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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秋收还有三个月,一想想就头疼,林真觉得自己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皇帝恐怕都没她想得多。

可不是么,皇帝尚未亲政,就连南渡都是带着人偷摸的还差点死了,现正在隔壁卸妆呢,还真没她瞻前顾后。

“还是先做好眼前的吧,其他人咱们顾不了,尽快发展势力,把所有同胞都聚拢过来才是正经事,“林真在天下大事上绕了一圈,最后还是决定回归他们力所能及的地方。

“现在看来陈教授是躲起来了,接下来你还有什么打算?”墨阳也认同她的决定。

既然墨阳都找不到,那就说明陈教授躲得还是挺好的,那她就暂时不担心了。

“我改变主意了,既然他们也没找到陈教授,那咱们就等着他自己找过来吧,不过也不能让张新语太得意,明天开始想办法散播他抄袭的消息,看看刘家的反应,在做定论。“

做完决定,林真肩膀一垮才突然觉得疲惫感涌上全身,坐了一天没有减震的马车,本来就颠的够呛,一路上还要跟李峻那个家伙斗智斗勇,早就已经精疲力尽了。

看了看时间,都十点了,可不是该睡了么。

游旷没有林真的指示,就一直在大堂里等着,直到她带着墨阳下了楼,这才起身迎了上来。

“东家,房间已经开好了,正好李公子隔壁的房间刚空下来,我就定下了。”

林真赞许的点了点头,“非常好,阳哥,你也早点休息吧。”

“你也是。”

刘楠和程星也拼了,客栈隔音不好,生怕他们一走,这家伙就贴墙上听隔壁的谈话声,他俩干脆拉着李峻聊了一晚上美容护肤、化妆技巧,听到隔壁响起开门声,这才松了一口气。

“好啦,今天教你这么多,我也不收学费了,明天早上就自己试试看看能不能画明白,也省了我这一路上天天给你化妆卸妆了,我给自己花妆都没这么用心过。”最后那一句吐槽实在是太真实了。

李峻脸上礼貌的微笑都快僵了,可偏偏人家毫不吝啬的来教他怎么伪装易容,他还不能把人家往外推。

就这么被半强迫的和那位长得和他母后一模一样的女人有了传艺之情。

一开始他也是半推半就的有些心不在焉,可后来一想这两人为了拦他都下了这样的血本了,索性全情投入的珍惜到学习一份技艺之中。

隔日,林真见到自己收拾好从房间里出来的李峻,忍不住露出惊讶的神情,“这是你自己化的?”

昨天晚上刘楠过来跟她说李峻在化妆上还是很有天赋的时候,她就有点不敢相信,没想到还真是如此啊。

李峻点了点头,“没想到竟然有人能研究出如此神奇的东西,只是深浅交叠就能改变人的骨相,简直不可思议。”

昨天被逼着了解各个东西的用途的时候,他也没想到,今天一早只是早起一个时辰,练了两遍就和刘小姐给他化的像了七八成。

那些东西看似复杂,但是只要理解了用途和原理,其实就跟他平时作画差不多,就把自己脸当成一张画布,在上面尽情大胆涂抹,再多一份细心即可。

林真竖起一个大拇指,“厉害,你这化妆术比我都强,等你回去可以给尊夫人试试,保管你后宅安定。“

李峻眉头一皱,看着林真严肃的道:“林姑娘,我并没有夫人,我已经跟程小兄弟说过了,我梦话里的夫人是我的一位很重要的长辈。”

“啊?”林真原本都要下楼了,见他如此认真只好顿住脚步,抬眼盯着他看了片刻,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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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笑道:“你有没有夫人跟我也没有关系,不必如此认真。”

忽如其来的挫败感涌上李峻的心头,好像认真地解释撞进了一团棉花里似的,得不到丝毫自己想要的反馈。

虽然他也不知道究竟想要什么反馈。

作者有话要说:

听听每个人的心里话

程星:有句妈卖批不知当讲不当讲。

司峻:没想到我对化妆还这么有天赋。

刘楠:我给自己化妆都没这么上心!

墨阳:分开这么久了,想找那个人说说话都没机会,唉!

林真:……

46、第46章

早餐时间林真借着吃饭的功夫,跟其他人小声的安排了一下今日的行程,刚才问了程星都跟李峻说了什么之后,对付张新语的事也不再避着他了。

“小星,你就负责散播谣言,究竟怎么说想必也不用我教你了。”程星混迹市井的本事,散播谣言这个工作非他莫属。

“瞧好了您!”程星嘴里含着个馒头怪模怪样的做了个接令的架势。

林真轻笑了一声,“一定要注意安全。”

“好嘞!”

“阳哥,咱们一起去临江楼走一趟,趁着还是网红点,赶紧去打个卡,不然等东窗事发,说不定就要拆了。”林真反讽的跟他们挤了挤眼。

在座能听懂她意思的人都忍不住笑出了声。

唯有听不懂“网红点”“打卡”是什么意思的李峻,心中暗自气闷。

“李公子你——”就在客栈休息。

话还未说完就被李峻打断了:“我已无大碍,就跟你一同去临江楼,早就听说那里非常适合观景了。”

林真沉吟片刻,看向刘楠。

“看他这精神头想必恢复的不错。”刘楠也不愿做坏人,既然人家说是没有夫人的,男未婚女未嫁,说不定到时候真能凑作对呢。

既然如此,她也不能关着人家,“那行吧,你自便。”

李峻主意得逞,余光下意识的瞄向那个沉默寡言的男人。

却见墨阳好似什么都没听见似的,埋头认真的吃着饭,看得他心头一梗,瞬间觉得饭菜就不香了。

最后除了程星独自行动之外,林真也给随行的护卫放了假,只带着游旷和孙坦一行六人去了临江楼。

正巧了,他们去的路线正好和墨阳当初刚到庐江时走的那条江边路。

六人就真的好像看风景的人似的,一路走一路聊,时不时还停下来指着远方嬉笑一番,做足了游客的派头。

李峻不知何时走到了林真身边,状似不经意的道:“现在是八月,很快到了中旬庐江就要到观潮日了,林姑娘你准备留下来观潮吗?”

观潮……林真脚步微顿,想到了上学的时候读到的那一篇《观潮》,开篇第一句就是:钱塘江大潮,自古以来被称为天下奇观。

不知道这庐江大潮比之钱塘江的景象如何。

这么想着还真有些心动,不过若是那般的话就要在这多留将近半个月,半个月的时间足够他们走到广陵了。

抬头看了看李峻:“你到底着不着急去广陵?”

李峻一时有些无言以对,按理说他是急着去广陵的,若是失联太久,于公于私都不是件好事。

可是一想到从出生到如今十九年全都在母亲和杨家的掌控下,他就连想保护一个人都做不到,一时间又有些颓然,有些不想面对那些人和事。

甚至被救起来的那一刻,确定了所有跟随的人都不见了的时候,他都有种冲动,就让那些人以为自己死了吧,从此是不是就自由了。

林真见他半晌不说话,挑了挑眉,从他醒来后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就觉得这个人身上有种矛盾之处,那种感觉此时愈发明显了。

刘楠和墨阳稍微落后几步,看着前面的一男一女,“老墨,你说他们俩是不是挺配的。”

男的俊女的美,简直般配的磕死她了。

其实最开始刘楠是和林真他们一起叫阳哥的,只不过后来相处久了,就觉得她只比墨阳小两岁,还跟十几二十的人一起叫他阳哥,未免太腻乎了,后来就改成了叫老墨。

这样才像是他们这个年龄的称呼嘛。

墨阳先前从没没往那方面想过,此时听她一说,仔细捉摸了一下,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

“只不过身份不明,还自带危险。”

“拜托,磕一下CP而已,不要这么认真吧。”刘楠无语的摇了摇头,“只是从外观上来看比较般配而已,她也到年龄了。“

这两人还在讨论别人般不般配,殊不知在其他人眼中他们也是无比般配的一对。

男的高大英挺沉默寡言,女的娇小玲珑活泼可爱。

走在最后的孙坦和游旷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副吃撑的情绪。

哎,当初他们就是没钱娶媳妇又不想交翻倍的人头税才卖身的,当时不觉得做光棍怎么样,身边不是有很多都孤老一生吗,也没觉得怎么样啊。

可现在走在前面两对身后,却突然觉得——他们好多余。

一行六人边走边聊的,不知不觉就来到了临江楼门口,大家不约而同的安静了下来。

林真仰头看着这座孤立在江边的建筑,难得的是这座楼竟然建的好像一座塔,稳定的结构让它可以支撑五层的高度。

从这种角度看上去,显得它如此的遗世而独立。

“真是得天独厚的条件啊。”林真说的就是这座楼,没错。

李峻倒没觉得这座建筑有什么特殊的,飞檐和瓦片都是很普通的。

周围不止有他们一群人在仰头看着临江楼,很多人同样如此,所以也不显得多么突兀。

“兄台!不好意思麻烦让一让!前面那位兄台!”

身后人群中传来呼喊的声音,起初他们都不觉得这是在叫他们呢,直到一个人从后面跑过来绕了个圈停在他们面前。

“呼呼呼……真的是你啊,兄台!”

墨阳定睛一看,原来冲到近前的不是别人,竟然是当初他刚到庐江在江边上遇见的书生。

“冷……彦?”

“对对对,小生冷彦,字元夏,兄台好久不见。”

墨阳淡淡的点了点头,没想到对方却丝毫不在意。

“兄台,上次忘了问你的名字,你留下的钱太多了,一件外衫不值那些钱的,小生一直想找机会还给你,却连你的名字都不知道。”说着就要往怀里掏钱。

“不用还了。”

“不行不行,最近我找了份刻印字模板的工作,没有那么拮据了。”说着干笑了两声,见墨阳盯着他衣襟看个不停,连忙解释,“这衣服补一补还能穿。”

林真见他说到衣服,也跟着转头看过去,只见他肩膀上有将近一尺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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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一个布丁,虽然针脚细密,贴片平整,但是看着还是很丑。

不过这个书生显然丝毫不以为忤,笑容灿烂,坦坦荡荡的。

一看就让人很有好感。

“阳哥,这位是?”

冷彦这才意识到墨阳身边的一群人原来是一起的,见有两名女子,连忙微微颔首,“小生冷彦,字元夏。”

说着上前一步摊开手掌,将墨阳当初给他的几枚油币递出去,“说到底上次若是没有这位兄台,说不定我这条命都要没了,你是救我的时候不小心扯破衣襟的,怎么能让你赔钱呢,无功不受禄,这钱我拿着于心有亏。”

见墨阳并不伸手接,他也一直坚持着递过去的动作。

两人就这样僵持着,旁边甚至都有人好奇的看过来了。

林真这才明白了其中的因果,上前做主将那一串油币拿了过来,这些钱被一根麻绳小心的穿成一串,想必这些日子他一直带在身上,就等着找个机会还给墨阳的,这钱若是不收,恐怕他会一直记在心里。

“干脆这样吧,相见就是有缘,我们请你去临江楼喝杯茶,就当是交个朋友。”

冷彦一听眼睛瞬间就亮了,憧憬的看了一眼他们身后的临江楼,又有些犹豫。

最后一咬牙这才道:“还是不了,我想日后能作出《临江仙》那样的诗,然后凭本事堂堂正正的进去。”

临江楼原本就价格不菲,进去就算只是观景要交的茶水费一人就有五十油币,自从因为《临江仙》名声大噪之后,价格更高了,直接翻倍。

也不象以前一样随便谁都可以在这里写诗了,现在除非是特别优秀的诗作,寻常的需要花更高的费用才能入选。

用他们的话说,临江楼就那么大,如果人人都来题诗,也没有那么多地方。

看似很有道理,但是掩饰不了他就连进去都没有资格的现状。

林真给了游旷一个眼神,意味深长的道:“冷公子还是跟我们进去吧,不然我怕你就再也不想来了。”

一听他对《临江仙》那么推崇,就知道这是个纯挚的人,实在不忍心他上当受骗,干脆在张新语成名之所将他沽名钓誉的本质揭露给冷彦。

游旷生拉硬拽的就把人带了进去。

冷彦不明白她为什么说“再也不想来了”,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拉着进了临江楼。

在门口围观却因为舍不得交茶水费的人见有人竟然愿意白给一个穷书生交钱,顿时羡慕嫉妒的视线齐齐射了过来。

暗道,这小子一身穷酸相,长得也不出奇,怎么就被那美貌小姐看上了。

重点是被看上的怎么就不是他呢!

