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大夫看了看云初,勉强笑了笑,退下了。
她阖上屋门,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看裴世子的样子,他分明是很在意少夫人的,既然如此,他们又怎会走到和离这一步?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她是个医者,却只能替人治身上的病,医不了心。
留在屋里的两人默默无语。
云初觉得心中矛盾,一面羞愧自己不该在汤药的事上如此看低裴源行,另一面,却还因姐姐的事对他生怨。
裴源行静默了半晌,忽而开口道:“天色已晚,等青竹抓药回来,我送你们回去。”
两人坐着马车,一路无话地回了年家胡同。
马车稳稳当当地停在了胡同口,云初起身,掀帘欲要走下马车,裴源行神色一黯,伸出去的手停在了半空,只一瞬,便又悄无声息地收回了手。
青竹扶着云初下了马车。
宅子前,青竹上前几步,抬手叩了两下门上的铜环,跟过来的裴源行终是忍不住,垂眸凝视着云初,一贯清冷的嗓音多了些温沉低哑:“你回去后,定要好生喝药。”
云初睫羽轻颤了一下,柔声应道:“我会的。”
他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片刻。
她挺秀的细眉依然紧锁着。
他知道,她还在担忧着她姐姐的事。
正踌躇着是否该告诉云初事情不是她想的那样,留在宅子里的玉竹已隔着门板问了句:“门外是何人?”
青竹扬声回道:“玉竹,是二姑娘回来了。”
玉竹打开了门,云初刚要进去,裴源行喊住了她。
“云初!”
云初回过头来望着他。
裴源行从怀里掏出一包东西,递了过去。
见云初愣愣地睁大了眼睛没反应,他握住了她的手腕,不由分说地将那包东西塞到了她的手心里。
云初垂下眼帘看着掌心,不确定那是什么东西。
抬起眸子看向裴源行时,他已转身离开了。
云初径直回了屋里,坐在了临床的炕上,她略一思索,终是将那包东西放在炕桌上,打开了包纸。
里面是一整包的蜜饯。
第六十六章
她低头看着蜜饯,蜜饯红润透亮,看着分外诱**人,还未放入嘴里,便已觉得酸甜可口。
裴源行也不会随身带着蜜饯这种东西,大概是她睡着的时候他跑出去买的。
心底顷刻间涌上一股难以言说的情绪,像是酸楚,亦有些苦涩。
她不愿再去多想什么,白皙的指尖捻起一块蜜枣放入了口中。
嘴里分明是甜丝丝的,眼底却泛出了些许潮意,她忍了又忍,眼泪终是顺着眼角滑落了下来。
青竹捧着热水进屋的时候,就见自家主子正吧嗒吧嗒地掉着眼泪。
她自八岁起便在云初身边服侍了,深知云初素来性子坚强,便是心里再苦、遇到再难过的事,也不落泪,只会咬牙强撑着熬过难关。
此次卢家闹出的动静不小,偏生大姑奶奶又刚好怀着身孕,且现下情形不容乐观,二姑娘定是替大姑奶奶担心坏了。
她将热水盆放在脸盆架上,上前宽慰道:“二姑娘,卢家的事眼下还没个定夺,兴许到了最后只是虚惊一场。退一万步说,即便大姑爷果真被降了大罪,卢家老爷可是大**官,做了那么多年的官,在京城里定是有一些人脉在的,大姑爷又是丁家几代单传,卢家自然宝贝得紧,卢家老爷便是丢了官职,也断不会舍得让大姑爷吃什么苦头的。”
云初抬手抹去了眼泪。
她并不十分在意卢弘渊会如何,卢家再没用,也绝不会任凭卢弘渊死在牢里。
怪她狠心也好、说她自私也罢,她担心的,唯有大姐姐而已。
每日光是等着卢弘渊那边递来的消息和听方氏那些个絮絮叨叨,就够大姐姐心焦的了,现如今大姐姐正胎像不稳,哪能再操心别的?
青竹绞了热帕子,细细地替云初擦了擦脸,继续道:“奴婢觉着,有卢家老爷在,大姑爷应该马上就能被官府放出来了,大姑奶奶更是吉人天相,自然不会有事的,改日大姑奶奶还要给二姑娘您添个活泼聪明的小侄子呢。”
云初勉强地挤出一个笑:“嗯,青竹你说的对,姐姐她一定会没事的。”
自那日送云初回年家胡同后,眨眼间又过去了几日。
多日未见云初,裴源行实在想念得紧,这日下了值后,他鬼使神差般地吩咐车夫送他去年家胡同。
车夫得了令,挥起马鞭,将马车一路驶到了年家胡同附近。
马车停靠在了胡同口,裴源行叫下人留在原地不用跟着,独自一人进了胡同里。
才在宅门前站定,隔着门便听见里头响起了狗的吠叫声。
雪儿的吠叫声惊动了屋里的云初和两个丫鬟。
青竹放下手中的针线活,起身去了院子里,云初心下隐隐觉着不安,也起身跟了出去。
“青竹,外面是谁?”云初轻声问道。
“二姑娘,是世子爷。”青竹有点犹豫是否要开门,“姑娘,您看……?”
“问问他为何而来?”云初问道,声音还是轻轻柔柔的,但眼底到底还是露出了一丝悲怆之色。
“世子爷今日过来,可有什么事么?”青竹问道。
裴源行眉头微拧,静默了下来。
他练过功,听觉自然非旁人可及,隔着一道门也听出来门的另一头有两个人的说话声。
青竹明知是他来了,却没一丁点儿打算开门让他进屋的意思。
青竹敢如此,不过是初儿的意思。
初儿不愿出面,那他便当作没发现她也在吧。
他轻咳了一声,脸上不自觉地带着些不自然:“你们家二姑娘她在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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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言,青竹朝站在身侧的云初投去了询问的目光,云初轻轻地摇了摇头,眼底的悲切之色还未散去。
青竹会意,忙回道:“二姑娘这会儿正在睡晌午觉,怕是不方便见世子爷。”
她顿了顿,语气透着点心虚,“世子爷若是有什么事,就请告诉奴婢吧,世子爷只管放心,待二姑娘醒来后,奴婢定会一字不落地将话转告给二姑娘。”
裴源行神色一黯,像被灼伤一般从大门上挪开了视线。
云初跟他分明就只隔着一道门,却要丫鬟推说她歇下了。
她不愿见他。
为了卢家的那桩事,她心里还怨着他。
他低垂下眼,掩去眼底的落寞,淡淡地道:“那我改日再来。”
脚步声逐渐远去,青竹透过门缝确认裴源行已不在屋外了,才低声问道:“二姑娘,世子爷这都专程过来了,缘何不请世子爷进来坐坐呢?”
