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平时,殷云度打这些人简直和切菜一样容易。可现在他刚受过伤,灵力气血都没有恢复,应对起来不免要多费一些力气。
“吭——”
殷云度被突然砍来的一剑逼退两步,虎口被震得发麻。
“和之前比,差得远了啊。”莫悬笑得有些兴奋:“你今晚是特意赶来给我的新剑开锋的吗?”
殷云度咬牙挡开一击,剑风刮破了莫悬的脸:“你高兴的太早了。”
莫悬与他缠斗在一起,全然没有注意到一旁的虞渺然祭出了本命法器——一把古琴。
清越琴音响起,打断了正在祭台四边低吟的人。
吟唱声中止,莫悬终于发觉不对,骂了句该死,转而去攻虞渺然却被殷云度忽然袭来的一剑刺中左肩。
“真可惜。”殷云度暂得上风,剑法步步紧逼:“差一点就杀了你了。”
莫悬眼神全在祭台那边,甚至连殷云度的挑衅都不理会了。见虞渺然就要将祭台四角的人制住,他攻击忽而变得激烈凶悍,打法越发不要命起来。
硬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他能豁出命打,可殷云度不能,下意识的闪躲间不经意就让他占了上风。
殷云度心道这样不行,至少要撑到虞渺然那边把应怜救下才行。
他在心中摒弃掉其他顾虑,只一心想着赢去和莫悬打。
鼻尖全是血腥气,胳膊上好像又落了一剑……
至于为什么是好像又被砍了一剑,其实打架打红了眼被捅两刀当时是感觉不到疼的,看自己伤了哪儿也得有命看才行。
殷云度觉得莫悬很不对劲,被他捅了这么多剑,人都成筛子了,就算没被捅死血也该流干了,怎么还没死……
忽而有人从后面径直对着莫悬脖子来了一刀,他脑袋掉到地上滚了两圈,终于安静了。
殷云度满身是血躺到地上喘气,虞渺然也没比他好到哪里去,但还矜持的试图保持一点颜面没有和他一样随地就躺,而是扶着树脱力坐下。
两个血人一躺一坐,过了好久才缓过来一点。
“爹,爹你快来……来把你外甥女接走,你最好快一点,晚了血就流干了。”殷云度对着传讯的玉牌喃喃:“什么?你问我在哪里?我哪知道这是哪里……”
一旁的虞渺然道:“仙盟东北四千四百五十六丈。”
殷云度表情震撼看他一眼,然后对玉牌复述道:“仙盟东北四千四百五十六丈。”
殷云度走过去看了看被虞渺然拖到祭台一旁靠着的应怜,发现她的穴位已经被人封住,手腕也包扎起来,一时间不会再流太多血了。
他看向祭台上邪异的纹路:“这是什么东西……”
“是两种献祭阵法的混合。”虞渺然忽然开口:“我曾见过一种,是能把人炼制成法器的邪术。”
殷云度惊愕于仙盟里居然有这样的全才:“那另一种呢?”
虞渺然摇头:“不曾见过。”
殷云度惜才之心顿起:“你这身本事待在仙盟当一个小小司务多屈才,来跟我干怎么样?宗主之下职位随便挑,当然,如果你实在想当宗主的话,也不是不能商量,咱们可以轮换着当……”
殷云度找过来说自己是某某宗主之子时,虞渺然本以为这又是哪家来找事的纨绔,但经过这一战,虞渺然对他大为改观,有了几分结交之心。
但虽然如此,他还是果断摇头:“道友说笑了,仙盟需要我。”
“禁微则易,救末者难,你可想好了?”殷云度道:“你自己就是仙盟里的人,仙盟现在是什么样,想必你要比我清楚,这不是你一个人想救就能救起来的。”
虞渺然不为所动:“不试试怎么知道。”
殷云度看他一眼。
到底还是年轻……觉得全天下都能被自己一个人撼动。
不过大概也正是因为憋着这口不服气的固执劲儿,才算得上是少年人吧。
“也罢,人各有志,我不强求。”殷云度从身上摸了摸,掏出一枚莲花状玉佩递给他:“别嫌我说的难听,你这样的人,哪怕你愿意忍欲负重,仙盟也是容不下你的。等哪天待不下去了就拿这玉佩去扬州变宗,我有个特别合适你的位置给你留着。”
虞渺然想拒绝,却被殷云度硬塞到了手里:“也算是生死之交了,收下就当多个朋友,你不说谁知道这玉佩是干什么的。”
殷云度不想跟他玩什么三辞三让,不给虞渺然拒绝的机会,他快速道:“我该走了,夫人在家等着呢,这个点儿还不回去他该生气了。我爹来之前劳你在这儿看着我妹坐一会儿了。”
说罢踏上飞剑,只一瞬便没了踪影。
……
岑丹溪是被血腥味呛醒的。
他嗅觉灵敏,这味道硬生生将他从睡梦里揪了出来。
一睁眼,发现他床前立着个黑漆漆的人影。
这血腥味实在太重,险些将殷云度身上的青橘味都盖过去了。
他马上就清醒了,被这血味惊得慌了神:“殷云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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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是我。”殷云度的语气里竟有些开心:“我这副鬼样估计我爹都认不出来了,你还能一眼认出我,你这样在意我。”
有人压下来抱住他:“抱我一会儿好不好……”
殷云度语气很轻,像是没有力气了:“我有些怕。”
第36章这是我夫君,我是他的小白脸
身上忽然一重,岑丹溪喊了他几声,殷云度都不回答,他好像昏过去了。
岑丹溪去扶他的身子,却摸了一手的血……
殷云度再睁眼时,丝丝缕缕的阳光自窗子照进来,日光昏黄,看起来像是下午了。
他坐起身来,牵扯着身上的伤口痛得倒吸一口气。
低头去看,昨晚身上那件衣服已经被人替他换下来了,伤口也已经处理过,虽然手法粗暴,但看得出来用了心了。
殷云度恢复意识,这屋子里不远处的另一人也苏醒过来。
视线交汇,某一瞬间两人的眸子变成了如出一辙的金红色。不用殷云度开口,那人知道自己该走了。
殷云度看了圈,发现他的东西都被放在了一旁桌上。他翻找出传讯的玉牌,联系殷桓。
“灵琰现在还未醒,医师说救治及时没有大碍,修养些日子就好了。”殷桓说完这句停顿了好一会:“那个……算了。”
殷云度听出了他的欲言又止:“爹是想问应宗主,还是岑师伯?”
