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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萧时善拿着小铜牌跑到一楼去领银子,下?注后合隆坊会发?放等值的特制小铜牌,以此作为领取赌金的凭证,邓世荣叫来的管事帮萧时善下?了注,一早就将铜牌交到了她手里,直等到排云队赢得了魁首,这枚小小的铜牌价值陡然翻升。
两张一千两的银票拿在手里,萧时善的嘴角上扬,压都压不住,恨不得欢喜地喊上一嗓子,她可算知道为何有人在狂喜之时会大喊大叫了,这根本忍不住么,不做点傻事不足以抒发激动的心情。
萧时善名下?的田庄铺子不谈有多少盈利,不给?她赔钱就不错了,若是把手里的产业经营起来?,勤勤恳恳一年下?来?,差不多也能有个两千两左右的出息,可参加一次赌龙舟,不一会儿的工夫,两千两银子就轻轻松松到手了。
难怪合隆坊的赌盘会有这么多人参与,甚至有人不惜押上全部身?家来?赌龙舟,富贵险中求,押对了队伍,顷刻间?便可鲤鱼跃龙门,那?道金光闪闪的龙门摆在眼前,各个都飞蛾扑火地往上跳。
面对如此诱惑,萧时善也颇不平静,好在巨大的欢喜还没砸得她晕头转向,赌龙舟绝非长久之道,有赢自然会有输,排云队夺魁的消息一经传来?,萃雅茶居就如同油锅里滴进了一滴水,瞬间?噼里啪啦地响作一团。
“哪支龙舟队夺魁了?是不是龙盛队?”
“还没听清呐!是排云队,排云队赢了!在最后关?头,把龙盛队甩到后面去了!”
“什么排云队,没听说过啊,怎么可能把龙盛队甩在后面,别说笑了!不可能的事!”
“雁来?队呢?雁来?队不是魁首?”
“都别吵了,不是龙盛队也不是雁来?队,是排云队获胜啦!!”
一石激起千层浪,场子里人声鼎沸,跟炸了锅似的,不管怎么声嘶力竭地解释,还是有人不断发?问,似乎不能相?信一个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排云队得了魁首。
虽说排云队在前两日的竞渡中爆过一次冷门,但并没多少?人真正注意到这支龙舟队,即使留了意也不敢想这支队能赢得过龙盛队,直到今日又?爆了冷门,萃雅茶居里的众赌客好似被人蒙头敲了一棍子。
那?些舍下?血本的人不仅没赚到银子,还赔了个底朝天,疯了似的捶胸顿足,赌咒谩骂,一时间?丑态百出。
在众人没反应过来?之前,萧时善就让张亨去把银子兑了出来?,她谨记财不露白的道理,把银票塞进袖子里贴身?放好,钱一到手就赶紧离开。
在如此群情激愤的情形下?,她怀揣着一大笔银钱,一不小心就可能成为众矢之的,那?些赌红了眼的赌徒们不知道能干出什么事来?,她可不能再?火上浇油,招人嫉妒了。
赢了钱却不能炫耀,还得小心翼翼地装作没事人一样,实在憋得难受,明明心口装着的那?只小鸟已经振着翅膀扑腾扑腾地往外飞了,她还得拼命地把它塞回去。
萧时善维持着表面的镇定,步伐却一点不慢。
从听说排云队夺魁的那?一刻起贾六就傻眼了,还是被张亨提溜着衣领子带下?了楼,看到张亨真的把银票兑了出来?,他瞬间?瞪大了眼睛,没等他震惊地喊出声,萧时善就令张亨赶紧堵上了他的嘴。
贾六回过神来?,欲哭无泪,肠子都悔青了,他要是跟着押了排云队,可就赚大发?了!但天底下?没有后悔药,他再?怎么后悔也来?不及了,赌龙舟既赌运气更是赌眼力,显然他眼力不行,运气也不咋样,大好机会摆在面前,他居然眼睁睁看着它溜走了。
不过凡事都是比较出来?的,看到场子里那?些因爆冷门而输个精光的赌客,贾六心里好受多了,他只是没赚到银子而已,还有大把赔钱的呢。
贾六再?看萧时善时,眼里简直在冒光,他真是有眼无珠,这哪是散财童子啊,分明是观音菩萨座下?的善财童子,浑身?都闪着金光呢。
比起邓老板这等大富商,眼前的这位更能给?他带来?切实的利益,没赶上今年的龙舟赛,还有明年的、后年的、大后年的,只要赌上一次龙舟就没有人抵得了这种诱惑,虽然年年都有赔到倾家荡产,典妻鬻子的,但每年端午赌龙舟的人依然是前赴后继,只要还在天底下?过,就算塞住耳朵也躲不开赌龙舟的狂热。
贾六打定主意要攀住这棵摇钱树,分外殷勤地跟了上去。
三人还未踏出门口便被人拦住了去路,拦路之人正是之前见?过的那?位肥胖男子。
萧时善朝来?人看去。
曹兴祖摇着金铰川扇,自认为风流倜傥地迈着八字步走过来?。
可能因为是易出汗的体质,离着好几?步远的时候萧时善就清楚地看到对方脸上泛出的油光,她嫌弃地皱了皱眉,只觉得这人还没走近,她就闻到了一股汗臭味儿。
萃雅茶居里人来?人往,不是所有人都爱干净,一堆人围在一块,气味儿并不好闻,幸好茶居里摆了好几?个香炉,飘出的清幽香气将异味遮掩了下?去。
萧时善实在受不了男人身?上的汗臭味,可在这种热天里,想让人不出汗是不可能的,即使跟随在身?边的贾六和?张亨,她也刻意拉开一段距离,以保证自己不会被熏到。
此刻这个形容猥琐又?没眼力见?的胖子直接走了过来?,萧时善顿时屏住呼吸,差点想把他一脚踢开。
张亨跨出一步,挡在萧时善面前,虎目含煞地盯向曹兴祖,“把路让开!”看到那?人眼里的淫光,张亨拳头攥得咔咔响,恨不得挥起拳头狠狠地锤过去。
“一个下?人这么没规矩,知道我们公子是谁吗?敢对我们公子呛声,活腻歪了吧!”
