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不曾见过光,一辈子都是能忍受黑暗的。
我叫冷月心,却也不是冷月心。
你问我是谁?我自己也不知道。
我不知道我是谁,也没有名字,没有亲人。
因为……我是弃儿。
仅此,而已。
如果你尝试在黑暗里挣扎,你就永远也不会期盼光明的到来。
我一直是这麽认为的,直到……
直到,我遇见她。
狂风骤雨,电闪雷鸣。
一道刺眼的闪光划破漆黑的夜幕,伴随着震耳yu聋的雷声,响彻整座都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入夜的树林里,一处隐密的洞中,一道微弱的啼哭声参杂在这片嘈杂中,显得格外细不可闻。
「陛下,那里似乎有个婴儿……」
「哦?」一把男声慵懒的响起,似乎有些兴趣,只闻一阵轻微的衣袂翻动,一张苍白邪魅的脸便映入眼帘。
他走上前,狭长的双眸打量着仍不住嘤咛出声的婴儿,眸中闪过一抹赞赏与讶异。
「上好的根骨,若是好好利用,将来定是大有可成,真是可惜了。」
不知道是不是听见了他的话,原本啼哭不已的男婴突然停止了哭泣,一双墨玉般的眼瞳直直盯着眼前一袭玄sE锦袍的男子,一动也不动。
「咦?」彷佛是注意到男婴的动作,黑影有些诧异的叫道:「他怎麽不哭了?真是奇怪。」
同样注意到男婴的动作,男子心里越发满意,迎着男婴一动不动的视线难得的扬起唇角。
「也许,他是听懂了我们的话。」男子看着男婴,薄唇微扬,随即伸手抱起了他。
「那陛下的意思……」
「既是如此可塑的人才,怎能不好好加以利用呢?」男子幽幽的声音开口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刹那间,又一道刺目的闪光划过,如同切开黑暗的光刃,耀亮了整片夜幕。
然而,真正深不见底的黑暗,却才正要来临──
九幽魔g0ng,郊外的一处偏僻的林子里,几个小孩正吵闹的围成一团,似乎是在踢打着什麽。
在人群中央,依稀可见一个小小的身影,在地上缩成一团,十分瘦弱的样子。
「臭小子,还不快点把东西拿出来!」
「竟然敢瞒着我们藏了好东西呢,胆子真是够肥啊!」
几名男孩俯视着地上缩成一团的身影,面上露出狰狞的笑,接着无数的拳脚纷纷落在了他的身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然而面对着不断落下的拳脚,那道身影却只是咬紧牙关,紧紧地护着怀中的东西,一声不吭。
不知道过了多久,瘦弱的身子终於失去了抵抗的力气,几名男孩上前趁机自他怀中抢过那个一直被他拼命护着的东西。
「这是什麽啊?还以为是什麽好宝贝,结果竟然是这麽个破玩意儿。」男孩看着手上抢过来的东西,“嗤”地一声,不屑地将它随手扔在一旁。
顺着身影的目光看过去,那个被他SiSi的护在怀中,不惜一切保护的东西,原来,却只是一枝桃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YAn红的桃花,被无情地扔在地上,受到男孩们残忍的蹂躏,惨不忍睹。
亲眼看着他拼命保护的东西被破坏殆尽,男孩恶意的目光没能瞧见他脸上意料之中的表情,有些扫兴,面子上便有些挂不住,没好气地哼了声。
「罢了,走了吧,无趣的东西而已。」
随着众人的离去,一阵恶意的笑声却有意放大音量,响在了寂静的树林里。
「我还说他能有什麽好东西呢,结果不就是一枝桃花?寒酸Si了。」
「可不是?没人要的东西,还能有什麽好东西。」
「不过就是没爹没娘,一出生就被丢弃的弃儿,没人Ai的垃圾罢了,若非陛下垂怜,只怕现下都不知道在哪化成灰了,还没人知……」
尖酸刻薄的笑闹声无情地响在林子里,一字一句皆清晰的传入耳中,犹如一把最锋利的利刃,无情地挖开心里那道血淋淋的伤口。
听着他们的笑声渐渐消失不见,缩在地上的身影才缓缓地爬了起来,身上的衣服沾染尘土足印,皱成一团,系好的头发杂乱地散落,苍白的脸上青紫一片,在他瘦弱的身躯上显得狼狈不堪。
尽管听见了那些不堪入耳的嘲讽,他的脸上却没有任何表情,空洞的眼神麻木一片,没有任何情绪,脸上更是未见一滴泪痕。
他的目光望向不远处的那枝桃花,娇YAn的花瓣早已零落四处,枝桠更是被从中无情的碾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如同他那微薄的自尊一样,任人践踏。
他收回视线,挣扎着想站起身,在试了不知道第几次後,一片暗影却笼罩在他的身上。
他微微一愣,一道熟悉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幽幽地响起:「恨吗?」
短短的两个字,他的动作却是一顿。
「恨,有什麽用。」低哑的声音不带任何情感地道。
没错,恨,有什麽用?