殷桓表现得比他想象中要平静太多:“其实也没什么可问的,如果我现在十几二十岁,大概会马不停蹄赶去东阙宗,把七寻塔掀了,将天捅个口子出来,也要马上查清楚这是怎么回事……”
“但现在,若非要在这个节骨眼上撕破脸,北茫能得几分好?若是东阙与仙盟公然联手来攻北茫,难保北茫不会变成第二个汤谷……他们不缺借口,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殷云度觉得,殷桓现在完全是在解释给自己听。
于是继续道:“真没什么要问的了?”
殷桓沉默。
短暂的安静后,殷云度道:“爹,你和岑师伯到底是因为什么成了今天这个样子?”
“长话短说,二十多年前岑雁寒曾被家族安排在仙盟任职。汤谷那场灾祸发生时……他参与了。”殷桓语气听不出太多情绪:“我问他为什么,就算他是身份所迫不能亲自出手阻止,至少可以提前告我,我去做……如果能阻止,我什么都愿意做。”
“后来呢?”
“彼时我对他还存着些希冀,几十年挚友情谊,若他肯解释,哪怕一句……我也能相信他有苦衷。”
殷桓突然笑了声:“嘴那么碎的人,偏偏这个时候什么也不肯说了,我对他的信任全然成了笑话。我把他扯到师尊的神像前,跟他打了一架。可能也不算打架,他从头到尾都没有反抗,我不清楚他是什么意思,不屑?愧疚?我不知道,也不明白。”
“这件事后他就从北茫离开,又辞了仙盟的职务,去流云阁做的他阁主去了。”殷桓语气平和下来:“他既不肯开口,那我和他也再没什么好说的了。”
在殷桓眼里所发生的,大概是一夕之间挚爱离世,挚友背叛,师门四分五裂,故人再不复从前。天翻地覆只在一瞬间。
“好了,事情多得干不完,不说了。”殷桓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又道:“灵琰将事情呈报给了审判司,过些日子他们理好了案卷免不了要邀你这个从头到尾参与了的去陪审。若是不想去,我提前替你回绝了。”
“去,为什么不去。”殷云度道:“这个热闹不凑多可惜。”
“那就去吧。”殷桓像是很忙,说罢便切断了通讯。
殷云度将玉牌放下,给自己倒了杯茶,披衣起来推门出去。
岑丹溪去哪里了了……
他刚转弯要下楼去看,就听楼下传来交谈声。
“昨天我看那人血淋淋的,不会死了吧?”是老板娘的声音。
“不会。”岑丹溪的声音淡淡道:“他挺好活的,没那么容易死。”
“那昨天你借店里的药,还有今天住店的灵石怎么算?”老板娘道:“住店的灵石差一块,你今天帮忙勉强算是还上了。但药钱可不能不给啊,我给你的药那可都是顶好的。”
殷云度往下走了几步,见岑丹溪正面无表情的坐在那里……择菜?
听完老板娘的话,岑丹溪抬头:“我把楼上那个人留在这儿让他天天给你洗盘子行不行?”
“洗盘子?”老板娘拨算盘:“那得洗一个月。”
“才一个月吗?”岑丹溪不满道:“让他洗一年,你不要找别的人,所有盘子都留给他洗。”
“咳——咳咳咳咳——”殷云度刚下来就听到岑丹溪要把他留在无良黑店洗盘子,被没来得及咽下的茶水呛得直咳嗽。
听到声音,岑丹溪转头看他:“你伤好了?好了就留下来洗盘子吧。”
“哪儿能这么快,痛得很。”殷云度露出夸张的痛苦表情:“咱们家不缺那两个灵石,我能不能不干这个?”
“我说怎么穿的一副世家公子模样,身上却没几个灵石。”老板娘也不拨算盘了,目光在他们俩之间徘徊,然后看向殷云度问道:“这是你夫人?吵架离家出走了?”
“店家猜错了。”殷云度往岑丹溪身边一靠,大鸟依人道:“这是我夫君,我是他养的小白脸。”
岑丹溪转头看他,震惊于他的胡话信手拈来。
老板娘嘴角一抽:“随便你们怎么玩,药钱六十八块灵石,赶紧结一下。”。
殷云度从芥子空间里拿了灵石出来结了账,见岑丹溪已经转身上楼了,便也匆匆跟了上去。
岑丹溪不等他进门便要关,殷云度眼疾手快用胳膊抵住试图挤进去:“等等,听我解释……我真的都可以解释……”
岑丹溪不管他,还是要关门:“为什么一定要进我的房间,你再去另开一间啊。”
“东西,我的东西都在这里。”殷云度道:“我拿了马上就走行不行?”