云初声音里有着掩饰不住的疲惫:“我不想见他。”
裴源行心情郁结地坐着马车回了侯府。
下了马车,他径直去了居仁斋。
今日在年家胡同吃了闭门羹,换作是旁人,他早就怒了,偏生跟他避而不见的那人是云初,他便狠不下心来了。
小厮风清端来了热茶,随后又默默退下。
裴源行端起茶盏饮了一口茶,略显茫然的目光终于清明了些。
将卢弘渊送入大牢,其实也是无奈之举,说到底,他唯一的目的就是想要护住云初的姐姐和她肚里的孩子。
前世云初在那场大火中逝世后,没过了多久,约莫是二月底的时候,卢弘渊酒后失手伤了云婉,那个时候云婉已有了七个月的身孕。
他还记得,那日属下来报云婉的孩子没了时,他望着窗外屋檐下挂着的吉祥结发呆。
那时候他竟还想着,幸好云初不知道此事。
重活一世,他不是没想过其他法子。
他特意挑选了几个做事伶俐的丫鬟,预备着找个机会起码将她们当中的一人送入卢家当差;也曾暗中调查过卢家那几个在云婉屋里伺候的家生子,想着收买其中几个下人替他办事。
可他通盘考虑过后,还是打消了这些念头。
收买了屋里的下人又有何用,卢弘渊和云婉终是夫妻,试问哪个主子想要跟自家妻子温存一番的时候,会留丫鬟和婆子在屋里头?
既然卢弘渊是个酒后管不住自己的人,那么云婉纵然侥幸躲得了这一回,也难逃下一回。
云婉怀着卢家的孩子,冲着这一点,云婉就别想跟卢弘渊和离,更遑论她自己现阶段是个什么心思,他也难猜测。
男人和女人的力量本就悬殊,何况云婉又怀着身孕,正是体弱最需要当心调养身子的时候,哪里能是卢弘渊的对手,一个不慎,便会危及到她肚子里的孩子。
前世他没能让云婉避开这场灾祸,今生他总该做些什么保得云婉母子平安。
不是为了云婉,而是为了云初。
他没法忘记云初在灯下一针一线地替她姐姐的孩子缝制虎头鞋,笑着跟她的丫鬟说,顶好是生一对龙凤胎,她要亲手为她的小侄子和小侄女一人缝一双虎头鞋。
她说‘那我还是做两双虎头鞋,免得两个孩子见了,要怨我只偏疼他们其中一人呢’的时候是那样的开心,眼里都闪着光。
他不想她失望,不想她眼中的光消失。
他是个男人,理应替他的女人处理掉所有的麻烦事,而不是让她起无谓的忧心。
所以他瞒着云初,收集了一些证据将卢弘渊关入了牢里。
卢弘渊既是管不住自己酒后动手的恶习,云婉又不像是能离开卢家的样子,那便让卢弘渊在狱中好好待些时日。
他的想法很简单。没了卢弘渊在身边,云婉自然也能安心养胎了。卢家虽说不上是多宅心仁厚的人家,可到底是几代单传,卢弘渊在牢里万一有个三长两短的也未可知,是以,光是看在那个还未出生的孩子的份上,卢家不敢、也不会不尽心照顾云婉。卢弘渊在牢里待的时间越长,云婉和她肚子里的孩子越是安全。
当然,他也不指望卢弘渊在牢里待一辈子,那些证据最多能让卢弘渊关个小半年,但仅这小半年已足够,待他出狱时,云婉已然能将孩子生下来了。
或许这不是最好的法子,却是眼下唯一能采取的最简单有效的手段了。
他并不懊悔插手卢家的家务事,可他确实不该瞒着云初这一切。
他光想着将事情了结就好,云初无须为了云婉和她肚子里的孩子操一丁点儿的心,可他却疏忽了云初也会不安,会焦虑。
那日她哭着对他说,他总有他的道理,可他却总是瞒着她不说。
此次卢家的事是这样,前世的罚跪和禁足一事亦是如此。
云婉是她相依为命的嫡亲姐姐,现如今云婉又胎像不稳,叫云初如何能不担心?
那日在宫门前,云初问他,前世她的姐姐和孩子可是出了什么事。
云初是抱着唯有他才能帮到她的心思过来找他的。
他跟说她,她的姐姐和孩子都不会有事。
她信了他,可他却对她说了谎,辜负了她的信任。
他以为他这就是在待她好,但谁说他做的就是对的呢?
他的生母生性懦弱,他自小便习惯了站在姨娘面前护着姨娘。
后来姨娘死了,他愈发习惯了不依附于任何人,遇到任何事都自行解决,是以如今他仍是这般行事。
但云初不是他姨娘。
她和他一样,不依附于任何人。
她想要的,从来就是互相扶持,互相信任。
他和云初本就是一体,那他就该跟她坦诚相见,不管是好事还是坏事,他都该说与她知道,无论何事,就该共同面对。
第六十七章
入春后,天气逐渐暖和了起来。
天气转好的同时,大姐姐那边也传来了一个算不上顶好、但总算能让人松口气的消息。
云婉知道二妹妹忧虑她,悄悄差人送来了一个口信。据来人禀,卢弘渊虽暂时还在狱中出不来,但眼下卢家已得了准信儿,卢弘渊犯的错不大,至多会在大牢里待上半年,之后便可回家了。
卢家老爷太太心疼儿子,塞了些银票打点了一番,又送了好些衣物和吃食过去,好歹让卢弘渊能在狱中少吃些苦头。
方氏放心之余,心情也终于略微好了些,没了她时不时在自己耳边唠唠叨叨,云婉的日子也跟着轻松了不少。
云婉是知道自家夫君喝醉了酒是怎么一个德行的,如今得知卢弘渊会在牢里待上几个月,她反倒不用像先前那样吊着一颗心担心自己肚里的孩子有什么危险了,每日按时服下大夫开的安胎药,该吃就吃,该睡就睡,一心调养着身子,不但胎像稳固住了,就连她的面色也看上去红润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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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云婉那边传来的口信,云初心中一直紧绷着的那根弦终于松了下来。
这日用过早膳,云初想着自己有些时日没去过香料铺子看看了,遂换了身衣裳,带着玉竹出了门。
才走到胡同口,便瞧见那里停着一辆马车,马车旁站着的是裴源行身边的小厮风清。
风清这会儿也瞧见了她,不待她有什么反应,便对着车帘唤了一声:“世子爷,少……呃,云姑娘出来了。”
车里的人抬手撩开了车帘,下了马车。
四目相对。
这是那日他从医馆将她送回年家胡同之后,他们俩第一次相见。
云初倏然想起那日她一时情绪崩溃,冲动之下对他好一通怨怼。
许是眼下改变了心境,抑或是冷静下来后她意识到云婉是她的嫡亲姐姐而非裴源行的什么人,如今她对他已没了那日突生的怨恨,只觉得分外尴尬。
她对面的裴源行,亦是难掩窘态。
两人同时开口——
“云初。”
“世子爷。”
这一来,两个人之间的尴尬倒是消除了几分。
裴源看了眼周围,道:“云初,有些话我想和你说清楚,能否与我去马车上说?”
