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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劝说
堂中的所有视线聚集在顾至身上,有担忧,有关切,有审视。
顾至似未察觉,更没有在意曹操凛然生寒的眼眸。
他缓缓道:
“以杀止乱,可得一时之安,却非长远之计。杀戮过重之人,似公孙起、项籍,大多不得善终。”
一句不得善终,使曹操眼底的暗芒逐渐凝结。
程昱很想低头喝水,只可惜他手中没有水杯。
战略性低头的程昱怎么也没想到,顾至往日里不显山不露水,时常在开会的时候打瞌睡,一到关键的时候,他是真的敢讲。
公孙度在短短半年内平定辽东,达成了惊人的成果,攘外安内,还在青州的边角啃了一口。
即使他领地偏远,对青、幽以外的州郡暂时没有太大的威胁,但这不可阻挡的威势,还是引来了无数人的瞩目。
——曹操正是其中之一,他今日开会的原因,多半是为了这个。
程昱面上刚正,心头敞亮。
在座的都是聪明人,大家都知道“袁绍想拥立刘虞”这事只是曹操拉的幌子——像这种绝不可能答应的谬论,曹操只需要直接回绝就是,何须拉着这么多心腹讨论?
很显然,曹操真正的目的,是东郡那些给他使绊子的豪族。
公孙度的成功如同一张喷香的麻饼,诱惑着曹操,也为他提供了全新的思路。
不听话,那就杀,杀到所有人听话为止。
这是最省时省力,且能在短时间看到成果的方案。
曹操对这个方案颇为心动,却又担心“直话直说”会引来众人的反感,这才拿了公孙度的事做铺垫,想要试探他们几人的反应。
甚至,还希望他们当中有人能站出来,做这个善解人意的引路者,替他说出这个容易被诟病、引人唾骂的主意。
程昱扫了眼在座的几人,暗中摇头。
难怪,难怪,这次会议,竟没叫上陈宫。
他又将目光落在气定神闲的顾至身上,像是重新认识了对方一般,竟有些百感交集。
只因为顾至在,曹操委婉试探的打算彻底落了空。
曹操之所以说得模棱两可,没有直言,就是为了观望众人的态度。若遭到强烈的反对,他还能一笑而过,以“我只是向众人求策,并未有效仿之意”搪塞。
然而曹操忘了,即便陈宫不在,这还有个不按常理行事的人坐着。
顾至两句话就将曹操的真实目的抖了出来,一点余地都没给他留。
荀彧察觉到曹操的隐怒,当即开口:“东郡豪强盘根错节,不宜妄动。公孙度不知世家深浅,却因辽东殊异,误打误撞,此乃机缘巧合、天时地利,不可效仿。”
坐在中间的郭嘉扯顾至的衣服扯得手酸,此刻顾不上其他,搭腔道:
“若能杀鸡儆猴,未尝不可。只是主公想要儆戒的猴,恐怕并不在东郡之内。兖州共计八郡,东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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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猜到曹操会在多年后做出怎样的选择。
“即便主公为公孙度的战果心动()•(o),他也不会真的昏了头⒓()()•(),把东郡的士族屠戮一空。”
虽然有些遗憾没有掐到脸,但郭嘉没有忘记正事,肃了神色。
如今的政治本领大多掌握在世家手里,若是把世家都杀了个精光,或结成死仇,在曹操本就缺少人手的当下,东郡的政治系统只会迅速陷入瘫痪。
顾至其实猜到了这一点,但他的那段话,用意并非郭嘉所想的那般。
关于“未来”的窥测,终究不好与人言明。
曹操大概率会像史书与小说里写的那样,用武力遏制豪族,如果豪族有不逊、反抗的倾向,那就杀掉其中最有名望,且最为不逊的那个,敲山震虎。
兖州名士边让,就是曹操在成为兖州牧后,拿来磨刀的第一人。
边让的死成了兖州士族背叛的导火索。以陈宫、张邈为首的兖州士族伺机背叛曹操,迎吕布入主兖州。若无荀彧、程昱等人坚守,曹操怕是会一蹶不振,难有立锥之地。
“公孙度之所以敢大量屠戮士族,一则他本人与世家并无交情,与董卓一样,颇有些不知而无畏的意思。”
郭嘉听不见顾至的心声,仍在尽心尽力地为他梳理脉络,
“二则——辽东偏远,是无数士人的避难之所。公孙度只杀了当地的豪强,并没有对流亡避难的士人下手。”
甚至,公孙度清掉了当地的豪族,在某种意义上来说,还帮流亡士人腾出了位子,给他们提供了大量的就业岗位。
顾至在心中暗暗补充道。
“主公欲取的兖州,则与辽东相反。兖州,四战之地也,近年战乱频繁,本就有不少士人举家避难。”
郭嘉看向顾至,又往荀彧的所在扫了一眼,
“颍川亦是如此。你我二人虽非士族,却也离开颍川,暂避战火,文若家的士族举族而迁……”
荀彧忽然道:“奉孝,今日见你食用蜜饵,吃得格外香甜。我那亦存了一些,不如一并送到你的房中?”
郭嘉:“……”
感受着滚圆的肚子,与几乎顶着喉痛的异感,郭嘉瞬间噤声。
他不知道哪句话引来了荀彧的“警告”,却也不想跟自己的五脏庙过不去。
“文若且留着吧。”郭嘉悄悄挪开两步,一股脑地往回走,
“你们先行,不必等我。闲着无聊,我去找主公讨杯酒喝。”
郭嘉,往日里多走两步就会抱怨累的脆皮谋士,此刻身形比灌木丛中丛林之王的还要敏捷,呲溜一下从两人眼前流走。
此时,荒僻之地便只剩下顾至与荀彧。
盛着草药的木匣尚且挂在马背上,顾至找来曹家的仆从,取回那一匣草药,寻思着该怎么与荀彧告别。
荀彧似乎察觉了他的念头,在走到岔道口的时候,主动与他分别。
他没有询问顾至为什么要点破曹操的试探,也没有继续谈论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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荀彧仅仅只是郑重地,又很寻常地与他道别:
“顾郎,明日再会。()•()”
听起来好似有一些奇异,却又辨不出哪里奇异的话语流入耳中,只在心中盘桓了瞬息,便烟消云散。
顾至压下短暂停留的疑惑,没有多想,毫无二致地回道:
“明日再会。⒔(五*六二)_[(.)]⒔()•()”
斜晖渐落,在荀彧的面上染上一层暖色。
他似乎笑了,短暂得仿佛只是顾至被落日照得眼花,不慎生出的错觉。
“再会。”
顾至带着药匣来到戏志才的住处,只看到戏志才坐在案前,捉着一卷竹简,似乎在看书。
左慈与葛玄不知去了何处,屋内只有他一个人。
顾至走到他的身侧,正欲开口,眼角余光忽然瞥到竹简,发现上面一片空白,没有任何文字。
这竹简是空白卷,戏志才看它做什么?
【作者有话说】
小剧场——
郭嘉:我们都不是士人,可就算士人,也得避祸,比如文若……
荀彧:……
郭嘉:(唉?我说错了什么吗?没有吧,我只是说我跟顾郎一样,文若跟我们都不一样)
程昱:我以为顾郎能做的最勇敢的事就是上班睡觉,没想到他还能更勇。
曹操:我只是想想,真的只是想想。[愤怒]
戏志才:……下次开会,请主公叫上我。
第45章·颍川枣祗\\x\\h\\w\\x\\6\\c\\o\\m(x/h/w/x/6/点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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