岑丹溪不信任:“你说话算数?”
殷云度点头:“算数算数。”
如果不给他开门,他大概会一直拿这个借口敲门。岑丹溪犹豫了下,还是开了门。
殷云度进门的下一刻,转手就定住了岑丹溪的穴位,把人扛到床边让他坐下。
岑丹溪怒视他:“你出尔反尔。”
“非常时期非常手段。”殷云度双手合十给他道歉:“实在对不住,我也不想这样,但如果不这样你怎么会愿意听我解释。”
殷云度组织了下措辞:“其实,我是重生……”
岑丹溪打断了他,表情漠然:“我看起来很像傻子吗?”
殷云度抬头望天。
他就知道会是这样。
第37章你曾陪我走完了一生
系统刚从休眠中醒来,见到的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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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有冲击力的场面。
系统:[……]
系统尖叫:[这么重要的事!!!这么重要的事你说讲就讲?!你——哔——]
殷云度把他屏蔽掉,继续道:
“比起重生,我觉得说是时间回溯更合适一点,我们所有人都回到了玄玑七百八十六年……也或许更早,只是那时候我还没醒来。”
殷云度解释道:“我唯一比旁人特殊的地方,就是还保有曾发生过的那些事的记忆。”
不论岑丹溪是否相信,他都得继续说下去。
“幻境里的人是你,从来都没有别人。你不是问过我为什么知道这么多吗?因为你曾陪我走完了一生……没能陪你到最后,我很抱歉。”殷云度缓缓道:“你我初识,也远比你想象中要早。我初见你时你还是一颗蛋,被我娘交到我手里,圆滚滚的,我便喊你阿圆了。”
“后来汤谷变故,凤凰一族遭难,我亦未能幸免,涅槃沉睡二十年。后来再相遇,便全是天意了。”殷云度轻轻抬眸看他:“我们是累世的缘分。”
“可能这些事说起来太过荒谬,难以让人相信……”殷云度解开了岑丹溪的穴位:“要不然试着再多信我一点?”
岑丹溪终于能动了,于是对殷云度道:“你靠近一些。”
殷云度靠近过来,下一刻疼痛自脖颈传来——
他这才知道岑丹溪从前对他到底有多温柔。
从前岑丹溪咬他那力道跟小猫似的,这次是真下死口了。
殷云度抬手摸他的头发,试探着将人往怀里带,这次总算没有被推开。
良久,岑丹溪退开,唇上还沾着些暗红的颜色。
殷云度捏着他下巴,拇指指腹去擦他唇上的血:“吃好了吗?”
岑丹溪拿那双青绿色的眸子看他,懒洋洋嗯了声。
殷云度收到了某种讯号,眸光沉沉:“那就该轮到我了。”
两道混乱的气息接近,然后交融到一起。
岑丹溪起先将手撑在身后,后来哪怕用手撑着也不可避免因为脱力往后仰,又被殷云度揽着捞回来。
像是因为支撑不住放弃了抵抗,那双手臂搭上了殷云度的肩,最后紧紧环住了他的脖子。
……
第二日一早,岑丹溪醒来时殷云度就已经不在身边了。
找了一圈没看到人,他不太开心。对这里终归不熟悉,于是他去问了老板娘有没有看到殷云度。
老板娘抬眸看了一眼:“和好了?”
岑丹溪道:“大概吧。”
“在后厨。”老板娘给他指了个方向:“去吧。”
岑丹溪顺着她指的方向过去,发现殷云度在煮汤做菜。于是他没作声,倚在门口看。
“怎么过来了。”殷云度几乎马上就察觉到了他:“还以为你要再过会儿才能醒过来……是不是有点无聊?”
他掏出一本剑诀递给岑丹溪:“无聊的话,可以先看着这个。”
岑丹溪接过,翻开看出上面是殷云度的字迹,于是认真看起来。
还是有些无聊,他上前几步将额头抵在殷云度背上,把书戳在他腰上看。
殷云度被戳得张起手,笑道:“痒。”
岑丹溪把书抽开些,依旧用头抵着他的背。
外头暖洋洋的太阳照进来,天气很好,殷云度觉得心情也很好,他很喜欢这样的生活。
要是能一直这样就好了。
身后的岑丹溪突然开口道:“你只能喜欢我。”
殷云度回道:“嗯,只喜欢你。”
岑丹溪想了想,又补充道:“你只能喜欢现在的我,以前的不行,以后的也不行。”
殷云度做饭动作停下,转过身抱住他的腰,将脸埋在他肩窝蹭了蹭:“现在只喜欢现在的,以后的留给以后喜欢。”
岑丹溪原本还挺受用,但很快鼻尖就闻到了糊味,他急得拿书敲殷云度的头:“别抱我了,都糊了!”
殷云度赶紧转身去抢救。
虽然最后不至于不能吃,但也确实影响口感了。
殷云度无奈,于是去问老板娘:“店家,这附近有什么能立刻买到酒菜的地方吗?”
老板娘翻白眼:“想什么好事呢,你知不知道这是哪儿。这可是庆州最北,再往北去都要到汤谷了。当这儿是许州扬州那种地方吗?有的吃就不错了。”
岑丹溪道:“这里这么不好,那你为什么不离开这里?”
