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第一次见我,是右相的寿宴,而我第一次见殿下,是在我最孤立无援之时,我满面泥灰,被人按在路边的臭水洼里,如果不是殿下,我早该死在那浑浊不堪的沟壑里。”霍成璧声音很轻,神色很静,像是说着最为平淡的家常事。
“从那个时候我就知道,你是这世上最纯粹干净的人,有那么多的所谓的卑贱之人被这个冷酷血腥的世道吞噬,被千人踩,万人嫌,被那么多自诩仁义高贵的人理所应当的湮灭。偏偏是你不忍心一个素未谋面浑身脏污的人去死。你是同你父亲一样的人,你们不同于这个黑暗无情世道,你们是这个世界最为光明的景色,也只有你们这样的人才配与黑暗对立,才配为这世上的不公鸣冤正屈。”霍成璧一字一句,都是全心全意的珍视,这个世界上再没有人会比她更相信赵则初,更珍视赵则初。
“大丈夫行事,论是非不论利害,论逆顺不论成败,论万世不论今生。一心为民,公正天下无错,错在世道艰险,人心无常,殿下即可放手一搏,自去问公道人心,搏一番正义凛然。”霍成璧声声铿锵,是无比的坚信。
“好,总归这世上还有你与我同心,也是不怕不悔了。”赵则初脸上的泪还没干,此刻心里也有了着落,目光是无尽的温柔,看着霍成璧。
右相府
胡长安并无甚愁色,气定神闲的翻着书卷,纵然这些天诸事不顺,先是受了冀州疫情的牵连,又是二儿子莫名重伤。
话说那胡惟显估计是皮生得厚,极胖的缘故,那一剑竟没能要了他的命,只不过是插了个口子,多放了些血,在床上多躺了几日,饶是被人发现时难看了些,又是五六个小厮抬着,里外拖拽才把他从密室里抬出来,不过好在他为人也并不在意什么脸面。
胡惟长在一旁倒是急得喋喋不休,分析着种种利害,胡长安倒只是不咸不淡的听着。
“父亲!都这般境地了,您怎么还这般心不在焉呢?”胡惟长不由得急了起来。
胡长安抬眼看着自己急得面红耳赤的儿子,竟笑了,劝道:“我儿急什么,你且好好想想,盛武皇帝君临朝堂多年,是如何的老谋深算,冀州疫情里头的原委计较他怎会不知,赵则初那庶子也是下的死手,为父这些年做的事他也是心知肚明,都追究下来,可是抄家杀头的罪过了,可他追究了吗?君臣之间,自是都心知肚明的,他不动我是因为他不能动,是因为除了我没有人能再让朝堂这般平衡,为父贪且贪,可为父从没权倾朝野,朝臣大半都是我的政敌,还有诸多皇子,为父只需让皇帝放心,我只是一心一意做他的臣子耳目,只要皇帝站在我这一边,任谁都扳不倒我。眼前这看似是惩戒,却是皇帝替我们寻的消灾的好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