仗着身?边有人,曹兴祖倒也不惧怕这个莽汉,他笑了两声,两颊的肥肉跟着颤了颤,笑眯眯地看着萧时善道:“方才在楼上目睹了小公子的聪慧机智,真是让人打心眼里钦佩,今个儿遇上了就是缘分,就由我做东,咱俩去前街上的东来?阁聚聚,喝点酒儿聊聊天,也好彼此结识一下?。”
曹兴祖一边说着话,一边拿眼往她身?上睃巡,仿佛从空气里嗅到了一缕诱人香气,这种若有似无的香气勾得他心痒难耐,浑身?燥热,险些在大庭广众之下?露出丑态,一心想着把人带到东来?阁成就好事。
刚才在楼上的时候,他一眼就瞧见?了这个可人儿,俗话说三扁不如一圆,那?开衩的衣摆晃得他热血沸腾,依着他的经验这绝对是个极品,他怎么舍得轻易放人走。花了百两银子跟着登上了四楼,找了一圈却没见?到人,因着楼上的勋贵多,他没有大张旗鼓地四处找人,改在楼下?守株待兔,果?然让他给?逮到了。
此番言行已是十分露骨,萧时善扮成男子模样,一来?是怕遇到熟人,二来?也是为了行动方便,哪知还有这等浮浪子弟凑上前来?,她想到京中素来?有之的娈童之风,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见?对方身?边不过带了一个小厮两个随从,萧时善咬了咬牙,气得直发?抖,对张亨吩咐道:“把他打出去!”什么恶心玩意儿!
张亨得了命令,二话不说地走到曹兴祖跟前。
“你要做什么?来?人啊,把他拦住,我告诉你,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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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兴祖话还没说完,身?体突然悬空,被人抓着腰带拎了起来?,扔沙袋似的直直地扔了出去。
小厮和?随从连忙跑了过去。
曹兴祖躺在地上没爬起来?,小厮上前来?扶,一拉他的胳膊,他倒吸一口凉气,登时哎呦哎呦地叫唤起来?,“没用?的东西,你想疼死老子啊!”
街上经过的路人和?萃雅茶居里的人纷纷看了过来?,还有好事者停下?脚步看热闹,四周渐渐围起人墙,在浑身?剧痛中,曹兴祖憋了一肚子火气,“人呢?快把人给?我绑起来?!”
小厮站起身?,往外头瞅了瞅,随后蹲在曹兴祖身?边,苦着脸道:“公子,人找不到了。”
“都是废物!”曹兴祖一个激动,不知道扯到了哪里,又?是一阵叫唤,此时顾不上再?去找人,赶紧让人抬着他去找大夫。
那?厢萧时善接到疏雨,雇了辆马车打道回府。
张亨站在路边目送,视线追随着那?辆马车而去,这般魁梧的汉子流露出如此痴迷的视线,有种说不出的违和?感。
贾六差点忘了她是个姑娘家,这会儿见?她带着丫鬟回府,又?见?张亨这副痴恋模样,不由得说道:“张哥,这位是哪家的小姐?眼光真毒啊,她怎么就瞧出那?排云队能夺魁呢?两千两银子就这么到手了,财运够旺的,模样也长得好吧?”最后一个问题不用?张亨回答,贾六自个儿就有数,模样不俏能让张亨这般言听计从?这会儿人都走没影了,还在望着呢。
张亨望着逐渐消失在街头的马车,拧起了一双粗眉,姑娘嫁到了卫国公府,成了国公府的三少?奶奶,他娘回来?也高兴地说这是一桩好姻缘,可嫁进那?种人家怎么还要为了银钱来?赌龙舟,难道那?个人对她不好?
第二十四章
在外头奔波了大半日,萧时善回到凝光院头件事就是去沐浴,为了避人耳目她在外头又套了身衣裙,打扮成丫鬟的?模样进?了府,穿着两身衣裳差点没把她热死。
一回到凝光院她就脱下了外头的?那身衣裙,这?会儿那件贴身穿着的男子直裰还没来得及脱下,她扯开头发,解去腰带,像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回过头来,对赶忙跟上来的微云疏雨笑了一下。
饶是两个从小伺候她的丫鬟见惯了自家姑娘的?美色,也被这?一笑?引得?心神恍惚。
黑缎子似的?乌发披在身后,颊边有几?缕碎发轻扫,萧时善的脸上尚带着几分因闷热而泛起的?薄红,此刻她微微歪着头,笑?意盈盈地看过来,有种说不出的风流袅娜。
秋水为神玉为骨,那件不合身的?男子衣袍穿在身上,竟是别样的?妩媚多情。
萧时善黛眉微扬,慢悠悠地道?:“你们不问问我这?次出去是赢钱还是输钱?”