一行人进去之后才知道,原来每人一百个油币的茶水费,说是这么说,其实别说一杯水,就连落座的机会都没有,你只能在楼里上下参观,若想找个桌子落座,每一楼都有基础的费用,层层加高。

林真都要被气笑了,听冷彦说以前不是这样的,就明白了,这一套是张新语教的吧。

把老家那些景区搂钱的本质表现的淋漓尽致。

真是好的不教,尽教坏的。

一行人也不着急找桌落座,跟着人群就往楼上走,据说五楼高处最适合观景,视野最好。

刚走到五楼,就听到一片嘈杂声,听着意思竟有人在临江楼闹事。

“他张新语就是沽名钓誉,他是个骗子,这些诗,《临江仙》《无题》《月下独酌》根本就不是他的作品!大家都被他骗了!“

“周兄,你在说什么呀,《无题》可是他在刘家举办的花宴上以情为题现场做出来的,怎么可能不是他的!你不是最推崇他的吗?”

“对啊,周毅,你不要随便污蔑张公子!”

“我污蔑张新语?”一脸癫狂的满身酒气的男子指着墙上挂的诗,“你们看看,这一手破字,他会写诗?那《那临江仙》是用修先生的作品,《无题》是义山先生的作品,《月下独酌》更是太白先生的作品,他全都按在自己身上,是仗着死人不会说话是吧!”

“你到底在说什么啊?你是疯了吧!”

周围的人见他连原作者的名字都说出来了,有的便开始将信将疑,有的还是“我不信,我不信,就是污蔑”的态度,甚至有两个极端的都要挽起袖子从口角上升到肢体冲突了。

“周毅,你到底从哪里听来的这些啊?空口无凭就能胡说!”

“哈哈哈!”周毅一把甩开拉着他的手,踉跄了一下,拍着自己胸口,“我连夜从湖城赶过来,外面,外面都传遍了!这三位先生的其他作品,早就满大街都在传唱了!就你们,你们还在这自欺欺人!”

“君问归期未有期,巴山夜雨涨秋池……相见时难别亦难,东风无力百花残……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昨夜星辰昨夜风,画楼西畔桂堂东……”周毅一首一首的念着,最后竟然落下泪来,“这些都是义山先生的诗,如此缠绵悱恻,风格秾丽,放在一起来听,谁又能听不出来呢!”

“难不成这些诗的作者还能豁出去这么多优秀的作品,就为了陷害他张新语吗?他配吗!”

“我们都被骗了啊!”

曾经那么仰慕那个人,觉得他是个能自由掌控各种风格的大才子,当今诗坛的领军人物非他莫属,周毅自己也是其中一名忠实的拥趸。

可是当初有多崇拜,知道真相的时候就有多绝望,甚至觉得当今诗坛已经完了,被一个骗子独占鳌头,没有人能站出来把他压下去。

喊到最后,周毅干脆坐在地上嚎啕大哭,一边还哽咽的念着更多太白先生等张新语盗用过的其他诗人的作品。

渐渐地周围一片寂静,大家都在仔细分辨着那一首首优美的诗词。

直到周毅嗓子干哑,无声落泪,突然一道声音在五楼里响起。

“这些诗和人,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为什么以前从未听闻过。“

此时这句话中已经不再是质疑了,而是憧憬和向往。

那些人好像通过这一首首的诗逐渐在众人面前清晰了起来,如太白先生举着酒杯仰头向天狂笑的潇洒,义山先生多愁善感朦胧凄美的飘逸……

透过这些作品他们真的好想看到了那些惊才绝艳的人们。

而不是像张新语那样突然的甩出来一首首仅仅只是不错的诗而已。

“是啊,这些人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呢?”

此时周围的人都已经完全相信了周毅的话,毕竟,确实没有人会甩出来这么多首绝世名篇,就为了陷害一个人。

冷彦此时已经完全懵住了,什么?《临江仙》不是张新语的作品?

是他盗用的?

林真冷冷的看着这一出闹剧,她也没想到,就这么巧,赶上有人来揭穿张新语的真面目。

曾经因为这些作品受过多少的推崇,今后他就要接受多少的辱骂,这都是报应。

这地方已经没必要再待下去了,林真带着人转头就往楼下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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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好与听到消息赶上来的掌柜擦肩而过。

身后掌柜安抚众多学子的声音隐隐传来,似乎还有撕纸的声音响起。

突然二楼有人站在窗口喊道:“张公子,那是张公子!”

这一声可谓是石破天惊,五楼的人都顾不得要掌柜的给他们解释了,纷纷顺着楼梯往下冲。

林真一行人就在四楼准备往下走呢,突然听身后传来一句“东家小心!”

还未分辨缘由,就感觉身旁突然传来一阵推搡的力道,侧不及防的差点从楼梯上栽下去。

幸好李峻一直站在她身边的,即时拉了一把。

可就算躲过了性命之危,却躲不过手臂和某人的腰腹狠狠地撞在一起的命运。

“嘶!”“嗯!”

两人的伤处同时产生了碰撞,这可真是互相伤害啊。

林真一时间有些哭笑不得,都怪这楼梯太窄了,墨阳在后面护着刘楠,猝不及防之下根本赶不过来,游旷他们更是如此,两人并排走的楼梯,他们和冷彦都落到最后。

一群人贴着楼梯不敢动弹,身后乌泱泱的学子们疯了似的往下冲,口中喊着“李新宇”“骗子”“别跑”之类的话。

直到人群都走了,林真他们这才直起身,松了口气。

林真这才来得及关注李峻,只见他把手搭在腹部面露痛色,“你没事吧?伤口还好吗?”

李峻缓了缓面色才没有那么苍白,嘴角强扯出了个难看的弧度,“没事,无碍的。”

“咱们还是先客栈吧。”林真还是不放心,刚才到底是他救了自己。

“还是再等等吧,你看下面,这种情况咱们一时间也出不去,不如把好戏看完再走。”

李峻指着下方,林真这才发现原来此时楼下也被从五楼下去的那些人惊动了,有人抓住一个就问什么情况,最后整个楼的人都知道李新宇抄袭的事了。

整个临江楼都炸了!

能花高价来临江楼的基本上都是仰慕张新语的粉丝,或是听说了此处是张新语的成名之地,特意来打卡并祈求说不定能碰到他。

结果却没想到得了这么个答案,所有人都感觉自己被愚弄了。

跟着人群疯狂的冲下楼,实在挤不下去的,就在二楼的窗口对着楼下尚且茫然的张新语口出恶言。

林真他们干脆就停在四楼不再往下走了。

站在窗口,首先望去的是辽阔的庐江风貌,就像先前林真说的,临江楼这个位置实在是得天独厚,再加上高度足够,俯瞰下去,那种雄伟壮丽尽收眼底的畅快,让人一见难忘。

当然,此时楼下的闹剧也让林真心中更加畅快,这一天发生的事同样也会让她此生难忘。

冷彦站在外围,茫然的看着楼下疯狂的场面,若有所思的看着林真,“姑娘,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张新语他沽名钓誉啊。”

“啊?”林真转头看着冷彦似乎是失去了目标的空虚委顿之态,眨了眨眼,反问道:“你觉得这还重要吗?”

说完,又转头欣赏起了风景,伴随着楼下众人妙语连珠的辱骂声和张新语张口结舌的解释声,更添了几分意趣。

此时林真站在窗前的身影落在冷彦的眼中,竟让人觉得有种一切尽在掌握中的神秘感。

不过她说的也对,是没有意义了。

冷彦看着楼下张新语百口莫辩,脸色苍白神色惊慌的样子,就知道一切都是真的,他确实抄袭了,那些好作品都不是他的,《临江仙》也不是他的。

“唉……”一声叹息后,冷彦缓缓抬头平视远方,竟觉得往日见到的张新语受尽追捧的种种都好像过眼云烟,转瞬即破,让他心中无尽感慨。

当天去之后,冷彦突然文思如泉涌,借着张新语事件涌出的感叹之情写了首《临江楼观张新语有感》火便整个庐江城。

而且借着这东风,在庐江带起了一股借着写诗讽刺批判张新语的风潮。

正是这股风潮,把临江楼一遍一遍的挂在耻辱柱上鞭挞,最后甚至发展到有人开始在大白天的站在临江楼门口往里面泼潲水,丢石头,人们说起临江楼就是辱骂。

若说起这件事里面临江楼也是受害者才对,他们也被张新语蒙骗了,但是都怪张新语声名鹊起的时候与临江楼的东家一起狼狈为奸,多次曾和刘敏一起出入各种饮宴。

别的不提,就临江楼价格翻倍这件事,就能导致民愤沸腾,这一下子可算是有了发泄口。

果然没过几日临江楼就开不下去了。

可令人没想到是之后还发生了一件事,中旬庐江大潮起的时候浪高的超乎寻常,有一道大浪竟然径直冲上了临江楼所在的高坝,一下子就将这五层楼摧毁殆尽。

幸好那时候楼里空无一人,这才无人员伤亡。

不过大家都在传,这是上苍在惩罚临江楼利欲熏心。

多年后,曾经亲眼见到“他高楼起,他楼塌了”的冷彦,逐渐成为文坛领袖,他一生都勤学克己,以此为戒。

当他晚年再次想起那件事的时候,依然还能对那位当时并不知道姓名的姑娘站在窗口的背影印象深刻。

那时候也终于知道为什么那道背影总给人高深莫则的感觉。

原来一切的真相都是那些人暗中揭露,而他们则都是大家所憧憬的中州人。

作者有话要说:

抄袭者没有好下场!

47、第47章

“那张新语就任由他自生自灭了?”程星有些不情不愿的撇了撇嘴。

“要不然呢?”林真反问。

“哼,那个家伙,要是放到中州,他都犯了指使他人杀人罪了。”

“呦,你还知道指使他人杀人罪呢,不错哦。”

程星气的一跺脚,“真姐,你别逗我了,说正经的呢,难道就这算了吗?”

林真停住脚步,眼睛向身后一瞄,给了程星使了个眼色,“我们现在也没办法把他送回去啊,难不成还要一直管着他呀。”

收到林真的暗示,这才醒悟,可不是,他们现在自己的事还没忙过来呢,哪有时间关着他。

刘楠走过来拍了拍程星的肩膀,“他现在声名丧尽,而且慢慢的也会知道我们的存在,光是提心吊胆就够他受得了,这里可不比中州,做一个丧家之犬的痛苦会让他有深刻的领悟。”

告别冷彦之后,一行人沿着江堤继续往前走,沿途欣赏风景的同时,也在讨论张新语。

虽然领导们给的指示是便宜行事,但是对方罪不至死,他们现在又没办法把人送回去交给国家制裁,那就只能暂时让他在外面游荡。

不过相信经过这件事,刘家也不会再成为他的靠山,这人吃饭都成问题,更别提兴风作浪了。

“现在咱们的任务是尽量多的开分店,这才是我们要做的事。”

李峻心头一动,“你们经营的是什生意?有没有打算去广陵开分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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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真沉吟片刻,转头看着他,“我们经营中州百货,去广陵开店?正有此意。“

听她这说,李峻笑了,“那你要抓紧了,广陵会是日后的都城,各方势力都在想广陵汇集,如果去的晚了,连犄角旮旯的店面都腾不出来了。”

“怎,你这会又着急了?”对于这家伙的多变,她已经见识到了,也懒得多问。

“我是为你着想,别不识好人心。”

