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把将羊肉从闺女手里抢过来，小翠娘瞥了顾长生一眼，嘴里还没带着好气：“当年我们家小翠就嫌弃你们顾家穷，给不了她好日子，如今虽然是个寡—妇，到底也还是有些姿色的，你以为一块羊肉就能打动我了？”

“娘，看您说的！”花小翠在那顿足，有些嗫嚅地道，“女儿如今……如今已经算是顾家的人了……”

“啥？”小翠娘一听，当即愣在那，嘴巴大张着，能塞进去一个鸡蛋，“你说，已经是顾家的人了？”

转而走向顾长生，劈头盖脸指着他就开始骂：“好呀，你个顾长生，以前看你虽然穷，好歹还算是个懂规矩的！怎么才几年没见，竟然还知道欺负我们家闺女了！我告诉你，想娶她不是不可以，聘礼二十两银子，少一个子儿都不行！”

看自家老娘越骂越离谱，花小翠登时觉得面上臊得慌，赶紧拉着她胳膊，在她耳边劝道：“娘，你在说啥呢！不是你想的那样！”

顾长生冷冷看着时隔多年，性子依旧没有变化的女人，平淡开口：“在下出了一百两银子，买了你女儿花小翠做我顾家的下人。”

“好你个顾长生啊，你现在还惦记我们家小翠儿，这二十两银子的聘礼……”小翠娘还在那兀自骂骂咧咧唠叨个不停，忽然觉得不对，顿了顿，以更加夸张的声音尖着嗓子喊道，“啥？一百两？你拿一百两将我家小翠买了？”

顾长生冷冷点头，不再说话。

“这……这话儿是怎么说的，好端端的，怎么就……卖身为奴了呢？”小翠娘觉得事情变化太快，她一时间有些接受不了，倒是花小翠在一旁简洁明了地将事情和她说了。

听了这话，小翠娘心里更是气得要命：“好她个李氏，竟然欺负到老娘头上了！”

又看了一眼自家闺女，小翠娘愤愤地啐了一口：“哼！可惜了的那一百两银子，就这么便宜那个老贱人了！”

见事情都说明白了，顾长生也没想在他们家多待，便从怀里取出卖身契，递给花小翠：“我也只能帮你到这里了。今后各相安好，互不相干。”

“长……东家，这……”花小翠看着顾长生递给她的那一纸契约，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顾长生是什么意思？就这样花了一百两银子买了她，然后就将她带回娘家，不管了吗？

小翠娘见状，上前一把攥住顾长生的手，脸上立刻换上一副讨好的面容：“哎呀，我说长生啊，你这好久没来了，怎么也不多待一会儿？都要吃饭了，不如在这吃了午饭才走吧？她后爹快回来了，正好你们见个面……”

顾长生倒是丝毫没有给面子，当即回了一句：“事都办完了，没什么可见的。”

“你……”小翠娘见顾长生这么不给面子，当即脸色就垮了下来，眼睛也瞪大了些：“怎么，顾长生，你将我家闺女买了，占了她身子，就送回娘家来了，你安的什么心？”

林清漪一直在旁边没有发话，此时也实在受不了这村妇，便上前一步，盯着她：“这位婶子，你这话说得也未免忒难听了些吧？什么叫占了她身子？我家长生和你女儿清清白白，你别张口就是这种毁人清誉的话！”

小翠娘一愣，之前她只道顾长生身边还有个女人跟着，见她一直不开口，以为是个老实的，却不想这一张嘴就如此牙尖嘴利，倒是好口才。

“你又是谁？”小翠娘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有些发虚，眼睛不住朝她身上打量：衣裳是细棉布的，一看就比寻常的农妇穿得好，模样也俊俏，比自家闺女又年轻，不知是个什么来路。

顾长生一把将林清漪揽在怀里，冷冷说道：“这是我家娘子。”

小翠娘闻言，又赶紧换了一副嘴脸：“哎呦，看我这眼神儿，到底是岁数大了，我还以为是谁家未出阁的小闺女呢！东家娘子，你家男人将我闺女买了，那我闺女自然就是他的人了，这说不要就不要了，总说不过去吧？让我们家小翠今后怎么做人呀？”

林清漪翻了个白眼，懒得理她，顾长生却将话接了过来：“顾家买花姑娘的时候，实属无奈，故而在下现在将她带回娘家，交给父母，至于这卖身契也交给了她自行保管。顾家不会让她做下人的。”

“东家，可是你已经将我买回去了，这……”花小翠觉得白白得了顾长生这么一个人情有些不合适，脸上尽是为难的神色。

林清漪从顾长生手里拿过卖身契，一把塞给花小翠：“你我相交一场，买你做下人，不过是个权宜之计。现在你离开了大山村，卖身契又在自己手里，没人知道你曾经被我们买下来过。好好过日子吧！”

花小翠见林清漪连“花姐姐”都不曾叫了，便知道是自己如今的地位和某些不该有的想法，让原本可以很要好的姐妹闹僵了。

“顾长生，你们这是存心折辱人吗？把我闺女买了，又丢给我们老两口，她嫁不出去，还得我们养活，你得给我们一个说法，要么让她进你们顾家的门，要么给她些过活的银钱，补偿她的名誉损失费，要不然，别想走！”

小翠娘这连珠炮似的话，和讹诈没有两样。顾长生闻言，嘴角扯了个轻蔑的笑，那双眸子里的光，能将人吓得不敢乱动。

“我顾长生才不管你这样那样的理由，对她，我们顾家仁至义尽了。今日我将这话撂在这：花小翠这辈子都休想进顾家的门！不论是作为下人还是别的什么，永远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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