倘若没有人能站到他的身前,恨这种东西,也不过是弱者才会有的不甘心的反S情绪而已。
更何况,一个从出生却被放弃的人,有什麽资格谈情感?
听见他的答案,帝炎彷佛也有些意外,却很快地回神,眼中浮现一抹满意的笑。
他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g了g唇,「很好,不愧是本尊带回来的人。明日起,你便跟着本尊吧。」
闻言,男孩的挣扎着扶着树站起的身子一顿,彷佛对於他突如其来的好意有些怀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察觉到他的怀疑,帝炎不怒反笑,「如何?莫非你愿意永远为他们所欺?」
「若想要不被人欺负,就必须增强自己,唯有你成为了强者,他们才会惧你、怕你,也就无人敢欺凌於你。」知道他心中的动摇,帝炎只是随意的拢了拢衣袖,不经意似地道。
彷佛过了很久,又好像只是一瞬间。
良久,他抬起头,迎着他狭长幽深的双眸,目光没有一丝一毫的恐惧,是与方才判若两人的坚决,缓缓开口:「我要怎麽做?」
得到意料之中的回答,帝炎只是满意地看着他,薄唇缓缓g起。
很快地,魔尊亲自收了徒弟的消息,很快便传遍了整个魔界。
所有人都不敢相信,那个一向弱小可欺的弃儿,竟会成了魔界至尊的徒弟。
没有人知道,为什麽一向尊贵自负的魔尊会愿意收一个卑微的弃儿为徒,就如同当初没有人明白为何向来冷漠无情的魔尊会捡回一个来路不明的弃婴。
而面对着这些,身为当事人的男孩却没有任何反应,依旧是那样无害可欺的模样,似乎除了多了魔尊徒弟的名分外,他依旧是那个在林子里受尽欺辱的瘦弱身影。
就连当初欺凌他的男孩们亦是这麽觉得,一开始还会忌惮着他是魔尊徒弟的身份,时日一久,发现他依旧是那样静默无话的样子,恶向胆边生,便开始有一日没一日的又变着法子欺凌。
然而,谁也没想到,这样的景象却在那个下着大雨的夜晚被彻底打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那一夜,大雨如注,不断倾泻而下的倾盆大雨掩盖了在夜sE下的血腥气味。
男孩依旧瘦弱的身影笔直的站在殿前,一旁的探子正报告完一场血腥的杀戮,他的表情却没有一丝动容,只是恍若未闻的站在一旁。
听完探子的报告,座上的帝炎面sE冷峻,审视的目光打量着底下的男孩,半晌才摆了摆手示意探子先行退下。
他站起身来,一步一步走向底下一动不动的男孩,玄sE的衣袍在脚边荡起细微的涟漪,然而男孩的心中却是平静。
他在面前站定,强大的威压自四面八方而来,迫得男孩却快要跪下身去,然他却SiSi咬着牙,强迫自己挺直身躯。
不知道过了多久,那GU威压终於撤去,帝炎看着他,目光有了一丝波动,他缓缓伸出手,拍在了他的肩上,缓缓地道「你做的很好。」
短短的一句话,男孩却是不禁抬起头来,对上了他的目光。
「我不会问你。你肯出手,就表示你已经有足够的把握,没让本尊失望,你做的很好。」
男孩闻言,深不见底的目光有了一丝光芒,却很快地转瞬不见。
他终於杀了那些欺侮他的家伙,那是他第一次杀人,面对着以往的同门,他却没有一丝犹豫,每个人,都是一剑毙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那些鲜红的血染红了整个土地,他却没有一丝害怕,并没有任何的感觉。
也许,他终於摆脱了那些欺凌他多年的噩梦,却始终再也摆脱不了黑暗。
因为,他就是个魔鬼。
帝炎看着他,没能明白他此刻心中的想法,只是突然忆起了什麽,煞有介事地问道「对了,你来了这麽些年,似乎还并不知晓你的名字?」
男孩很快地回神,复又低垂眉眼,道「我,没有名字。」