云初点了点头,由玉竹扶着上了马车。
两人在狭□□仄的车厢内坐了下来。
裴源行窘然地轻咳了一声,才开口道:“那日你怪我,说我总有我的理由,可我就是瞒着什么都不说,还妄想着我纵然不说,旁人也该猜到我的心思。”
云初抬起眸子定定地望着他:“世子爷,那日……”
裴源行抬手制止了她,继续道:“你说的对,我的确该被你埋怨。”
他垂下眼,目光凝在她的脸上,“云初,即使到了今日,我也绝不后悔把卢弘渊送进牢里,只是此事我不该瞒着你,无论结果是好是坏,我都该让你知晓才是。”
“世子爷,卢弘渊做过什么我并不清楚,您既然有证据让官府定了他的罪,谅必他的确有罪,是我一心只想着我姐姐,不曾顾到大局。”
裴源行直截了当地道:“我送卢弘渊进大牢,并非因为对他有敌意,而是我必须让他在狱中待些时日!”
此言一出,云初被他说得怔愣了一下。
“云初,现如今我也不再瞒着你了,其实你做的梦是真的,前世你姐姐的确出了事。”
云初心下一沉,倒吸一口冷气:“果真……”
“卢弘渊那个人,酒品不好,喝醉了便要动手打人,前世你姐姐便是因此遭了罪,孩子终究没能保住。”
云初的眼里顿时泛起一股酸涩感,却又并不觉得意外。
前些日子她不就已经隐隐猜到了真相了么?
她敛了敛心神,艰难地问道:“后来呢?”
裴源行抬起手,想要安抚地拍拍她的脊背,手停在了半空,却又蜷着手指缩了回来。
哪怕她听了会难过,他也不想再瞒着她分毫了。
他哑着嗓子,继续道:“你姐姐失去了孩子后悲痛不已,因是内宅女眷,我一个男人也不好明着打听什么。我派了人去查,只知道你姐姐为着此事跟卢弘渊完全离了心,卢家见你姐姐不愿再把心思栓在夫君身上,便在你姐姐做月子期间,又替卢弘渊纳了一房美妾。再后来,你姐姐跟卢弘渊提了和离,去了江南。”
云初仰起脸,勉强将即将冲出眼眶的眼泪都憋了回去。
“云初,前世我没能护住你小侄子小侄女,今生我不想再重蹈覆辙。你姐姐的孩子没能保住,根本原因在于卢弘渊,与其找别的法子,不如将他和你姐姐隔离开来,如此,他便是再怎么闹事,也影响不到你姐姐了。”
云初看着他,眼眶通红,眼底泛着盈盈泪光:“我懂。”
姐姐不是她,莫说性子不同,何况姐姐已有了卢弘渊的孩子,她总不能劝姐姐跟她一样,跟卢弘渊尽早和离离开卢家吧。
裴源行想到的法子,已然是最好最稳妥的法子了。
她没料想到他竟是为了保住她姐姐肚里的孩子,才会起了动卢弘渊的念头,为了她姐姐和孩子,做下了徇私之事。
而她,居然还埋怨他,冲他发了脾气。
“世子爷,先前是我错怪了您,那日我不该出言冲撞您。”
裴源行的唇角牵起一个清浅的弧度:“原是我错在先,明知你在意你姐姐,却瞒着你。你不知事情的原委,也难怪会动怒。”
他凝视了她片刻,她那双清澈干净的眸子里全是他的倒影。
他一字一顿,似是在向她承诺,“云初,从今往后我绝不会再瞒你任何事。”
一时间,诸多情绪涌上云初的心头。
她不满他凡事总瞒着她,可她自己又何尝对他坦诚过?
她微微垂下头,低声道:“我怨怼世子爷,可若是真要计较起来,其实我自己,也不曾跟世子爷说过半句真心话。”
她自己都做不到的事,又凭什么要旁人做到?
