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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淑妃原是南方人,不习惯北方的干冷气候,每到季节交替的时候总是膀子疼,一抽一抽的,发酸发麻。以前的时候温淑妃不受宠,一个小小的才人看起病来太医也不会上心。每到毛病发作的时候总是季文熙捏着小手一下一下地给她按摩推拿,时间久了,倒是练出了好手艺。
“平日里要多活动活动,别总是闷在屋里。”季文熙笑道。
温淑妃闭上眼睛晒着太阳,抬手指了指东边道:“我也经常出去,这两天太子选妃,皇后娘娘那儿热闹的很,我也经常去凑个乐子。”
温淑妃说着微微笑了起来,眼角蹙起了淡淡的鱼尾纹。
季文熙忍不住伸手轻轻抚了抚,想要抚平似的。
温淑妃微微睁了睁眼,又闭上了,笑着道:“傻孩子。”
一种酸酸的感觉涌上心头,记忆里母亲一直都是那么美丽温柔,不管外面的风雨有多大,有母亲在就会觉得温暖。就像夏夜里扇蚊虫的轻纱小扇,就像冬日里亲手缝的小夹袄,都是记忆中最最鲜明的颜色。
季文熙微微抬起头,明亮的阳光很刺眼。
一把翠色纸伞撑了起来,挡住了外面明晃晃的阳光,天生哑巴的小宫女绿芯脚步轻缓地撑着伞跟在姚德妃身后,沿着碧绿的湖堤慢慢地走着。
“苍落山那边有消息了吗?”姚德妃轻移莲步,欣赏着美丽的湖水和娇艳的荷花。
“有消息了,清崖掌门有回执。”跟在后面一身太监打扮的男子躬着身子,从怀里掏出一封信函。
姚德妃不动声色地接过来纳入袖中,淡淡道:“父亲怎么说?”
“老令公让在下叮嘱娘娘,不可轻举妄动。”男子嗓音低沉,透着股冷厉。
“知道了,你先去吧。”姚德妃挥了挥手。
“喏。”太监打扮的男子行了个礼转身悄悄离去,身形没入了御花园东郁郁葱葱一片茂盛的竹林里。
清和国师。
很好。
姚德妃睁大了双眼。
要你合作你不肯。要你救我弟弟你不肯。
很好。
你不肯。别人肯。
一丝冰冷的笑意。
那我留着你也没什么用了。
四周风景如诗如画,姚德妃一脸的冷笑,带着三九寒冬的冰冷。
夕阳西下,一群黑鸦嘶哑着叫声从西边飞过,天色暗了下来。
去上书房请过安,季文熙就匆匆离宫去了萧王府,心下惦记着杨廷,不知道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王爷,七殿下到了。”年轻的侍卫上前请示道。
“请。”萧倾城坐在大厅的上首,旁边灯影摇曳,衬着他的脸色忽明忽暗的,挺直的鼻梁投下好看的暗影。
季文熙在侧边椅子上坐下来,不用说就知道事办砸了,心下忍不住一沉:“表兄,出什么事了?”
“杨廷不肯配合,他不肯跟我们的人走,执意要去茔南。”萧倾城淡淡道。
季文熙皱起眉头,良久,又笑了起来:“他要是能乖乖的听话那就不是杨廷了。”
萧倾城闻言也松了眉眼,抬头看窗外梨树,墨色的老枝苍劲虬结,枝叶在风中微微地摇曳,一片青翠。
“不必担心了,我那边也有商会,他们会照看他的。”萧倾城淡声道。
季文熙点了点头:“那就麻烦表兄了,我代杨父杨母谢过。”
萧倾城微微点头。
要说萧王府在季国的势力,连皇帝都要忌惮几分。萧氏一族家大业大,财力雄厚,还在前朝的时候就是富甲天下的名门望族。瑾朝皇帝昏庸无能,朝廷体制混乱,管理不善,一度造成经济管制大权旁落的局面。萧氏家族垄断了整个冶铁、制盐业,每年向朝廷缴纳巨额赋税,定康皇帝不思进取,偏安一隅。
彼时柔西季氏一脉异军突起,季氏、萧氏两家交好。圣祖皇帝夺天下的时候,正是依靠财力雄厚的萧氏一族支持,入主东京,坐上龙御。后来圣祖皇帝定下的规矩,季氏一族世世代代都与萧氏联姻,皇后人选也必须是萧家的女儿。
时至今日已是过去了二三百年,萧氏一族几度繁荣又是几度衰落,到如今却是只剩了单独的一脉,人丁单薄,亦是好几代都没有女儿了。于是季氏另立了别姓为后,祖宗传下来的规矩也是日渐没落了。
如今季国的冶铁、制盐业依然是把握在萧氏一族手中,每年上缴的赋税占到了国库收入的十分之一。这种政治经济不统一的分裂局面,是任何一代皇帝都不想看到的,只是祖宗留下来的规矩,萧氏不可取季氏而代之,季氏也不得侵犯萧氏的利益,两家相互扶持,共执国体。
说是这么说,事实上哪一代皇帝没有动过歪歪心思?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自家的东西却要别人管着,是个皇帝就受不了。可是真要是动了萧氏,那就必会招来天下人唾骂,季氏忘恩负义,有辱国祚。
所以不是不想,而是不能。季氏想要动手,那就必须要有一个非动手不可的理由。而萧氏一族也是聪明的很,从来没有给过他们这样的机会。因此季国的皇帝们向来都只能是背地里牙根痒痒,见了面还是得满面笑容地问候问候老亲家咱们的小皇后啥时候有动静。
季文熙已经走了,萧倾城默默地坐着,看着窗外长势茂盛的老梨树,漆黑的眼神一片落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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