李峻倒是不着急,只不过觉得既然自己已经学会了这中州的伪装术,那就不必拘泥于地域了,去广陵不就是大隐隐于市,谁能想到皇帝都到了广陵却不联系别人回宫呢。

林真扯了扯嘴角,不置可否的看着他胡说八道。

不过此间事了,张新语不能借着刘家的势迫害陈教授,只要他们在附近的城市开分店,再把名头打出去,想必陈教授一定会自己找过来的。

事实也确实如此,而且就在林真他们离开庐江当天,一个身背竹筐,头戴布巾的中年女子悄无声息的进了城。

一进城门,下意识的就往告示栏走去,她习惯每次进城都要来看看有没有什新的消息或是官方有没有什需要昭告天下的事。

可没想到刚站在告示栏上她就愣住了,随即便是狂喜。

不过刚抬脚的下一刻她就顿住了,眉心微微皱起,眼中闪过警惕和思索。

最后经过权衡,她还是决定不能错过这次机会。

一路打听来到凌云客栈,抬头看着门口络绎不绝的人群,抿了抿唇,毅然决然的走了进去。

“客官,打尖还是住店啊?”小二习惯性地上前,可看清进门的人时,热情的笑容却收了收,打量了一下这位老妇人全身上下的打扮后不着痕迹的往后稍了稍。

程茵是社会学的教授,有一定心理学的知识,见他的表情就知道这人是后悔上前了,觉得自己吃不起他家,又不好意思扭头走。

不过她也确实不是吃饭和住店的,面上包容又慈祥的笑容不变的说道:“你好,我是来打听个事的。”

虽然嫌弃这人打扰了自己接待别的顾客的时间,但是见她态度亲和,不卑不亢,却又让他有些拿不准了,“您说。”

“我看到告示上,你这有位姓林的客人在找一位姓墨的公子是吗?”程茵观察着小二的表情,准备一旦有什不对,立刻想办法逃离。

“嗷!有,有啊。”

“那人呢,他们人在哪儿?”程茵连忙问道。

小二对她的态度有些费解,不过介于他对那一行人的印象实在不错,也就忍着不耐烦回答了一下:“林姑娘已经找到墨公子了,而且他们今天刚离开,就和你前后脚刚退房,你现在去说不定还能追上,听说是要去广陵,那应该是走南城门。”

程茵一听刚走,而且正好是她来时的城门,那还等什,打听了一下他们一行人的特征,扔下句“多谢”就赶忙跑去追。

不过可惜,程茵到底年纪大了,再加上林真他们是骑马坐马车的,就算走的再慢,也比她的脚程要快,等沿着主路追到城门的时候,哪里还有人啊。

这一路上她也在观察,根本没发现有小二说的那种两个马车一行十多人的车队。

程茵颓丧的站在城门口,看着远方扬起的灰尘,身边来来往往的人群络绎不绝,可此时她却感到无比的孤单。

再次抬脚来到告示板那里。

上面用拼音写着“墨阳,看到消息速往凌云客栈”落款是“林”。

不过很快程茵就振作了起来,看来这两位同胞是汇合了,就是不知道是小陈听说的那个卖火柴的还是另外的人了,看他们生活的还不错,她也就放心了。

而且既然人是去广陵的,她和小陈也可以想办法去汇合了。

至于要不要在这上面留些信息,斟酌半晌后她还是决定不要了,万一再引去了一个像张新语那样心怀叵测的,她不就是给年轻人招祸了嘛。

呼了一口气,刚准备买点必需品就出城的程茵突然听见两个年轻的书生在城墙边上好像在说什,别的没听清,就“张新语”三个字让她格外敏感,倒是收入耳中。

不着痕迹的缓缓靠近那两个人,离得近果然听的更清晰了。

只见他们好像谁也无法说服对方,正在闹别扭,也不在说话,程茵就有些急了。

忍不住凑上前去主动招呼:“不好意思,打扰一下。”

周毅听到声音转头一看,见是位貌不出众的老妇人,连忙躬身行礼,“这位阿婆,请问您有什事吗?”

和他闹别扭的友人见状也顾不得冷战了,也跟着行了一礼。

程茵为他们的态度感到几分熨帖,笑容越发慈祥和煦,“刚才听到你们在说张新语,是他又写了什新作品吗?”

周毅见这位老妇人也关注张新语虽然有些意外,不过也不忍心她继续上当受骗,恳切的道:“这位老夫人,那张新语是欺世盗名之辈啊,他以前写的诗都不是他自己的作品,是盗用了别人的,您不要被他骗了。”

程茵一怔,她这些日子一直不动声色的打听张新语的近况,先前每次都是收到一些让人憋屈的吹捧之语,可偏偏小陈的前车之鉴让她无法解释。

没想到这次竟然还有了意外之喜。

还不等她说什,先前和周毅争吵的男子开口了,“周兄!张公子自己都没有承认呢,你不要到处污蔑他的名声!”

周毅见友人还执迷不悟,深感痛心啊,“贤弟,你前些日子去广陵你不知道,如今就连徐州都传遍了,当日我亲眼所见,那无耻鼠辈在临江楼下被大家质问的说不出话来,最后只能推开人群狼狈逃窜,直到今日都不敢冒头,你说如果他是无辜的,怎可能是这种态度。”

说着见友人还是不信,就把他从湖城听来的那些诗篇又念了一遍。

“你说说,看见这些诗,你能昧着良心说这不是一个人写的吗?”

程茵没想到竟然有人从别的地方迂回作战,打了张新语一个措手不及。

真是漂亮啊,他们怎没想到呢,把这些诗拿出来就好了啊!

“太好了,真是双喜临门啊!”程茵笑着转身离去。

等周毅二人回过神来,就发现向他们打听张新语的老妇人已经走了,对望一眼,感叹道:“我们庐江做学问的氛围这好,就连一位平平无奇的老妇都关注他的诗,这张新语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真是害人不浅。”

*

位于城外不远处的一个小村里,一个人迎来了好消息。

“小陈,小陈,好消息啊!大好消息!”程茵跑到村边的茅草屋中,激动的推开院门。

只见院子里一个男人正用他那握惯了钢笔的手掐着竹篾,认真的编着竹筐。

闻言连忙抬头看来,“程教授,是什好消息啊?“

程茵将两个好消息与他一一道来,陈书从果然如她所料欣喜若狂。

“太好了!真是太好了!”兴奋地在院子里踱步,陈书从大步跨到程茵面前,“程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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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多行不义必自毙,太好了!”

“没错,也不知道是哪位义士做出这等壮举,让我中州诗词传遍九州,像张新语这样蝇营狗苟、投机取巧之辈就该有这样的报应。”程茵也高兴有人做了他们想做的事。

陈书从兴奋地情绪逐渐平复,“你说那姓林的姑娘和姓墨的男子是要去广陵,那就有可能是外省来的。”

“对,小二是这说的,他还说听那护卫的口音像是郾城一带的。”

“郾城?”想到那商队的领队说曾经碰到的同胞说要去郾城的,“莫非正是他们?”

“对啊!就是他们!”陈书从一想到他们有可能是收到了他的传信后这才赶过来的,就忍不住激动。

“算算日子也差不多了,看来这真的是他们策划的,好啊!这一招真是打的他张新语措手不及,不费一兵一卒就切断了他和刘家的联系。”

“只是可惜,和他们错过了,恐怕他们是为了营救你而来,我们要尽快赶去广陵,不然恐怕那几个年轻人会一直惦念你。”程茵也很感动有中州的年轻人不远千里来相救小陈。

“没错,我们得尽快出发。”

当初程茵就是直接落脚在这个小村子里,正巧赶上村长的小孙子被东西卡喉,被她所救,村长一家感激她救命之恩,听说无处可去就干脆把这间无人住的茅草屋匀给她居住。

幸好她还会点打结编络子的手艺,勉强还能够了吃用,后来在城外无意中遇到了陈书从,就把他接回来偷偷藏了起来。

那张新语恐怕挖空心思也不会想到,他们就在庐江城外,他眼皮子底下。

程茵把东西放下,洗了把脸一边问道:“你手上的活忙的怎样了?”

这些日子她在得知陈书从善书法还会刻印之后,就帮他接了一些雕刻活字印版的工作。

陈书从也没想到当年为了给老婆亲手做个私印做礼物才去学的手艺也能在这派上用场。

将近一个月下来,他每天都能刻几十个字,每个字能挣十个油币,除了贴补家用,手上也剩下了三四千,应该能支撑他们赶到广陵了。

程茵一听,忍不住笑了:“这就是好人有好报啊,当初如果我没带了你回来,光靠我打络子这点钱,我就是存一年也去不了广陵。”

打络子没什技术难度,只要手巧都能学,打一个手工费一个油币,她一天就算打上五十个,也才能挣五十币,光是用来吃就很紧张了。

“程教授可千万别这说,如果不是您救了我,恐怕这条小命早就没了,又何谈日后呢。”

两人相依为命的躲藏了大半个月,陈书从早把程茵当做姐姐对待不分你我了。

他们这得了好消息,正准备做一顿好的庆祝一下,另一边庐江城内犹如过街老鼠一样的张新语就不好过了。

原本他这辈子想靠“才华”成为人上人,不想再出卖色相取悦他人过活了,可谁成想,不知道哪里来的中州人直接把那些古诗词白送似的扬的天下皆知。

一下子就打破了他的春秋大梦。

幸好他这些日子早已把刘家大少爷笼络住了,就算真面目被揭露出来,对方也没想让他自身自灭,而是彻底成为了对方的禁脔。

都说名气养人,当初张新语被大家追捧的时候一走到人前就带着骄傲又谦逊的微笑,昂首挺胸一派翩翩公子的架势,引得男男女女争相靠近,甚至有世家女子还想嫁给他。

那时候谁能想到他以前就是个出卖色相的小白脸呢。

这一下被打回原形,再次回归老本行,仰人鼻息过活,姿态气度比在老家的时候还不如,若是再走到街上被书生们看到,那一身搔首弄姿抛声炫俏的姿态恐怕都会认不出来了。

刘敏经过此事在刘家的地位也是一落千丈,可他并不怨恨是张新语先欺世盗名的,毕竟他和张新语相处久了,有没有文化是遮掩不出来的,对此也早有预料,他是怨恨将这件事捅出来的人。

在同仇敌忾这一点上两人简直是一拍即合,仿佛有了共同的敌人似的,将两人联系的更为紧密。

林真一路上从郾城过来每次去青楼都并未做掩饰,很快刘敏就动用了自己的势力查出了罪魁祸首。

“你说是一个姓林的女人带着一刘姓女子和一程姓男子沿途散播的?”

刘敏满面阴沉的看着来传最新消息的小厮。

“没错,公子,那一伙人在前几天就住在凌云客栈,后来又有一个姓墨的和他们汇合。”

“现在人呢?”张新语抢先问道。

刘敏冷冷的看了他一眼。

张新语立刻眼神瑟缩了一下,微垂着脑袋不敢再出声。

见他识相,刘敏这才满意。

哼,当初他能给自己带来利益的时候,自己对他客气了几分,就把这人惯的尾巴都要翘上天了。

现在他什都没有了还敢当自己是头蒜呢,给他脸了。

眼神示意小厮回话。

小厮不屑的瞄了张新语一眼,这才恭敬的道:“公子,那一行人已经离开庐江了,据说是要去广陵。“

“广陵?”刘敏眼中神色明明暗暗,周身的气质也愈加阴郁,“他们害的我连老宅都回不去,就想这一走了之?”

张新语一听人走了,顿时又急了,“公子,可不能就让他们这走了,他们把我害成这样,这口气我说什也咽不下去!”

刘敏见他还没学乖,也不管厅里还有人在,当堂就给了他一脚,直把人踹的痛苦的躺在地上蜷缩成个虾子状。

“呸!把你害成这样?你他娘的是咎由自取!”

