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歆两指夹住黄符,低喝一声,“火来!”
她欠身,右手搁在腿上,纸人所在的方寸之地蓦然明亮起来。
借着这抹光亮,站在书页上的纸人看完一行便后退一步。
心里响起一阵低沉的念读声:“……食气灵是由煞气与怨念结合,吸收日月精华所化,是一个典型的恶灵。它的本体是混沌之气,只在凶秽且怨念频生之地产生,可以成长为三个阶段……”
念到这里,指尖黄符燃尽,四周再次暗了下来。
但他没有让她再起一张符的意思。
周歆道:“起初,它只是一团黑气,拍不散打不乱赶不走,十分难缠。但等它吸食一定的精气后,会修出虚体,化成没有五官的人形。这时,出于爱惜羽毛的心理,它开始变得怯懦,几乎是一被发现就会逃跑。等它能被人感受到时,便是即将突破境界修出实体之时。”
沈既白:“缠上檀奴那只,便是即将突破境界的。”
“没错。”
周歆道:“这对于食气灵来说是一件非常难得的事,不亚于修道士结出内丹。因此,它会更加爱惜自己的羽毛,轻易不会与人起冲突,能苟则苟能逃则逃,毕竟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沈既白疑惑起来:“如此看来,那只食气灵很反常。”
“没错,它丝毫没有避战的意思,反而很嚣张。”周歆道,“它这个行为,正说明背后有高人撑腰。”
“有理,但无法锁定邪修是谁。”
“急什么,听我继续说呀!”
周歆继续解释:“想修出实体,它需要吸干一位至阴命格之人的精气,以他作为祭品,来助自己突破境界。至阴命格之人难寻,所以食气灵不会轻易更换目标。化出实体后,它会继承祭品的五官,与其长得一模一样。”
沈既白深吸一口气。
周歆总结:“邪修会选定檀奴作为祭品助食气灵突破境界,说明他知晓檀奴生辰八字。如此一来,可怀疑的范围便缩小许多,只需逐步排查当初为檀奴看过癔病的人,便可找出这位豢养食气灵的邪修。”
沈既白没有说话。
周歆疑惑起来,“怎么?沈少卿心中没有怀疑之人吗?”
“……檀奴自幼癔病缠身,姑母因此走访了不少能人异士,东都内外的寺庙道观全都拜访过。”沈既白犯起了难。
……还真是病急乱投医。
心中传来一声冷笑。
周歆当即停止了腹诽。
将书塞进怀里,她站起身来,“去其他房间看看。”
纸人跳到肩膀上,抓着耳朵爬到了头顶,藏在莲花冠后。
感觉耳垂传来一丝若有似无的痒意,周歆摸了摸耳朵,心道:“这是做什么?”
心中传来一个颇为无奈地声音,“以免再被指摘不义。”
周歆:“……”
甫一走出石室,周歆便停住了脚步,微微睁大了双眼。
刚刚进石室探查的那名衙修,此刻正站在门口,见她出来便勾唇一笑,道:“果然是你!”
他身后还站着七八名衙修,人人手中夹着符纸,均虎视眈眈地看过来。
这么大的阵仗?
周歆下意识后退了一步,强装淡定道:“大胆!居然敢直呼本君!见到本君还不快快行礼!”
那名衙修轻笑出声,渐渐地,笑声愈来愈大,回荡在空荡荡的走廊里,挺起来十分瘆人。
他意味深长地道:“凌云君大概不知,圣人曾下令,擅闯锁妖塔者就地处决。“
“不错!”他身后的衙修说,“我们等这一刻,已经等了很久了!”
这话听起来凉嗖嗖地,带着点咬牙切齿的恨意。
周歆心里泛起了嘀咕,“难道我以前与他们有仇?”
闻声,纸人探头看了一眼,心中登时传来沈既白微微惊讶的声音,“居然是他?!”
衙修们纷纷竖起剑指,那名衙修也缓缓抬起手来,露出手中的法器——三清青铜铃。
这架势……竟是要动真格的了!
一声清脆的铃声响起,一缕闪电凭空乍起,直朝周歆劈来!
四五道火焰汇成一条巨大的火龙,同时朝她袭来!
瞳孔剧烈收缩,她大喊出声,拔腿就往外跑!
“跟上!”
身后一声令下。
“是!”
众人应道。
“他到底是谁啊!沈既白你能不能别卖关子了!我死了你也活不成!!”
