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澜觉得就算没有其他诸侯的先锋兵马,己方和曹操、鲍信、陶谦的骑兵为先锋也足够让董卓方寸大乱、在黑夜的一片慌乱中撤退回洛阳。
毕竟袁绍好谋无断、猜忌多疑是出了名的,出兵可能磨磨唧唧的。
这几位诸侯都是他事先联络好的,其中鲍信和曹操关系很好,都是力战董卓的主力。陶谦则是对他颇为信任,愿意拨出骑兵听荀澜调遣。
不过这次袁绍没有拖后腿,听进去了发小曹操的建议。并州军不在的机会难得,他命令以骑兵为前锋,撕开董军的一道口子,大量的步兵随即扑上去,以雷霆之势,冲进了董军的阵营。
黑夜中董军被打得措手不及,无力摆阵。许多兵卒从梦中惊醒,甚至连铠甲都没来得及穿,就被潮水一般涌来的关东联军追杀。锣鼓漫天中将领怎么呼喊,都没法收拢军队,只得在火光中带领残兵撤退。
这夜,董卓在亲卫的护送下狼狈不堪地逃回洛阳。袁绍担忧在洛阳城中家人的性命,下令继续追击,同时命人速速传信给长沙太守孙坚,让他配合强攻汜水关。
正如曹操所言,如今董卓士气低落,若是孙坚能攻破的汜水关,他们前后夹击,董贼便再无翻身之时。
幕僚们亦说,入主洛阳之日,就是接来弘农王刘辩之时。到时候依托袁家在朝中的势力,他做个辅政大将军指日可待!想到昔日何进大将军的风光,袁绍动力十足。
另一厢,高顺追击到半途就发现了不对劲儿。他勒令众人停下追击:“那不是主公!”
张辽大喊了一声:“怎么看都是主公啊,骑的还是主公的赤兔马。”
并州军都知道普通人根本无法降服赤兔,赤兔马十分有灵性,非认可的主人它是一定会将对方甩下来的。
“高顺,主公的身形你都不认识了?”臧霸不明白为何忽然要停下来,大喊了一声,继续追着吕布而去。
他率领的三百人也呼啦啦跟了上去。
“等一下!”高顺大喊:“你没发现吗?主公到底在追什么,前头根本什么都没有!前头是陷阱怎么办?”
“追到了主公自然会解释啊!”臧霸亦高喊回去:“天这么黑,不跟上追丢了怎么办!”主公他本来就是懒得解释的人,他们行军作战不都是跟着冲就完事了么!
这和平时也没什么不同啊。
张辽说:“我也觉得有点不对,但身形和脸我在火光下我确认过去了,绝对是主公。”
亲眼目睹中途马匹上也没有换人,所以张辽也带着自己的亲部五百继续追了。
高顺能怎么办,总不能让并州军分散开,这样更容易被人分散击破,只得也跟着继续追……
结果就追到了一处丛林之中,对面是乌压压的军队。
赤兔马已经停下了,赤兔马后的女子将桃红色披风一扔,头发一扯,赫然是一穿着软甲的高挑俊美男子。
对面的军队燃起火把,男子毫不客气地将刀架在了吕布的脖子上。
臧霸脱口而出:“是那日捉了主公的人,豫州从事寒玦!”
所以主公马匹后面的根本不是什么千娇百媚的女子,而是这人!高顺咬牙,意识到自己上了当,压抑着怒气高声喊:“放开我们主公!你们千方百计把我们骗至此,到底想做什么?”
“诸位将军之前大祸临头,你们难道不知道吗?”忽然有一黄衫男子,从赤兔马后旋出,手持羽毛扇,不紧不慢地道。
“你是谁?”高顺觉得此人有些面熟,却无法想起在哪里见过。
“不才郭嘉,表字奉孝,幸得主公赏识,任豫州军师祭酒一职。”郭嘉狐狸眼弯起:“诸位将军不要心急,我们并没有伤害吕布将军之意。”
吕布急得满脸通红,嗓子中发出了低吼的声音,然而……说不出话来。
张辽连忙问:“你们把我们主公怎么着了?”