不过也确实不能就这算了,若是如此日后谁还把他放在眼里。

刘敏把小厮叫上前来,对他耳语一番,“……仇黄沟里的人也该出来干干活了。”

小厮了解的点点头,“是,小的明白,一定把公子的意思带到。”

张新语疼的满头都是冷汗,但见刘敏已经发话,躺在地上嘴角终于露出了一个扭曲的笑容。

*

扬州是大浏境内除了梁州和雍州外最大的州了,几乎是占了整个东南沿海一带。

而庐江位于扬州的最北端,广陵则在扬州的中部一带,想要从庐江去广陵,林真估摸着怎也有几百公里,按照他们这样走走停停,晚上还要找地方修整的状态,怎也要走半个月吧。

以往在路上的时候林真多半是选择回中州的,可以回去上课、学习、充实自己,可自从有个外人加入他们之后,是严重的被拖垮了进度。

为此林真多少有些不高兴,却没有办法,只好找了几本这边本地的书拿出来打发一下时间。

当初她在县城买的《浏九域图》就很好,图文并茂,看着也不枯燥。

只不过当时店里就只有两本,总纲和徐州的。

后来去了郾城之后,林真也没忘了收集书册,总算是把《浏九域图》凑了五本,剩下的三本分别是兖州、青州和徐州的。

李峻见她沉迷看书,忍不住出言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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嘱,“你当心眼睛,这车上晃来晃去的,看书对眼睛不好。”

她在车上看书到底怪谁啊。

林真忍不住瞪了他一眼,到底没有怼过去,合上书道:“那我能做什,嗑瓜子,吃点心,到底只有一个胃。”

“那我们来说说话吧。”李峻以前从来没出过远门也没想到原来出远门坐马车这无聊。

当初他从兖州过来的时候,是从沿海做船过来的,到了扬州这才换乘马车,可谁想还没走多远在泽湖上又需要换船。

可以说他这才体会到坐马车的不便之处。

没有地方方便倒是次要的,是真的很无聊啊。

林真一听他要说话,哪还有不应允的,不过她在从湖城到庐江的一路上已经对与这位李公子“说话”有点心有余悸了。

此刻也是即想打探一下同胞的事,又怕他还跟自己打马虎眼。

却不想李峻也不想再和她打机锋了,他对那天发生的事同样是心有余悸。

开口就主动就着林真手上的书谈论了起来。

李峻虽然未行万里路,但着实做到了读万卷书,说起每个州郡的特点那是一个头头是道。

每个地方的特色和民俗他都能讲的深入浅出,另外在说这些事的同时,还能偶尔穿插一下当地有名望的大家族的趣事。

把林真听的那真是如痴如醉的。

车外,听到里面热闹的谈论声,刘楠一夹马腹快走几步到墨阳身边并行。

墨阳瞄了身侧一眼,“你今天怎没坐马车?”

她学骑马就是墨阳教的,自然知道刘楠娇气,不爱受风吹日晒,就喜欢在马车里追剧,就算闭目养神听着声音都行。

刘楠抬起一只手艰难的遮挡着阳光,“我可不想去做电灯泡,这次感觉好像要来真的了。”

他们从临江楼下来之后,林真和李峻之间的气氛就有眼可见的缓和了很多,林真就是那样的人,投桃报李,对方只不过是在楼梯上拦了她一下,在她心里就跟有救命之恩一样,自然对他冷不下脸来。

再加上李峻多主动,短短几天,他们已经不再是那种明争暗斗剑拔弩张的气氛了。

在她看来,男未婚女未嫁,两人之间的气氛又那拉丝,不管他们有没有可能发展,她都不能在其中做招人烦的角色。

“身为好朋友,就是要在关键时刻牺牲小我,成全朋友。”

见她晒得额头都油光锃亮了,墨阳知道她所谓的牺牲小我是什意思了。

现在是八月初,正处于最热的时候,刘楠跟着他们这些大男人在外面骑马,是有些过于辛苦了。

“不是有防晒的吗?”

“我不喜欢涂,那东西倍数越高就越油腻,糊的脸上特别不舒服。”

墨阳想到什,抬头问道:“游旷,还有多久到下一座城?”

游旷在前面领路,闻言放慢速度,“墨公子,前面还要走一个时辰才能到一座县城。”

刘楠一听还要一个时辰,顿时垮下脸,“还有一个时辰啊,我的天啊,古代出行真是太麻烦了。”最后一句小声的抱怨。

墨阳抿了抿嘴唇,一夹马腹跑到了最前面。

刘楠见他默不作声的就走了,也有些莫名,不过也见怪不怪了,耸耸肩继续贴着马路边走,尽量能借点树荫的遮挡。

却没留意到整支队伍的速度似乎在慢慢加快。

原本需要两个小时的路程行了一个半小时就到了。

作者有话要说:

陈教授马上就要追上去啦

48、第48章

太阳还没落山,但是考虑到如果继续赶路,天黑之前根本到不了下一座城,为了不露宿荒野,一行人只好暂时停下来修整。

扣除半路给马休息喂饲料的时间,这一天满打满算下来,走了还不到四个小时。

照例,在客栈落脚之后,就自由活动了。

林真不闲着,带着游旷和孙坦沿街溜达。

每到一座城市她都会如此,一来是借此亲身了解这座城的风俗民情,二来是想看看有没有什么东西能给她灵感。

现在她开始有点陷入上货的瓶颈了,不知道该上什么新货来得好。

主要是她考虑的太多,即想挣钱,又不忍心抢了本土的特产。

生怕因为他们的出现导致某些人原本的生计维持不下去。

李峻同样闲不住的跟着出来,一行人也没什么目的,就是随便溜达,不知不觉的竟然走到了车行。

“阳哥?你在这做什么?”

墨阳正在从兜里往出掏油票,闻言转头看过来,说话的功夫手上动作不变,直接把钱给了老板,“没什么,我买辆马车。”

“啊?买,买马车?”随着墨阳的动作,她感觉什么东西晃了一下,扭头一看,发现他手上竟然拎着一个帷帽。

这东西出现在他手里也太违和了。

“你怎么还买了帷帽啊?”

李峻见状眉头微皱,紧盯着墨阳的表情。

墨阳交了钱从车行老板手里接过马车的缰绳,坦荡荡的直言不讳,“我给刘楠买的,她不想跟你们挤一辆马车。”

啊???

林真:……

下意识的转头和李峻对视一眼,就好像触电似的连忙分开,“什,什么叫不想跟我,我和他一辆马车啊,干脆我和楠姐一辆马车,让他自己坐好了。”

李峻面露不满,刚想开口,就被墨阳打断了。

“不用,她喜欢安静,自己一个马车就好。”

林真这次真是无言以对。

不过李俊倒是满意了,赞许的目光看向墨阳。

当天晚上吃饭的时候,林真就一直时不时留意墨阳和刘楠之间的互动,当然以她这个情窦未开的菜鸟来看,和以往没什么区别啊。

到底是哪里不对呢?

程星虽然也情窦未开,但是他有种小动物的直觉告诉他最好离这四人远一点,所以干脆吃饭的时候都没回来,只是让人送信过来说他在外面吃了。

第二日一早,林真还是继续关注墨阳,见他一下楼就把刘楠拉到一旁,两人的面前就是他新买的车。

“老墨,这是什么意思啊?”刘楠拍了拍马车的厢壁,又掀开窗帘往里看,里面空间很宽敞。

墨阳又把帷帽递给她,“你还是坐马车吧,外面热,要是想骑马兜兜风,就把这个带上。”

见墨阳把一切都想好了,刘楠也不是什么未经过世事的雏鸟,几乎是瞬间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下意识的问道:“那你呢?”

“你要是坐马车,我就驾车。”后面还有半句未说,你要是想骑马,我也陪你骑马。

刘楠听了这番话,突然有些恍惚,上马车的时候差点在车辕上绊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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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阳连忙伸手将她扶住,“小心。”

被他碰触的地方好像触电似的,一阵酥麻,刘楠连忙收回手,用另一只手捂住。

看也不敢看墨阳,闷头就钻进了车厢。

直到马车走起来了,她的心脏还是跳个不停。

微风吹起门帘,外面驾车的身影时隐时现,刘楠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墨阳对她起了这个心思。

从郾城离开之前也没有任何预兆啊。

其实她不知道墨阳的性格,他是个极度隐忍克己的人,如果没有想明白,下了决心,他是不会给人任何不好的联想的。

正是这些日子的分别,他才突然觉得自己想刘楠的时间有点多,多到他无法自欺欺人。

既然如此,就把自己的心意展露出来吧!

不过他们都是成年人了,对待感情不在冲动的不顾一切,而是细水流长,润物细无声的。

这次墨阳全程都没在骑马,而是一直驾着马车,安静又存在感十足。

原本应该在车里戴着耳机听歌看剧的刘楠这次也和以往不同,她坐在马车里同样沉默不语,手却搭在身边的帷帽上,时不时地摸一下透明度极高的细绫,感受那好像水一样的质感,凉凉的滑滑的,在手中流过,很舒服。

一路上坐在另一辆马车的林真简直好奇爆了。

唯一比较郁闷的就是李峻了,他一路上都在找机会挑起话题,可林真一直心不在焉的,时不时就把脑袋伸出去往后面看。

就这样走了一个时辰,前方出现一个村子,考虑到正好需要修整一下,给马歇歇喂点草料,而且按照林真他们的习惯也该吃中午饭的时候,快到村口,车队就慢了下来。

几个在村口嬉笑打闹的小孩见到有马车过来,都好奇的凑过来看热闹。

车队顺势停了下来,就在游旷准备过来问林真是否要进村修整的时候,村里追出来一个手里拿着洗衣锤的女人。

“你们这几个小崽子,不去郑先生那里上学跑出来干什么!”

这个人显然很有威慑力啊,几个小子一哄而散,还跑的很有计划,大家分散奔逃。

“臭小子!看我不抓到你的!”

林真正好掀开窗帘,见这位妇人对他们这队人无动于衷的转身就准备要进村了,连忙叫住,一边动作灵活的翻身下车。

程星见她人都下来了,也翻身下马,把缰绳往身边的护卫手里一抛,跟着林真身后走了过去。

“这位嫂子,我们是过路的,想在你们村里歇歇脚,顺便借用一下锅灶。”林真停在不远不近的位置,真诚的请求。

李嫂子好奇的打量这一群人,看着都是年轻人,又有女人还有少年的,不像是坏人,就停下了脚步。

“你们要借锅灶,现在也不是吃饭的时间啊?”

林真笑了笑,“我们习惯了一日三餐,日头正中的时候食中餐,您放心食材和调料我们都自备,借用炊具也会付钱的。”

李嫂子奇怪的“咦“了一声,又听会付钱,就不那么抗拒了,“你们和郑先生一样喜欢吃三顿啊,那就进来吧。”

一听她说吃三顿,林真就是一愣,连忙打听这位郑先生是什么人。

“哎,郑先生是这里给孩子们启蒙的先生。”更多的,她也就不说了。

林真见状心中焦急,正想准问的时候,正巧这时又一群小孩从村里跑出来,一边跑还一边唱着“人之初性本善……”。

童声合唱带来的效果是奇特的,几乎所有听到的人都下意识的勾起嘴角。

李峻迟了一步下车,这时候听到这群孩子的唱词,脚步一顿,面容上竟然闪过一抹惊讶。

“他们念的这些内容是从那里学到的,我竟然从未听过?”