闻言,帝炎顿了一顿,只“嗯”了声道「既是这样,不如就由本尊替你取个字吧。」
他转头看着殿外漆黑的夜幕,浓重的墨云掩盖了皎洁的月光。今夜,注定是个无月之夜。
不知道为什麽,他突然便想起了那个如月般皎瑕恬静的nV子,自那一日之後,他已经有许多年不曾再见过她……
皱了皱眉,似乎有些恼怒为何自己会在这个时候轻易的想起她,帝炎隐在袖中的手一紧,面上却没肯显现出来。
他沉Y片刻,忽然开口道「……冷月心。自此以後,你便叫冷月心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冷月心……
男孩在心里默念了一遍,没有任何意见的点了点头。
「魔,是不需要有心的。」一旁的帝炎突然开口,看着冷月心的脸上是难得的正sE,「你要记住,你是个无情的人。」
冷月心微微皱眉。
帝炎看着他,目光冰冷,「你是魔g0ng最好的一把刀。并且,你会是一个最好的杀手,因为……杀手,是不需要有感情的。」
我,应该是个无情的人。
作为一个完美的杀手,魔g0ng最好的一把刀,没有感情就是最好的武器。
为了成为那个人心目中的抱负,我每日每夜的勤加修练,终於等到了机会,在我八岁那年成为了魔g0ng排名第一的大护法。
而我的第一个任务,就是潜入仙门作内应。
我安排好了一切,从初遇到成功博取同情与赏识,进入了仙门长白成为掌门洛洺座下最小的弟子,一切都是那样顺理成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可是我唯一没料到的是,在那年的漫天梨花中,我会遇见她,意外撞见了那道雪白的身影,从此,万劫不复……
那是在多少年前的一天午後,她在院子里的角落发现了独自一人的他,不知道为什麽她便上前走了过去,朝他轻轻一笑。
「你就是那个新来的淇昱师兄?」
他抬起头,望进她乾净不染尘埃的双眼,有了片刻的怔忡。
淇昱。
没错,他有了新的名字,不是冷月心,而是淇昱。
「我叫洛烟,爹爹既然认你做首座弟子,那我便唤你师兄可好?」
他抬起头,头上的yAn光似乎亮得刺眼,她唇畔的盈盈浅笑,在漫天纷飞的梨花中迷惑了他的眼。
以至於,在很久很久以後,他仍然无b清晰的记得这个午後,她就那样促不及防的披着一身温暖光芒,撞进了他的世界。
不知道从什麽时候开始,她总是跟在了他的身後,如同一道温暖的光,不知不觉融化了他内心的冰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等他发觉的时候,不知道从何时开始,他已经习惯了有她的陪伴,习惯了她温暖的笑容,习惯了她在自己身边……他已经离不开她。
那种感觉很奇妙,就像是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中,蓦然照进了一道光芒,那样温暖,那样耀眼,让他开始觉得,有一个人陪在自己身边,真的是件很美好、很美好的事情。
第一次觉得,在这个世界上,他并不是一个人,他还有她,还有师妹,还有……家人。
是她,让他T会到“家”的感觉。
对他来说,她不只是他的师妹,还是他最重要的人,是他第一个想用X命去保护的人。
从此以後,那些他每日每夜的练习,都不只是为了抱负,为了责任,更多的……是为了有足够的能力,去保护她。
「小师妹,师父今日新教我一套新的剑法,待我以後学成,便能保护你了。」他的笑容温和,匆匆向她快步走来,道。
「爹爹最偏心了,都只护着你。」她远远地看着他朝自己走来,抿唇轻嗔。
「小醋桶。」是谁轻捏了捏她小巧的鼻,笑着承诺:「我就你这麽一个小师妹,只好勉为其难的护着你罗。」
从来都不是勉为其难,而是出自真心,他是真的真的想要保护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为了那个乾净无忧的笑容,他可以牺牲一切,只是为了守住那样一抹笑。