老板娘神秘一笑:“你们听说过魇龙吗?”
殷云度沉吟片刻:“是传说中出现一次就会沉睡数百年,只要其现身世间必遇乱世的那个吗?”
“正是正是。”老板娘点头:“实不相瞒,在下原是锦州南雍宗弟子,原本日子过得清闲,喝喝茶听听曲就是一天。可我师尊不知从哪里听来了这个什么魇龙的消息,非要让我来这鸟不拉屎的地方驻守三年,说是要我留意消息……”
殷云度道:“敢问姑娘贵姓。”
“免贵姓叶。”老板娘道:“名照月。”
殷云度拍拍扇子:“原来是谢宗主弟子,失敬失敬。”
“消息挺灵通嘛。”叶照月叹了口气:“都说这魇龙一出世人间便灾祸不断,这些年确实多灾多难,也不知道这魇龙降下不详后到底藏哪儿了。
“我倒觉得也不一定是魇龙带来了灾祸。”殷云度笑笑:“出世必逢灾祸,说不定他就是为了除厄而来的呢。”
“管他是为什么来的,只盼他能早点现身才好。只要他给我一点行踪消息,我就能圆满完成任务回去了。”。
殷云度留在这里修养了几日伤。
他爱养些花之类的,虽然只是暂住,但也弄了两盆花来种。
岑丹溪对此不是很喜欢,并会在殷云度不在时变成小蛇在花盆间游来游去盘蔫他的花。
殷云度对此假装不知情,只是可怜了那几盆花。
应怜找过来时,望着眼前破落的客栈一再确认殷桓给她的地址,最后确定,她没来错地方。
“怎么会在这种地方……”
应怜嘟囔着走进来,正在打瞌睡的女人勉强撑开眼皮打量她一眼:“住店?二十灵石一晚。”
“这是二百。”应怜掏出一堆灵石随意堆在桌上:“这里最近有没有一个叫殷云度的人来住店?”
叶照月心想果然不是人人都是那两个抠门货,这些世家子好宰得很,根本不会在意这几个灵石。
“有有有。”她笑容满面收下灵石,指了指楼上:“二楼第二间。”
应怜扬着下巴点了点头,便噔噔噔上了楼。
楼上,她敲了几下门都没什么动静。原本打算下去等一会儿,可或许是这客栈的门年久失修太过老旧,被她敲了几下,吱嘎一声自己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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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下面那副荒凉破败的样子,应怜不是很想再下去了。
她进门等,殷云度应该不会生气吧?
她也不是故意的,是门自己开的。
做好了心理准备,应怜抬脚进了屋。
房间内其实也没好到哪里去,依旧是一副破落样子。
但不同的是,这里多了几分人生活的痕迹。
靠窗的墙边放了几盆花,虽然都看起来半死不活的,但也给这屋子里添了几分活气。
绿色的花花草草旁,一抹白格外惹眼。
那是什么……
应怜还没来得及蹲下看清,就听有人喊她名字:“灵琰?”
她起身有些猛,一下没站稳,往后一踉跄似乎踩到了什么。
然后她就看到门口的殷云度眼睛蓦地睁大了。
应怜觉得他毛都要炸起来了。
殷云度一边快步走过来一边悲愤道:“快让开!踩到你嫂子了!”
第38章别人都有,那我们也要
应怜赶紧低头去看,就发现刚刚那抹白,是一条通体银白长着角的小蛇。
而自己踩到了他的尾巴尖。
应怜赶紧抬脚道歉:“对不住实在对不住……”
小白蛇缓缓抽回了尾巴,对着她吐了吐信子。
应怜觉得自己好像从一条蛇的眼中看出了鄙夷。
殷云度匆忙走过来,小蛇顺着他伸出的手游上去,在他脖颈间缠了一圈。
见岑丹溪没什么事,殷云度这才松了口气,看向应怜道:“怎么突然过来了?”
“审判司的虞司务找我去陪审,也邀了你一道。”她将信封交给殷云度:“这是邀贴。”
殷云度将信封打开,里面只有一张巴掌大的玉片,四周滚了一圈金边,正中间雕刻象征公正光明的獬豸,赫然正是审判司标志。
应怜道:“记得后日巳时前到虞州审判司。”
“我知道了。”殷云度将这邀贴收起来,问道:“你之前是怎么被抓起来的?”
“那几日许州陆陆续续有人失踪,我各方调查,却撞上了莫悬与仙盟的人谈论交易。”应怜愤愤道:“可惜我只听到他们说什么献祭什么气运,还没来得及抓住一些他们的把柄,就被他们发现,然后抓起来了。”
“你说和莫悬交易的是仙盟的人?”殷云度沉吟片刻:“审判司归属仙盟管理,这样……会不会有失公允?”
“那人的腰牌是仙盟的人才会有的,我不会认错。”应怜笃定道:“虽然你的担心有些道理,但我还是相信审判司会秉公处理。”
殷云度不知道殷桓有没有将东阙那边的事透露给应怜,于是试探着问道:“应姑娘在北茫修养的这几日,应宗主可有去过?”