可偏偏却把人生至理全部蕴含在这三个字三个字的句子里,让孩子可以简单的就领会一些道理。

李嫂子见他是赞赏的语气,面上露出与有荣焉的表情,“这是我们郑先生教的,孩子们可喜欢学了,天天的跑着唱着,一早到晚不停歇,可烦死人了。”

说是烦死了,心里指不定又多高兴呢。

这时候刘楠和墨阳也走了过来,五人汇合站在一起,平时这种相貌的人一个都难见,此时竟然一下子就见到了五位,李嫂子都惊得说不出话来了。

林真上前一步非常正式的恳求,“这位嫂子,我们对这位郑先生非常仰慕,不知道可不可以帮忙引荐一下。”

“哎呀,啥引荐不引荐的,我就带你去看看吧,不碍事。“

说着就把人往村子里引,游旷和孙坦照例跟着林真他们,其他人原地修整。

“孩子们下课了,现在郑先生应该正好是休息的时间,你们也不要打扰太久啊。”李嫂子生怕影响了下午的学习,连连叮嘱。

林真笑容真诚,连连应是,可心里就不那么想了,在她心里觉得如果这位郑先生真的是同胞的话,可能直接就跟着他们走了,之后不会再继续上课了。

李嫂子带着人往村边的一间院子走去,沿途偶尔碰到一些人,都好奇的围观。

每每李嫂子都要停下脚步解释一下是去拜访郑先生的。

一个人这时候突然对林真他们说道:“你们可不要是想招揽先生去做什么幕僚的吧,先生不会去的,你们死心了吧。”

旁边的人也附和:“是啊是啊,郑先生要留在这里帮我们教孩子的,她不会走的。”

林真没想到已经有人来招揽过了,看来这位还真不是个简单的人物啊。

李嫂子一听,脸上也闪过戒备的神色,脚步都不知不觉的慢了下来,好像也很害怕有人会用更诱人的条件把郑先生带走。

不过就算走的再慢,也有走到的时候。

林真看着站在院子里的女人时,说实话,她心里是惊讶的。

原本李嫂子和村民口口声声一个“郑先生”的,她下意识的以为会是个男人的,可没想到竟然是个看起来已经有些年纪的女人,而且这个人她还是见过的。

正在疑惑时,林嫂子一声“郑先生”喊出,那人转身望来,这才彻底解了疑惑,感情此“先生”非彼“先生”啊。

这位郑先生转身后就看到门外站了一群人,为首的几位年轻人看她的眼神有些奇怪的情绪。

“有什么事吗?”郑燕疑惑的看着他们。

林嫂子先是伸头看见自家儿子还在院子里帮着打水,脸上闪过满意的神色,这才道:“先生,这几位过路人说是仰慕您,要来拜访。”

郑燕突然一笑:“仰慕我?我一个半只脚快伸进土里的老太婆,有什么好仰慕的。”

林真隔着半人高的院子门,突然意味深长的一笑:“郑老师,我们要不进去聊聊。”

这一声“郑老师”让郑燕一愣,熟悉的让她恍若隔日。

稍候才回过神来,先是转头对院里还在闷头打水的少年道:“小树,你先回去午休吧,下午上课的时候再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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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树默不作声的走过来,恭恭敬敬的对郑燕行了个礼,就推门走了出来,全程都没对外面的一群陌生人有什么好奇之类的情绪。

林嫂子抬起袖子帮他擦了擦额头的汗,跟郑燕道别后就走了。

随着远去,还能听到她跟少年的说话声。

“小树,你做的很对,先生教你读书识字,你要心存感激,力所能及的事就帮先生做一些,不要怕苦怕累……”

“嗯,娘,我知道了。”

林真站在门口看着远去的母子俩,也很诧异,乡间村妇竟然也能有这样的觉悟。

所有的孩子都下课了,只有那个小树留了下来帮忙干活,他娘不仅不觉得自己儿子吃亏了,反而很欣慰。

这种母亲在她生活的年代,简直太少见了。

在她的记忆中的同学就算是放学留下来做值日的时候被分配到了厕所,都会有父母过来找老师的,口口声声“凭什么别人不扫厕所,让我家孩子扫厕所”,大扫除的时候被分配到了擦窗户,也有人过来抗议“擦窗户多危险啊,为什么让我家孩子去”。

好像做什么事都要有因果,都要问个为什么、凭什么,好像自己家孩子多干了点活就是被欺负了,吃亏了一样。

母子俩走远了,林真这才带着人走进了院子。

“郑老师,您辛苦了。”林真转头看着这简陋的环境。

“孩子,你认识我?”郑燕看着林真自然而然又熟悉的态度,有些不解,“你这个年纪也不是我带出来的学生啊?”

郑燕,首都某中学退休教师,任教数十年,曾教过数学、语文、生物、心理健康教育,带出来无数优秀的学生,曾评为国家级优秀教师。

当初墨阳发现刘楠留下的SOS标记的时候,曾经通过车辆承载的重量猜测里面的人是一百斤左右的体重,当时通过数据筛查出来三个人,分别是大学教授程茵、中学退休教师郑燕、还有博士生在读刘楠。

当时林真就重点关注了一下这三人的资料,其中郑燕年纪最大,已经六十五岁了,同时也是所有穿越者中年纪最大的。

因为还有李峻在场,林真就干脆凑到郑燕耳边小声将这一切的由来和这段时间他们身上发生的事做了简单的讲述。

郑燕全程冷静的听着,直到结束,也没露出什么特殊的表情,可最后却突然伸手揽着林真的肩膀,抱了抱她,在她耳边说了一句话,让她直接愣住了。

“孩子,是你辛苦了。”

好像有什么神秘的力量一下子就席卷了林真的全身,一瞬间眼眶就酸了起来。

这一段时间发生的一切好像过电影一样都被这句话给勾起来了。

从最初提心吊胆的保命,到挣到第一桶金的兴奋,在发现移民的重担要压在自己身上时的坚定,和发现有同胞或遭遇危险的急迫……全部都在脑海中一一划过。

好像有什么沉重的东西被剥离了一般,让她周身一松。

随之而来的就是委屈。

郑燕就好像一个最慈祥的母亲一样,轻轻地安抚着在外面受了委屈的孩子,用无声的语言告诉她,“没关系,在外面受了多大的委屈都没关系,这里是你心灵的港湾,就是你的加油站,只要你累了,随时都可以回来,我的怀抱随时都为你敞开。”

整整一刻钟的时间,林真都把自己的头埋在郑燕的肩头。

从李峻的角度看过去,只能见到她颤抖的肩膀。

手足无措的抬脚就想上前去安慰她,却被墨阳拉住了,对他摇了摇头。

李峻眉头皱的死紧,眼中闪过心疼,下意识的转头求助似的看了看其他三人。

却见刘楠和墨阳的眼中都是相似的神情,和心疼之后的安心。

程星太小了,他还不能理解这种情绪,但是也知道这时候不能出声打破真姐宣泄情绪的气氛。

直到林真的情绪平稳下来,这才不好意思的擦了擦脸颊把头从郑燕肩膀抬了起来。

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让郑燕肩膀都有些酸了,可她却面不改色的,拍了拍林真的肩膀。

“好孩子,你的老师会以你为荣的。”

听到她的夸赞,林真露出了不好意思的表情。

中州人都喜欢在饭桌上谈事情,林真给她介绍在座的几位的时候,就让游旷去准备东西了,今天林真高兴,就亲自下厨给大家做了几道菜。

李峻听林真想下厨,想也没想的就跟去了厨房。

院子里郑燕拉着其余三人一起在树下坐下。

树边还立着一块木板,上面用炭笔写的字,想必是当做黑板来用的。

看着李峻的身影跟进了厨房,墨阳这才对她解释了一下李峻之所以跟着他们的原因。

“是这样啊,不过那孩子看着也是个好孩子,当初拿条件要挟你们,想必只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吧,看你们现在相处的就不错啊。“

刘楠意有所指的看着厨房笑了笑:“郑老师,他是和阿真相处的不错。”

郑燕了解的笑出了声来,眼角的皱纹越发深了,却丝毫不在意的笑的开朗。

“年轻人的事,顺其自然吧,随心而为就好。”说这句话的时候也不知道是暗喻的谁,眼睛却看了看墨阳和刘楠。

一下子就把两人闹了个大红脸。

墨阳倒是很淡定,只有耳根红了红,刘楠却羞的脸颊都烫起来了。

郑燕笑了笑,这才把视线放到程星身上。

可能是学渣对老师天然的畏惧,程星视线下意识的就闪躲了一下。

郑燕也不在意,只是对他说,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价值,不要拘泥于当下,也不要过于在意他人的看法,真正在意他的人,只会希望他快乐就好。

程星没想到她竟然会给他这样一番话,原本还以为她会像所有的长辈那样,看到晚辈第一个问的就是学习呢。

不过他现在已经找到了真正在乎他的人了,于是转头对郑燕笑了笑,笑容爽朗,现在他每一天都生活得很快乐,用自己擅长的事能帮到在乎的人,自己也能创造价值这种感觉,简直太美妙了,让他乐此不疲。

对外面的谈话一无所知,厨房里林真见李峻也跟进来了,择菜的动作一顿。

“你怎么来了?”

“我想来帮帮你。”李峻有些不自然的看天看地,就是不看林真。

听他这么说忍不住笑了,“你能帮我什么啊,你会择菜还是会切菜啊。”

这话问的李峻张口结舌,他确实没进过厨房,只不过方才突然想起李夫人曾经说过,两个人一起做一件事会很开心,刚才见林真似乎不太开心,这才跟进来的,进来之前完全没想过能做什么。

“需要做什么,你可以教我,不会我可以学。”虽然锦衣玉食的长大,但是他自认为动手能力还是可以的。

林真打量了他一下,见他这话似乎是真心的,并不只是嘴上说说而已,就试探着教他怎么择菜,哪种是不能吃的要挑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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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发现这家伙做事确实认真,就比如摘韭菜,林真平时自己弄的时候也只是把干叶子摘掉,可没想到李峻做的虽然慢,却慢工出细活,连根上的泥都撸的干干净净,韭菜尖上的一点点干叶也揪掉了。

等他拿过来一看,好像洗过了一样干净,让林真都对他有些刮目相看了。

见他还跃跃欲试的看东看西,干脆又拿了另一样给他收拾,果然也处理的很完美。

两人就这么把备菜的工作都做好了,只剩下下锅的时候,林真傻眼了。

她不会烧土灶!

连忙出去把游旷和孙坦叫进来,这些护卫都是穷人家出身,这种基础的活几乎各个都会做。

李峻见林真在上面忙活,游旷在下面忙活,面容就沉了下来,眼中闪着不满的情绪。

不过他也没有打断配合,而是认真的观察游旷是怎么烧火的,又主动去问旁边的孙坦怎么挑选合适的柴火,长短粗细,什么时候添粗柴,什么时候加细枝,学的仔仔细细的。

林真全情投入炒菜的过程中,丝毫没留意不知道什么时候烧火的人换了。

“好了!把这些菜都端出去吧!”

一低头却被脚下的人吓了一跳,“你这脸,噗嗤!怎么搞的啊!哈哈!”

只见李峻脸上东一块西一块的黑斑,还有无意中蹭上去的手指印,被抹开的汗渍,怎得一个狼狈啊。

见她笑得开怀,李峻倒是茫然了,不过能见她高兴了,也知足了。

心中暗道,李夫人说的果然没错,两个人一起做事确实很开心,他还没见过林姑娘笑的这么开怀呢。

作者有话要说:

两对的感情都有了进展啊。

49、第49章

把孙坦和游旷打发去和其他人一起,林真他们六人就在郑燕家院子里把当做黑板用的木板反过来往井栏上一盖,大家围着一坐,这就是个桌子了。

李峻跟着忙活做饭,林真也不好意思把人撵出去,不过有他在大家说话是真不方便,说之前总是要在脑子里转一圈,筛查一下有没有不应该说的词汇。

不过饭桌上大家也没多说什么,就了解了一下郑老师这些日子的近况。

“我这辈子就会做这一件事,那就是教书,正巧这村里启蒙的先生刚过世,村里人知道我以前也是教书的,就收留我在这里住下来了,教孩子认字数学,用一些米面油盐做束脩。”

原本退休之后郑燕一下子就失去目标,儿女都有自己的家庭和事业,女儿在国外留学,儿子早就结婚了,也移民去了国外。

她自己孤零零的,活的没意思极了,就连身体都出现了些问题。

“那您现在怎么样了?”林真急忙问道。

郑燕拍拍自己的肩膀手臂,骄傲的笑道:“好了,我那毛病就是闲出来的,你看我现在什么事都没有,别提多健康了。”

对于一个老师而言,最能让她体现人生价值的事就是教学生,只要有学生给她教,她就开心了。

“现在我只有一个愿望,就是把小树他们这些孩子教出来,不用考什么功名,那太远了,让他们会算数,会识字就行了,日后可以去城里找个账房的活,足以改善家庭。”

林真一愣,“郑老师,您不准备跟我们一起走吗?”

郑燕笑着摇了摇头,“我老了,以前我老伴还在的时候,就曾经说过等退休了,就去农村生活,有个小院子养点鸡鸭,开个菜园子种点想吃的菜,你们看,现在不是就是这样吗,这样多好啊,还能教学生,没有这样的生活更让我开心的了。”

林真原本是有点难过的,可是见郑老师满心满眼都是喜悦和满足的样子,她一时间心情多少有点复杂。

若是让她来这里生活,挑水劈柴,天黑了连个灯都没有,也没有手机可以看,想来她一定没有办法这么开心的。

虽然有些不理解,但是林真选择尊重。

“郑老师,有什么是我能帮您的吗?”