周歆大叫着摸出一张降水符,两指夹在中间,嘴里振振有词,猛然朝追在身后的火龙与闪电丢过去!
凭空出现的水柱被闪电劈了个透心凉,清澈的水柱顿时变得浑浊起来,里面泛着点点蓝光,时不时还有一丝电流闪过。
顷刻之间,追击而来的火龙张开大口,将水柱与水柱体内的电流通通吞进腹中。
那丝电流好似与火龙融合成为一体,竟化成一道蓝色电网,覆在火龙周身,乍一眼看去,浑似泛着奇光的龙鳞!
周歆又摸出三张降水符同时使用,召唤出一条小小的水蛇。
这条蛇无论从体积,大小,还是外观,都与火龙相差甚远,无法与之抗衡!
“有没有搞错啊!!真的就地诛杀吗!!”
沈既白终于开了口,“圣人确实定过这条规矩,但这是针对恶意闯入锁妖塔的人定下的!他如此说,明显是公报私仇。”
周歆边跑边喊:“什么意思?”
沈既白解释:“手拿三清铃的那位衙修,乃清风山的出云子道长,是你亲手抓进锁妖塔的。他身后的几个位都是他的弟子。”
周歆加快了步伐,“是我将他整个门派连锅端了?何时的事,我不记得!”
“一年前,他在永丰坊的赵屠户家布下了引魂阵,引来百鬼夜行,将赵屠户一家八口咬得尸骨无存,惨叫声惊动了左邻右舍与巡夜的金吾卫。大理寺赶到时,那几名冲进宅内的金吾卫也未曾幸免,被百鬼啃噬殆尽,唯留满院的血迹。”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赵屠户有特殊癖好,曾失手弄死了一名偷偷下山的道童。那个道童,是他的关门弟子。”
周歆心里泛起一阵恶寒,“那他该死!”
“但是!”
她喊道,“出云子为报私仇戕害无辜之人的性命,更该死!我怎么会留他一命?难道他徒弟的命就是命,赵屠户家人的命就不是命?金吾卫的命就不是命?赵屠户杀他弟子,他理应报仇,可他多造杀戮,更应该以命相抵!”
沈既白道:“宋公赏识他的能力,留了他一命。凌云君当时坚决反对,当众批判出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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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无情道,本应舍弃自身爱众生,但他却将众生视为蝼蚁,明显从未悟道,留下来也是祸害!因为这番话,宋公将他所有弟子都招安于大理寺,据说待遇是最差的那一级,他应该恨毒了你。”
周歆忿忿不平:“但我说得没有错!这种师父能教出来什么好徒弟!”
言谈间,她已经跑出通道,回到中央厅堂。
身后的脚步声纷至沓来,周歆二话不说,直奔中间的空台,一手撑着栏杆,跳了下去!
一脚踏空的失坠感侵袭全身,身体迅速向深渊深处落去,她手忙脚乱地结着印,口中念念有词,“天上三奇日月星,通天透地鬼神惊。诸神咸见低头拜,唯有清风走不停!风来!”
话音一落,深渊中吹起一阵旋风,直朝周歆裹夹而来,将她稳稳拖住。
紧追其后的火龙也愤然跃下,下坠的速度极快。
它张开大口,势在必得地追咬而来!四周的温度陡然升高,并没有停下来的趋势,转瞬之间便如同置身于火山溶浆之中!
蹲在莲花冠后的纸人止不住地颤抖起来,无力地趴在青丝上,边缘微微卷起,仿佛快要被仄人的热意融化。
心中响起一声轻微的叹息。
周歆连忙将它抓起来塞入怀中。
沈既白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虚弱,“何必呢?火龙已至,你我无处可逃。”
周歆仰头看着已经逼至面前的火龙,掏出剩下的四张降水符,大喊道:“你这么讨厌我,我可不要和你死在一起,省得黄泉路上都不得安宁!”
热浪翻滚而来,降水符被炙烤得丝丝冒烟,逼人的热意使她大汗淋漓,后背已经湿透了,紧紧地贴在身上,散落的额发也被汗水打湿,服帖地拢在额角。
她抛出手中的符纸,掐诀念咒,再次召出一条体型孱弱的水蛇。
心里仿佛响起一声轻轻地低喃,不同于沈既白平日里说话的声音,这声音听起来要低沉很多,更像是他心中的自言自语。
“可我讨厌的是朝南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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