她语气寻常道:“没有,父亲或许忙于许州事务抽不开身,也或许是母亲病又重了……”
殷云度正思考着该怎么开口告诉她应如许的嫌疑,就听她突然道:“表哥,不用这么为难的表情,舅舅都告诉我了。”
“我还是觉得你们可能想多了,我在父亲膝下长大,他是怎样谦逊温和的人,我再清楚不过了。这次的事,也一定是莫悬背着他修炼了邪功。父亲最讨厌仙盟的人了,绝对不会和仙盟做这种交易。”
殷云度想再劝点什么,就听她又道:“邀帖我送到了,那我就先走了,后日审判司见。”
说罢,应怜转身离开。
见状殷云度也不再劝,只幽幽叹了口气。
岑丹溪幻化回人形,在一旁换好衣服,走到殷云度身边:“这真的是你妹妹吗?”
殷云度问询的眼神,回眸看他。
岑丹溪语气淡淡:“怎么看起来不太聪明的样子……”
……
虞州虽不是九州中最富庶繁荣之地,但却地处九州最中央的位置,无论去哪个州都极方便。
殷云度提前了一日到了虞州,一来当天再往虞州来时间太赶,二来则是提前到能和岑丹溪在这里玩一天。
得益于交通四通八达,虞州虽没有自己特别突出的特点,在这里却随处都能见到其他八州的影子。
佛寺古刹本是锦州多见,虞州却也有几处。
随处乱逛,路过此处,便也进来看了看。
寺中最显眼的是一颗大榕树,足有几人合抱那样粗。其上悬挂诸多被红绳系起的木牌,金铃之类的东西,被风一吹,叮当作响。
岑丹溪驻足在树下,眼神随着晃来晃去的铃铛动。他眼睛里盛着光,问殷云度:“这是什么?”
殷云度神色柔软下来:“是祈愿带,人们祈福消灾,求姻缘用的。”
岑丹溪听完歪歪头:“别人都有,那我们也要。”
“好。”
殷云度去买了两条来。
上面可以写字,殷云度想了想,提笔写下八个字。
岁岁年年,斯人如旧。
他想求的很多,又怕求多了神觉得他贪心便不灵了,于是只写了最想要的一条。
他的私心,这一件倒也足够了。
那边岑丹溪也写好了,凑过来看他的:“你写了什么?”
殷云度藏起来:“被别人看了要是不灵了怎么办?”
岑丹溪道:“我不是别人。”
殷云度笑:“那我也不是别人,给我看看你的。”
岑丹溪往身后藏:“不行,万一不灵了……”
殷云度失笑:“那就谁都不许偷看,自己挂自己的。”
岑丹溪神色颇为苦恼的犹豫了下,最后点头同意:“好。”
将祈愿带挂好,殷云度正欲和岑丹溪一起离开,余光却扫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人似乎也认出了他,朝他走来:“殷公子?”
“虞司务。”殷云度一笑:“好巧,虞司务怎么也在这里?”
虞渺然神色全然不似在审判司时那般冷峻,他怀里抱了个四五岁的孩子,神色温和:“今日小女生辰,来寺里求个长命锁。”
殷云度有些没想到他年纪轻轻竟然都已经有孩子了,小姑娘长得玉雪可爱,乖乖由虞渺然抱着,睁一双大眼睛看他。
殷云度被看得心软:“好可爱的孩子,几岁了?”
“五岁。”虞渺然见他眼馋,于是跟孩子商量:“兰桡,让这个叔叔抱一下好不好?”
小姑娘点头,主动朝殷云度张手。
殷云度受宠若惊,抱孩子姿势实在僵硬,好在虞渺然及时将孩子接了过去。
虞渺然注意到殷云度身边的岑丹溪,问道:“这位是?”
“是我还未成婚的道侣。”殷云度向岑丹溪介绍:“这位是审判司虞司务。”
岑丹溪朝他点头:“幸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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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渺然回以一礼。
寺里撞钟声响起,虞渺然看看天色,冲他们两人抱歉笑笑:“今日太晚了,我该回去了,改天再叙。”
虞渺然走后岑丹溪问他:“你很喜欢孩子?”
殷云度想了想,点头:“还好,只喜欢看别人家的。”
他不止喜欢孩子,还喜欢花喜欢草,喜欢所有具有生命力的东西……
与此同时,另一边。
虞渺然回到家,将孩子交给奶娘照顾,自己则转身去了书房。
莫悬的尸首现在暂时保存在审判司,只等明日审理过后销毁。
自四十多年前那场鬼疫过后,所有经审判司之手处决掉的犯人都要将遗骨销毁,以保永绝后患。
明日便要开审了,得再去确认一遍案卷……
虞渺然这般想着正要推开书房门,却听有人来报:“司务,来客人了,是贵客。”
虞渺然只能先停下,去前厅接见。
大堂内,有人不安的走来走去。
虞渺然见到来人也是一愣,随即躬身行礼:“盟主。”
“唉,司务来了,快请起。”长相富态的中年男人赶忙去搀他:“你先坐,我有些事想问你。”
“不必了。”虞渺然腰背挺地笔直:“盟主有什么话直说就好。”
“那我就问了……”奚风蹙眉道:“东阙宗那个亲传弟子,是你杀的?”
虞渺然没有将殷云度牵扯出来,径直点头道:“是。”
“唉呀你,糊涂啊。”奚风指了指他:“亲传弟子那就是半个亲儿子,甚至有的比亲儿子还亲。人家家里的儿子女儿打打闹闹那是人家东阙的家事,你倒好,一下把人儿子打死了,你要我怎么跟应宗主交代?”
