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助月老历劫,最起码得先找到月老罢。

云桃下凡之前以为等到了凡间,青玉会直接告诉她谁是转世之后的月老,不成想青玉也不知道,他说天道认为情爱一事,是缘,有缘自会相识相知相爱。

云桃眼角抽了抽,她就知道肯定会这样,靠谁都不靠谱,还好她自己留了一手,下凡投胎之前把她和月老的红线绑一起了,现在化为了一颗红痣点在她细白的手腕内侧,只要她碰到转世投胎之后的月老,这颗红痣就会微微发烫。

南儋部州民风开化,不设男女大防,女子可以自由出门,上学堂,入朝做官,但这世上男子太多了,她只有一颗红痣,简直是大海捞针,她百般恳求下,青玉这才偷偷回了趟九重天,去往三界六道往生之处,偷看了玉册。

他回来后,却也不能直接告诉云桃月老转世之后到底是谁,否则天道会让他灰飞烟灭,只能给云桃画了个范围,身世尊贵,盘龙而生。

这范围简直明晃晃把重点圈了出来,眼下这世间身世尊贵,盘龙而生的无非就是帝虞公膝下的几位公子。

母家是琅琊王氏王姬所生的公子应,龙章凤姿,含着金汤匙出生,被宠的金尊玉贵,张扬跋扈,目下无尘。

低贱宫女子所生的公子凛,去母留子,自幼在丽姬身边养大,芝兰玉树,温润如玉。

清河崔氏小乔所生的公子敏,星眉朗目,心思单纯。

青玉给云桃画了范围之后,她着人打听了三位公子的年纪性格,三位公子年纪相仿,光看性格都同月老不太相像,月老既不跋扈,也不温润,更不单纯,他是属于那种冷冰冰,无趣的性子。

光从身世,性格,年龄无法分辨出到底谁才是转世投胎之后的月老,还好云桃有杀手锏,就是她手腕内测的那颗红痣。

范围小了,确认起来也就简单了。

云桃虽然家世低微,但胜在她父亲谢岸的职务经常出入宫廷,她偷偷摸摸的跟着他进了几趟宫,经过再三确认,终于找到了转世投胎之后的月老,就是琅琊王氏王姬所生的公子应,帝应,排行九,人人唤一声九郎。

她属实没想到九重天上冷冰冰,极为墨守成规的月老,转世投胎之后竟然成了这幅招摇跋扈的性子,可她手腕内侧的红痣不会错。

投胎后的月老帝应,目下无尘,云桃从确认他身份之后,便开始了艰难的倒追之旅,属实没少吃苦头。

当下风气喜爱女子清丽雅致,可偏偏云桃投胎后,谢鸢长成了稠丽的模样,妖妖娆娆的,艳若桃李。

公子应出身高贵,母亲又是琅琊王氏的王姬,他高高在上惯了,认为自己未来的妻子也定是出身高贵,温顺清丽。

他厌恶谢鸢出身低微,浑身上下又一股子狐媚气,却还想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妄想攀附上他。

他每每用那样嫌恶的眼神看着云桃的时候,她都想把他眼睛给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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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来,要不是九重天交给她的任务,她会倒追他?真不要脸!

云桃每每被帝应气的要暴走的时候,都是青玉安慰她:“仙子莫气,您想想任务成功,回到九重天上就可以晋升上仙之位了,这点小磨难,想来对仙子不算什么。”

云桃皮笑肉不笑,为了上仙之位,忍了!

第40章溅她一身泥

谢鸢爱慕公子应的事情陈国无人不知,但许是她身份太过低微,父亲不过是个负责礼乐的小小司礼,众人觉得二人天差地别,绝无可能,甚至都懒得讨论。

今个儿泰山封禅,这日子是星官推演天象,挑选的良道吉日,不成想车马行到半路却突然下起了雨,帝虞公发了很大的脾气,要不是今日封禅,不宜见血,他定要把那些无用的星官全都杀了。

云桃的马车是杭苏青绣的,看着虽不宽敞,但颇为雅致。

马车里一人一玉,正在低声交谈。

云桃深呼吸,挤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询问青玉:“如何,这么笑可还行?”

青玉欲言又止:“仙子,不太好,你想点开心的事试试,”

云桃哭丧着脸:“我一想到一会儿我要去勾引那个瘟神哪里还笑的出来,太晦气了。”

青玉使出百试百灵的杀手锏:“仙子,上仙之位。”

云桃顿时像吃了士力架似的,满血复活:“嗯,来劲了!”