此次疏雨是跟着一道?出去的?,起先还有些新奇,跟在姑娘身上也不多觉得?害怕,但姑娘一走,她一个人在茶楼雅间里等着,心里就开始紧张担忧了,她左等不来右等不来,坐都?坐不下去,不由得?想着是不是出什么事了,直到见到姑娘回来,她才松了口气?。
之后两人往府里赶,疏雨怕被人发现,又提起了一颗心,只要能顺顺利利地回来她就阿弥陀佛了,哪里顾得?上问别的?。
微云又何尝不是提着一颗心,要是姑娘只是去看个热闹,她也不必这?般担忧,可姑娘竟要去赌坊,那种地方鱼龙混杂,来来往往的?都?是些赌徒,微云担心还来不及,赢不赢钱倒抛之脑后了。
萧时善也有点郁闷,不知是两个丫头太沉得?住气?,还是她太沉不住去气?,她故作矜持地闭嘴不言,就等着人来问呢,自个儿嚷嚷出来总归不美,她可不是那种得?志便猖狂的?人,然而她不说,居然也没有一个人来问。
这?会儿回了凝光院,心里的?那根弦松了下来,疏雨瞧着萧时善微翘的?嘴角,笑?道?:“姑娘肯定是赢钱了。”
萧时善笑?了笑?,从衣袖里掏出两张银票递了过去,“收起来吧。”
微云接过银票,看到两张面?额为一千两银票,手?都?抖了抖,“姑娘这?、这?是两千两啊……”这?都?是赌龙舟赢来的??
萧时善享受了一把一掷千金的?乐趣,脱下外袍往衣架上一搭,慢悠悠地走进?了净房。
把身子浸到温热的?水里,闻着水汽氤氲下的?清幽香气?,这?才觉得?活了过来,外头虽然有趣,但还是比不上凝光院里自在舒坦。
微云往萧时善身上看了看,着急地道?:“脸上倒是还好,身上的?红疹子怎么又起来了呢?”落在旁人身上这?点红疹子不算什么,但落在她家姑娘这?身细嫩雪白的?肌肤上,就变得?十分?刺眼,好像被人拿针刺出的?针眼似的?,配着姑娘被水汽蒸腾得?愈发鲜妍的?脸蛋和那双水润润的?眼睛,任谁看了都?揪心。
今早上起床穿衣时身上的?红疹子已经快消下去了,那会儿萧时善还夸大夫开得?汤药好,结果她从外头折腾了半日,又起来了不少。
被微云和疏雨看到也没什么,要是让常嬷嬷看到了,定要追根究底地问个不停,萧时善想想就头疼,“我出门?后,嬷嬷来过吗?”
微云说道?:“常嬷嬷来送了一次药,我说姑娘还在休息,她便没进?来,只叮嘱奴婢看着姑娘把药喝了,这?会儿端来的?汤药早就凉了,奴婢让人去热一热,姑娘先把药喝了才是。”
萧时善点点头,又问了问府里的?事情。
今日府里的?主子们都?去了金水河,龙舟竞渡过后,还有射柳和马球,后两样是在金水园里举行,观赛的?人一般要到下午才会陆陆续续地回府。
除了萧时善在府里养病,还有个被砸破脑袋的?史姑娘,也就没什么串门?子的?事情发生。
即使放在平日,也没有来凝光院串门?子的?,大嫂本身就不是个爱串门?子的?人,又秉持着一种身为长嫂的?端庄,反正萧时善是想象不到大嫂主动来串门?子是个什么场景,二嫂倒是爱说爱笑?,在外头的?时候也能萧时善聊上几?句,但私底下却没什么走动。
至于府里的?几?位姑娘,云榕就不用提了,云桢和云桐隔着房,也没有往嫂子屋里跑的?道?理,又或许是萧时善从未对别人提出邀请,自打她嫁到卫国公府,还没人来凝光院串过门?子。
此时问上一句,不过是出于谨慎,萧时善自个儿也清楚,去萃雅茶居赌龙舟的?事有些出格,她毕竟是嫁人了,该学着稳重端雅起来,卫国公府的?三?少奶奶跟一群赌客去赌龙舟算怎么回事,她自己?听着都?不像话,但实?打实?的?银票握在手?里,谁又能管得?了那许多。
喝下药去,萧时善睡了个午觉,醒来时听疏雨说老太太和太太已经回府了,因她身上起了疹子,可以安心地偷几?日懒,这?会儿也不必梳妆打扮起来,找了本闲书翻了翻。
日暮将至,李澈派人来传话,晚上要晚点回来,让她不必等他,这?就更?好了,萧时善伸展了一下腰肢,想到什么,忽然问到:“我换下的?那件衣袍呢?”
微云回道?:“奴婢拿去洗了,外头天热,这?会儿都?晾干了。”微云做事仔细,没让别人经手?,趁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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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点时间洗完晾干,又拆开了缝起来的?衣袍下摆。
萧时善点点头,吩咐道?:“别把那件衣袍放他那儿,放到我的?衣柜里藏好,还有那个面?具也一并藏起来。”李澈是不会动她的?衣柜的?。
晚饭时,常嬷嬷又来看了看,担忧地道?:“怎么还没消下去,都?说于大夫医术高明,比宫里的?太医也不差多少,但两剂汤药下去,怎么不见好呢?”
