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情,你妈妈还好吗?”突然,心脏像是被无数的小碎片拉过一样,干涩的疼。我低下头,看着木质茶桌上朱红色油漆,印出我慌乱的表情。
“挺好的。”眼前的这个男人,也许就是我的爸爸,我20年未曾谋面的爸爸。
小时候,我多么希望能见一面我的爸爸,爸爸是我这么多年以来,唯一的渴望和梦想,却又是那么的奢侈与遥远。
“倾情”他的声音又些哽咽,话音卡在喉咙处,像是有千言万语不知道该从何说起,渐渐的就会变的焦灼,不安,甚至慌乱。
他一遍一遍的喊我的名字,却又说不出下面的话。我的心酸涩而空洞。像是曾经梦想着得到的东西,近在咫尺,却拿不走,摸不到的那种渴望慢慢的变成无奈一样。仿佛只身在一坐废墟之中,面对这一片狼藉束手无策那般沮丧和无能为力。
他,沉稳,却在面对我的时候惴惴不安。
他,坚定,却在看我的时候眼神慌乱。
他,面容祥和,却在言语中显得激动躲闪。
曾经我无数次的幻想,如果有一天,我找到了我的爸爸,我一定要好好地问问他,这么多年,他在哪?他在做什么,他的良心何安。我一定要把我和我妈这些年来受的苦遭的罪好好的跟他说说。可是当这个男人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我却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曾经所有的怨恨,再看到他那张慈祥的面孔和歉疚的眼神时,都烟消云散了。
这一切来得太突然吗,我完全没有做好接受的准备。面对他,我也是同样的哽咽,同样的慌乱,同样的不安,更多的还有,面对一个父亲,作为一个女儿,不能哭泣,不能拥抱,不能撒娇,不能诉苦,是多么的痛苦。
我站了起来,在这温热的空间里,我的后背因为紧张而一片潮湿,“对不起,我还要上课,不能陪你了。”“等一下。”他站起来急迫的喊住我,慌乱中碰撒了一壶茶。
茶水倾泻到桌面浸湿了他靠在桌边的衣角。
“倾情,我就在这个城市,你有什么事可以找我。”我点点头。
走到门口之处,他追上来,说了一句话,让我背对他的时候泪流满面。
“孩子,你能叫我一声爸爸吗?”这么多年,我已经习惯了没有你的生活。
我慌乱的穿过来的时候这一条条乱七八糟的巷子。像个无头苍蝇找不到出口。看不到一个年老伤心的容颜,看不到他是怎么样痛苦的注视着我逃离的眼神。
“孩子,你能叫我一声爸爸吗?”我蹲在一个角落,回想着这句话,每一个字都像一根刺一样硬生生的扎进我的身体每一寸肌肤。我捂着嘴小声的呜咽着。
在我很小的时候,我就想叫了可是那个时候你不在,这一声爸爸我想叫了20年,可是你不在啊。
你不在。
你这样冒然的出现在我的生命里,让我怎么接受。在我已经放弃你的时候,你突然出现,说是我爸爸,我又该怎么去接受。
我擦干眼泪,回头看了看我来时的路,你是市长,高高在上的领导级人物。接见自己的女儿还要跑到这种鸟不拉屎的旮旯缝里。真的是太讽刺了。
你冒然的出现,给了我生命,却留给我痛苦。然后消失的无影无踪。
你冒然的出现,给了我希望,又带给我痛苦,只为补偿你年轻时的罪过。
我为什么要喊你爸爸,不配,不配。
我们在被人严重歧视的时候你在哪里?
我们在被人嫌恶的时候你在哪里?
我们睡在冰凉的地板上的时候你在哪里?
我妈妈因为你受的刺激,我因为你受的伤,这些你又怎么弥补。
我抱着头,痛苦的咬着嘴唇。
不!不要?我不要这样的爸爸。不要。不要。
“倾情——倾情——。”一个人急切的喊着我的名字,“你怎么了?”我透过泪雨朦胧的眼睛看着段倾城。一把把他推开。
“走开——假仁假义,伪君子。不要你管。走开。”这一切跟他无关,我却把他当成发泄的出口。
“倾情,你怎么了。”段倾城使劲晃动我的肩膀,我觉得我是疯了。我的理智被残破的亲情冲垮了。我像个虚弱的洋娃娃一样任由他晃动。
“倾情!”段倾城把我揽在怀里,轻轻的拍打着我的背,我渐渐的平静了下来。嘴里小声的喃喃着:我不要爸爸,我不要爸爸不要爸爸!
“好好好,不要爸爸,不要爸爸。”段倾城把我送回学校,此时已经是下午5点多钟了,李佳翠看见我心急火燎的喊道:“你跑哪去啦,你说去买水买了一下午,手机也不带,找你找疯了。”看着李佳翠咆哮的样子,我突然觉得很温暖。伸出手抱住了她,她在我怀里僵硬着身子,“你、你、你干嘛?”我松开她,看着这个面容姣好,性格张扬的小女生,觉得一切安好,不过如此。
这段时间不知道是不是太过敏感,太过小心翼翼,总觉得有人跟踪我,在校园里,总是不经意的会看到陆安宁那悲伤的脸,仔仔细细寻找起来,却什么都没有。
二月的天气,温润干燥。就像发黄的树叶,抓起来就能碎掉。
段倾城后来找我,送给我一部手机。是摩托罗拉一款水晶之恋。我把它放在我的柜子里,有的人就是喜欢念旧,东西用旧了就会有感情。新的东西固然好看,可是总觉得陌生。
一个星期之后,萧桐打电话给我,我们约在木本末那家咖啡馆。
我一辈子都记得我第一次来这家咖啡馆,李幼萌那不屑的眼神。
萧桐对我招手,我走过去,笑着坐了下来,萧桐给我点了一杯奶茶,我看着他,许久不见,越发显得成熟稳重。
“萧桐你不念书了吗?”“念不念都一样,偶尔去一次学校,平时跟我爸爸学习做生意。”“怪不得,看上去成熟很多啊。”几句寒暄之后,我忍不住进入话题,“你找我什么事。”萧桐诧异我的直截了当,他喝一口咖啡,“倾情,安宁和幼萌,真的没什么。”其实我也想到了萧桐找我的目的,我和他本身没有什么牵扯,唯一的牵扯就是安宁。
我没有答话,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心隐隐的犯疼。
“幼萌自杀了,你知道吗?”我突然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的看着萧桐,他平静不苟言笑的表情让我知道这不是玩笑。更何况,他也不会拿李幼萌的生命去开玩笑。
“在女生宿舍,割腕自杀。安宁在医院一直陪着她。一个男生,再狠的心也经不住一个女生拿生命去要挟。安宁这一端时间一直很难过。总是会自言自语,会突然的喊出你的名字。我从来没有见过他这样失魂落魄。”我盯着眼前的咖啡,混沌的黑色咖啡见混着丝线般的鲜奶,像一个巨大的漩涡,我看着看着仿佛就要陷进去。
后来一个突然地电话打断了我和萧桐的谈话。
我从木本末走出来就来到了上次去过的那个偏僻的茶馆。我以为我是个路盲,没想到还是这么轻车熟路的找到了这家茶馆。
这时我才注意到,茶馆是有牌子的,只不过一个简简单单的“念”字,深绿色的楷体字被木头框起来,挂在门头上。
我还是来到上次的那个房间,敲了敲门。
没有听到应声,只见门缓缓的被打开了,他苍老却祥和的容颜出现在我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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