虞渺然蹙着眉听完,想反驳些什么但又心知没用,于是闭了嘴。
“这样,明日审理时你灵活些,说两句场面话,等审完了把那尸首拼好了送回东阙去。”奚风恨铁不成钢:“态度好一点,如果你还想要前程,就别老扬着你那颗脑袋。弯弯腰说两句软话又不会死人,你怎么就学不会呢?”
第39章别老摸它们,也摸摸我
听到这里虞渺然终于有了些反应,他扭开头,语气坚定:“尸首销毁,这是规矩,恕难从命。”
“你,唉——”奚风一甩袖子:“我保不了你,你再大本事我也保不了你。你等着吧,你会后悔的。”
奚风拂袖离开,出了门一辆马车停在不远处,帘子被人从里面拨开,奚风躬身上了车。
马车里坐着个笑眯眯的文弱青年,一袭如雪白袍,腰间红系带挂了四枚银铃。
见奚风回来,他微微笑着:“奚盟主,商量的怎么样了?”
奚风骂了两句:“那小子死脑筋,大人别跟他一般见识……这样,我明日,不今晚,今晚便寻个机会将您师弟完完本本送回东阙去……”
“奚盟主。”那人浅笑着打断了他的话:“仙盟的审判司司务,该换人了。”
“可是……”奚风知道虞渺然这次惹了不该惹的人,但他还是有两分痛心,于是试着解释两句:“他确实有些能力,就是年轻不懂事。”
“这世上有能力的人虽多,识时务的却不多。”青年微微一笑:“奚盟主既然这么欣赏有能力的人,那要不然自觉些赶快退位让贤,把这盟主之位让给更有能力的人?”
“不……啊不不不,是我言错。”奚风擦着额头的汗:“大人说的是,不识时务的人,留着确实不合适。”
晚间,有马车趁夜色将什么东西送到了东阙宗。
青年将那东西从马车上搬下来,运回密室里。
幽暗烛火下,他将那颗头颅重新缝到脖颈上。黑色的丝线缝出的针脚规整细密,像黑色的蜈蚣一样在莫悬脖子上缠了一圈。他眼睛一眨不眨,神色平和。
终于,他缝好了,又拿了一旁的瓷瓶过来,将里面的液体倾倒在了缝合的伤口处。
狰狞可怖的伤口居然在恢复。
青年将针线收了起来,还没转身,便觉有人靠近他,一双手环在他腰间,下巴搁到了他肩头。
“师兄。”莫悬声音响起:“我是不是又惹麻烦了。”
他停下动作,摸了摸那颗脑袋:“不会。”。
第二日,殷云度到场时发现来陪审的不止他和应怜,应如许也来了。
“殷师侄。”应如许眼神落在他身上,眸光闪动:“好久不见。”
殷云度笑得让人挑不出错处,规规矩矩一揖:“应宗主好久不见。”
应怜很高兴,她很天真的问道:“父亲是来接我回家的吗?”
应如许点头,温声道:“这些日子受苦了,我会严惩参与这件事的人。一会儿我们回家,你母亲很想你。”
孩子总是对父母有着盲目的信任……
殷云度自知多说无益,索性移开目光。
得想办法让她看到证据才行。
审理开始,虞渺然细数了莫悬的罪证,令殷云度意外的是仙盟的人他也没落下,证据确凿的当庭论罪,证据不足的羁押候审。
他们旁边就是仙盟盟主及其他各司司务的席位,其间有一四十余岁瘦高修士听完他的裁决气得当即站起来,不待审理结束便甩袖离去。
殷云度挪到旁边的席位,目光扫视了一圈,最后锁定了一个满脸幸灾乐祸表情看起来似乎知道些什么的修士,坐到了他旁边,用胳膊碰了碰他。
殷云度压低声音道:“这位前辈,在下是北茫宗殷桓宗主之子,初来乍到资历尚浅,有些事想请教前辈。”
突然被戳那人本有些不耐烦,但听到他说自己是四大宗门之一的北茫宗宗主之子后,马上又和颜悦色起来:“小友客气了,不知有什么想问的?”
殷云度道:“刚刚突然离席的那位司务,怎么脸色那样难看?”
“那个啊,刚刚被虞渺然当庭定罪的人里有好几个都是他的心腹。听说他昨日才拉下脸来去求了盟主要盟主帮忙跟虞渺然说情,谁承想这姓虞的还是那么目中无人,罪说定就定,全然不把他放在眼里。”
这人语气里颇有几分幸灾乐祸:“身边可用之人被全数清算,再重新养一批起来还不知道要多少年,这梁子算是结下了。”
殷云度察觉到了他语气里对虞渺然的不屑,于是问道:“虞司务在仙盟……人缘不太好吗?”
“何止是不太好,谁会和他那样的小白脸扯上关系。”那人鄙夷道:“靠脸靠女人进了仙盟,还要摆出一副清高姿态,做给谁看?”
殷云度一顿:“虞司务那般才干,不需靠旁的东西吧。”
“要是没点身份,任他再大本事也跨不过仙盟的门槛。”他嗤笑两声:“他没投生个好父母,可却有位好夫人呐。你还不知道他夫人是谁吧?那位可是九州的钱袋子扬州叶氏家主唯一的女儿,这靠山硬不硬?”
一旁有人悄悄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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嘴:“你这消息多少年前的了,他俩不早和离了吗?”
“和离了那也是藕断丝连的没离彻底,孩子养在他这里,当娘的能舍得一眼都不过来看?”