于大夫是回春堂的?坐堂大夫,每年在京里坐堂的?时候不过三?四个月,其余时间都?是四处行医,京里多少达官显贵要留人都?留不住,这?次深更?半夜把人拉来看病,也就是卫国公府的?面?子大。
萧时善心里清楚是怎么回事,医术再高明,也得?病人配合才行,一个不听医嘱的?人是没道?理怪大夫的?,“已经好了不少了,身上也不痒了,再喝上两剂药就能好个七七八八了。”
说着话,熬好的?药也端了上来,常嬷嬷摸着不烫了才把碗端到萧时善跟前。
萧时善很少生病,这?次突然起了身红疹子,自己?也很在意,一来是觉得?这?副样子太难看,二来是惦记着去安庆侯府祝寿的?事,细算起来还有六七日的?时间,说着说着就近了,她真怕到时候病情反复,让她见不了人,因此还得?细心调养,尽快好起来才是。
喝完药漱了口,萧时善对微云说道?:“把那匹天青色的?云雾绡拿出来,赶明儿给?夫君做件长衫。”
她转头又对常嬷嬷道?:“嬷嬷的?手?艺好,裁衣针黹的?事儿就有劳嬷嬷了。”
萧时善难得?想得?到他,她拿了他一身衣袍,再还他一件新的?,虽然那料子也是他送的?,但毕竟是她的?一份心意。
微云道?:“姑娘,咱们这?边没有姑爷的?身高尺寸。”这?还是姑娘头回要给?姑爷做衣服,往常姑爷的?衣服鞋袜都?是玉照堂那边做的?,凝光院换洗的?衣物都?是那边送过来的?。
“你去那边问好尺寸,再回来跟嬷嬷说一下就是了。”萧时善素来不爱管他的?衣物配饰,他爱穿什么就穿什么,爱戴什么就戴什么,她管了也落不到好,她身边又没有绣艺精湛的?丫鬟,把那些粗陋的?东西拿给?他,他能看得?上眼才怪。
通常情况下,她是不爱做吃力不讨好的?事情的?,今日兴起给?他做衣服的?念头,是因为之前便跟他提过要给?他做件外衫,而今日她赢了钱,心情大好,琢磨着这?里头还有他的?一点功劳,这?才想起那件外衫的?事,否则她不知道?能拖到猴年马月去。
“姑娘既然有心,何不亲手?给?姑爷做一件。”常嬷嬷很欣慰姑娘能有这?份心,但她显然高估了萧时善的?这?份热情,要她动动嘴还成,真要她动手?,她却是不干的?。
萧时善瞅着常嬷嬷,柔声道?:“嬷嬷,我还病着呢。”病人是不宜操劳的?。
她摆出这?副病弱西施的?姿态,常嬷嬷也不好再说让她给?姑爷做衣服的?事了。
夜色渐深,萧时善问了问时间,已经快到亥时了,可真是不早了,她往窗外看了一眼,想着他今晚应是不回来了。
她也是今日才知道?,那支排云队是李澈帮着练出来的?,她从里头赢了两千两银子,不知道?他得?了多少好处。
要是萧时善知道?李澈押注了一千两,怕是会跟萃雅茶居里的?赌客一样红了眼,虽然怎么算都?是肥水往自家流,但她又摸不到他的?钱袋子,就有了一种看得?见摸不着的?眼热。
萧时善刚刚躺下,外头忽然有了动静,她拢了拢衣衫,撩开帐子看了一眼,果然是李澈回来了。
四目相?对,李澈微怔了一瞬,“还没睡?”
“就要睡了。”他要是不来,她都?快睡着了,但萧时善就是脑子进?水了,也知道?这?话是不能说的?,只是免不了在心里腹诽一二。
李澈移开视线,扯了扯衣领,走到桌前,拎起茶壶倒茶。
醒都?醒了,萧时善干脆撩起帐子,趿上睡鞋走了过去,走近了些她便闻到了一股酒味儿,“夫君饮酒了么,可要让人备点醒酒汤?”
她也有些渴了,本想倒杯茶喝,摸了摸茶壶,发现竟是凉的?,刚想跟他说这?茶凉了,就见他端起茶杯,仰头将茶水饮尽了。
微涩的?茶水滑入口中?,李澈喉结滚动了两下,他捏着茶杯,又偏头看了她一眼。
萧时善侧了侧身子,微微低头,不自在地扯了扯身上的?薄纱短衫,殊不知她这?般侧身垂颈,恰好将那段纤细白皙的?粉颈和逐渐丰盈的?身段送入对方眼底,连颈子上几?颗红点子都?成了化不开的?柔艳。
她觉得?他这?一眼看得?人心头发慌,只顾着悄悄拉扯短衫,却不知道?她这?番欲盖弥彰更?引人注目,在这?般拉扯下,那件薄纱短衫的?确没露出一丝纤细腰肢,但她顾得?上下面?顾不了上面?,倒将两团白腻给?勾勒出完美的?轮廓。
萧时善意识到这?点儿,赶紧松开了手?,脸上有些发烫,飞快地朝他瞥了一眼。
李澈转身往净房走去,“时候不早了,你去歇着吧。”
萧时善摸了摸脸颊,也倒了杯凉茶喝了两口,她不去管他,自己?踢掉鞋子钻进?了薄被里。
李澈披了件袍子出来,头发还没干透,他走到床边,撩开帐子看了看侧着身子规规矩矩躺着的?萧时善,开口说道?:“没睡着就起来把药抹了。”
萧时善探出头来,“什么药?”他怎么知道?她没睡着。
李澈把瓷盒给?她递了过去,“昨晚于大夫开了药方,还留下一盒药膏,这?个是外用的?,每晚睡前涂一次。”
她坐起身子,接过瓷盒,心道?他昨晚怎么不说,她都?不知道?还有外用的?药膏,萧时善闻了闻,没什么味道?,便撩起袖子低头抹药。
李澈把衣袍搭在衣架上,因头发还未干,便拿了本书倚坐在床头看了起来,凤目微垂,神情专注,清隽斯文中?多了几?分?闲适。
他在那边看书,她在里头低头抹药,倒是谁也不打扰谁。
萧时善看着身上的?红疹子,自个儿都?怪心疼的?,伸着细白的?手?指抹得?那叫一个细致,但自己?抹药终究是不方便,前头还能自己?抹抹,后面?怎么抹。
她抹了点药膏,胳膊探到背后胡乱抹了一下,还要再来一下的?时候,李澈从她手?里把瓷盒拿了过去,往枕头上扫了一眼道?:“去趴下。”
当趴到软枕上的?时候,萧时善忽然反应过来,她干嘛要听他的?话,这?个姿势让她实?在是别扭,可趴都?趴下了,再坐起来好像故意跟他作对似的?。
她朝里侧着头,当他伸手?来解她的?薄纱短衫的?时候,她稍微扭动了一下,也就配合着脱了下去,掩耳盗铃地把头往枕头里埋了埋。
配合归配合,但她对他那种简短又平淡的?话语还是有很大意见。
光裸的?背上生着不少红疹子,明明今早都?快消下去了,这?会儿看着又严重了些,李澈撩开她披散在背后的?乌发,“喝药了吗?”