她背着他偷偷倒掉了那一碗碗养身药;
早早就打起了跟他和离的念头;
……
裴源行敛了眉眼,低低地道:“云初,我们做个约定如何?往后,无论什么事,我们都不要再瞒着对方。”
他不想她有事的时候第一想到的是靠她自己解决,他想她信任他。
云初看着裴源行,忽地笑了。
“好,我答应世子爷。”
裴源行眼睛亮了起来,语气坚定:“那我们就说定了。”
风微微吹起车帘,云初不由得想起了往事:“世子爷,您知道么,当年我母亲病逝,我姐姐也才不过七岁,三妹妹还只是两岁的小孩子。说出来不怕您笑话,那时候,若不是姐姐一心护着我和沁儿,我怕是早就过不下去了。”
许是在心底憋了良久,这会儿一旦开了个口子,余下的话好像也就没那么难以说出口了。
“母亲去世不过半载,我父亲便又娶了邢氏当继室,邢氏嫁进来不到一年,便生下了四弟弟,我们姐妹三人终究不是邢氏的亲生女儿,也怨不得她待我们三人没什么真心,只是我四弟被父亲和她宠得不成样子,不想着好好念书,每逢被先生罚了或是训了话了,就想尽了法子欺负沁儿或是我,以出出他心里的那口恶气。
“我父亲那人……”她顿了顿,扯出一抹苦涩的笑,“总认为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便是待我们姐妹三人再好,往后也终归是便宜了夫家,只有他的儿子,才能替他光宗耀祖,才是值得他真心对待、去在乎的。”
她深吸了口气,“幸而我和沁儿在云家还有姐姐护着,每回我们在父亲和邢氏那里受了气,总是姐姐挡在我们面前跟父亲和邢氏讨个说法,不让我和沁儿受了委屈。”
姐姐分明是那样温柔的性子,最不爱跟人相争,却每每为了她和沁儿,不惜在父亲他们面前顶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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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番因为她和沁儿受到了父亲的责罚,听遍了邢氏的阴阳怪气。
“后来我长大了,大姐姐也嫁给了卢弘渊离开了云家,姐姐出嫁前夕,我就跟我自己说,从今往后我就是沁儿在娘家的唯一依靠,从前姐姐如何护着我和沁儿,以后便由我如何护着沁儿。”
裴源行只静静地听着,眼眸里却满是欣喜。
欣喜她愿意放下防备之心,跟他说出她的心里话。
他们之间本就不该有任何隔阂和猜忌。
“云初,往后,你就如今日这般,心里怎么想的,你便怎么跟我说。还有,你莫要再遇到什么事都自己扛着。你不只有你大姐姐护着,你还有我。”
她抬起头来,有些惊诧地看着他。
两人离得极近,她甚至能看清他的睫毛,浓密的睫毛根根分明。
他端详着她的神色,半晌才见她垂下眼帘,低声回了句:“我知道世子爷是好心,姐姐的事也是我欠世子爷一个人情,但真的没有这个道理让世子爷事事替我操心。”
他神色一黯,垂在两侧的手收拢成拳。
她还是跟他分得这般清楚。
算了,还是一步一步来。
裴源行轻笑了一声,眼底有隐藏不住的戏谑之色:“说到欠人情,云初,你想怎么还我这个人情?”
云初一愣,歪着脑袋想了想,道:“世子爷想要什么作为答谢?只要我能做到的,我一定做到。”
“云初,我空着肚子过来的。”他眼底的戏谑之色更浓,“你总不能让我空着肚子回去吧?”
第六十八章
云初怔愣了一下。
裴源行嘴角微微弯了弯:“云初,还记得那夜你送了宵夜去居仁斋么?”
云初顿时了然于胸。
前世她曾为了四弟弟惹下的祸事去书房找他探探他的口风,毕竟是有求于他,她还做了宵夜带了过去。
可那时候他满心厌烦地赶她离开,莫说是吃她做的宵夜了,她带去的食盒他都没打开来瞧一眼,嘴里说着他不吃这些,还警告她往后不必再送宵夜给他。
这会儿他倒有脸提那顿宵夜了?
裴源行这是忘记先前他都说过什么了么?
云初有些哭笑不得,忍不住开口点醒他:“世子爷不是说不吃那些的么?”
裴源行嗓子眼梗了梗,只觉得自己是在自作自受。
那日可不就是他赶她走的么?
现下他偏又巴巴地跑来求她做给他吃了。
心里把自己鄙视了个遍,裴源行才坦言道:“那日我见你提了食盒来,嘴里说着为我做了宵夜,却又借机跟我提起你的四弟弟,那时我百般不待见你,心想着你果真是心机深重,定是想要拿送宵夜的由头求我帮你四弟弟了结他的麻烦事,我便越发瞧不得你送来的宵夜,不想如了你的愿。”
先前的那些误会,他总该跟她清楚才是。
“你拎着食盒走后,我挺后悔的。那个时候,我又拉不下脸跟你说清楚。再后来,我知道了是我误会了你,却也没有那样的机会了……
“今日你既然提到了欠人情,旁的我也不要,我就想尝尝那日你送来的宵夜。”他垂眸凝视着她,“云初,你可还愿意做给我吃么?”
云初不由惊讶,哪有人在别人还他人情的时候主动开口索要什么的。
到底是自己先提了欠人情的话茬,如今拒绝的话是说不出口了,她叹了口气,无奈道:“世子爷既是想吃,那我做便是了,只是我厨艺不精,还望世子爷莫要嫌弃。”
裴源行愉悦地半眯起眼眸:“是我说要吃的,哪有嫌弃的道理。”
云初点了点头,起身欲要下马车:“改日世子爷若是得了空,我便请世子爷吃顿便饭吧。”
她抬手将车帘挑起一角,忽而听见身后的男人声音郑重地道:“云初,你不会真要我空着肚子回去吧?”
裴源行默了一瞬,死皮赖脸地道,“咱改日不如撞日,今日便请我去你家里坐坐,你看如何?”
云初惊愕地抬头。
这还是她认识的世子爷么?
踏进院子的时候,裴源行便瞧见青儿姑娘死攥着绳子,被栓着的雪儿见来了生人,呲牙咧嘴,露出一口锋利的獠牙,朝着他吠叫个不停,似是下一刻就会张牙舞爪地向他扑来。
裴源行见它这般模样,立时敛了笑容,冷哼了一声。
呵,被初儿带在身边养了许久,竟没学到初儿的半点温柔,还是跟它原先的那个主子一样的不识趣。
青儿姑娘偷偷打量着自家主子,见他面色难看,心下一紧,忙一手扯着绳子,另一只手摸了摸狗毛,嘴里低声安抚着:“好了雪儿,不叫了不叫了啊。”
雪儿仰起头望着她,喉咙里溢出一声低低的吠叫声,总算是消停了些。
裴源行不再在意此事,从雪儿身上收回了目光。
呼吸间,一股浓郁的药味直冲而来,他心念转动几个来回,看向云初:“你最近,可有好好喝汤药么?”
想起之前误会了裴源行要她喝助孕汤药,云初白皙娇嫩的耳尖不自觉地染上了些绯色,低垂着头,强装淡定地点了点头。
她的窘态落在裴源行的眼里,却成了另一番意思。
他觉着不放心,目光冷厉地扫向一旁的青儿姑娘。
青儿姑娘哪会看不懂主子递过来的眼色,忙拱手开口道:“回世子爷的话,属……”
她习惯性地在他面前摆出一副禀明要事的样子,待余光瞥见云初朝她投来疑惑的一瞥,她才意识到自己差点就在云初的眼皮子底下露了馅。
她脸涨得通红,支支吾吾了半晌也不知该如何圆回来。
要跟人比拳脚功夫,她自认不输大多数人;可这能说会道的本事,她还当真是没有。
正感到手足无措,裴源行已面色淡然地看着云初,眉峰极浅地挑了挑:“这位是……”
饶是跟随他多年的青儿姑娘,也没从他脸上看出半分端倪,怎么看都觉着他只是向云初随口这么一问。
云初被他神不知鬼不觉地转移了注意力,回道:“这位是青儿姑娘,眼下跟我们住一块儿。”
揣着明白装糊涂的某人微微颔首:“如此多一个人陪你倒也挺好,平日里也可住得安心些,倘若当真遇到什么事,好歹也能多个人替你壮壮胆。”
青竹和玉竹,终究是忠心有余,胆气不足,叫他如何放心得下?