“这个可说不定,听说那位风流的很,早年就是看上了虞渺然的脸才成了婚,婚后也琴瑟和鸣了几年。后来突然就和离了,我猜定然是那位烦透了虞渺然那个古板的性子,断得这么决绝,怎么可能会再来见他……”
两人意见不合争执起来,言语间都是些没什么用的流言蜚语,于是殷云度悄悄退回了自己的席位。
宣判结束,但殷云度知道这件事还没完。应怜在祭台上被发现时祭祀已经开始,说明这场祭祀并不需要其他那些女孩,只要应怜一个,就足矣完成。
那他们抓其他女孩,是做什么用的……
整场事件参与者只有仙盟和莫悬,既然不是莫悬需要,那就必然是仙盟在打什么见不得人的算盘。
众人离开,殷云度跟上了方才闲聊过的那人,询问道:“前辈,在下还有一事想问……”
这人刚与人辩论输了,语气也没有方才那般好了:“什么事?”
殷云度继续道:“方才中场离席的那位司务,是哪家的大人?”
那人道:“是你们凉州殷氏的人。”
殷云度拱手道谢:“多谢前辈告知。”
殷氏居然参与的最多吗……
恰好他也有些事想去殷氏老宅确认一番,这下正巧顺道了……
想着这些事,殷云度回到了与岑丹溪在此处暂时租住的小院子里。
不知是不是错觉,岑丹溪近些日子愈发躁动不安,甚至有时候连人形都懒得维系,直接变作小蛇蜷在他手里,怎么戳都不愿动。
殷云度四处找了一圈,除了有浴池的那间洗浴房,其他地方都没找到岑丹溪。
估计是又泡水去了。
殷云度到了房间门口等,岑丹溪没见着,倒是看到了两只野猫在廊下追逐玩耍。
殷云度折了两根树枝逗弄它们,不一会儿玩熟了,小猫开始对着他翻肚皮。殷云度忍不住上手摸了两把,手感很好。
“吱呀——”是风吹动未关的房门的声音。
殷云度一回头,就见岑丹溪只松松散散披了个外袍抱臂站在那里,不知看了多久了。
殷云度撇下小猫,朝岑丹溪走近过去。
越走近越发觉有哪里不对……
哪怕是刚洗过澡,岑丹溪的脸颊鼻尖也有些红得过分了。他眼神也不是很清明,宽大的外袍随意披着并没有好好穿,露出锁骨和一片羊脂玉般莹润的皮肤。
头发有几缕湿漉漉的贴在脸侧,殷云度没忍住替他去整理:“什么时候出来的?”
岑丹溪语气里明晃晃的透着不满:“你开始摸它们的时候。”
他眼神迷蒙,将自己泛着粉红的脸颊送到了殷云度掌心:“别总摸它们了……”
“好难受,也摸摸我吧……”
第40章我真的很爱你
滚烫的气息灼得殷云度指尖一颤,他有些狼狈的偏头,不敢去看岑丹溪的眼睛。
他的自制力在岑丹溪面前化成了几缕青烟,一瞬间便荡然无存。
这个时候要是看了岑丹溪的眼睛,事情就不可控了……
“为什么,又不看我。”岑丹溪语气里满满都是难过委屈:“为什么,又躲我?”
殷云度咬咬牙上前两步弯腰将人抱起来,对他道:“衣服都没穿好就跑出来,别乱动,我抱你回房间。”
岑丹溪很乖的靠在他怀里,哪怕气息不稳声音带着颤,也很听殷云度的话没有乱动:“为什么不喜欢我主动靠近你,是不喜欢我吗?我很奇怪吗?”
怀里的身体很烫,殷云度思绪混乱,只道:“不会,别乱想。”
和殷云度靠近在一起,更难受了……
岑丹溪被放到了床上,殷云度想退开,却被拉住了衣袖,岑丹溪呼吸很重:“你要去做什么?”
殷云度闭着眼,偏开头:“去给你拿衣服。”
“我不要……”岑丹溪眼尾湿红:“你能感觉到吧,我好难受……”
岑丹溪拉了拉他的衣袖,声音带着些哀求的意味:“帮帮忙,像之前那样……”
有些种族好像成年后不久就会陷入情热期。
殷云度额头青筋都绷起来了,心里两个声音在打架。
一个在说,你在犹豫什么,阿圆都那么难受了,帮帮忙而已,大不了就像之前那两次一样,摸摸蹭蹭不干别的。
另一个声音在说,阿圆今天这个样子,如果开了头,你觉得你忍得住吗?做到最后,你能分得清你到底是因为爱他才吻他,还是因为你那点腌臜欲望才想要他吗?
因爱故生忧,因爱故生怖。
最好的,最虔诚的感情才与他相配。
安静良久,房间里只余岑丹溪粗重混乱的呼吸声。
殷云度把他的脑袋按向自己肩头,手探下去,声音微微有些哑:“别夹着腿,分开点。”
岑丹溪只要没有跟他闹脾气,都会很听他的话。
外袍穿得很随便,用手一拨,就能肆意把玩。
岑丹溪很配合,按他说的舒展身体,胳膊搭上他的脖颈,很依恋的靠在他怀里。
难耐的喘息就响在耳侧,随着他的动作而变得欢愉或痛苦。
他们紧紧依靠,像一对交颈的鸳鸯。
殷云度看着眼前的人,珍而重之的,在他颈侧落下一吻。怀里的身子痉挛了下,旋即瘫软下来,被他紧紧抱着。
殷云度亲了亲他的头发温存了会儿,便松开了他:“好了,我……”
“你在,担心些什么?”岑丹溪轻轻喘着气,目光扫过他额头忍出的汗珠:“怕被我的眼睛控制?怕情不出于本心?怕没有情的欲望是亵渎?”