“只是暂时不能说话而已。”寒玦毫不客气地将刀锋逼得更紧了些,低声威胁:“别动,否则,我就让你做阉人。”
这句话直击吕布软肋,他不怕受伤流血,就怕损伤了男子气概。
“你待如何?”高顺捏紧了手里的大刀,紧张问。
“吕布将军盖世英雄,并州狼骑亦本为匡扶汉室是来到洛阳,却沦为董贼的一柄利刃,岂不是为天下所耻笑?”
郭嘉笑道:“今日引众位前来,避开诸位与各路匡扶汉室诸侯刀剑相向,难道不是拯救吕布将军的名声与并州军的性命?诸位将军却是这般态度,着实让嘉心寒呐。”
“一派胡言!”臧霸大声喊:“关东诸侯,我主视之为草芥,谁怕你们?”
“哦,看来诸位是不在意自己的名声?更不在意父老乡亲,承受众人的白眼和唾骂?”郭嘉摇着扇子,优雅地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那么诸位请回吧,此时盟军已攻破董营,回去救援董卓还来得及。”
“攻破董营?”
众人回首来的方向,隐隐得见火光,却因为距离太远听不到远处的声音。想到自己深夜的行动完全掌握在对方的手中,其必定趁夜色偷袭大营……
众人心道不好:这下糟糕了,大错已铸!
郭嘉施施然道:“今并州将领不顾大军安危,玩忽职守,致使董军大营陷落,不知诸位回去,董卓会如何看待你们?”
众并州将领看向吕布,皆是进退两难之色,面上有惊慌失措之意。
吕布想说什么,然而喉咙里根本说不出话来,身上也没有气力。
他不知道对方是给他服用了什么毒药……这个寒玦,居然还声称不过是无毒的“辣椒”,十分珍贵,平日主公都舍不得吃,让他尝尝鲜,着实可恨!
此时豫州军的背后还不停地传来马蹄声,似乎有源源不断的军队赶过来。
高顺更加心慌意乱,后悔自己轻易上了当。
方才粗略一看,对方埋伏在此的军队就有五千,装备精良不算,还有自家主公人质在手。硬拼着将主公抢回来怕是行不通。他和张辽商议了一下,张辽纵马而出,代表并州军前去和郭嘉和谈。
周仓惊讶地看着局势的变幻,本来以为有恶仗要打。没想到这年纪轻轻的军师,三言两句竟是说动了对方。
他回首来的地方,马蹄声依然不绝。其实是郭嘉的吩咐,让百余骑拖着树枝,来回在林中跑,营造出来的声势。
南阳的援军虽然早于他们出发,但因为距离远,所以还没有赶到。己方的一千骑兵、四千步兵对上并州三千兵马不一定能占到好处。他这四千步兵经过的磨砺还是太少了,只对战过黄巾贼,比不上边军战斗力卓绝。需要南阳援军到了,战斗才稳了。
眼下并州将领无处可去,接受了豫州的招降。周仓担忧他们随时反水,同寒玦低声商量:“是否将一部分人调到豫州境内的县郡去,我担忧吕布反复啊。”
“董卓败已成定定局,”寒玦压低了声音说:“主公料定董卓要弃洛阳而去。放心吧,这些人都是董卓的弃子,无处可去。”
正如方才郭嘉劝降张辽所言,在主公荀澜身侧,不但待遇无忧,还能收获了深明大义的名声。此外,只要他们投入豫州,荀澜会特地在下期的报纸上为吕布正名,挽救一下他那陷入泥沼的三姓家奴名声。
吕布名声不好,负气投奔他人也得有人接受才行。他们分析过诸位诸侯的兵力,纵观酸枣的其他诸侯,没有人能吃下吕布的三千骑兵。
盟主袁绍也不敢,或许他能留下吕布和高顺等将领,但全盘接受三千骑兵,必定每日担惊受怕,唯恐吕布反复。反水起来,凭借他手下的将领和兵卒,很容易被吕布冲破……
虽然这样做对吕布也没什么好处,但诸侯就是有这种顾虑。
张辽完全被郭嘉说服,和众人商议:“豫州虽然诡计多端,但豫州牧荀澜是守信之士,我们只要投奔,主公和下属的性命皆无忧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