话落,青儿姑娘习惯性地抬了抬手,差点又要拱手应下一声“遵命”,幸而这回她吃了教训,手在半空中停顿了两息,默默缩了回去,装模作样地摸了摸自己的发顶。
主仆二人很有默契地将此事掩饰了过去。
云初请裴源行落了坐,径直去了厨房。
裴源行找了本书看了起来,如此又过了半个多时辰,帘子被撩开,玉竹跟在云初的后头,捧着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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盘进了屋。
云初从红漆托盘上端起一个大碗,将它放在了桌上。
裴源行将书放下,在桌前坐下。
“鸡丝笋丁粥?!”裴源行惊愕地望着云初。
他记得前世那个夜晚,云初提在手中的食盒足有三层格子。
既有三层格子,怎会只煮了一碗鸡丝笋丁粥?
“云初,前世你做给我吃的宵夜,便是这鸡丝笋丁粥么?”
他将“做给我吃”这几个字咬得极重,语气显得有些不甘。
云初一脸无辜地看着他。
前世她只是为了探探他的口风才随手熬了一锅粥,既然是开口求他相助,她总也得摆个姿态才对,哪能两手空空地过去找他。
他不喜她,她又怎会瞧不出来,她做的东西,他自然是连碰也不愿碰一下的,是以她做了最方便的鸡丝笋丁粥给他送去,免得被他扔了,既浪费了食材,又白费她力气。
她哪会想到隔了一世,他竟还会惦记上那晚的宵夜。
云初脸颊泛了点红,眼神有些躲闪,伸手欲要拿走大碗:“世子爷既是不爱吃,那便别勉强了吧。”
裴源行额角突突地跳,下意识地抬手护住了碗粥:“爱吃!谁说我不爱吃的?”
他不过多嘴打听了几句而已,难不成还不兴他问问么?
他执起白瓷勺,舀起一勺便灌进了嘴里。
云初见他如此,也不知该觉得好气还是好笑,扶着桌案坐了下来。
趴在一旁打盹的雪儿忽而开始闹腾了起来。
鸡丝笋丁粥没端来前它倒还能安分些,这会儿闻到了气味,它开始冲着云初呜呜地叫。
云初见它这会儿撒起娇来,再被它那双湿漉漉的眼睛盯着,看得她心下一软,起身抱起了它,摸了摸它雪白的毛发,柔声安慰道:“雪儿,乖乖的别叫了,嗯?”
裴源行搁下白瓷勺,瓷勺与碗壁相撞时,发出了一声清脆的撞击声。
他斜睨着雪儿,心中的愤懑不加分毫的掩饰。
听到雪儿呜呜叫声进屋来的青儿姑娘小心翼翼地觑了自家主子一眼,疑心他是不喜雪儿吠叫个不停,忙解释道:“雪儿是顾姑娘送给云姑娘的狗儿,本意是为了帮云姑娘看门的,若是惊扰到了世子爷,还望世子爷莫要生气。”
她自己倒是顶喜欢雪儿的,是以忍不住想要在主子面前替雪儿多说几句好话。
也不知雪儿今日是怎么了,平日里一向是乖巧伶俐的,偏生今日见了世子爷后,总是叫得极凶,看世子爷的样子,分明已对雪儿没了耐心了。
裴源行冷哼了一声。
虽是顾姑娘送来的狗儿,可狗儿却是顾郎君调**教的。
也难怪这狗儿如何不识趣,连吃个饭都不让人安生。
被云初抱着撸过了毛,雪儿果真舒坦了些,无奈那热粥的香气总往它的鼻子里钻,只消停了片刻,它便又在云初的怀里动弹个不停。
云初细眉蹙起,心想着,莫非它是饿了么?
她扬声唤来玉竹,吩咐道:“去厨房里弄些吃食,雪儿定是饿了。”
她沉吟了一瞬,继而又道,“煮些猪肉猪肝,别挑肥的,吃了对雪儿不好。唔,再切些鸡肉块。看看还有没有土芋,有的话也给它添点。”
玉竹一一记下,点头应下了。
坐在桌前的裴源行耳朵微竖,再看向自己面前的那碗热粥时,他的眼皮子禁不住跳了跳。
先前没个比较,他便也不计较了,这会儿听见云初这般细心吩咐狗儿的吃食,他越发觉着他面前的这碗鸡丝笋丁粥不够他瞧了。
那不识趣的狗儿竟吃得比他还好!
倒不是说食材,而是是否上心。
青儿姑娘觉着屋里的气息沉重得让人窒息,虽还没完全想明白究竟是哪里不对劲,总算还机灵,伸手接过雪儿,抱着雪儿跟着玉竹去了厨房。
云初回到桌前,见裴源行碗里的鸡丝笋丁粥还剩下了一大半,疑心他吃不惯味道寡淡的粥,忍不住问他:“世子爷,这粥可是不合您的口味么?”
裴源行不动声色地将粥碗朝自己面前挪近了些:“谁说的?!喝粥自然得细细品尝。”
“这样啊!”云初小声嘀咕道,心想,倒没听说过喝粥还要细细品尝的。
裴源行掩唇轻咳了一声,装模作样地问道:“这狗儿每日如此吠叫个不停,可有惊扰到你歇息?你夜里可睡得好么?”
她的眼神太过清澈透亮,像是一眼看穿了他的小心思,他目光躲闪着,微微偏头避开了她的视线。
“多亏顾大哥心细,将雪儿调**教得极好,雪儿乖巧又聪慧,平日里不怎么扰到我,有它在,我反而放心了不少。”
裴源行不咸不淡地“嗯”了声。
“今日许是见家里来了生人,一时起了防备心,所以才比平时吠叫得厉害。”
裴源行顿时黑了脸,喃喃重复道:“家里来了生人?”
“生人”这两个字他说得颇有些咬牙切齿。
“生人”说的是他么?
第六十九章
裴源行明显地感觉到,云初对顾礼桓心存感激,话里话外都在夸他。
顾礼桓在初儿眼里算“生人”么?
显然不算!