温热的?呼吸轻拂在肌肤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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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时善抓着枕头,只觉得?身上的?红疹子又开始发痒了,她闷声道?:“喝了。”
身后好一会儿没有动静。
萧时善咬了咬唇,她半点都?不想让李澈看,她自己?瞧自己?那是心疼怜惜,旁人看了说不定还嫌恶心呢。
背后毫无动静,令她愈发烦躁。
他这?会儿充什么好人,恶心着了吧!萧时善拉过被子就往身上盖,心里有点恼羞成怒的?意思,恨不得?把枕头扔他头上。
李澈摁住她的?背,拇指轻抵着她的?脊骨,“别乱动。”
萧时善张了张嘴,低声道?:“你快点。”不想碰就不碰,她又没求着他碰。@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七*七*整*理学城
沿着细腻光滑的?玉背一路往下,婀娜的?线条收拢出一截纤细柔韧的?杨柳腰肢,再往下是白绢纱裤包裹着的?浑圆挺翘的?臀和骨肉匀称的?腿。
李澈没说话,微凉的?指尖却落在了她的?身上。
药膏抹到背上,清凉了一瞬又开始慢慢变热,萧时善揪着枕头的?一角,在他细致的?动作下恼意渐消,冷不丁听到他慢条斯理地问道?:“今日都?做了什么?”
萧时善斟酌着说道?:“看书,做针黹,还给?夫君编了两条五色丝索。”
李澈停住动作,指尖停在她的?脊背上,“给?我编的??”
随手?编着玩的?东西,说是给?谁的?都?成,萧时善点头道?:“嗯,专门?给?夫君编的?。”
李澈并没有对她这?番用心有所表示,他将药膏缓缓揉开,语气?平静地道?:“如今过完了节,把这?些东西都?收一下,帐子里的?虫子该扔的?也都?扔了。”
萧时善还在疑惑他说的?是什么虫子,眼睛转了转,瞥见帐角垂下来的?草蜻蜓,这?才恍然大悟,她不由得?扭身反驳道?:“那是蜻蜓。”
她这?一扭身反倒贴他怀里去了,李澈垂眸看她,掌心贴着那纤薄细滑的?玉背,指腹摩挲了一下,把她往上一抬,“蜻蜓不是虫子?”
萧时善感觉一股酥麻的?痒意从尾椎骨窜了上来,她推了他一下,立马滚回去躺好,是是是,挂几?只草蜻蜓都?能碍着他的?眼,赶明儿就该嫌她碍眼了。
第二十五章
避开背后的炙热掌心,萧时善趴回原处,心里添了丝懊恼,不过是稍稍亲密了些?,她?滚这么快做什么,然而下意识的举动如何控制得住,等她?反应过来也?晚了。
之所以有这种下意识反应,也?是因为以前躲习惯了,出嫁前常嬷嬷跟她说只管闭眼躺着就成,其他的不用她?操心,她?信以为真,结果成了亲才知道根本不是那么简单的事,那种事情跟死去活来了一场似的,让萧时善打心里犯怵,她?向来是能躲就躲,躲不开就闭眼,能主动一次就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偏他还不领情,那晚居然推开她?,她是既松了口气又忍不住在心里骂他。
自打他从南边回来,她?就发觉他对她愈发冷淡了,要?说有什么证据,大?概还要?落在房事上,之前她?猜着他或许真的有些?累了,为此特地给他送过补汤,又想到这会儿正值五月不宜行房。
因五月素来有毒五月的说法,这月里有九天称为九毒日,在这几天行房会损耗精元,最?是伤身,五月十四又为天地交泰日,也?不宜房事,再讲究些?的,最?好整个五月都修身养性,如此才能受益无?穷,保不准李澈就是这么个讲究人。
萧时善能找的理?由都找遍了,确定问题不是出在她?身上就安心了。
今夜兴许是他饮了酒的缘故,低沉的声音直往耳朵里钻,指尖的动作都变得温柔起?来,方才贴得那么近,女性特有的敏锐令萧时善心头忽跳,像被他的手烫到似的,一下滚了回去。
李澈看了眼把头埋在软枕里的人,转了转手里的瓷盒,大?抵乌龟缩进龟壳也?是她?这般姿态。
气氛有些?凝滞,萧时善咬着食指骨节,听到身后有起?身的动静,她?转过身去,“抹完药了?”
李澈回头道:“下面的你自己不能抹?”
就差说她?没长?手了,萧时善张了张嘴,不知是羞是恼,背后抹了,胳膊腿儿也?抹了,若说还有哪里没抹到,也?就剩屁股了,而他往那里一扫而过的目光,也?绝不会令她?误会他的意思?。
谁会看屁股上有没有红疹子啊,趁着李澈去洗手的空儿,萧时善伸手摸了摸,眉头微蹙,那里也?有么?
