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沉默着伏在地上,微弓的脊背如天鹅曲颈。“一人做事一人当,你当得起吗?你走进这座大殿时,想过你们萧家吗?”她直起腰背,仰头道:“陛下说我胆大,其实我并不胆大,我只是不怕死而已。人终有一死,我宁愿死得痛快,也不愿活着时憋屈。”弘业帝俯视着她,“你年纪小,不懂这世上多的是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活法。来人!”“嘎吱”一声响,殿门被推。善男恶女_实颖【完結+番外】章节更新及时,支持免费在线阅读,书迷必看!"> 她沉默着伏在地上,微弓的脊背如天鹅曲颈。“一人做事一人当,你当得起吗?你走进这座大殿时,想过你们萧家吗?”她直起腰背,仰头道:“陛下说我胆大,其实我并不胆大,我只是不怕死而已。人终有一死,我宁愿死得痛快,也不愿活着时憋屈。”弘业帝俯视着她,“你年纪小,不懂这世上多的是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活法。来人!”“嘎吱”一声响,殿门被推。阅读善男恶女_实颖【完結+番外】最新章节,免费在线阅读,更新及时,点击开始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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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沉默着伏在地上,微弓的脊背如天鹅曲颈。

“一人做事一人当,你当得起吗?你走进这座大殿时,想过你们萧家吗?”

她直起腰背,仰头道:“陛下说我胆大,其实我并不胆大,我只是不怕死而已。人终有一死,我宁愿死得痛快,也不愿活着时憋屈。”

弘业帝俯视着她,“你年纪小,不懂这世上多的是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活法。来人!”

“嘎吱”一声响,殿门被推开,进来的却不是千牛卫和宦官,而是轻裘缓带的李慎。

他的目光落在萧童身上,吸入一口浊气,直抵胸腔,他一步步走来,停在她面前。

“谁让你进来的?”弘业帝责道。

“儿有话说,请父亲恕罪,”李慎了无遽容,“今日是儿与父亲的事,与兰陵县主无关,求父亲放她回去。”

“啪!”

李慎的脸被打偏,弘业帝丝毫没留情,这一巴掌掴得结结实实。

萧童立马上前查看,却被他往身后一拽,护得严严实实。

“你眼中还有我这个父亲吗?”弘业帝手掌微麻,不着痕迹地收回袖中。

李慎正视对方,铮道:“君父永远是君父。”

父子俩望着彼此,谁也不退让。

“这么些年,我竟错看你了。”弘业帝收紧五指,话从牙缝里蹦出来:“出来!”

诏卫军士现身,跪在主人脚下。

“把他拖出去!”

“是!”

“慢着!”萧童喊道。

李慎的脸色极为复杂,目光扫过执刀军士,夹杂着隐忍的痛苦,“陛下,父子二十四载,何必如此?”

字字重音。

“你如今要教训起我了?”弘业帝语气冷厉,含着几分嘲弄。

“儿不敢,儿子话说完了,自己会走,不劳别人送。”

他不知何时已恢复冷静,不疾不徐道:“儿十年前受赐陕州刺史,久未归国。而今弟弟们羽翼已丰,可侍奉父亲膝前,十二经也已纂成,儿自请就蕃,为父分忧。”

话未说完,莫说萧童和弘业帝,站在门旁的李契兄妹俱是一惊。

虞朝皇子皆幼年封王,并赐上州刺史之位,遥领虚职,一无行政权,二无实秩。今朝四位皇子,长子永王李慎,陕州刺史;皇次子汝王李临,汝州刺史;皇四子雍王李契,雍州牧;皇五子魏王李澹,魏州刺史。

皇子成年后,可能去封地或别处为官,比如现任云州刺史、弘业帝异母弟越王。但事实上,大多数皇子都留在京中做闲散王爷。二十四岁的李慎原以为自己也会如此。他自请就蕃,无异于自我放逐,决心与储位划清界限。

弘业帝半眯着眼,不知是掩饰自己的心绪,还是审视自己的儿子。许久,他退了两步,大袖一甩,转身走回阶上。

李慎望着那道背影,沉声道:“‘故母取其爱,而君取其敬,兼之者父也。’这是儿九岁时,阿娘教儿子念的,这么多年,儿也是这么做的,孝、忠、敬、爱,时刻不敢忘。”

弘业帝仍背对着他们,不知在看些什么。

大殿里回荡着李慎平缓的声音:“君父二字,君在前,父在后。但在儿子心里,父在前,君在后。”

弘业帝骤然回身,“为何?”

“礼法由人所设,人受情所驱使,须有礼法来规导,先有人,后有礼法,先有情,后有规矩。若只剩下礼法规矩,失掉了情,还算是人吗?我在父亲身上,也看到过人情,看到过父亲炽热的心,尽管不是给我的。”

弘业帝眼皮跳得厉害,刚刚挥巴掌的手麻得更厉害了。

殿中几人皆一动不动地看着李慎。

他摸了下脸上清晰的指印,说:“一直以来,我对父亲的顺从,是因为我把父亲当成父亲来爱敬,而不是出于对皇帝威严的畏惧。我一直尝试去理解父亲,取悦父亲,我以为父亲会看在眼里,会懂我。”

他自嘲地笑了笑,“其实我知道,都是我自己骗自己,父亲那一点高贵的感情,怎么会分给我?年少时,我甚至盼望您能打我骂我几句。您对我既没有父子之情,也没有君臣之重,您既不喜欢我,也不看重我,您的目光从来没落在我身上,对我的一切没有了解的欲望。您实在错估了我的野心和抱负,我痛恨礼法,痛恨权力,我想要的,不过是找回礼法之外的,属于人的感情。”

说到这里,他的声音里有了一丝情绪的波澜,泛红的眼尾只有弘业帝和萧童看得清楚。

此时,萧童才明白自己到底为何喜欢他。

他们骨子里是一类人,他们共用一副灵魂。

父子眼神隔空交锋,在儿子风暴般的眼睛里,弘业帝竟看到了自己的父亲崇宣帝。

赵濯灵说得对,他这个不受父亲待见的长子用同样的方式惩罚自己的长子。自己年轻时以放诞行径向崇宣帝抗议,何尝不是期盼引起他的注意呢?与他不同,他的儿子李慎,用另一种极端隐忍的方式在表达自己的抗议和索求。现在,他成了被渴求的那个父亲,他也早已明白了,有些东西,是强求不来的。

他胃里泛起酸水,一直酸到心里,酸到鼻腔里。

良久,在这片死寂中,他一步步走向帷后,黑色织金的袍尾消失在转角。

李慎屈膝,对着空空的座位,郑重地磕了头,起身后,握住萧童的腕,转身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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