裴源行心里憋着一股气,紧握住白瓷勺,又舀了一大口粥送入嘴里。
他吃得太急,呛着了喉咙,禁不住咳了起来。
云初见他状况不对,忙提醒道:“世子爷,您吃得慢些。”
好一会,裴源行才止住咳嗽,面色终于好看了几分:“无妨。”
他垂头看了眼碗里的粥,给自己找了个顶好的台阶,“这粥味道不错。”
云初信以为真,眼眸嘴角都噙着笑意。
她手艺这般好么?难怪重活一世他还惦记着这碗粥。
莫非那日她送宵夜去他书房,他因着不待见她,不愿收下她送去的粥,但隔着食盒盖,他还是闻到了那碗粥的香气,所以至今对那碗粥念念不忘么?
如此想来,倒也说得过去。
云初坐在桌前,托着腮儿:“世子爷,您是何时发现我是重生过来的?”
裴源行放下白瓷勺,道:“你去我书房那回,我叫你……”说到此处,语气有一瞬间的停顿,他敛了敛眸,才继续道,“替我研磨。”
他本想说那夜他差人叫她去居仁斋,其实心里头是想向她讨要一个香囊的,一个她亲手为他缝制的香囊。
青竹她们得了香囊,后来便是连顾姑娘和青儿,她都做了香囊送予她们。
唯独他没有!
云初哪猜得到他心里的万千思绪,点了点头道:“那日世子爷便察觉到了么?”
“那日你站在案桌前,却看向书架第三格左侧,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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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就是我问你的那本书。你甚少来我书房,我只随口问了一句,你便知道那书放在了何处,我这才察觉到了端倪。”
云初点了点头,心中叹服不已。
那时她为免暴露自己,已然比平日谨慎小心了,原来他那日还是发现了她的不对劲。
他素来聪慧过人,她那些小伎俩很难瞒得过他。
她弯了弯唇,笑得坦然又明艳:“原来那会儿世子爷便已知道了啊,没料到竟是那本《晋州八记》出卖了我。说起来那本《晋州八记》我一直都想看来着的,原来竟是被世子爷寻了去。”
世上很多事果真是巧得很。
裴源行深邃的目光定定地落在她的脸上。
初儿也喜欢那本《晋州八记》么?
她倒从未跟他提起过。
“那本《晋州八记》,你想看来着?”
那日他就不该允了子瑜。
初儿既然想要那本《晋州八记》,那他便将它讨要回来。
子瑜若是实在心里不愿,他再另外送他些别的东西补偿补偿他便是了。
可初儿又是什么时候发现他也重生了一回的?
他看着云初,问出了心里的疑惑:“那你又是何时发现我的?”
“就是那日杜盈盈刚来侯府,世子爷嫌我走得太慢,说要背我过去,那时候您还问我,我的腿可还疼?我说并不怎么疼,您却又跟我说,要下雨了,我的腿脚怎会不疼?
“后来我越想越感到疑惑,世子爷怎知每逢雨天我的腿脚便会隐隐作痛,世子爷的腿脚分明好着,原是不该知道这些事的,可世子爷当时却坚信我的腿脚会因雨天而感到不适,我就在想,许是世子爷也曾受过腿疾的苦楚。
“于是我便记起我做过的一个梦。我也跟世子爷提起过,我做的那些噩梦看似荒谬,却是前世真真切切发生过的事。梦里,您拄着拐杖,行走起来有些不便,我便疑心前世您应是遇到了什么事,腿脚也受了伤。”
裴源行移开视线,桌下的手指缓缓握拳。
原来她梦见前世他瘸了腿。
他一时也不知心里头欣喜多一些,还是窘迫多一些。
欣喜,因为她梦见了他。
窘迫,因为他不想她瞧见他狼狈的样子。
她看着他,问道:“世子爷,您的腿是在战场上受的伤么?”
裴源行愣了愣,喉结滚动了一下,开口时声音带着些沙哑:“我想救下一个人,后来……”他顿了顿,又道,“从那之后,我便只能拄着拐杖行走。”
云初前世深受腿疾之苦,如今对裴源行自然也生出了几分同情。
她心下动容,柔声问道:“那世子爷可将那人救下了么?”
裴源行苦笑,语气里带着掩饰不住的自嘲意味:“我不自量力,明知当时的情形是救不下那人的,可我却偏要试试!”
这日下了朝后,皇上遣了公公过来,召侯爷去内书房。
侯爷跟着公公走进内书房,心里七上八下的,百般琢磨不透圣上此番叫他过来究竟是为了何事。
皇上见他来了,微微一笑道:“裴爱卿,你来了正好,今日左右无事,朕和你闲聊闲聊。”
侯爷低垂头着恭敬回道。
皇上面上仍带着笑:“现下不是上朝的时候,裴爱卿不必拘礼,坐下说话吧。”
侯爷嘴里应了声是,小心翼翼地落了坐,也不敢坐得太舒坦,只挨着椅子坐了半个身子。
“前些日子虽是在边疆打了一场胜仗,只可惜俞大将军战死沙场,朕这心里头当真难受得紧。”
侯爷忙宽慰道:“俞大将军是个顶天立地的大英雄,有他誓死守着边疆,老百姓们才能有安稳日子可以过。他虽身死,老百姓们却会感恩他一辈子,从此安居乐业,再也不用受那战争之苦!”
“裴爱卿这话深得朕心。”皇上拨弄着手中的佛珠,叹了口气,“俞大将军的女儿俞姑娘如今因着这场胜仗成了遗孤,朕也给不了她旁的,便封了她为晋宁县主。”
“皇上圣明,俞大将军若泉下有知,定会感激皇上,也断不用再忧心晋宁县主了。”
皇上眉梢略微一挑,意味不明地瞥了他一眼:“虽说晋宁从此衣食无忧,可终是孤苦伶仃,身边无一个亲人,也是可怜得紧。”
侯爷嘴上附和着,心里却起了疑惑。
圣上特意将他唤到书房说话,总不见得是为了聊晋宁县主的身世有多招人同情吧?