她?碰了一下就收回了手,拉过被子盖到身上,摸到被他脱下来的短衫,仿佛找到了生气的理?由,瞧见没,他下床洗手都不知道顺便把她?的短衫搭到衣架上。
显然这个理?由无?法维持多久的气愤,甚至说出口都会显得她?无?理?取闹,萧时善呼出一口气,抬手拨了拨帐角的草蜻蜓。
李澈重?新回到床上时,萧时善已经翻篇了,裹着被子睡着前还在想他洗个手怎么这么长?时间。
喝了两日药,萧时善身上的红疹子便彻底消下去了,她?的身体一向康健,自己不瞎折腾,好起?来也?快。
隔天萧时善就去荣安堂请安了,这两日老太太那边派人来问病情,程姑姑也?来走了一趟,本就是小病,不好兴师动众地养下去。
老太太拉了萧时善到跟前,往她?的手上和脸上瞧了瞧,“刚痊愈了,怎的不多养几日。”
萧时善弯起?唇,轻声道:“只是一点?小病,劳老太太挂心了。于大?夫开得汤药好,几剂汤药下去便好得差不多了,如今身上已无?大?碍,不好再托懒下去。”
“好孩子,偏你这般可人疼,叫人怎么能不疼你。”老太太活了大?半辈子,见过的乖巧可人的姑娘多了去了,便是云榕在老太太面前也?会收敛性子,与萧时善这般刻意为之的乖巧不同,有些?姑娘那是真的乖巧懂事惹人疼,可为何老太太偏说她?招人疼呢,一来是自家的孙媳妇,多少有点?敝帚自珍的意思?,二来还是因她?生得好,乖巧柔顺地说上一句话就让人的心都软了。
云榕心里不得劲儿,只觉得萧时善是在装模作样?,故意作出这副姿态,引得老祖宗稀罕心疼她?。
反正云榕是没瞧出她?有什么可招人疼的,见不得她?一进来就把大?家的目光给吸引过去,云榕暗地里撇撇嘴,不甘被冷落,便张嘴说道:“老祖宗,三嫂的病是好了,倩姐姐还躺在床上呢。”
云榕瞥了萧时善一眼,又不是她?一个人病了,史倩都被砸破头了,不比她?这点?小病还要?严重?,也?没见别人跟她?似的装模装样?。
萧时善听得好笑,自从府里来了位史姑娘,可算让云榕找到趁手的工具了,什么时候看她?不顺眼了,就把史倩拿出来溜溜,连磕破了头,也?来跟她?比较一番。
她?听说史倩的伤势不重?,只是磕破了表皮见了血,当时瞧着有些?骇人,被云榕这么一说成了重?伤在床,两三天了还起?不来床。
别看云榕表现得忧心忡忡,萧时善猜着她?这两天都不一定去看望过史倩,果然老太太顺着这话问了起?来,“不是说倩丫头的伤没什么大?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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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么,怎么这么严重?,还没下了床?”
一心想着压下萧时善的嚣张气焰,自然要?把史倩的伤势往严重?里说,可话说出口了,才觉得是有些?夸张了,云榕没亲眼见过,这会儿老太太跟她?问起?,她?支吾地道:“我也?是听四妹妹说的。”
葛夫人听了云榕方才那句话就皱了皱眉,紧接着见她?还把事情往云桐身上推,赶忙对老太太说道:“这两日史姑娘在院里养伤,不好叫人去混搅她?,这丫头也?是听风就是雨,哪里就这般严重?了,凭白让老太太跟着担心。”
云榕讪讪地没说话。
郑夫人这时也?说史倩的伤势已经无?碍,过些?时日等伤口愈合,拆了纱布就好了。
那天之后,东平伯府给史倩送来了补品,史倩被益哥儿打破了头,云梓心里有些?愧疚,同时又有几分感?激,要?不是史倩挡了下来,砸到苓姐儿身上,万一砸出个好歹来,二房和三房怕是要?留下嫌隙。
话说到这儿,老太太便让云榕等人去探视一下,一大?堆人去也?不合适,便由云榕和云桢云桐,还叫上了萧时善。
过了个端午,大?嫂好像添了副心事似的蹙着眉头,二嫂怀着孕身体不方便,便由萧时善当了个代表。
几个姑娘从路上走着,谈起?端午那日的趣事。
云榕跟云桐说道:“端午那日的龙舟竞渡真是精彩,大?家都觉得今年是龙盛队夺魁呢,谁也?没想到最?后是排云队夺了魁首。”
“是啊,一开始我瞧见排云队的划手们是站着划,还想他们这样?站着万一掉水里怎么办,结果非但没掉水里还把龙盛队也?超过去了!”云桐想想就觉得不可思?议,主要?是排云队的人跟其他龙舟队比起?来太不起?眼了,最?后能赢比赛让众人都吃了一惊。
云桢点?头道:“今年的龙舟竞渡是比往年要?精彩些?。”
“可惜三嫂没看到这么精彩的赛事。对了,那日安庆侯府的三夫人带着六姑娘来国公府的彩棚里拜会了,没见着三嫂的面,还特意询问了好几句呢。”云榕看向萧时善,特别加了拜会两字,意思?是还不是你们安庆侯府的人巴巴地凑了上来。
“谁让我身子不争气呢,没看成龙舟竞渡不说,还让二妹妹替我招待人。”萧时善想到陈氏在云榕跟前碰了个钉子就忍不住想笑。
六妹妹也?到了要?嫁人的年纪,陈氏带着萧淑晴去大?概是为她?的亲事做打算,可单靠着破落的安庆侯府能攀上什么好亲事,思?来想去,这主意可不就打到她?身上来了,踩着她?的肩膀,借着卫国公府的势,才能把自个儿的亲闺女送到高处,陈氏想得倒美,只是没料到这条青云路上会埋着钉子吧。