说着,勾唇露出盈盈笑容,如芙蓉一般艳丽。

她掀开帘子,从马车里出来,和车夫对视一眼,车夫立刻心领神会:“女郎,我准备好了。”

云桃嗯了一声,而后伸手紧紧抓住车框,她刚抓紧,马车就哐当一声,轮子陷入到淤泥里。

车夫回头看了云桃一眼,不太会演戏,语气十分做作的哎呀一声:“女郎,这雨下的太大了,车子陷进去了,这可如何是好。”

云桃撑着伞下车,盈盈立在一旁:“你先看看能不能修好。”

说着,她莲步轻移,挪到了路边,静静等着公子应的车架,下这么大雨,又有这么多王公贵族伴驾,她不信公子应能不顾礼仪,将她一个弱女子晾在这。

雨下的不似刚才那么大了,云桃撑着伞立在雨幕中,如被春露打湿的娇花,妖妖娆娆,却也惹人怜惜。

她等了半柱香,公子应的车架从远处驶来,八匹汗血宝马拉着,膘肥体壮,马车鎏金绣线,四角坠着琉璃铃铛,华丽招摇,远远搭眼一看就知道是公子应的马车。

马车里,帝应东倒西歪,吊儿郎当的靠着个软垫子,手里拿着自己的画像看,吩咐身边奴才:“这般技艺是谁挑进宫来的,着人将他的手砍了。”

身边奴才低眉敛目:“诺,公子。”

公子应皱着眉:“继续寻好的画师来。”

奴才抬起头,小心翼翼的:“公子,您明明不喜画像,为何……”

世面上公子的画像都被谢家女郎收集了去,谢家女郎对公子痴心一片,只可惜太狐媚了,不端庄,身世又低贱,配不上自家公子,公子也一向厌恶她,对她不假辞色,没有一句温言软语。

可他也不懂,公子既厌恶谢家女郎,又为何自从知道谢家女郎到处收集他的画像后,又吩咐宫人去遍寻技艺高超的画师,每月都进宫来为他画上一副画像,再流传到世面上去,给他画的丑了一星半点都不行。

公子应将手中画像揉成团,砸在奴才头上,轻飘飘的看了他一眼,眼底却冰凉凉的,让人如置冰窖,他漫不经心的开口:“话太多的人活不长。”

“来人,拖下去。”

从马车外面进来两个身着玄衣的侍卫,动作利落的捂住嘴将人拖了出去,愣是一丝声响都没发出来。

云桃远远看见公子应的车架过来,步履轻盈的往前去,想要拦下帝应的马车,让他捎她一段路。

不成想,马车丝毫没减速,只是从马车里扔下来一个奴才,嘴里被塞着布,滚到了边上的草丛里,侍卫手起刀落,血溅当场,鲜血混合着雨水,流进土里。

云桃差点呕出来,这尼玛太残暴了,她甚至开始怀疑月老是不是投错胎了,即使是下凡历劫,造了这么多杀孽,回九重天也要受惩罚罢。

泰山封禅这般隆重的日子,连帝虞公都不造杀孽,他却毫无顾忌,想杀就杀,可见他有多残暴嚣张。

眼看着马车就要疾驰而过,云桃撑着伞,雨丝沾染上她一袭青丝,她挤出一抹漂亮的笑容,声音婉转缠绵:“九郎,这路太泥泞了,我马车坏了,能否捎我一段路?”

微风夹杂着雨丝吹开马车窗上的鎏金锦布一角,露出公子应精致的下颌,微微扬着,如上好的白玉一般,即便只窥得一角,也能管中窥豹,看清他高高在上,目下无尘的姿态。荭镂薯圆

隔着雨幕,云桃看不太清,但他似乎是冷哼了一声。

她心中咬牙切齿,bking,装尼玛装啊。

云桃媚眼抛给了瞎子看,驾着马车的车夫像是没看见她似的,八匹汗血宝马疾驰而过,呼呼生风,溅了她罗裙一身泥。

马车疾驰而过,留给她一个无情背影,云桃气的抓紧了攥在手里的伞柄,用了极大力气,指尖甚至都微微泛白。

垂在她腰间打着玉白络子的青色玉佩,微微晃动了一下,云桃耳边传来青玉温润的声音:“仙子莫气,忍一时之得失,若有什么怨气,回九重天再解决。”

云桃垂头,看着自己一袭素色纱裙被溅了一身泥点子,恨的咬牙切齿,面目狰狞。

忍,为了上仙之位忍了,

第41章公子凛

云桃撑着伞,立在路边,她马车本就不是真坏,只不过是做出戏,看看能不能让帝应捎她一程,这样在马车里她也可以勾引他,却不想他这般不解风情,丝毫不怜香惜玉,停都没停,也没看她一眼,直接让车夫驾车疾驰而过,还溅了她一身泥点子。

她被气的够呛,一时之间也没上马车,站在路边冷静冷静,心中咬牙切齿,问候他祖宗十八辈。

公子应的车架离开后,随即又驶来一辆马车,玉白绣银线,低调雅致,与刚才帝应招摇华丽的车架简直天壤之别。

云桃原本是极为喜爱金闪闪,华丽之物的,但因着帝应,此刻也看不顺眼了,看清这低调雅致的马车,甚至还觉得洗了洗眼睛。

车窗布被掀开,露出一张美如冠玉,清冷若谪仙的脸,正是公子凛,帝凛,他温声询问:“谢女郎,可是马车坏了?”