「小师妹,这个世界其实远b你想像的还要黑暗,还要复杂,多希望你能永远不懂那些,永远都可以这麽笑着,幸福无忧的过完这一生。」
犹记得,在派内b试上他不意被对手划伤手臂,不过是一道血痕并不是很深的伤,她却着急地抢在b试结束後拉着他去包紮。
看着她一脸着急的拉着自己的侧脸,他的心里突然便软了一块,感觉有些暖暖的,却又添了一丝丝苦涩。
「师妹,你该多多练习剑术才是,若是我不在你身边,你如何保护得自己?」他看着眼前专注替他包紮的她,低声开口。
一想起他将来若是不在她的身边,那麽她受到了欺负该怎麽办,他便担心的心里发涩。
洛烟抬眼看了他一眼,笑道「我这剑术使不得,你又不是不知道。」
被她故意打趣的话噎着,他很快恢复如常,顺着她的话无奈地摇头叹道「你啊,师傅分明次次夸你来着,偏你总是不觉得。」
「哪是啊?我剑术再好,还不是有你嘛!你瞧爹爹最偏心了,有什麽好的都惯着你,哪能轮得上我?都不知道谁才是我爹爹的nV儿。」洛烟抿唇轻嗔。
「你呀。」他捏了捏她小巧的鼻,目光是显而易见的宠溺,「那说起来,竟还都是我这师兄的不是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哪能啊,你可是我最最喜欢的师兄了。」洛烟朝他狡黠一笑,手上包紮的动作却是一刻没停,「只是师兄,你下次就别这麽拚命了,亏得你这样受伤,我这治癒术也是日渐JiNg进了。」
「你啊。」淇昱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
洛烟熟练的打了个结,这才抬起头朝他眨了眨眼,「师兄,不如这样吧?以後你就用剑术保护我,我呢,就用治癒术保护你,你说这样好不好?」
你用剑术保护我,我用治癒术保护你。
曾经,他们也有过这样美好的承诺。
可是,怎麽办呢?小师妹,我却终是负了你呢……
头顶上雷电交加,天空不断传来轰隆隆的声响,响在入夜的密林里,显得格外沉闷。
一只纸鹤在倾盆大雨中飞出长白山,那是专门用来传递消息的纸鹤,从长白飞向了千里之外的魔g0ng,一切都是那样无声的进行着。
然而,这一次,却有了变故。
「……是你?……淇昱?」一道颤抖的nV声自身後传来,他的身子微微一僵,缓缓地转过身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师娘。」他艰涩地开口。
「杀了她。」一个声音冷不防地响起。
随着话音落下,一道身影自一棵大树後走了出来。
看着那道玄sE身影,他咬了咬牙,衣袖下的手紧紧攥着,明显很是犹豫。
「杀了她。」帝炎冰冷的目光看向淇昱,淡淡的声音里是不容拒绝的坚持。
望着眼前的两人,一个是救他一命却是将他拉入黑暗的恩人,一个是给他温暖Ai他护他、将他视作亲生儿子一般照顾的师娘,他……
双手紧握成拳,紧紧咬着的唇发白,他缓缓地抬手举起了手上的剑。
倏地,天边再度划过一抹闪光,而一切……都在这样的夜里,无声无息的改变了。
雨,仍然不间断地自天上不断倾泻而下。
冰冷的剑身不断滴落鲜红的血Ye,闪着妖异的光芒。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望着倒在眼前的长白掌门夫人,往昔柔和可亲的脸上再也不见那样关Ai的眼神,曾经下定决心保护的家人,却是因他而Si。
提着剑的手握得发白,天上不断落下的倾盆大雨却未停下,他一动未动,站在原地紧紧盯着眼前毫无生息的师娘,任由雨水打在他苍白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