思?及此,萧时善觉得云榕也?有了些?许可爱之处,最?好要?一直保持下去,万万不可让别有用心的人钻了空子。
萧时善猜得大?差不离,陈氏带着萧淑晴去,既是让各家夫人们瞧瞧,知道安庆侯府还有个未出阁的六姑娘,再者也?是为了让萧淑晴跟卫国公府的几个姑娘处好关系,若是能跟她?们相处好了,跟着多参加几次京里闺秀们的宴会雅集,名声和身价自然就提上去了,亲事也?会好谈得多。
陈氏考虑得周全?,就是没想到萧时善没给她?铺好路,云榕跟萧时善不对付,连带着对陈氏和萧淑晴也?没什么好感?,尤其是陈氏上赶着逢迎,就更让云榕瞧不上了。
陈氏不明就里,还以为是这国公府的姑娘架子大?呢。
云榕说给萧时善听,是为了之前她?堵她?的那句话,然而她?说完话,非但不见萧时善有丝毫气恼,还弯起?朱唇,跟她?柔声细语地说话。
云榕奇怪地看了她?一眼,撇开了头去,不由得想起?话本子里的狐狸精。
虽然萧时善长?得不妖也?不媚,反而是眉目如画,清丽脱俗,弯着水润璀璨的眼眸笑起?来的时候,仿佛藏着钩子,好像谁也?逃不过这般动人风情。
但云榕就是跟她?来不上,其中的原因有很多,最?浅显的原因还是她?长?得太招摇了,云榕从小备受瞩目,又生得美貌,走到哪里都不会被人忽视,可萧时善一嫁过来,云榕心里就不受用了,即使萧时善坐在那里不说话,旁人也?会多看她?两眼,着实?可气。
云桢岔开话题笑着说道:“端午那日你们两人去了一趟金水园,云桐回来就一直念叨着有多精彩,我的耳朵都要?听出茧子了。”
金水园里有射柳和马球比赛,去那边的男子多,老太太和几位夫人嫌那边乱,因此女眷基本上都在彩棚里待着,或是沿着河堤逛逛。
以往云桐没去看过,这次跟着云榕去瞧了一次,瞬间就被那种热烈的气氛给吸引住了,看到场上有人飞马射柳,比看龙舟竞渡还激动,比完了射柳还有马球赛,可惜没看完就要?回府了。
云榕笑话云桐没见过世?面,“往年还有把鸽子放到葫芦里,拉弓去射葫芦,谁的鸽子飞出得高谁就获胜的玩法,但很多人控制不好力度,常常会伤到里头的鸽子,弄得到处都是鸽血,大?概是觉得不吉利,今年就没再用这种玩法。”
云桐听得投入,忽然说道:“四哥说三哥射柳很厉害,不但能射断柳枝,还能驰马接住断柳,没有一次掉地上的。”
说着话,云桐眼巴巴地看向萧时善,向她?求证道:“三嫂是不是真的啊?”
萧时善没见过,也?就无?从谈起?,她?摇了摇头道:“我也?没瞧见过。”
她?能知道什么,云榕见不惯云桐这副一看见萧时善就不会移眼的傻样?,她?瞟了萧时善一眼道:“我们都没见过,三嫂怎么会见过。”
这话分得可够清楚的,不过萧时善也?不以为意,她?已经嫁过来了,云榕看她?再不顺眼,还能让李澈休了她?不成,占这种口头上的便宜有什么用。
萧时善想了一下,虽然没用,但应该是有些?过瘾的,要?不然云榕也?不会乐此不疲地挤兑她?。
云桢道:“大?伯父便能百步穿杨,三哥的骑射是大?伯父教出来的,自然是差不了的。”
几人说着话,分花拂柳而来,不多时便到了史倩的住处。
第二十六章
以往听人说什么?病美人,萧时善却觉得人若久在病中必然?会容颜受损,病气萦绕,哪里又?会与?美沾边,值得欣赏的不过是那份柔弱堪怜的姿态。
她虽然?勘破玄机,却始终抓不到精髓,今日见了史倩这般娇怜生怯的病弱模样,突然?领会到了关窍,同时也确定史倩的伤势的确不重。
萧时善暗自留心,琢磨着自个儿也可?以好好学着点,她爹最宠爱的张姨娘也是这般娇媚柔弱的女子,虽说不能以偏概全,但就像长辈会喜欢乖巧懂事的小?辈一样,柔弱温顺些的事物总是能更讨人喜欢。
除了第一眼往史倩的脸上扫了扫,萧时善的目光很快就落在她分外丰满的身子上。史倩的个子不高,比萧时善要矮着半个头,但她的身材却是萧时善比不了的,那胸前鼓起?的弧度,令人不自觉地就瞧了过去。
不知怎的,萧时善突然?想起?以前从街边经过,听到醉汉骂骂咧咧地说过一句话,本是一句浑话,她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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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得清楚,那人嘴里嚷着什么?中看不中用的涩果?子,当时她听了一耳朵,却不明白其中的意思?,此时倒好像无师自通般反应过来,敢情她也是那种咬一口就满嘴发麻的涩果?子。
萧时善心道难怪李澈不愿意啃她,原来是怕麻了嘴。
这话是极没有道理的,他?要来啃她的时候,她就一个劲儿往外推,不来啃她了,她又?有了埋怨,倒不知道她是想让他?啃还是不想让他?啃。
女人心海底针,或许连萧时善自己都捞不起?那根细如牛毛的海底针。
“表姐,你今日好些了么?,头还疼不疼?”