郑燕连想都没想就不假思索的道:“如果方便的话,你帮我弄点书过来吧,最好是这边的书,还有繁简体转换的字典,”说到这,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繁体字我好多年没写了,除了一些常用的,好多都写不出来,有时候教学生不确定的字我都不敢教他们。”

这个林真绝对可以满足她,当初那些书籍她拿回去之后,局里特别派了人将所有的内容都做了扫描和誊写,这边的书太贵了,她可以找机会回去拿个平板和太阳能充电器过来。

为了有充足的时间准备,林真干脆就决定今晚先不走了,一宿的时间怎么也能把东西都准备齐了。

当天晚上她回去之后有根据自己的想法,采购了很多日常用品,被褥之类的,将郑老师的家装饰一新,还给她准备了很多教具和文具。

原本晚上她还问郑老师要不要录一个视频回去给家人报个平安,没想到郑老师选择和程星一样的决定,让国家为其编一个莫须有的保密借口。

“为什么呢?”

“早年为了工作多少有些忽略了孩子,这辈子我可以无愧于心的说自己是个好老师,却无法说自己是个好妈妈。他们怨是应该的,而我也不觉得年轻时候决定是错的,人生总有取舍,也不奢求他们的原谅,就这样吧,等老了走不动了,要是能回去就找个养老院,退休金还是够的,就不给孩子添麻烦了。”

想到资料里备注的话,当初郑老师失踪的时候,局里是给她国外的儿女打过电话的,对方听说他们母亲失踪的消息之后的表现也很冷漠,直到现在也没有回国一次的事,林真没有告诉她,她也没有问,或许是早有猜测吧。

郑老师说的对,人生早有取舍,选择将精力投向一方,自然就会忽略另一方。

就像那些驻边军人一样,他们为国守边疆,却一年回不去一次家,作为家人的角度来看,他们可以觉得骄傲,也可以怨恨,都是正常的,无非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隔日,林真他们收拾好东西就准备辞别郑老师了。

“我们准备去广陵落脚,您随时可以过去。”林真最后一次邀请郑老师。

郑燕什么都没说,只是笑着挥了挥手。

“上路吧,天色不早了,而且我也要上课了。”

院门外孩子们已经拿着东西等好了,林真甚至还看到几个昨天在村口被追着骂的调皮鬼,今天都早早地就来了。

“郑先生,您不会走吧?”一个孩子小心翼翼的问道。

其他人也都带着期待又不舍的眼神看着郑燕。

那个叫小树的孩子站在角落里,眼睛里满是恳求。

郑燕笑着摇了摇头,“孩子们,时间到了,要上课了。”

孩子们欣喜若狂的争先恐后的挤了进去,各自搬着自己的小凳,在固定的位置坐好。

林真一直站在院门外看着,郑老师给孩子们每人手里分了一支铅笔和本子,教他们学写字,所有的孩子都腰背挺直,求学若渴的认真读着三字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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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她都很沉默,看着早上那一幕,她似乎能理解为什么郑老师会选择留下了。

*

数日后,一路追上来的程茵和陈书从同样在这个小村落脚,故事的走向惊人的相似。

三位同样是教育岗位的人恨不得秉烛夜谈,陈书从是中文系的教授,郑燕在教学上和他有更多的共同语言,陈书从教龄比她短,也有很多关于怎么教学生方面的经验想要请教。

程茵是社会学教授,对民俗民情和学生心理学的研究非比寻常,这三人碰在一起简直是停都停不下来。直接把程茵和陈书从的行程拖慢了三天,这才依依不舍的离去。

而另一头,林真他们却遇到了麻烦。

那是跟郑燕告别的第三天,在经过一个叫仇黄沟的地方时出了状况。

“别废话!把女人和油币都交出来!”

看着身前和身后围堵的人,林真其实早就在想,他们会不会遇到劫匪,没想到还真碰上了。

只不过对方的人并没有说那句经典台词。

林真下了车之后先扫视了一下对方的人数,表面上只有二十多人,是他们的双倍,就不知道暗地里还有没有其他的人在埋伏。

李峻刚想拦着她,没想到人已经翻身下车了,丝毫不受吊着一条手臂的拖累。

没办法,只好也紧跟着下了马车,见林真想也不想的直接走到墨阳的身边,站在队伍的正前方,气的他直咬牙。

一个姑娘家,不知道躲在大家后面吗!都受伤了还往前冲!

李峻带着腹诽只好也跟着跑到他们身边。

“阳哥,怎么办?”说不心慌是假的,生长在和平年代哪里见过这个啊,虽然平时也练了格斗,但是她却从没想过,真有和人短兵相接这一天啊。

墨阳接过刘楠递过来的背包,给了她一个眼神,让她找掩体躲起来。

刘楠也知道自己身手跟他们都比不了,为了不拖后腿,躲起来才是最好的方法。

关键时刻还虐狗,林真站在一旁看得直牙酸。

对面的匪徒见这一队人竟然不理他们,顿时怒不可遏,领头的骑着马向前一步,一条刀疤断了半截眉毛的脸色无比难看。

给了身边的人一个眼色,后者冲着他们又喊了一句。

他们现在正好出于一个峡谷,两边都是角度极为陡峭的山崖,入口和出口都非常狭窄,把中间包成一个沟状的地势。

墨阳带着所有的人背靠着一边的坡,以免腹背受敌,一边咨询旁边的游旷。

“墨公子,这里叫做仇黄沟,是去广陵的必经之地,没听说过有山匪啊。”虽然对面的人比他们多两倍,游旷也丝毫不虚,招呼所有人都把武器亮出来一致对外。

其他的护卫也都是丝毫不惧,有的甚至把汗巾拿出来缠在手上防止出汗太多武器脱手。

一边听着,墨阳也没闲着,从包里把国家给他们准备的武器拿出来给除了他之外的三人装备上。

何骠见对面的人还没反应,面上的疤随着怒气的上涌好像都有些泛红了,显得人形如恶鬼,越发骇人。

“前进,再给我喊!”

站在他身边的人估计是嗓门大,专门用来放狠话的,得令之后又吼了一遍。

林真没受伤的那只手里攥着一把像是袖箭的东西,听他说把女人留下,就心头火起,今天他们是人多,而且还有把握全身而退,若是别的队伍被劫了,里面的女人岂不是全都要糟了这些人的祸害。

越想越来气,也是给自己壮胆,转身回了马车取出了一物。

刘楠站在马车后面,看林真拿着那东西,眼睛都瞪得滴流圆。

阿真怎么把这个东西都拿出来了。

林真又冲回来,拿着东西的手都在抖,却目光炯炯的瞪着为首的男人,深吸一口气,举到嘴边。

“放你娘的屁!”

原本想放几句狠话的,可林真实在不会骂人,最后只憋出这么一句来。

不过就这一句也是有用的,没见到对面的人和马都吓得瞬间倒退好几步。

何骠瞪大了眼睛看着对面那目标人物手上形如吃人恶鬼,声如旱地惊雷的东西。

刚才猝不及防之下就连他都心跳漏了一拍,更别提还不如他的手下了。

有的都吓得摔下马来,口中只喊着“鬼”“恶鬼吃人”之类的话,连滚带爬的往后跑。

“都给我稳住!”何骠又惊又怒,努力压着身下的马。

可惜别的手下没有他这本事,一时间周围人仰马翻。

林真这天马行空的一下子,不战而屈人之兵,眼看着有四五人都没了战斗力,剩余的有一半身下的马都乱了步伐,主人怎么控制都没办法稳定情绪。

不过也有点伤敌一千自损八百,这边的自己人也被吓得够呛,几乎所有的马都是一阵嘶鸣。

李峻一直跟着林真,是眼睁睁的看着她怎么把那个“血盆大口”拿出来,又是怎么对着那东西说话的。

就算如此,也被吓得怔了一下。

没错,林真拿出来的就是当初卖给林捕头的那个大声公。

刚才她怒意上头,下意识的就想到当初林捕头之所以特别中意那个开玩笑似的“血盆大口”就是说能震慑住宵小匪类。

正好车上有一个,就拿出来用了。

墨阳见他们自己都乱了阵脚,连忙抓住机会翻身上马冲了上去。

他这匹马自从跟了他一直都是精心调·教的,就算后来手头宽裕了也没换更好的。

最近这几天没骑,现在一驾上顿时像脱缰了似的,兴奋地“嘶”了一声,就按照墨阳的指挥向对面人群冲了进去。

这边的自己人眼看着墨阳冲进乱了阵脚的敌方人群中。

之后的动作就因为都站在墨阳背后的缘故什么都看不见了,不过眼看着墨阳并没有直接冲进人群,而是绕着他们跑了一圈,分别往里面丢了些什么东西,就远远的退开了。

何骠他们几个尚能控制的人见他只是绕了一圈就回去了,也搞不懂他做了什么。

“是烟雾弹!”林真激动地猛地拍了一下身边的李峻。

烟雾弹这个东西并不像□□似的,落地就产生效果,从引发引信到发烟就要几秒的功夫,再到完全形成烟雾,基本上也要几秒,所以等对面的人反应过来已经晚了。

墨阳绕了一圈出来,第一个落地的烟雾弹这才在周边开始形成一道烟墙,逐渐形成个闭环。

一时间何骠他们看不见外面,外面的人也看不见里面,只能听见此起彼伏的人马惊呼声,和惨叫声。

静等两分钟后里面好似突然安静了下来,一阵风吹过峡谷,展露在众人面前的一幕让没经历过血腥洗礼的人都差不多反胃呕吐了起来。

空地上只有几匹马在惊慌失措的踢踏着脚步,而几乎每一只蹄子上都粘着血液和泥土的混合物。

它们的背上已经空无一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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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真差不多快吐了将近十分钟,刘楠和程星也差不多,只不过区别于两位女士都有人嘘寒问暖,程星就可怜了点,只能被孙坦守着时不时递点水过去漱漱口。

“阳哥,这也太凶残了,就没有办法留个活口吗,好歹审问一下他们到底是冲着谁来的啊。”

林真吐得实在难受,忍不住抱怨了一句,刚才吐的太厉害,衣襟里的玉佩都掉出来了,为了防止粘上秽物只好用受伤的手搭着。

刘楠刚想给墨阳说句话,一阵风带着浓烈的血腥味扑面而来,“yue……”

墨阳一边给刘楠拍背,自己也眉心紧锁,“下一次用迷雾弹。”

“为什么你这次不用迷雾弹呢?”刘楠好不容易缓过来点,就听见这么一句。

被问得一时间有些无言以对,墨阳得承认,他是被那些土匪扫到刘楠身上的肮脏视线给刺激了。

这个结果,可以说完全是在他的预料之中。

有没有杀过人的,他几乎是一眼就能分辨的出来,地上那一滩,几乎人人眼中都带着对生命的漠视,领头的那个刀疤脸比之其他人更多了几分嗜血的兴奋。

所以,“他们手上都有人命,死不足惜。”

一行人重新整装出发,这次所有人都很安静,几乎每个护卫经过那一滩的时候,都会下意识的用余光瞄一眼,之后就会瑟缩一下。

从那之后,原本因为林真对他们比较宽容而产生的些许散漫彻底消失殆尽,整支队伍行进起来竟然带上了点军人的肃穆和规范。

孙坦他们对墨阳也第一次有了深切的认知,这位的真面目可不仅仅是个沉默寡言的人。

坐上车之后林真这才发现李峻半天没说话,抬眼望去却发现他将视线落在自己胸口。

下意识的在自己胸前一掩,手下平平的触感让她回过神来。

虽然这一个月一直拼命的补,但是到底错过了发育的最佳时机,只能勉强把飞机场补成荷包蛋。

但是这种高度就连健身做得好的男人都会比它们优秀,有什么好看的。

“你看什么呢?”不过男人视线落在这个地方到底不礼貌,林真眉头微皱的轻斥。

李峻突然回过神来,看见林真略显戒备的动作,这才留意自己孟浪了。

“那个,我,”这辈子没做过这种事,李峻脸颊几乎是一瞬间就爆红了起来,“我看你的玉佩掉出来了。”

林真低头一看,可不是么,不知道什么时候她一直戴在身上的玉佩竟然掉出来了。

用一只手举到面前对着光仔细查看,发现没有沾到不干净的东西,这才放心的收进衣领。

李峻见她放的位置,好像被烫了一下似的,瞬间将头转了过去,却不想用力过猛后脑勺“砰”的一下竟然装在车厢上。

猝不及防的一下子,疼的李峻眼冒金星。

“哎!你这是干什么?”林真“嘶”了一下,都有点感同身受了。

李峻捂着头呲牙咧嘴的摆摆手,“没事,我不小心,嗷!”