皇上又不着边际地聊了几句闲话,方才感叹道:“朕倒是有几日不曾见过源行了,朕时常能见着他,却从未问过他今岁几岁了,前几日皇后刚好向朕问起,朕竟一时回答不出来,被皇后好一番打趣。”
骤然听见圣上问起自家儿子,侯爷心里咯噔一下,面上却分毫不显,佯装不解其意地道:“劳皇上挂念,是犬子的福分。”
见皇上的目光仍停留在他脸上,似是在等他的答复,他静默了一息,忙又回道,“犬子今岁二十一岁。”
皇上微微颔首,嘴角噙着三分笑:“朕闲来无事,倒也想充当一回月老,源行他丰神俊朗,又是难得的聪慧能干,跟晋宁刚好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朕正想着下一道圣旨,将晋宁赐婚给源行,裴爱卿意下如何啊?”
饶是惯会揣摩圣心,侯爷听了此话,仍是吃了一惊。
难怪圣上没来由地跟他提起俞大将军,又提到俞大将军的遗孤被封了晋宁县主,合着闹了半天,是想撮合晋宁县主跟行哥儿。
侯爷虽面色不改,心底却不可避免地有些雀跃。
那俞大将军若是活着,这赐婚倒让人觉得棘手。
但俞大将军到底是战死战场的,将军府也只留下一个女儿。俞大将军的女儿虽得了个封号,并无实权,若真嫁进侯府,也指望不了她能帮衬得了侯府,反倒让北定侯放心圣上的赐婚。
只要圣上没有动侯府的念头,侯府就能一直屹立不倒。
晋宁县主再不济,总比云家那丫头要好些。当初他会愿意跟云家结亲,也只是为了避开杜家。
如今杜家倒了,行哥儿又跟云家丫头和离了,是时候给行哥儿寻一门更门当户对的婚事了。
他一壁暗自窃喜,一壁还不忘谦虚道:“皇上看重犬子,是犬子的福气,也是整个北定侯府的福气,只是犬子不才,娶过妻,脾气又倔,配不上晋宁县主!”
皇上眯眼打量着他,心下了然。
北定侯嘴上虽说得谦虚,但对这门婚事,他心里头自然是乐见其成的。
他不由得笑了笑,道:“爱卿这话未免太谦逊了些,朕瞧着源行就很不错,办事稳妥,想当年在战场上也是立过大功的,晋宁又是将门之后,两人倒真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见侯爷欲要开口说什么,皇上又道,“朕知道裴爱卿是在顾虑什么,你定是担心晋宁嫁过去只是当个继室,觉得委屈了晋宁。可当初的事,朕虽在宫里,却也有所耳闻。
“北定侯府和云家结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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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中的缘由朕多少也知道些,依朕看来,这门亲事和旁的亲事不同,源行是个有担当的好男儿,做了他该做的事。此事也怨不得源行,晋宁是个明事理的好孩子,定然不会对这门亲事有任何怨气,何况朕也会找皇后,由皇后再出面劝晋宁几句,那便更稳妥了。”
侯爷感激涕零:“多谢皇上厚爱,犬子定不会辜负皇上和皇后的一片心意,不会让晋宁县主受一丁点儿的委屈!”
皇上摆了摆手:“裴爱卿莫急,朕虽看好这门亲事,却也不愿乱点鸳鸯谱,总也不能违背了孩子的意愿。你且回去问问源行的意思,看看他可否真愿意娶晋宁为妻。若他点头了,改日朕就下一道圣旨将晋宁许配给他,裴爱卿意下如何?”
侯爷忙拱手道:“皇上如此体恤微臣,微臣感激不尽!”
直到回了侯府,侯爷的脸上还挂着笑。
第七十章
圣上果然圣明,还真不是他拍马屁随口说说的。
将晋宁县主赐婚给行哥儿,那是多大的体面哪,何况圣上也已经说了,当初侯府是为了报恩不得不娶了云家的姑娘,圣上和晋宁县主定不会为此而怪罪侯府或行哥儿。
圣上并没有因为杜家猜疑侯府,侯府又因着先前的那门亲事在圣上面前坐实了知恩图报的好名声,如今行哥儿即将娶进门的又是圣上最信任的俞大将军的女儿,便是看在俞大将军的面子上,圣上也断不会不厚待晋宁县主,旁的哪还要他去在意呢?
他这个当父亲的,自然对圣上赐的这门婚事很是满意,但眼下圣上已发了话,要先问过行哥儿的意思再下圣旨。
但凡行哥儿是个脑子清楚的,就断不会推了这门主动送上门来的好亲事。
在书房坐下,侯爷没作耽搁,赶忙差人去喊了裴源行过来。
平日里总忙得不见人影的裴源行,今日倒碰巧在侯府没出门。
前些日子他为着裴源行和离一事火冒三丈,看到他就来气,今日因自家儿子在圣上面前得了好一番夸赞,再想到他和晋宁县主的亲事,一时倒瞧着裴源行顺眼多了。
侯爷慢悠悠地抿了口茶,眼角眉梢都透出几分笑意:“今日圣上召我去了内书房,你可知道是为了商议何事?”
裴源行只神色淡淡地回了句:“儿子不知。”
竟是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
侯爷脸色微变了一下,只一瞬,便又面色如常,不疾不徐地道:“听圣上的意思,圣上是想将晋宁县主许配给你。”
闻言,裴源行愣住,心也跟着沉了下去。
许配给他……
侯爷见他愣了一下,以为他不知晋宁县主是何人,忙解释道:“那晋宁县主便是俞大将军的女儿,圣上念着俞大将军的战功,又怜惜俞姑娘没了亲人,便封她为晋宁县主,圣上想着下一道赐婚圣旨,成全你们俩的婚事。”
他放下茶盏,继续道,“圣上仁慈,要我……”
余下的话还未说出口,裴源行已猛然打断了他的话头:“儿子不愿意!”
侯爷目瞪口呆,难以置信地道:“你说什么?”
裴源行抬起眸子,一字一顿地道:“儿子不会娶她!儿子不娶晋宁县主!”
侯爷冷不丁被他一口拒绝,气得面色发红,用力拍打了一下案桌,桌上的茶盏跟着晃动了一下。
“放肆!这是圣上的意思,你哪来的胆子敢说不愿意?!”
他这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么,圣上的赐婚也敢推辞?
行哥儿便是不考虑考虑他自己,也该顾虑到整个侯府的身家性命。
裴源行不躲不闪地看着面色不虞的侯爷,朗声道:“父亲为了替侯府博个好名声,先前已经逼着儿子娶过一回亲了,难道现如今为了讨好圣上,父亲还要再逼儿子一次么?”
