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2 章 陶谦下线(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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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陶谦下线

如果头风病没有复发,曹操怎么也得不请自去,到几位谋士那小酌一番。

细密的头痛搅断了曹操的兴致,他现在别说饮酒,就是抬一抬头,都能觉得颅内翻江倒海,难受至极。

“罢了,年轻人的聚饮,就让年轻人自己闹去吧。”

曹操重新躺下,闭上眼。

不知过了多久,在他疼痛难忍之际,一双手轻轻贴在他的太阳穴两侧,轻而缓地揉着。

曹操的手已握住衾被中的匕首,感受到熟悉的按摩力道,他缓缓松了手,睁眼看向面前倒置的面庞。

“你怎么没去吃咕咚锅?”

曹昂为曹操揉着头上的穴位,专注而认真,不曾停下手中的动作。

“几位先生聚饮,倒不好凑这个热闹。”

“哪有什么‘好’‘不好’的?他们日后亦是你的谋臣——”

曹操对曹昂的脾性略有些不如意,刚想说几句重话,又觉得此时谈论“日后”,未免为时过早,只得怏怏地停下,换了话题,

“顾至往日里与你相善,又与其他人处得极好。你若觉得窘迫,不妨去找顾至,让他为你搭线。”

说来也怪,这正是困扰曹操许久的一个问题。

顾至往日里行事不忌,颇有几分随心所欲的意味,从来不怕得罪人。

可偏偏就是这么一个气人的家伙,人缘竟然极好。哪怕是见到他就要说几句冷语的夏侯惇,也会在野外驻营之时,因为他的一句话而帮忙生火,炙烤猎物。

阿猊那几个皮猴就更不用说了。平时调皮捣蛋,除了他与曹昂,谁都管不住,一见到顾至,一个塞一个的乖觉。除了初见的那一次,没有哪个皮猴敢去招惹,反而学着阿猊,一个个定期上供,着实令人费解。

想着往日里被顾至折腾得头痛的回忆,曹操忽然有了个不太妙的想法。

这顾至……不会是专逮着他一个人折腾吧?

压下不太妙的念头,曹操看向曹昂,沉声询问:“还未找到顾彦?”

曹昂一怔,脑中闪过左慈的脸,闪过枣祗与顾至的谈话。

他的心中早已有了猜测,却始终未向曹操言明。

口中仿佛泛起桃脯的甜味,曹昂垂下眼,若无其事地回复:“还未找着。”

“不在兖州,也不在豫州,顾郎的阿兄,究竟身在何处?”

曹操忍着绵延的头痛,从木架上取出一张舆图,向右舒展,将目光落在徐州的方位。

同一时刻,徐州。

陶谦在榻上躺了月余,病情始终未能好转。

他只能虚弱地躺在榻上,听着前方传来的情报,任由曹操、吕布攻下一座又一座城池。

这一天,陶谦等来了一个客人。

“使君,典农校尉求见。”

陶谦当即睁眼,吃力地撑起半身:“快快有请!”

仆从口中的典农校尉乃是徐州人陈登,陈元龙。

陈登是沛相陈珪之子,为人爽直,博学多才,有经世济民之志。

陶谦往日里对陈登不冷不热,只是看重他的才华,让他负责凿灌土田之时,不常召见。

如今徐州大乱,陶谦病倒,在他卧床的这段时间里,州郡官员没有一人前来探望。听到陈登来访,陶谦又惊讶,又有几分喜意,恨不得倒履相迎。

陈登进入里屋,瞧着陶谦憔悴的模样,慨然感喟:“使君何至于此。”

从陈登的语气中听到一丝惋惜,陶谦没有多想,苦笑着抱怨:

“成王败寇。若非公孙瓒被刘虞掣肘,袁术又短视无能,我岂会落到这般田地?”

几次失败,除了感慨“时也,命也”,陶谦无话可说。

袁绍没有吞下青州这块诱饵,公孙瓒没能从冀州的夺权中抽身,袁术那个说风就是雨的混账不仅不帮他的忙,还听信方士的鬼话,把徐州的后背搅得天翻地覆。

以上三条,哪怕只有其中一条没有发生,徐州也不会沦落至此。

陶谦等着陈登与他同仇敌忾,却没想到陈登神色漠然:

“使君真的以为,徐州之败,只是因为寻不到合适的盟友?”

这话说得突兀。

陶谦尚在重病之中,本就头脑昏沉,听了陈登的反问,他无法思考,只能盯着陈登皱眉:“何意?”

“使君疏远名士,任用谗佞小人,岂有不败之理?”

陈登的用词直截了当,可以说是毫不客气。但他的语气中正平和,没有任何指责与怨恨,更像是客观的陈述,

“《素书》有云,‘亲谗远忠者亡’,使君亲近笮融、曹宏等人,放任他们为恶,早该想到有今日。”

陶谦大怒。他原以为陈登是来探望他的,哪知,慰问的话没听到两句,入耳的全是批判之语。

“元龙莫非是来看我的笑话?”

没想到,都到了这等局面,陶谦竟还是执迷不悟,这让陈登失望至极:

“赵昱清正,薛礼忠贞,使君拥有这二位贤才,却不知重用。若赵昱、薛礼在此,即便不能克敌,也绝不会像笮融、曹宏那般,弃主而去。”

想到被自己疏远、逼走的两个名臣,想到自己如今的处境,陶谦从震怒中清醒,终究生了一分悔恨。

“还望元龙帮我请回二人,我愿退位让贤,请赵昱入主徐州。”

陈登闻言,客观坦直的神色渐敛,罕见地露出嘲讽之意:

“赵昱、薛礼已被笮融所杀,使君莫非要我请回两具骸骨?”