云桃撑着伞,瞥了一眼还在做戏,撅着屁股哼哧哼哧修马车的车夫,只能顺势应承:“雨下的太大,路泥泞,马车陷进去了。”

“七郎快快把帘子放下罢,还下着雨,莫淋湿了。”

公子凛眉眼如泼墨,温润的笑了一下,像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山水画:“无妨,若女郎不嫌弃,我可捎你一程。”

云桃这罗裙被帝应溅了一身泥,她不想弄脏自己的马车,公子凛愿意捎她一程,再好不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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愿意做君子,她便成全他。

云桃莞尔一笑:“那便谢过七郎了,”

公子凛掀开车帘,拿出一把芙蓉纸伞,将伞柄那一面递到云桃面前:“女郎扶好,小心些。”

云桃收了自己的伞,抓住公子凛递过来的伞柄,借着力道,上了马车。

公子凛的马车里布置极为简单,仅有一张小几,上面摆着一壶清茶,一本书。

云桃见他出来游玩,也不忘看书,笑盈盈的夸赞他:“七郎真刻苦,这看的是什么书?”

公子凛浅笑了一下,肤色白皙如冷玉:“道经。”

云桃不感兴趣,讪讪一笑:“七郎涉猎颇广,心地也善良,我眼下形容这般狼狈,还愿出手相助,捎我一程。”

她赌气似的,小声嘀咕:“不像九郎,丝毫不懂怜香惜玉,我拦车向他求助,他却视若无睹,径直离去。”

公子凛神态温柔:“九郎自幼受王上,夫人宠爱,难免任性些,女郎莫要同他计较。”

云桃在外给自己树立的人设就是极为爱慕公子应,她挤出一抹笑,黯然神伤:“我自知身份低微,配不上公子应,但我也是将一颗心都捧了出来,想要献给他,可他却……”

公子凛眼神暗了暗,转瞬即逝:“女郎一片痴心,九郎终于一日会看见的。”

云桃莞尔一笑,眸子水泠泠的:“多谢七郎宽慰。”

马车外细雨淅淅沥沥,车里云桃有一搭没一搭和公子凛聊着,气氛平和。

前面公子应的马车里,公子应把玩着手里的九节鞭,勾起唇,漫不经心的问:“谢鸢如何了?她这把戏用过多少次了,真不嫌烦?”

“是不是自讨没趣,回马车上了?”

隔着帘子,马车外侍卫低眉敛目的回答,欲言又止:“公子,谢女郎上了公子凛的马车。”

他话音落下,帝应动作一僵,九节鞭尾部锋利的齿刺在他白皙手心上划出一道细小血痕,他脸色顿时就沉下来,眼底浮现出阴鸷,咬牙切齿的咒骂:“下贱胚子,什么香的臭的都往上凑!”

马车外的侍卫,敛声屏气,不敢再言语。

自家公子出身高贵,最看不上从低贱宫女子肚子里爬出来的公子凛,谢家女郎上了公子凛的马车,可不是触怒了公子的逆鳞。

第42章水墨画

雨下的不似刚才那般大了,淅淅沥沥的飘着雨丝。

云桃掀开车帘,往外瞧了一眼,细雨带起些微薄雾,还有清爽的绿意。

她莞尔一笑:“七郎,应该是快到了。”

公子凛将手中的道经放下,欲言又止:“女郎这身衣裙脏了,可如何是好?”

闻言,云桃撂下车帘,坐端正了,垂头看了一眼自己溅满泥点子的裙角,蹙眉:“出门时倒拿了一套备用的衣裙,但落在马车上了。”

“这回要丢人现眼了,怕是要被父亲训斥。”

公子凛细细看了看云桃的裙角,上面溅的泥点已经干涸了,他略微思忖了一下,轻启唇瓣:“我倒是有个主意,可以用泥点为基础,蘸了墨汁在裙角画上水墨山水画,女郎这身衣裙本就是素色,与水墨相辅相成,想来可以遮掩一二,不知女郎意下如何?”

