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上的气息,和沈遇如出一辙。那么沉静,那么清冷,就像是不管遇到什么,都能游刃有余般。“云亭,别逼我。”他哑声说着。他愿意用怀柔的手段来对待她,可不代表他会允许对方三翻四次来挑衅自己。“从今日起,你不会再见到他,以后安心跟着我吧。”柳乘嗣撂话,语气中的强势,凸显的他像个专政的暴君般。江云亭想着关于前朝那位皇帝的记载。残暴昏庸,听信谗言,宠信小人,残害忠臣。桩桩件件,构成了前朝的覆灭。而眼前人,似乎正向着那位暴虐的前朝皇帝靠近。可那只是一个亡国之君,时至如今,除了他们这些人外,没有任何人会怀念那个暴君。就连从前朝跟着走到如今的那些百姓,信任的也是如今的帝王,而不是那位碾碎在战争中的死人。而如今,燕国四海升平,海清河晏。前朝,早已经成为过去。可惜,他们这群人似乎不懂,又或者,看明白了却不愿意相信。“前朝覆灭时,那位太子殿下不到双十,新朝建立至今,已四十六载。”“算算年岁,你该是那位太子的血脉吧。”懒得虚以为蛇后,江云亭挑开了对方的身份。诧异闪过脸颊,柳乘嗣并非反驳。“当初你借柳家子嗣的身份,进入安国公府,那时候你不过在襁褓之中。”一个孩子自是不会知晓这些事情,除非有人告知他。“他们是什么时候找上你,告诉你的真实身份的?”回想林敬之前说过的关于柳乘嗣的那些事情,江云亭在猜测着。在林敬的诉说着,小时候,他这个义兄和他很是亲近,两人穿一条裤子的那种,不管去什么地方,都是形影不离的。约莫是在柳乘嗣及冠之后,有些事情就变了。两人关系表面上看依旧很好,可柳乘嗣却有意无意的阻止林敬去接触汴京城那些大家公子。他还引导着,让柳乘嗣成为后来的纨绔子弟,在他身边聚集的公子哥,也都是家世一般,无法给林敬提供助力的那种。不过因为安国公府本就不掺和朝廷的那些事情,所以这种行为,并未影响林敬的成长。直到后来林敬想起这些,才明白柳乘嗣正在一点点试图养废了自己。“你有没有想过,为何那些人当初要见你送到汴京,又要在后来找到你,告诉你一切。”“又或者说,他们说的那一切,就是真的吗?”前朝故去这些年,当年的历史,淹没在尘埃中。在战火中重建的国度,如今有了新的名,唤作燕国。前朝前朝,一个“前”字,早就说明了一切,何必执着一个不可能的目标呢。“你闭嘴!”江云亭这话,似是触碰到了对方的逆鳞。那张文雅的脸变得铁青,一双眼里,泛着淡淡的红,那眼神,像个择人而噬的野兽。“你知道什么?”“江云亭,你当真以为你一个小女子,一个商女,真的什么都知道什么都看透了吗?”“是谁给你的自信让你来试探我的。”柳乘嗣顷刻间逼近江云亭,他的手放在江云亭的脖子上,缓缓收紧。那力道,看起来不像是闹着玩的。赤红的双眼中,没了往日里对待江云亭的温柔讨好,有着的是想要置人于死地的狠毒。那是一个走入极端的囚徒。可江云亭在对方的身上看不到对方想要打破囚牢的力量,反而是,这个囚徒甘愿待在那牢笼中。而后,一点点的被套上枷锁,成为被操控,按照既定路线走上去的傀儡。突如其来的窒息让江云亭仰着头,试图逃脱对方的扼制。可对方跟了过来。很近的距离,四目相对,能让她看清对方眼底的疯狂和怨憎。反应很大,可这也说明,江云亭触碰到了柳乘嗣的内心。“呵呵!”她双手抓住对方的胳膊。眼角流淌着生理性的眼泪,因为难以呼吸,脸颊变得绯红一片,可她还在笑。笑的讥讽,笑的清醒。“看样子,我猜中了。”“柳公子,你和我,有什么区别。”第192章反设计就算那些人真的想要复国,为何不将唯一的皇族血脉带在自己身边好好教导。反而让对方顶替另外一个人的身份,进入汴京城,进入自己敌人的包围圈中。在那种环境下的,度过十几年后,他们又冒出来,告诉柳乘嗣所谓的真相。残忍的事实摧毁了十几年的认知。有朝一日你发现,你爱的,你信任的。你的兄弟,你的朋友,全部都是你的敌人。过去被颠覆之后,柳乘嗣选择接受,就此踏上一条被安排好的路。那个躲在柳乘嗣背后的人,至今没有现身。是因为没必要,还是因为害怕被发现自己的真面目呢。“柳公子,你真可怜。”她艰难挤出这几个字,抓住对方的双手也在缓缓变得松弛。窒息感让她张大嘴巴,想要大口呼吸。可她还是笑着,笑的梨花带雨。天上娇娥般的女子,那张脸在此刻,染上了淡淡的脆弱和暗淡,如同那微弱的星火,随时会熄灭。一条人命就这么掌控在自己的手里。柳乘嗣能感受到掌心下柔嫩的肌肤,他幻想过很多次,第一次碰触,却是在这种情况下。只要他用力一点,再用力一点,这个戳破自己极力躲避的事实的人,就会在自己掌心中结束生命。可为何。为何在这种时候,对方那双眼里,还是没有自己的存在。女子清澈的眼眸被朦胧的水雾若晕染开,像是秋日的雾,隔绝了一切的窥探。他找啊找,始终找不到自己的影子。“求我,云亭,求我,我就放过你。”“我会想我承诺的那样,对你好,什么都给你。”“只要求我,只要这两个字,好不好!”明明是刽子手,可柳乘嗣的表现,反而像是可怜的被施暴者祈求者上位者的怜悯。他红着眼,大片血色在眼前弥漫,让他神魂不宁。喃喃中,他的五指不自觉用力。江云亭眼前冒着星星,那是死亡前的闪烁。她当然听到了对方的话语,而她的回应,不过是轻轻抬手。一个细微的动作,陷入魔障柳乘嗣没有想法。下一秒,他的脖子传来尖锐的刺痛。一只手松开捂着自己脖子,还没来得及查看,他就感觉到一阵剧痛。柳乘嗣被迫松手,江云亭跌坐在软塌上,整个人有点狼狈。空气重新进入喉咙,她大声咳嗽着,被狠狠扼伤的喉咙,火辣辣的疼着,每一次吞咽,都是折磨。她一手撑着身体,侧着脸,发丝散发。脸上的易容膏,在两人的争执中被擦拭去一部分,那张寻常的脸蛋下方,露出一抹独属于江云亭的白。像是清凌凌的雪,晶莹而剔透,圣洁而美丽,自天空来到这人世间。可雪花会融化成水,而水分会蒸发,像极了那些费尽心思都留不住的东西。一如江云亭这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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