被人戳中了心窝子,侯爷气得手指发抖,起身走到他面前,挥手就甩了他一记耳光。
他用了十足的力道,响亮的耳光一扇下去,裴源行的脸上立刻显现出一个红彤彤的巴掌印。
那日受的二十鞭,又罚他跪了三个时辰,他总以为他吃了教训会学乖些,怎料他仍是如此顽固不化,不识好歹。
“你个逆子,我看是那日责罚你责罚得还不够厉害,让你失了尊卑,连圣上的话也敢忤逆!”
裴源行挺直着脊背,紧抿着唇不说话。
当了二十多年的父子,侯爷自然瞧得出来,自己的这个儿子虽一言不发,心里却是打定了主意不会屈服的。
侯爷消了几分怒火,忽而冷笑了一声,语带讥讽道:“你以为什么?若非你是北定侯府的世子,你以为凭你自己的能耐,圣上能瞧得上你,会愿意赐婚给你么?
他走近几步,直问到裴源行的脸上,“你以为晋宁县主会甘愿屈尊嫁给你么?”
裴源行神色淡漠地回视着侯爷,慢条斯理地道:“父亲既如此说,那便把世子之位收回去吧。”
他顿了顿,咬字格外清晰,“儿子并不稀罕这个世子之位!”
侯爷身份何等尊贵,在这偌大的侯府,除了太夫人和侯夫人,无论是府里的少爷小姐,还是众位姨娘,哪个见到侯爷不是拼命地巴结着想要讨他欢心,又有谁有胆量敢违抗他分毫?
偏生今日就被他这个儿子呛得要吐血,叫侯爷如何不气?
侯爷忍不住骂道:“你个逆子,还敢出言威胁我!你以为你位子坐得牢,我便当真不敢收回世子之位么?”
笑话,他又不是只有裴源行一个儿子,说到底行哥儿也只是个从姨娘肚子里跑出来的庶子罢了,哪就比另外几位金贵了?
不过是他瞧行哥儿还有些出息,又是打小养在雨娴屋里的,比旁人多了几分体面。
他既然能递了折子向圣上请封世子,那他同样也能请封另一个儿子为世子。
侯爷这厢还在暗自安慰自己,书房里已响起裴源行清冷的声音:“父亲想怎么就怎么做!”
勉强压下去的怒火再次翻涌而上,侯爷指着屋门,怒喝道:“你个不知好歹的东西,给我滚出去!”
裴源行不咸不淡地回了句:“儿子告退。”
话落,他头也不回地出了书房。
侯爷揉了揉皱起的眉心,开始分析起当前的局面来。
行哥儿打过仗立过功又如何,如今他既是不愿娶晋宁县主为妻,圣上纵然脸上不显,心里头也定然是不会痛快的。
他该劝的也劝过了,该骂的也骂过了,行哥儿既是这般不吃教训,那就让他在圣上那边吃吃苦头。吃过苦头了,他的脑子也就该清醒些了。
幸而圣上今日也说了,为免乱点鸳鸯谱,暂且先问过行哥儿的意思再作定夺。
若此事最后果真成不了,圣上金口玉言,谅必也不能责怪他什么。
何况圣上也没定下个具体的日子,为今之计,不如先慢慢地拖着,在圣上面前装一天傻是一天,圣上不问,那他便也先忍着不提此事。
兴许哪日行哥儿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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糊涂东西便开了窍知道好歹了,行哥儿跟晋宁县主的婚事也就成了,他又何必急巴巴地先担忧起来?
侯爷一厢情愿地打着迂回的主意,皇上等了几日,却绕过侯爷直接找了裴源行去内书房说话。
“前几日朕闲来无事,跟你父亲聊起了你的终身大事,不知你父亲回去后,可有跟你提起过么?”
裴源行眉眼轻轻垂下:“回皇上的话,父亲的确有跟微臣提起过。”
皇上眸光微动,浅笑着问道:“那日朕便已跟你父亲说过,朕不愿乱点鸳鸯谱,叫他先回去问问你的意思。婚姻大事,总也得两情相悦才好。晋宁那孩子朕也见过几面,知书达理,皇后也对她满口夸赞,更难得的晋宁是将门之女,性子豪爽,谅必不会如别的名门贵女那般娇纵蛮横。”
皇上说得含蓄,可他话里的意思,分明是暗示晋宁县主为人豁达,断不会容不下旁的女人,倘若哪日裴源行将她娶进门,她便是为了保住她的好名声,也绝不会显示出她在意自家夫君是否会纳了美妾或收了丫鬟做通房。
男人哪个不三妻四妾的,他贵为九五至尊,后宫更是有着数不清的嫔妃,他怎能让裴源行一辈子守着一个被他强塞给他的妻子不纳妾?
他想要撮合裴源行和晋宁,不过是为了安抚俞家和那些誓死追随俞大将军的将士。裴源行打仗很有一套,又素来对他一片忠心,他若是为了俞家寒了裴源行的心,就得不偿失了。
皇上等了片刻,才听见裴源行回道:“谢皇上厚爱,只是微臣已有了心悦的女子。微臣不才,只能辜负皇上的美意了。”
裴源行虽两世皆成过亲,在感情方面却是个极木讷极迟钝的,皇上今日突然问起,又事关他的终身大事,他一时冲动之下才会吐露了心迹。
皇上吹了吹茶盅上浮着的茶叶沫子,面上仍带着笑:“哦,是哪家的姑娘,能让裴爱卿另眼相看,倒是个有福气的姑娘,说来给朕听听。”
皇上鲜少见到战场上骁勇善战的裴世子露出这般窘态,是以虽被他拂了好意,皇上好奇心顿起,倒也没生出什么恼意来。
裴源行脸色微窘,耳尖染上了一点可疑的红:“回皇上的话,微臣心悦之人,乃是微臣的原配。”
皇上不怒反笑,颔首道:“两人能结为夫妻,是上天赐的缘分,俗话说一夜夫妻百日恩,你对她有了情愫,也实属合情合理。朕也不是不讲道理之人,不如这样,就照朕先前说的那样,朕赐婚于你,你娶了晋宁,你既是心悦你的原配,朕也不忍拆散你们俩,就让你的原配和晋宁同为平妻,两人共侍一夫,如此可好啊?”
话音刚落,裴源行已撩起袍子跪了下来。
人虽跪着,脊背却挺得笔直,眼底一片坚定:“谢皇上抬爱,只是微臣此生只愿娶云初一人,与她一生一世一双人,一辈子护她周全,还望皇上能成全微臣。”
此话说得毫无转寰的余地,皇上顿觉面上无光,猛地沉了下脸:“裴源行,你好大的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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