起胳膊定睛一看,噢,原是他做的布娃娃被她放在了枕边。
看来他手艺也没那?么差嘛,根本谈不?上吓人?,还能?放在脸前陪睡。
在莲衣屋里找到了一丝存在感,慕容澄总算顺心?如意闭上眼,这回心?安了,过年回不?去蜀地,总要到个最像家的地方,陪着最惦念的人?辞去旧岁迎来新年。
他迷迷糊糊入睡,心?里始终膈应,觉得那?布娃娃面朝着自己不?大舒心?,便伸手将它一把塞到枕头底下。
嗯…还是下回再给她做一个更像她的吧。
第66章
说要打?下手,其实叫慕容澄一觉睡到了饭点,他自己?闻见菜香悠悠转醒,惊坐而起,才发觉睡过?了头。
起得太猛,屋里陈旧的柱子和金棕色的柜子都在眼前晃,像一个梦,一个美梦。
真?好啊,醒过来身处梦一样美的地方。
屋外莲衣正脚步匆匆端着菜盘辗转厨房厅堂,不忘招呼宝姐儿洗手,小心摔跤。
他急着下床穿鞋踢到了桌腿,一瘸一拐跳出去?,刚推开门,外头谁家?放起炮仗,“噼里啪啦”猛得作响,慕容澄又是一惊,险些叫门槛绊倒。
那么?大的个子,将门都给撞响了。
莲衣和宝姐儿正?好在院里,手里端着菜盘见了他直笑,“你是不是睡蒙了?还说不累,我瞧你再睡两个时辰都叫不醒。”
累是累的,他从京城一路跑马,路上?只停下来吃过?一餐饭,这会儿醒过?来又饿又累,可就是想打?肿脸充胖子,展现自己?出色的体?能,撸袖子要帮忙,“没有,不累。我这不是自己?醒过?来的?”
莲衣没空验他话里真?伪,朝他招招手,“快来,狮子头在锅里炖着,你去?尝尝咸淡,合适就盛了端来。”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