突然被人碰上,殷云度没忍住闷哼了声。
“你看,你现在没有看我的眼睛,也这样了……”岑丹溪学着他的动作碰了两下:“你动情只是因为我,不是因为我的眼睛。”
“你要我多信你一些,于是无论是你说的话做的事还是你的感情……我都全盘接受,不再存一丝怀疑。”岑丹溪停下,转而伸手搭上他的肩:“现在不信任自己感情的怎么成了你?”
说罢,岑丹溪扯掉了殷云度的发带,蒙上了自己的眼睛。
“现在,可以吻我了。”
岑丹溪将一颗心捧到了他面前,后面还附赠了不需前提的信任,以及没有保留的,全部的爱……
殷云度一瞬间什么都忘了,心里只剩下一个念头:
我爱他。
我会用我的所有去爱他。
可能世间总有无数事需要权衡利弊,可这件事他却可以心甘情愿闭上眼倾尽所有,不问前由,不计后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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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殷云度迟迟没有反应,岑丹溪主动拉着他的手去摸自己的小腹:“你不是喜欢孩子吗,万一能生一个出来呢?”
“真的不试试……唔……”
未尽之语消弭在唇齿间,被实际行动代替……
后来有些失控。
原本蒙在眼上的发带,不知怎么就绑到了腕上。
殷云度将发带解开抱着人去清洗时,天已经蒙蒙亮了。
浴池里,岑丹溪靠着他喃喃:“肚子好涨……”
“是你说要生的。”殷云度在他脸侧亲了下:“别动,清理下就好了。”
“我胡说的。”岑丹溪仰起脸看他:“你只能有我……”
“我知道。”殷云度嘴角不着痕迹牵起:“我也是胡说的。”
岑丹溪嗯了声,很快就不再说话,呼吸平稳下来,像是睡熟了。
殷云度将人抱回房间,自己也在他身侧躺下。
日光朦胧,岑丹溪熟睡的样子看起来温和安静。殷云度给他拉了拉被子,盖住肩上斑驳的痕迹。
他取了药膏来涂岑丹溪泛红的腕子,一边心疼一边想,下次一定不能这样了。
岑丹溪睡得安稳,对他的动作一无所觉。
于是殷云度做贼一样牵起岑丹溪的手,小声对他道:“我爱你。”
像是因为不好意思,殷云度的耳朵烧得通红,他又低声重复了一遍:“我真的很爱你……”
……
殷云度本打算后日便起身去凉州,却不想计划赶不上变化。
还没离开仙盟地界,就听人说虞渺然被撤职扣押,不日处刑。
理由是他串通邪修将罪人莫悬的尸体运走,证据确凿,无可争辩。
殷云度用脚后跟想都能知道这是仙盟给他扣的帽子,虞渺然前些日子得罪了太多人,不知道是其中的某个人想要他死,还是其中的每个人都想要他死,才安了这么个恶毒的罪名给他。先把人关起来,一不小心在狱中死了也没人知道。
殷云度本就打算救人,意料之外的是,变宗那边突然接到了两份加急委托,地点在虞州,正巧他顺手一块做了。
很巧,第一份的内容是救下虞渺然,并把他和女儿平安送到扬州。
殷云度原本打算直接拒绝,毕竟不知道对面是什么人,难说是什么目的。
但一翻页发现后面写的报酬是一座灵石矿时,殷云度眼都直了。
突然觉得也不是不能考虑……
没办法,这位给的太多了。
若是早些年他肯定不屑一顾,但他现在还有一个宗门要养……
殷云度心情复杂的打开了第二张委托函。
里面的要求是救下人后将他们安顿在变宗,要给他们最好的待遇,但不能将委托相关的事透露给虞渺然半个字。
殷云度心情激动的查看后面的报酬。
一条灵脉?!
殷云度离晕过去只差一点。
谢天谢地,这样天上掉馅饼的好事让他赶上了,最近几十年宗门里都吃穿不愁了。
他正感叹着,一只传讯的灵鹤晃晃悠悠飞来,殷云度打开一看,是变宗给他递来的消息。
[长老!!!委托人送了十万灵石来说是定金!!!并承诺事成之后立刻交付承诺给出的报酬!!!]
殷云度深吸一口气,握拳闭眼。
开这样的条件,别说是救人,就算是要他把虞渺然洗干净送到那位大小姐府上他也撸袖子马上就干。
这么财大气粗,猜都不用猜,必然是传说中那位扬州叶氏独女,虞渺然早年的夫人了。
脸能伪装,可灵石却是实打实的啊,这个做不了假。
殷云度提笔回复:[干!这活接了,告诉委托人,我三天内把“货”带回扬州。]
写完后他将灵鹤折好,放飞出去。
不知什么时候,岑丹溪悄无声息出现在了他身后,抱住了他的腰。
近些日子他似乎越来越难以察觉到岑丹溪的行踪了,以他的修为来说这不应该,但却实实在在发生了。
岑丹溪隐匿方面的能力在他自己没有意识到的时候渐渐复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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