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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存的女婿裴俨也在,喝叱道:“再不说实话,拖出去乱棍打死!”
仆人抖了一下,抬头看向一个角落,“天太黑,看得不清楚。”
“废物!紫云和兰陵县主的身形也分辨不出吗?”
“应……应该是紫云。”
裴俨看了眼岳丈,二人交换了个眼神,后者道:“紫云已归案,明日到了大理寺公堂,该怎么说,清楚了吗?”
“清楚。”二人点头如鸡啄食。
“郑公?”
听见田江叫他,郑存回过神来,“田郎君,紫云死后,大理寺来提证人,那两个贼奴却已逃离,他们会不会是被人收买的?”
“郑公终于想明白了?”田江转动着扳指,“晚辈不才,找到了贵府走失的证人,查出了让他们作伪证、嫁祸舍妹的幕后操纵者,”他掀起眼皮,“或许,也是杀害令郎的真凶。”
“是谁?”郑存拄杖起身。
“家里来客人了?”郑弗迈进门槛,还穿着上值的常服。
田江站起来行礼,“见过女史。”
萧童则安坐在榻,没有要起身的意思。
郑弗瞥过兄妹俩,“田群牧,兰陵县主,二位过府有何指教啊?家父体弱,不宜劳神,有事就让我们小辈代劳吧。”
“哦?我看郑公精神矍铄,不像体弱。”田江一本正经地说着瞎话。
郑存敲了敲杖,郑弗会意,退至一旁。
老翁指指田江,“田郎君,你继续说,谁是杀害小儿的真凶?”
田江来回扫视房中人,脸上神秘莫测。
萧童拍拍裙摆,朗声道:“此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她站了起来,走到郑弗面前,眼神交锋,空气中火花四射。
“郑女史,你知道是谁吗?”萧童笑道。
郑存慢慢转向女儿。
郑弗登时跪下,“请父亲明察。”
“郑公别急,不一定是你想的那样。”田江干笑两声。
“二位是来卖关子吗?”郑存一阵猛咳,郑弗要抚背,被他打落。
萧童看了眼哥哥,兄妹俩齐望向郑存肩后,“你还不承认吗?”
角落里的老人抬起头,一直敛目躬身的邓长史,忽然爆出一串长笑。
“你笑什么?”郑存问老仆。
邓长史从阴影里抬起头,脸上的光斑在沟沟壑壑里闪动。
“是你?”郑存抬手指着他,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是我,”邓长史收了笑,“都是我做的。”
郑存瞪着浑浊的眼球,“居然是你……你……你在府里三十年……为何……”
邓长史不予理会,“既已败露,是杀是剐,任凭主人发落,我无话可说。”
“狗奴拿命来!”
郑存举杖冲过去,被郑弗拉住。
“父亲莫激动!身子要紧!”
“别拦着我!狗奴害了你弟弟!”
“父亲!他是良民,不是奴婢,打死要坐罪的!”
萧童歪靠凭几,支着头看戏,笑着叹道:“亲弟弟死了,凶手就在眼前,郑女史还这么淡定,真让人佩服。”
田江不阴不阳地笑,“毕竟不是一个娘生的嘛。”
郑弗箍着父亲,怒道:“二位是来看热闹的吗?”
“晚辈不敢。”田江说道,身子却纹丝不动。
郑弗扬声呼喝:“来人!将长史绑起来!”
仆婢尚未上前,邓长史从袖里拔出一把刀子,大喊一声:“二娘子不必为老奴费心了,老奴先走一步!”随着利器扎入肉身的闷响,邓长史背靠房柱,慢慢滑了下去。
堂中尖叫不绝。
萧童眼皮抖了下,仍倚坐在榻,把玩着自己的指尖。
田江走过去,试了试鼻息,“死了。”
鲜血在地板上慢慢积蓄,粘稠刺目。
郑存怔了许久,瘫坐在地,喃喃道:“他是你的人?是你指使他?”
这话显然是对女儿说的,郑弗眼神闪烁,背过身去,“不是。”
“那他为何临死前喊你?”郑存嗓子嘶哑。
“父亲!邓长史连证据都没看到,为何这般痛快地承认?若是我的人,死前唤我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他明显是在挑拨我们父女!”
田江笑,“郑女史不去戏场唱戏可惜了。”
郑存却被女儿的话浇醒,转问客人:“田郎君,兰陵县主,你们说邓长史是真凶,有证据吗?”
“自然是那两个逃奴招的,那晚天那么黑,他们什么都没看见,胡诌罢了。他们受姓邓的指使,先说是我,见咬不死我,加上郑公施压,只好顺势指认紫云。”
“我施压?”
萧童娇笑,“识时务者为俊杰,郑公对我萧家服软,不算丢人。”
“一派胡言!”郑存扶着女儿站了起来,重重地敲了下拄杖,“府中出了人命官司,老夫就不留二位了。”
“别急着下逐客令呀!”萧童起身,“郑公,令郎命案本是贵府祸起萧墙的家事,却栽赃到我头上,给我和萧家泼脏水,你打算当什么都没发生吗?”
“县主想如何?让我去贵府负荆请罪?”
田江深暗凌厉的眸子紧盯那双老眼,脸上再也不见笑意,阴沉沉道:“请罪有用吗?”
郑存父女被他盯得退了一步,“你们想做甚?”
萧童嫣然一笑,“当然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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