“什么!”陶谦蓦然坐起,惊怒地咯出一口血,“笮融安敢!”

“笮融有何不敢?”

陈登冷眼看着这个一手养大虎患,不辩忠奸的徐州牧,不想再与他多费口舌,

“使君不如早日投降吕布,兴许还能留下一命。”

门板吱呀一声合上,刚刚透入房中的少许阳光被阻挡在门外,闷不透风的房间再次被昏暗覆盖,泛起一丝腐败的臭气。

陶谦举起枕头,狠狠地砸在地上。

玉枕碎裂四散,陶谦气喘吁吁地捂住胸口,缓缓躺下。

他昏昏沉沉地躺着,脑中画面急转,一会儿出现曹操的脸孔,一会儿浮现顾氏兄弟的模样。

他想起逼迫赵昱入仕时,赵昱那微不可查的叹息。

又想起逼迫“顾彦”投效时,“顾彦”那漫不经意的轻哂。

「将军如此用人,又有几人愿意付诸真心?」

他还想起顾至临走时那幽长的一瞥。

「将军若是言而无信,明年的今日,坟头可供万鬼蹦迪。」

说来也怪,自从顾氏兄弟投向曹操,他就像踩了霉运一样,再没有顺心过。

若他不曾招惹顾氏兄弟,不曾招惹曹操……

混沌的念头还未成型,口鼻之处忽然被一块麻布捂住,陶谦惊恐地睁眼,见到了本该随着笮融一起逃跑的曹宏。

陶谦喉中发出模糊的支吾,使劲挣扎,重病之躯使不上一分力,只徒劳地打着颤。

“使君不要怪我。你对我虽好,可你马上就要死了——既然都得死,何不成全成全我?我是被逼的,我不想被姓顾的逼死,还请使君行行好,救我一命,救我一命……”

主簿曹宏死死捂着陶谦的嘴,一面神经质地念叨,一面用沾了水的麻布盖住陶谦的整张脸,严丝合缝。

“谁让使君害了他的阿弟?使君,这是你应得的,应得的,只有你死了他才会放过我,还请使君你早些去了吧。泺閣”

榻上之人的挣扎逐渐无力。更让他绝望的是,他本可用床头的硬枕攻击对方,可就在不久前,玉制的硬枕被他泄愤地摔在地上,是他亲手断绝了自己的生路。

麻布下的面孔已久久未动,曹宏却仍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喘着粗气,丝毫不敢挪开手。

他不敢取下麻布,不敢确认。

木门吱呀一声,从外头打开。曹宏惊乍地跳起,摔在榻上,心惊胆战地望向门口。

别驾麋竺带着门客入内,见到屋内的乱象,隐隐皱眉:

“主簿曹宏犯上作乱,拿下。”

曹宏发着抖,两腿后挪着,不断往榻的里侧靠:“我无罪,我替天行义——”

话未说完,曹宏便已被人堵了嘴,拖到屋后。

麋竺身后的两人面面相觑。

其中一个门客走进屋,探了探榻上之人的口鼻。

“徐州牧已殁。”

意料之中的答案,让麋竺不忍地别开眼:“到底是一州之主,葬了吧。”

门客领命,拾起地上的茵席,裹住榻上之人。

想着不久前从幽州寄来的书信,麋竺不由叹惜。

人算不如天算。

刘备如今远在幽州,难以抽身。陶谦死得如此突然,徐州只怕坚持不了几天,就会被曹操、吕布的军队攻破。

麋竺几番思索,决定找陈登商量去路。

他并未发现,身后的两个门客正挤眉弄眼,借用唇语传递信息。

“好端端的,怎么就死了?”

“作孽太多,恐被天收。”

“本来还想在曹军入城前抓住他,交给顾郎亲自处置,却没想到这个老头竟如此不争气。”

“如我这般靠谱的‘老头’已经不多了。”

“像你这般让人作呕的‘老头’的确不多。”

两人跟在麋竺背后,身影在夕阳的照映下逐渐消匿。

……

初平二年,十月,曹操与吕布的军队共同攻破徐州。

一如先前所约定的那般,吕布占据了东海、广陵这两个靠海的郡,把下邳、彭城交给了曹操。

当曹操来到彭城,麋竺与陈登同时拜见,满院子都能听到曹操的大笑。

顾至本不想参与这个场合,但他今天刚好要给二公子授课。看在老板给他加了一份工资,还许诺了两天假期的份上,顾至很有职业道德地过来打卯,替二公子雕琢剑法。

麋竺与陈登上门的时候,他与阿猊正好在院中,与两人打了个照面。

顾至见到麋竺,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想法。

唯一让他在意的是——麋竺身后的两个门客,不知是有什么眼疾,竟站在麋竺背后,一个劲地朝他挤眉弄眼。

【作者有话说】

小剧场——

曹操(哼唱):顾彦在哪里呀,顾彦在哪里,顾彦是不是在徐州的老窝里?

曹昂:(欲言又止)

郭嘉:(欲言又止)

陶谦:(骂骂咧咧)[愤怒]

戏志才:虽然本章没有出现,但是我出现在了关键对话中。

荀彧:虽然本章没有出现,但是我出现在了阿漻的心里。

戏志才:?[愤怒]

第93章·赔礼\\x\\h\\w\\x\\6\\c\\o\\m(x/h/w/x/6/点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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