“你自己观察一会,要是有脑震荡了就得去就医才行。”

看他头发梳得那么高,也看不出来头有没有肿起来。

“砰砰砰!”

车厢外面突然被人敲了敲,两人受惊似的跳了一下,还以为谁又撞了呢。

“真姐,里面怎么了,刚才突然发出那么大的声响。”程星刚刚正骑着马跟在车厢旁边,突如其来的一声巨响把他的马都给吓的差点绊了自己的脚。

林真无语的吐着额头,嘴角勾起哭笑不得的弧度。

李峻欲哭无泪,连忙掀开窗帘,对外面解释。

程星得到答案也放心了,“那你小心啊,身上的伤还没好,别磕出脑震荡来。”

李峻整个人都僵硬了。

除了在仇黄沟遇到的意外,后半程一路顺利,众人只用了十天左右就到了广陵。

林真看着面前的城楼,眼中满是震撼,她原本以为郾城已经算是很繁华的了,却没想到若论壮丽,在广陵面前根本排不上号。

光是进城的车队就排到半里地远了,沿着队伍甚至还有挎着篮子卖水果和饼的人。

马车上的人都出来透风,林真用艰难的伸了个懒腰,感觉自己身子骨都僵硬了。

“没想到这广陵城这么繁华。”

李峻原本在想自己的事,闻言下意识的回道:“自然如此,要不然也不会选择这里迁都了。”

周围人来人往,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李峻丝毫没留意,就在他开口的那一刻,旁边经过的一个人脚步一顿,好像习惯性的就要屈膝,不过很快就遮掩了过去,眼中闪过震惊。

人已经走过去了,却还是频频回头。

而李峻根本没留意到任何异样,说完那句话之后就沉默的站在原地,任由林真看了他好几眼也没有反应。

程星根本闲不住,下了马就要跑到前面去凑热闹,一边还把从旁边经过的小孩那满满一篮子梨全买下来分给众人。

“小星,你这是干什么啊,平时没见你多喜欢吃梨啊。”

林真哭笑不得的接过李峻提前擦干净的梨。

程星笑嘻嘻的凑过来道:“小时候我看水浒传,那里面不是有个和武大郎一起卖脆梨的小孩吗,那时候我就想要是我穿越了,就天天包圆他的梨。”

没想到程星还有这种情节呢,众人站在队伍中捧腹大笑。

笑过之后,林真下意识的扭头看向李峻,想跟他解释一下他们笑的原因,却发现他好像没听到似的依然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

嘴角的笑容收敛了起来,林真回想一下,最近这几天这人好像就一直是很沉默的,总是看着她若有所思的样子。

不过林真怀疑他只是把视线放在这而已,并不是真的看她,因为大多数时候都是在走神。

刘楠察觉到这边的气氛,拍了笑的前仰后合的程星一下,把人拍的一愣。

“怎么了?”

“你去问问李峻……”在程星耳边嘀咕了一会,眼神示意他过去。

“干嘛让我去啊。”程星嘴里嘀咕了一下,不过到底还是在墨阳眼神的威慑下,走了过去。

经过这一路,墨阳和刘楠之间的感情简直是坐火箭一样攀升,现在已经到了丝毫不避人的撒狗粮的地步了。

“咳咳,”程星凑到李峻身边,“那个李兄,你到了广陵是不是就要走了?”

“啊?”李峻突然惊醒,“你说什么?”

程星又重复了一遍,旁边林真此时也下意识伸着耳朵听。

“其实我——”

还不等李峻把话说完,旁边突然半信半疑的冲过来一个圆球。

“皇——公子!公子真的是您!”圆球,哦不,是个很胖的少年,突然扑到李峻的面前,二话不说“噗通”的一下就是个五体投地的大礼。

在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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咣咣咣磕了三个响头,抬起脸的时候额头上满是被碎石子磕出来的血痕,甚至顺着额头流了下来,“公子!您没事就太好了,小人不敢声张,就让杨家的人沿途寻找,却始终没有您的消息,再找不到您,小人就要以死谢罪了!”

李峻此时还顶着化了妆的样子,下意识的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林真,眉头皱的死紧,眼中闪过不耐,“起来起来!”

“你怎么认出我的?”他化妆的手艺已经熟练到出神入化的地步了,原本还在纠结进城之后要不要联系人,却没想到根本没给他机会就被认出来了。

顾不得自己额头的伤,李安忙回道:“是谢培那小子刚才听到您说话声了。”

林真留意到这个胖胖的少年除了最开始冲过来的时候仔细的对着李峻的仔细的打量了几眼,确定是他要找的人之后,就再也没有抬过头,一直是眼神盯着地面的微微弓着背的样子。

而且这个人说话声音也很奇怪。

李峻,哦不,应该叫司峻,这才恍然大悟,谢培也是他身边的人,当初为了做得逼真被派到另一个替身那里打掩护的。

宫里的人是不能直视贵人的,所以通常都练就了一身听声辩人的功夫。

声音才是他们认人的凭借。

作者有话要说:

排一下雷,咱们这个男主他不是传统的那种很厉害的皇帝,提前剧透一下,我的设定是最后大浏要亡国的,这个前面已经有了些铺垫,但他也不是弱,只不过是时代的局限罢了。

50、第50章

司峻转身看着林真,半晌不语,眼中满满的都是不舍。

直到最后留下一句话,“对不起,先前骗了你,其实我不叫李峻,我叫司峻。”

见林真没有任何意外的表情,司峻眼中闪过挫败,“但是别的我都没有骗你。”

“无所谓,反正你也要走了不是吗。”林真其实刚才就有点猜到了他的身份,知道他的名字后基本上就是肯定了她的猜测。

怪不得他说起皇宫来那么随意,好像自己家一样,那可不就是他家。

“最后问你一句,你说的那个人,真的在皇宫吗?”

司峻郑重的点了点头,“等我的消息,她一时出不来,我想办法让你们见一面。”

“另外,提醒你们,在广陵,刘姑娘最好遮掩一下你的长相。”

说完见她直到最后这句时眼中才露出些许波动,司峻心头挫败感难平,看了看林真受伤的手,嘴唇动了动,见她又是一副不为所动的样子,只好带着李安转身离去。

李安离开的时候飞速的抬头看了一眼这一行人,原本他是想记住这个能让圣上开口说出自己名字的人的长相,结果却不成想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墨阳身边的刘楠。

吓得他差点一脚绊倒扑在司峻身上。

这一会的功夫司峻面上的表情几乎是一步一变,直到走出十丈远,这才转头冷冷的看了李安一眼。

“刚才你什么都没看到,我是自己找到广陵的。”

李安连忙收束心神,“是,小人明白,谢培他今天也只看到了公子一个人。”

司峻满意的点了点头。

李安早在城门口准备好了马车,没走几步的功夫就到了。

上马车的时候司峻抬脚的时候看了一眼自动跪下用后背做马凳的谢培,脚步踟蹰了片刻。

“公子?”

司峻摇了摇头,抬脚踩着人上了马车。

这是他以往的生活,可是现在却突然不习惯了。

可是又能怎么办呢。

遇到林真他们的大半个月对他而言,就好像是梦一样。

不过就算是个梦,那也是个美梦吧。

林真他们远远地看着司峻背影,直到他坐上一辆异常豪华的马车离去。

刘楠原本还想撮合两人的,此时也默不作声了。

一行人随着队伍向门口一点点的挪着,林真早就回到了车上,刘楠这次也没自己做一辆马车,而是跟着林真上了原来那辆。

程星想了想也跟了进来,墨阳接替了原本赶车的位置。

等着进城的时候,程星和刘楠一直留意着林真的反应。

虽然她表面上看起来很正常,拿着一个她经常用来随手记的小本翻看着,但是他们心中还是不安极了,因为林真或许自己都不知道,她面上的表情非常低落。

直到下车查验过所的时候,她依然没有说一句话。

墨阳当初从郾城离开的时候是没有办理过所的,不过后来林真临走前去拜访李太守,对方劝她还是帮墨阳办一个过所。

没想到阴差阳错,他们因为李峻的原因没有返程而是直接来了广陵,这过所还真派上用场了。

林真发现自己又想到了那个人,深吸一口气,甩了甩脑袋,想把里面的东西都重新归位,该占据最重要位置的是中州百货、是同胞、是她母亲和手镯……不该是那个萍水相逢的人。

“呵呵,突然想到,刚才若是没碰到那个小胖子,李峻也是进不了城的,他没有过所啊。”说着嘴角就扯开了一个难看的笑容。

不过想必他也是高兴的吧,本来当初他就说要来广陵的,说不定这一路上还觉得他们走的太慢了呢。

程星在旁边欲言又止,想提醒真姐那人不是说了叫司峻吗,就被楠姐给按住了,也只好当做没听到的样子。

不过林真到底还是那个林真,她不需要任何人的安慰,进城的功夫就已经调节好了自己的心情……嗯,看起来。

而另一边司峻由李安引着前往广陵行宫。

虽然说是要迁都,可是并非一日之功,光是建造皇宫可能就需要数年乃至数十年的功夫,为此只好先去前朝在广陵建造的行宫落脚。

说是行宫其实和兖州的皇宫比起来并不差什么,地方稍有点狭小,该有的都不缺。

洗漱完换衣服的时候,李安和其他宫人看到他身上的伤势时都变了脸色。

“奴婢该死!没有保护好皇上,奴婢罪该万死!”李安脸色惨白的匍匐在地上,浑身都抖若筛糠。

司峻对他们的态度有些许不耐,受这点伤他自己都不觉得是多大事,偏偏下面的人好像自己快死了似的。

不过经过这些日子和林真他们的相处,他也多少能换位思考的体谅一下这些人。

这么一想也就释怀了。

“都起来吧,朕没什么大碍,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收拾好之后司峻就迫不及待的让李安带着他去见太后。

“先前在路上没来得及细问,太后和李夫人一路都还顺利吗?”司峻不动声色的问道。

李安到底是司峻的贴心人,他自然知道自己主子真正想问的是谁,也装摸做样的回答:“因为有李夫人一行打掩护,所以太后娘娘一路平安,据说是去了鲁城杨家呆了几天,据说有几波人马都被引去了李夫人那里,不过万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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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是人没什么大碍。”

司峻在衣袖的掩饰下双拳紧握,颌骨都绷紧了起来,“走水路的那一方人怎么样。”

李安面上闪过一丝不安,不过还是照实回答,“回圣上,另一拨人并没有收到袭击。”

他和太后前后脚出发,太后那边因为有李夫人沿途张扬的打掩护,所以都被引了过去,他这边却刚好相反,掩护的替身毫无大碍,他却差点死在半途。

看来他身边的人也不干净了。

这么想着司峻面上却没有任何波动,仿佛预料之中。

因为他暂时后宫并无人,所以太后所在的宫殿被安排的很近,走了一刻钟就到了。

离得越近,司峻的脚步就越快,迫不及待的想去见那个人,告诉她自己最近刚收到的消息。

却没想到希望有多大失望就有多大,当他一进屋看到那个人时,差点没有脱口而出“怎么是你”。

杨楣看到自己儿子眼中难以掩饰的失望神情,眉梢微动,“怎么,皇上看到本宫似乎有点失望?”

