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碍于江家势力,往日里她们需要讨好安氏,今日也得笑脸相迎,可这会,她们难免有些幸灾乐祸。没人提出来,不少人捂着鼻子,表情欲言又止的暗笑着。本就心神混乱的安氏,被春杏扯了扯袖子才发现现在情况不对。她脸上的笑容变得难看起来,根本不敢和那些夫人对视,生怕看到那些人嘲笑的眼神。“先走。”她靠近春杏,想要先离开这里换身衣服再说。偏在这时,人到了。门口处走来两人,逆着光,衣袂飘飘间,悠然下凡尘。其中一人,不过一身简单的白色常服,上面挑着一缕金色的滚边,墨发玉冠,容颜俊美,凤眸星目,浑身的矜贵气息让人一眼被吸引。他微微笑着,可勾起的弧度略显冷淡,似那高山雪松,清冽而挺拔,眼眸漫不经心地扫过一瞬,漆黑的眼底晕开一片暗沉,不见波澜。稍稍对上眼,便让人顿生压力。这位就是汴京的世子爷吗,不愧是顶级的世家子弟,好风华,好气态,好样貌,在场无人能及啊。不少人心中惊叹着,可更多的人,是将目光放在沈遇身边那位女子身上。少女姿容出尘绝世,双眸澄澈如水。面上带着温婉的笑容,在见到在场这么多人时,不见半点怯懦,而是微微抬着下巴,明艳大方如话本中走出的贵女。她穿的和沈遇是同色的衣服,比起沈遇的素净,她的衣裙细节处的做工更加繁复,衣摆处绣着几朵莹白的梨花。暗线钩织,走动间似有流光闪烁,曼妙的身材随着裙摆的微荡,展露无疑。她一手拿着金线绣花团扇,手腕抬起,袖子滑落,露出一小节玉臂,那一抹白皙上挂着一枚血玉镯。红白相映,衬着肌肤欺霜赛雪。有眼力见的人,更是一眼认出那玉镯的价值。那是有价无市好东西。那镯子,在整个南陵,怕也是找不出这一个来。还有她头上的那几根簪子,缠丝工艺巧夺天工,那是顶级匠人的作品,自是价值不菲。通体看下来,未曾穿金戴银珠翠满身,却更显雍容富贵,一些大家族夫人这会都移不开眼,心中暗自对比着,然后只能自惭形秽。在万众瞩目下,女子嘴角的笑容渐深,她迈开步伐,从容不迫的姿态,让不少人投来赞叹的目光。可同时,也有一些人好奇着江云亭的身份。江云亭长在南陵,在安氏身体好的那些年,她也时常跟着安氏去一些人家做客赴宴。哪怕近些年没怎么出面,可那张脸,只要见过的人都不会忘记。最初的惊艳过后,有人认出了江云亭的身份,惊呼声不断,还开始给身边不知情的诉说。很快,所有人都知道,这位是被赶出江家,远赴汴京找未婚夫的江家姑娘江云亭。可……故事中,那位姑娘不是狼狈离开吗,可眼前的少女,出落的比以前更加美丽动人。清眸素颜,眼波流转间,便胜人间无数当两人并肩而来,恍若天宫的金童玉女,那冲击,让整个宴厅都安静一瞬。第201章世子爷来撑腰比起在场那些各式各样的表情,江云亭的神态就显得过于平静。“父亲。”她喊着江州,软糯的调子,像是一对关系亲近的父女。“你怎么来了?”可江州脱口而出的却是这句话,话一出口,他就知道不对了,脸上情绪瞬息万变,赶紧扯出一张笑脸。“我是说,你怎么回来都不提前说一声啊。”“云亭啊,乖,你先和你母亲一起坐,我先招待贵客,等晚点我们父女二人再说说话。”慈父的表演,信手拈来。毕竟在杨氏身体健康那些年,江州对江云亭这个女儿可是予取予求的,极尽宠溺。若非江云亭恪守己身,说不得早就被养成野蛮骄纵的性格。可如今想想,或许对方打定的就是捧杀这个主意呢。看了眼江州,江云亭温和笑着,站在原地没动,颇带深意的眼神略过那安氏。她倒是没想到,安氏竟然没将她和沈遇的事情告诉江州。也对。以对方趋炎附势的性格,如果知晓自己和定国公府牵扯上关系,说不得又得来父慈子孝的场面。