每每看着头上缠着纱布的史倩,云桐都会关切地询问几句,在她看来,史倩实在是可?怜,父母双亡,跟着哥嫂过活儿,平日里还要做绣品补贴家用,万般无奈之下才进京投奔,可?是才来国公府没几天就被砸破了脑袋。
因彼此住得近,这两天云桐日日都来看望,陪史倩说说话,解解闷。
闻言,史倩摇头说道:“不碍事的,再过两日就能拆纱布了。”
云桢道:“毕竟是伤到了额头,万不能大意,留下疤就不好了。”
云榕正在打量屋子,听到这话,她转头说道:“老祖宗不是让齐妈妈送了瓶玉润膏过来么?,那可?是宫里赐下来的东西,不仅能祛疤,还能让皮肤白皙莹润,倩表姐可?是因祸得福了。”
因玉润膏很难调配,方子也已?经遗失了,国公府里只有两瓶玉润膏,云榕当时听到老太太让齐妈妈给史倩送玉润膏,心里吃了一惊,这么?珍贵的东西,居然?白白给了史倩。
能用上玉润膏,不要说留疤了,肌肤都要变得白嫩许多。
话从云榕嘴里说出来,总是不太中听,要说她是直来直往不会说话,那也不尽然?,在老太太跟前的时候嘴甜着呢,但面对一些看不顺眼的人,云榕说话就爱夹枪带棒的。
至于云榕看谁不顺眼,那可?多了去了,远的不说,近处的就有俩,不提跟萧时善之间的龃龉,刚来的史倩可?没招惹她,反而处处避让,但云榕就觉得她小?家子气,即使有时候没有针对的意思?,但言语间也不会注意太多。
“二姐姐。”见史倩因云榕的话而低了低头,云桢不赞同地叫了云榕一声,怎么?说史倩也是三房的亲戚,即使云榕瞧不上眼,面上也该和和气气的,更何况这次史倩还是替苓姐儿受的伤,怎能说是因祸得福,好像史倩占了多大便宜一般。
有云榕这个搅屎棍子在,哪里都和气不了,萧时善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不爱掺和她们之间的事。
屋里气氛有些尴尬,抬眸扫了一眼,只见云榕死?不悔改,云桢抿着嘴唇,云桐略显无措,史倩怯弱低头,自己干瞧着似乎不太合适,萧时善看向搁在旁边的绣花绷子,开口说道:“这并蒂莲绣得可?真好,倩表妹好巧的手。”
史倩抬头看了一眼,轻声道:“胡乱绣的,登不上大雅之堂,让三少奶奶见笑了。”
萧时善虽是随口找的话,但也不是刻意夸赞,确实绣得好,看得出绣得十?分用心,光是荷叶上的那颗露珠都是拆了又?绣的,想来费了不少时间。
萧时善跟史倩多聊了几句,云桢和云桐也时不时搭个话,总算让气氛热络起?来。
没待多久,几人作辞离去。
路上碰到了四?公子李演。
“四?哥。”云桐高兴地叫了他?一声。
李演愣了愣,只见随侍的丫鬟们拥着几位姑娘,袅袅婷婷地走?了过来,在一片珠围翠绕中,陡然?瞥见一位仙姿玉色的美貌佳人回头看来,听到云桐的呼唤,李演瞬间回过神来。
既然?碰上了,他?便走?过去打了个招呼,笑道:“你们这是打哪儿来?”
“我?们去看表姐了。”云桐跟李演关系好,时常托四?哥给她从外头带点吃的玩的,这会儿见到也是一脸笑意。
萧时善略一颔首,没有作声。
说了两句,几人各自离去,李演走?了几步,忽然?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
方才萧时善如此矜持的姿态,让李演顿时想起?那日在萃雅茶居碰到的小?公子,或者该说是位姑娘,起?初他?没有多想,后来无意中看到她耳朵上的耳洞,才在心里猜测那位小?公子可?能是个姑娘。
可?哪家的姑娘会这般胆大,不仅跑到了萃雅茶居,还玩起?了文赌,听闻她连过三关,更是叫人赞其机智,几位同窗说她高傲无礼,但李演却觉得她很是聪慧可?人。
刚刚看到三嫂,李演忽地明白他?为何会觉得当日那身石青色团花暗纹直裰眼熟了,他?似乎见三哥穿过相似的袍子,那种绣出的暗纹好似蕴着流光的独特手艺,正是三哥身边的大丫鬟似画的绝活儿。
但要说那日在萃雅茶居的小?公子是萧时善,李演也觉得太过荒谬,他?摇了摇头,自己昏头了才会生出这种想法。
现实往往如此,明明真相都摆在眼前了,却因太过荒谬而被抛到了一边。
五月十?二是安庆侯府老夫人的寿辰,在此之前,常嬷嬷紧赶慢赶终于把一件男子长衫给赶制了出来。
萧时善拿到手后就迫不及待地想向李澈去表功,但她还有话要说,就没有让人直接送过去,而是等到他?晚上回凝光院了,这才把那件天青色长衫拿了出来。
李澈摸了摸上头细密的针脚,“什么?时候开始做的?”
“过完端午就开始做了。”萧时善瞅了瞅他?的表情,“夫君觉得如何,要不要试一下,看看合不合身?若是哪里不合适就再修改修改。”
李澈松开手,“不用,常嬷嬷做得很细致。”
常嬷嬷的手艺自然?没话说,萧时善从小?到大的衣裳很多都是常嬷嬷裁制的,后来不怎么?做衣裳了,但萧时善贴身穿的衣物还是常嬷嬷给做的,正是知道常嬷嬷做出的衣裳漂亮好看,才会让她给李澈做这件衣服。
萧时善虽然?没有把功劳故意往自己身上揽的意思?,但也疑惑他?是怎么?知道这件外衫是常嬷嬷做的,上头又?没写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