司峻顿住脚步,低眉敛目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表情,这才恭敬地行了个礼,“母后误会了,只是听说母后去了鲁城,以为您会多待几天的。”

该死,太后宫里的消息就连他的人也打听不到多少,没想到一年都不见得能在宫里待几天的人竟然这么早就出现在广陵了。

杨楣可不是好糊弄的,以为自己不在,却还是一回宫就立马来这问安,问的是谁的安,还用问吗。

不过她也懒得和这个总共也没相处过几天的儿子虚以为蛇,反正也能拿捏他,不撕破脸就行了。

“还不是因为半路上听到你遇袭的消息,这才担心的快马赶了过来。“

司峻心道,担心?是担心政权旁落吧。

“多谢母亲关心了,儿臣并无大碍。”

这对真母子虚头吧脑的你来我往的说了几句互相关怀的话,就无话可聊了。

最后司峻试探的问道:“母亲,儿臣已经快满十九岁了,这些日子在外面走,见识了很多,古有云,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儿子觉得已经有了一些见识,您看是不是该亲政了。”

这些年就算杨楣不在皇宫,也依然牢牢地把控整个国家的政权,司峻早就不满已久,每次一有机会就会提起此事。

杨楣也知道她也不能一直就这么捏着,这些日子她在外面行走,偶尔都能听见坊间对她执政的非议,不过她难道是在乎那些非议的人吗,自然是能拖一天是一天。

面对皇帝的逼迫,杨楣毫不在乎的一笑,“皇帝说得对,你是长大了,不够古也有云,成家立业,等广陵这边一切都顺下来了,不如安排一场选秀,皇帝大婚的同时亲政,岂不双喜。”

他以为亲政就是说说而已的吗,杨楣心中冷冷一哼。

这个儿子长得越大就越不听话了,也不亲近杨家,长此以往可不是好事,也是该成婚了,不过人选倒是要好好挑一挑。

司峻心头一冷,大婚?几乎是此话一出,他就明白了对方的打算了。

可没想到此时他脑海中第一个闪过的人竟然是林真。

司峻大惊,可是一想到若是和别人成亲,一起躺在一张床上他就浑身别扭,可是若那个人时林真的话……

杨楣见司峻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眉眼越来越柔和,好像想到什么让人开心的事一样。

她曾经也年轻过,自然对这种神情知之甚深。

知道儿子有了喜欢的人,杨楣并没有挑破这层窗户纸,也没有任何想法要问出那个人是谁,因为是谁都不重要,她也不会成全他们的。

看着司峻离去的背影,杨楣招招手,把旁边打扇的宫女叫到身边。

如果林真在现场的话,她应该就能认出来,这个低眉顺眼的宫女可不就是曾经在客栈门口见到的那个杨家女婢,而此时她可丝毫没有那时候的张扬跋扈,在杨楣面前完全就是一个言行非常符合身份的样子。

“去,查一查皇帝这一路上都跟谁在一起。”

此时林真他们对宫里发生的一切一无所知,也不知道他们原本只是为了帮司峻逃过追杀所以才想到的用化妆的方法掩饰,最后竟然让她自己逃脱一劫。

因为司峻虽然是从城门口上车被带回宫的,可是他多长了个心眼,在车上的时候就把妆容给卸了,除了身边的两个当初认出他的人之外,并没有人见过他易容的样子。

太后想找和司峻一起的人这个想法自然就没有了后续。

另一头,重整精神的林真已经带着人在广陵城落脚了,并且很快就决定在这开店。

他们已经有过一次开店的经历了,第二次可以说是驾轻就熟。

只不过广陵的房价和郾城比起来高出不少,而且还是在不怎么理想的位置。

果然就像李峻说的,现在就算没脑子的人都知道广陵会是未来的大浏中心,无数有钱有势的人都会往这边涌来,就算是在街边开一家汤饼店都一本万利。

“怎么办啊,这房子也太紧张了。“程星愁眉苦脸的,原本他们也想找个想郾城那样的临街三层楼,楼上住人楼下卖货,这对他们来说最方便不过了。

可实际上条件却不允许,广陵空闲的商铺非常少,还不是在主街上。

“看来只能求其次了,先租个店铺安顿下来再说,日后有合适的咱们再搬好了。”林真算着自己手上的钱,够租个多大的。

话是这么说,不过刘楠却有别的看法,“据说日后广陵城还会扩建,目前现有的会作为内城,假如阿真你手里钱够的话,我建议还是买下来比较好,用作升值也可以了。“

不得不说她这个建议还真说的林真心头一动,她手里的钱还有将近一百万,昨天他们去牙行看过了,沿街的商铺,单层一百平加个院子和同样一百平的后宅,差不多要六十万,这个价格不算贵了。

肯定还有升值空间。

只不过这样的话,剩下的钱就只够租个住宅了,毕竟他们还有十多个人要住的。

而且开店还有需要准备的地方,别的不说,店员和掌柜还是要买几个人的。

林真在自己的小本上写着预算,这么算来算去,发现带出来的这些钱真的是捉襟见肘。

快点挣钱吧,她一天都不能等了。

林真做事就是干净利落,既然决定要买房,下午就带着人重新去了牙行,因为昨天就已经对目前市面上的商铺有了大致的了解,很快就做了决定。

她选了东市偏街一个临入口一百一十平的店铺。

因为是偏街,还比她预算的要便宜点,五十五万就拿下来了。

顺便还把想要租的房子也找好了,离东市不远的平康坊一栋一亩的宅子,租金是每年三万,这个价格也还算合理。

轮到买人的时候,价格就高了,在郾城一个伶俐的下人十年的契约是七千,到了这边直接翻了一倍,要一万五,一个有经验的掌柜竟然要五万。

虽然广陵的店铺比郾城要小不少,但是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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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考虑到要换班的问题,依然选了三个口齿伶俐会来事的,再加上一个掌柜,四个人十万就出去了。

这一下子就是将近七十万。

林真的紧迫感简直要爆了。

要知道她可是还欠着钱呢,这些开店买人的钱都是欠钱置办的呀!

刘楠揽着林真的肩膀摇晃了一下安慰她道:“放心吧,这里是广陵,全是有钱人,开了店说不定用不了一个月咱们就挣回来了。”

“没错,到了广陵咱们还能比在郾城挣的少吗,我可不信。”程星叉着腰看着面前盖着红布的匾,踌躇满志,“而且宣传计划我都想好了。”

一听他这么说,林真和刘楠都好奇的看着他。

见他们好奇,程星笑的狡猾,招招手,两人配合的凑过头去,三人就这么在大街上埋着头窃窃私语了半天,时不时还会发出奸笑声,看的经过的人都用异样的眼光看他们。

墨阳靠着墙,意兴阑珊的样子,丝毫没有意愿加入他们,却会偶尔用宠溺的眼神看向刘楠的身影,虽然经过修饰和她原本的长相并不一样,平凡了很多,但在他眼中好似并无区别。

店铺开得很快,用不了十天的功夫就全部收拾出来了。

店面上的货基本上仿照郾城的配置,不过也进行了一些微调,增加了女子用品的占比,减少了健身器材。

广陵没有李重李太守给他们做“代言人”健身器材恐怕是很难卖出去的。

吃过有“代言人”的甜头,林真他们一直在琢磨有没有什么办法在广陵拉到一个合适的代言人呢。

正琢磨着呢,却没想到这个人很快就来了。

广陵书院的裴山长最近收到了一封信,和一个不小的包裹。

“这是你家山长让你送过来的?他应该刚到郾城没多久吧,怎么这么有闲工夫啊。”

站在下方的一个仆役打扮的男子躬身回道:“这些都是最近风靡郾城的东西,我家主人选的时候还念道呢,说是虽然不贵重,却非常好用,让小的快马加鞭的带了过来。”

裴启和郾城的新任山长是好友,每次换了新的地址都会互相通知,并且顺带一些地方特产,这些年都没变过,这次也不例外。

裴启好奇的打开这个包裹,发现里面还用棉絮做的薄被隔着又包了一层,见他这么重视,期待感瞬间拉满。

只见里面用油纸分别分成了几分仔细地包裹着。

把最上面的那一包拿出来,没想到重量还不轻,只见上面写着“清凉油,清热祛暑,驱蚊止痒,提神醒脑,可缓解头风症状,若有中暑者,将此物在相应穴位揉按,可急救……”后面还密密麻麻的写了很多可以治疗的症状,裴启开始还很感兴趣的,看最后就变成了皱着眉头,脸上非常夸张的迷惑表情。

“这,清凉油……”斟酌了半天没想出合适的词汇描述,最后憋出来一句,“你家主人不是被骗了吧?”

哪有东西像万能药似的,这不是街上表演胸口碎大石,兜售狗皮膏药的说法吗?

送货的仆役见裴山长的表情,差点没笑出声来,可想到主人说的把裴山长的每一个表情和话语都记住了回去转告他,就赶紧收住,免得笑出眼泪就看不清了。

连忙严肃的道:“现在整个郾城,这清凉油几乎人手一份,而且府衙也从中州百货采买了一大批,每个月分给官吏,自然不会是大家都被骗了。”

裴启一听官府都采购,郾城府衙的那些人他多少也有点了解,李重是个搅屎棍混不吝的配上周浚那个一肚子心眼的小狐狸,再加上都尉和太守都是在当地做了几十年的官了,应该不会上当受骗。

这才放心的将这一包东西放在一边,决定一会再查看。

接着又拿起下一包,上面写着“凉茶,生津止渴,清热解毒,以沸水泡之,可冷饮”,这个就比较简单明了。

拿到面前闻了闻,有一丝淡淡的药材味道。

放到一边再拿出一包,发现这包上面写的字更让他看不懂了,“铅笔橡皮,古有云落笔无悔,此物神妙,落笔可悔之重写”。

裴启迫不及待的打开纸包,只见里面是二十支比小指还略细的棍状物,和五块手感怪异的块状物。

“这……这物该如何使用啊?”裴启虽然很不想承认自己没有见识,但面对这两件物品实在是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啊。

这个发现让他略有些羞恼,他的好友以前都是在西北一带做教谕的,西北资源匮乏,各方面都比不上扬州,虽然每次通信他字里行间并无轻视,但实际上心里多少还有些自傲的,可没想到这次自己竟然成了没见识的那个。

送货的仆役没想到自家主人竟然对裴山长的反应猜的八九不离十。

“小的需要山长的拆信刀一用。”

裴启一头雾水的把拆信刀递了过去,只见那人一手持笔一手拿刀,轻轻几下,就将那棍状物削出了一个尖头。

他这才发现原来木头包裹的里面竟然还有一根黑色的芯。

自己也忙不迭的拿出一跟新的放在面前查看,见果然如此,横切面平整,工艺巧夺天空,中间那根芯竟然严丝合缝的被包裹在木质外壳里。

仆役将铅笔头仔细整理好,确保无毛茬木刺,这才递了过去。

裴山长试探的用两根手指捏着在纸上轻轻地划了一下,又在仆役的指导下用那块叫做橡皮的东西再笔迹上轻轻一擦,只见神奇的事情发生了,那一条痕迹竟然消失无踪了,纸上丝毫都没有残留。

“这真是太神奇了。”裴山长爱不释手的把玩着铅笔,半晌才小心翼翼的放在一旁,迫不及待的把剩下的纸包一个一个拿出来查看。

只见剩下的有“随身之笔,使用便捷,值得人手一个”“大声公,讲学必备,角落学子亦能清晰如在耳畔”……

随后的每一样都让他耳目一新,最后又掉过头来把第一个写着“清凉油”在他看来过度夸张的纸包也拿过来试用了一下。

别的功能不知道,提醒醒脑的功效简直是绝了,几乎一下子就让他挖掘到了其中的妙用。

一番试用之下,裴山长简直是每一个都爱不释手,口中不停地说道:“你家主人果然是吾挚友啊,吾不如其远已。”

最后当即铺开一张信纸,也不研墨,直接用好友赠与的“随身之笔”写了一首感情充沛用词考究的诗,作为回信。

原本要是按照寻常的惯例还会让下人买点当地的特产的,但是面对这些并不“贵重”的礼物,一时间竟然有些不知道什么东西能在新奇度、实用度和心意上能与之媲美,只好在后面写道“不日将去汝地”。

得到了想要反应的仆役满意的起身请辞。

“等一下!”裴启连忙叫住,“你家主人这些东西到底是在何处所得啊?”

仆役爽朗一笑,“中州百货。”

作者有话要说:

林真日后知道了裴山长收到的伴手礼,在看到那一些“随身之笔”一类的广告词,不禁感叹,古人真是了不得,为了省纸抓重点的本事真强,放到现代个个都是广告界的人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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