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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那停不住的眼泪却依旧记得,文熙死了。
被姓姚的朝廷给害死了。
这笔仇,她一定要报。
……
“王妃,再往前就过灵州地界了,那里人多眼杂,恐怕不安全。”一个黑衣暗卫拦住去路,低头拱手道,“我们回去吧。”
满腔压抑的怒火无处排解,叶殊不禁冷了面色:“你们走吧,我自会回去。”
“王妃……”暗卫还想再劝说几句,却不料叶殊发怒了。
“滚!都给我滚!”抬起马鞭指着那些黑暗中不知潜藏在何处的暗卫,她冷声道,“谁再敢跟着我,别怪我不客气!”
说完她便扬起马鞭,越过前面挡路的暗卫,打马飞奔着消失在茫茫的夜色里。
初秋的阳光细细碎碎的,很温柔。
细碎金黄的斜阳静静地照在灵州城门上,靛青色的两个大字苍劲沉郁,浑厚隽永。据说这里是大季国最出名的灵秀之地,值得瞻仰一番。
如果说东皇城是象征着威严尊贵的王者,建州酷似臃肿豪奢的富商,茔州就像淳朴温和的阿郎,伽蓝城宛如冰清玉洁的雪女,那么灵州就像是一位鹤发童颜的智者,有着厚厚的积淀。
夕阳西下,叶殊牵着马,缓缓走进灵州城。
左来右往的大街上铺着青白石板,两边是各色店铺,隔上三五步种着一棵挺拔的杨树,墨绿色的叶子在风中哗啦啦响,和别处也没什么不同,只是在行人的脚步间多了些淡定和沉稳,平和而闲适。
逛了大半个城,叶殊在一家酒楼前停住脚步,早有揽客的伙计上前接过缰绳,一边笑嘻嘻地将人送到门里。上二楼找张桌子坐下来,临窗风景很不错,正对着河岸的小桥流水,偶尔有行人走过,衣带飘飘,环佩叮当。
听说这里的玉楼春很不错,叶殊便要了一壶。
热情的小伙计说今天的松鼠鲑鱼很新鲜,问要不要尝一尝。
叶殊沉默一会儿,摇摇头说,上几样素菜吧。
二楼的视野很宽敞,从一旁楼梯望下去,可以看到楼下大堂里有一处高台,红衫的女子正抱着琵琶轻拢慢拨,一琤一琤的回响萦绕在耳边,温婉流转,如低低的倾诉,又似嵯峨的嗟叹。
叶殊倒满浅浅的小杯子,一口一口慢慢地喝着,清冽的酒香甘美醇厚,直润到肺腑,连心都热起来。托着腮看一会儿细波粼粼的水面,一不留神打翻了小杯子,她把杯子拿到一边,点着一根筷子蘸着酒水在桌上写字。黄杨木的桌上有一圈一圈淡褐色的纹理,表面薄薄地刷层油漆,写上的字轻轻浅浅的,看不出到底是个什么字。
不知何时,天色已然暗下来,远远的河岸对面亮起一盏盏灯火,在夜色里朦朦胧胧的。外面屋檐遮挡着,不知有没有星光,一盏红纱宫灯斜挑在廊下,映着翻卷的酒旗子也红彤彤的,不时有小虫飞扑上去,撞在灯笼外面的薄纱罩子上,一下又一下,不知回头。
酒酣耳热之际,忽然听到楼下爆发出阵阵喝彩声,原来那个弹琵琶的女子已经不见了,什么时候换上个白头短须的老者,正唾沫横飞地讲着评书。不大的高台旁边围满听热闹的男女老少,白头老者踢踢地上的陶罐子,围观的人连忙低头摸袖囊钱袋,一时间铜板落到陶罐子里的叮当声颇为好听。白头老者满意地点点头,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起来,轻捻胡须,脸上更是神采飞扬。
“那好吧!既然大伙都愿意听,那小老儿就再讲上一段‘玄亲王大战秦飞虎,野蛮子血染黑水城’!”
满堂的欢呼和喝彩声中,叶殊的手轻轻一颤,转过头。
“……话说那秦飞虎是黑水国的上将军,使一把狼头九环琉琅槊,整整八十斤沉,其力可穿山裂地,挥舞起来使日月无光!就是这么一把上古神兵落在姓秦的手中,黑水国人气焰嚣张,屡番骚扰我大季边关,秦飞虎带领三十多万野蛮子长年游走在山林间,骚扰民舍,无恶不作。然而眼看这么一群野蛮人欺负我大季百姓,却毫无办法,只因为那一柄狼头九环琉琅槊的威力巨大,寻遍天上地下苍穹地府,再难有一把兵器能与它匹敌。”白头老者慢慢摇头,露出一脸悲痛之色,围观之人无不听得心闷气短,长吁短叹。
就在气氛异常沉闷之时,白头老儿忽然眼里精光一闪,劈手抱个拳大声喝道:“直到遇到我们玄亲王,威风抖擞天下无敌的西北大将军!可怜的秦小儿就只剩挨打的份儿,再也嚣张跋扈不起来!玄亲王是谁?那可是我们大季国第一等的金甲勇士,身高八尺,膂力如山,头大如斗,目似铜铃,五岁会骑马,七岁会射箭,十岁会提枪,十五岁就当上响当当的皇城禁卫军总统领,震慑天下!黑水国野蛮子一听到玄亲王大名就浑身发抖,秦小儿从不敢近到玄亲王身边二里以内……”
白头老儿搓着两手,直讲得满面红光,唾沫星横飞:“……话说那秦小儿想从后方偷袭玄亲王,却不知咱们玄亲王脑袋后面还长着一只天眼呢!早已将他的一举一动都收纳到眼底。只见他横扫一记青锋长剑,捋捋虬髯大胡子说道,‘呔!哪里来的无耻小儿,还不赶快束手就擒!’”
……
一段精彩的评书讲完,众人又是一阵鼓掌洒铜板,围着白头老儿缠着要再讲一段。
叶殊坐在那里听着,手里紧紧握着那个细瓷杯子,指节泛白。她唇角是一抹淡淡的微笑,眼底却忍不住酸涩起来,渐渐蒙上一层雾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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