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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释完,禅微慈祥的目光落在她身上,但说出的话并不和善:“小十,你今晚去佛堂抄写此经,直到领悟为止。”
“啊?”
时聆忍不住哀嚎,这老头讲起经怎么这么凶啊,她堂堂魍离老祖,现在竟沦落到罚抄经书,这像话吗!
如常探出脑袋看她,捂着嘴偷笑,也被住持训戒了几句。
时聆有气无力地趴在桌上,像蔫了的小花。
一个时辰了。
整整一个时辰,他都在讲这个破经。
当时她放完馒头,转头就去逗长廊下的小狸猫,小狸猫顽皮可爱也不怕生,围在她脚边乱转,还时不时露出肚皮来。
忽然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她回头瞧去,便看见住持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面布满了皱纹,带着和蔼温柔的笑,
花白的眉毛微动,住持牵起她的手温声道:“小十,该去听经了。”
就算再不情愿,她也不敢当面顶撞,于是只能跟着他来到后殿,老老实实坐下来听他讲经。
只是他满口的佛曰佛曰,还说着一大堆不明所以的感悟,听得她只想睡觉。
她强打起精神,但还是顶不住眼皮子打架,忍不住在桌上打了个盹,接着就被他叫了起来。
还被罚抄佛经,时聆捂着脸,心想这破幻境能不能瞬间毁灭啊!
趁住持没注意,季陈辞悄悄靠近她,揶揄道:“住持要是看了你抄的经,怕不是要气晕过去。”
时聆龇着牙凶他。
这模样落在季陈辞眼里,就是只炸了毛的狸猫,没有半点威胁,他轻轻戳了下时聆翘起的头发,眼中笑意更深。
而观南就坐在旁边,意味深长地看着他们。
仿佛察觉到他的视线,季陈辞扭头看他,观南立即低下头,假装在看佛经。
“今天就讲到这。”住持收起佛经道,“可以去用晚斋了。”
“好诶!”如常和知心大叫起来。
时聆刚准备逃走,就被住持叫住:“小十。”
她僵在原地,欲哭无泪地看着住持:“师父……”
禅微不为所动:“你拿两个馒头去佛堂,边吃边抄。”
时聆:“啊???”
…
屋外夜色朦胧,屋内香烛摇曳,时聆啃了口馒头,借着微弱的灯光,艰难地抄着佛经。
“世尊在灵山会上,拈花示众,是时众皆默然,唯迦叶尊者破颜微笑……”时聆边抄边念出声,“世尊曰:‘吾有正法眼藏……’什么心,什么相?”
后面几个字看不太清,她便将佛经放至烛光下,对着光她才勉强认出:“涅槃妙心…实相无相……”
时聆打了个呵欠,缓缓落笔。
抄到领悟为止,这要抄到什么时候?
时聆随手翻着后面几页,全是密密麻麻的小字,顿时就看不下去了,时聆搁下笔,支着脑袋发呆。
门外有人影闪过,带着轻微的动静,惊得烛光轻晃,时聆侧头去看,却什么都没发现。
时聆以为是知心和如常故意吓她,便没放在心上,但过了会,她觉得有些奇怪。
风吹动树叶发出哗哗声响,还夹杂着轻柔的吹叶声,传到这昏暗的佛堂显得十分诡异。
时聆起身朝外走去,心跳不自觉加快,许是听得多了,她竟下意识地在心中念了句佛。
等反应过来,时聆愣在原地,呼吸微窒。
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也变得跟凡人一样,会去祈求神佛庇佑?
说来奇怪,先前在君府,发现君夫人是鬼时,她也会被吓到惊慌失措。
而此时,屋外怪声不断,佛堂内晦暗只剩烛光,她却有着前所未有的安心。
身后是庄重肃然的佛像,依旧是慈悲众生的眼神,空气中还缭绕着若有似无的檀香。
诸佛坐镇,鬼神难侵。
时聆默默撇开视线。
耳濡目染罢了,她心想。
她打开门,屋外空无一人,唯有树叶婆娑,和那轻柔的吹竹声。
下一秒,无数落花从天而降,清凉的风卷着花瓣落在她眼前,额间颇痒,她伸手去摸,碰到一片柔软的花瓣。
她捏在指尖仔细打量,心里却不禁疑惑,寺内多松柏,哪里来的这么多花瓣?
那吹叶声骤然消失,时聆四处张望着,终于在棵树上看见模糊的人影。
“大晚上的,你躲在那里做什么?”
时聆仰头去瞧,就见季陈辞懒散地依在树边,漫不经心地把玩着一片叶子。
闻声他徐徐抬眼:“我这不是在帮你领悟么?”
“什么?”时聆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他随手接住飞落的花瓣,唇角勾起极淡的笑:“昔日佛祖拈花,惟迦叶微笑。”
时聆看着满天废飞花,无奈道:“我又不是什么佛祖。”
季陈辞稍稍扬手,那花瓣便轻飘飘地落下,目光落在树下那略显稚嫩的脸庞,他淡声道:“我从不信神佛。”
除非神佛是你。
轻风吹走她手心的花瓣,时聆神情微怔:“我好像,有些明白了。”
她以前也不信的。
对她来说,神佛无用。
曾经她是法力高深的山鬼,就连天上的神仙都要避她三分。
可如今在这芸芸众生中,她只是个平凡无奇的普通人,没有法力傍身,也没有长久的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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