到时候,为了沈遇这个女婿不得不照顾江云亭的情绪,岂不是得委屈安氏了。可安氏好不容易等到杨氏归天,怎么会允许杨氏那被赶走的姑娘压在自己头上啊。一瞬间将事情想清楚的江云亭,面色不变。“父亲,你忘了,母亲已经离世许久了,在场的,云亭倒是认识一些面熟的夫人,可不见我母亲。”江州嘴里的母亲说的自然是安氏。如今安氏是江家夫人,正经的名分,哪怕江云亭是杨氏所出,照理说也该喊安氏一声母亲。可,可能吗?讥诮的笑意闪过眼眸,可更深处,是略显凄怆的冷漠。新人换旧人,她这位好父亲,忘得还真快啊。可见对方当初对杨氏有多么的虚以为蛇,所有恩爱的过往,不过是一场精心算计得来的假象罢了。“你在胡说什么?”对于江云亭的不识趣,江州皱眉,摆出长辈的脸,语气严厉了起来。“别闹,先过去。”说着,他越过了江云亭,一脸笑意的走到沈遇面前。在他看来,并不觉得自己这个女儿能和沈遇搭上什么关系,约莫是凑巧碰上了。“沈世子,抱歉,是我教导小女无方了,让世子您见笑了。”哪怕江州努力抬高自己的姿态,可看着沈遇,那股子的卑微还是从骨子里释放出来。站在江州身后的江云亭无声笑了。“教女无方?”沈遇扬唇,似是好奇,在江州笑哈哈的表情中,那话音一转,语气骤然凌厉起来。“本世子怎么不知道,我的未婚妻何时无方了?”“据我所知,家母和祖母对阿梨很满意,就连汴京城中那些高官夫人都对阿梨赞赏有加。”“阿梨还得了宫中的赏赐。”“如此,可否请江族长你告诉本世子一声,阿梨有何处不妥?”“在本世子看来,与其说阿梨不好,不如江族长你自己想想,是否是自己眼神不好,又或是脑子不好,想岔了。”薄唇勾起,似笑非笑的弧度中,是和江云亭如出一辙的讽刺。一个个称谓,一句句反驳,听得越多,江州眼睛就瞪的越大,像是反应不过来般,木楞在原地。不只是他,在场其余人,除了安氏外,都是才知晓江云亭和沈遇之间的关系。江家姑娘,要当未来的世子妃了?这是多少人都求而不得的天大的喜事啊。可在场的,大多人精。看江州刚刚和江云亭的对话就知道,这父女两人感情和传言中的一样不好。而沈遇这行为,不就是帮着江云亭在打她生父的脸吗。一些人对江家的情况只是一知半解,这会倒是好奇起来江州到底做了些什么事情,让江云亭这个做女儿的这么不给脸。一道道目光放在江州的身上,锋利而刺痛。这发展是江州未曾设想过的,今日,本该是他风风光光的日子才对啊。他想说些话来缓解这气氛,可对上沈遇那无情的眼,他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他到现在才算明白,沈遇是陪同江云亭来的。而两人间,此刻主导的是江云亭。他是怎么对待江云亭这个女儿的?江州恍惚想着,心中尽是后怕,背后一层薄汗,他想笑,可表情僵硬在脸上。“咦,怎么安姨娘没告诉父亲您我和沈世子的关系吗?”“上次表哥成婚,姨娘不是让刘嬷嬷去了汴京,当时我可是让刘嬷嬷帮忙带话的。”“是路上出错了,还是刘嬷嬷胆敢瞒着这天大的事情啊。”“又或者……”江云亭望向那进退两难的安氏,闻着那夹杂在酒香菜香中的臭味,笑的一派纯良。“或是,姨娘不愿意告诉父亲您吧。”“当然,我相信姨娘这么做一定有她的理由,当年姨娘侍奉母亲也算是颇有功劳,如今又伺候在父亲您身边,想来这般做,是有姨娘自己的思量的。”姨娘姨娘!这饱含对安氏羞辱的称呼,哪怕在安氏坐上当家主母的位置后,江云亭也没想过要改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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