云桃一双桃花眸顿时亮了亮,这公子凛果然名不虚传,是个芝兰玉树,玲珑剔透的人,性子也温和善良,想来也是个会疼人的,要他是转世之后的月老该多好啊,她说不定可以摒弃前嫌,同他有一世美满姻缘呢,但幻想终归是幻想,实际上转世之后的月老却是那个张扬跋扈,心狠手辣的公子应,目下无尘,眼睛快要长到天上去,说什么她这样低贱的出身是万万配不上他的。

为了上仙之位,她只能一忍再忍。

云桃笑盈盈的:“如此甚好,那就多谢七郎了。”

公子凛见她答应,侧身从一旁的红木盒里拿出纸墨笔砚,这本是他为此番封禅,想要为父王抄经祈福所备的。

他挽袖磨墨,提笔望向云桃:“女郎,多有冒犯。”

云桃轻笑,不甚在意:“七郎多虑,你是为了帮我,哪里有冒犯一说。”

公子凛温和一笑,如玉琢的人,微微半蹲下身子,敛起云桃的裙角捧在手心里,提笔在上面浅浅落下墨汁,从云桃的角度看过去,能看清他白皙如玉的脸庞,浓密纤长的睫羽,仿佛他跪伏在她的膝上,虔诚温顺。

云桃轻挑了挑眉,还真是宜室宜家。

马车平稳前进,车外细雨绵绵,又过了一炷香,马车缓缓停下,车外传来宫人恭敬的声音:“公子,泰山到了,王上吩咐公子们下车步行。”

泰山封禅,禁车马,禁猎,即便是尊贵如帝虞公也要下马步行,公子们亦是如此。

公子凛刚好画完最后一笔,开口回复车外宫人,声音温润:“知道了。”

说着,又抬头望向云桃,微微勾唇,浑身上下温柔平和,泼墨一般的眉眼弯弯:“女郎且看看。”

他补救她裙子的时候,云桃昏昏欲睡,听说到泰山了这才清醒,连忙垂头看裙裾,或浓或淡的水墨画栩栩如生的呈现在她素色衣裙上,如被雨丝淋湿过后带着股湿漉漉,雾蒙蒙之感,丝毫看不出之前被溅了一身泥点子的狼狈。

云桃很是惊喜,明眸善睐:“七郎真是心灵手巧。”

公子凛淡淡抿唇一笑,似是有些羞涩,耳根微微泛红:“能帮到女郎便好。”

云桃毫不吝啬的夸赞:“这岂止帮我,就连我父亲那般古板的人看了都得夸赞一句浓淡总相宜。”

公子凛垂下眼帘,唇边勾起小弧度:“女郎说笑了,我……”

他似是还想说些什么,却被云桃打断了,她还得去攻略月老呢,公子应那臭脾气,她无时无刻都得献殷勤:“今日真是多谢七郎了,日后若是有什么需要我的地方,尽管开口,我先走了。”

公子凛将没说完的话咽了回去,温和一笑:“举手之劳,女郎不必客气。”

云桃温婉一笑,拿起自己搁在一边的纸伞,提着罗裙匆匆就要跳下马车,路上泥泞,土质松软湿润,她一站起身来,车轮往下陷了一些,马车摇晃,公子凛连忙站起身,弓着腰伸出手扶她,急声道:“女郎小心。”

云桃握住他的手,站稳身子,谨慎小心的下了马车,回身冲他盈盈一笑:“多谢七郎了。”

公子凛唇边泛起柔柔的涟漪,刚要说话,手背上却突然一阵剧痛,疼得他一下松开握着云桃的手,随即耳边炸开怒火中烧的呵斥声:“不许碰她!”

云桃刚下马车还没来得及撑伞,可原本落在她身上细细的雨丝却突然被遮去,她侧头看过去,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唇红齿白,神采飞扬的脸。

公子敏收起鞭子缠在手上,冲她嘿嘿一笑,露出雪白的牙齿,人畜无害:“鸢儿。”

云桃十分无奈,公子敏喜欢她,喜欢的十分莫名其妙,自从那次云桃为了倒追公子应,亲手做了芙蓉甜糕给他送去,他不屑一顾,要扔了给野狗吃,公子敏恰好也在,为了不让她太难堪,便自作主张的收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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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那盒芙蓉甜糕,他吃过之后便喜欢上了她,整日缠着她说等她心灰意冷不再喜欢公子应,他就收了她做侍妾。

云桃对此当然是不屑一顾,别说她是带着九重天任务,要攻略月老,助他历劫的,就算她没任务,她一个现代人也不可能给人做侍妾啊,简直痴人说梦。

公子敏见云桃不愿搭理他,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只好将怒气发泄在公子凛身上,怒声呵斥:“下贱的东西,这次只是给你个小小的教训,若再让我看见你碰鸢儿,我非剁了你这双手。”

他也不知为何自己看见公子凛和谢鸢亲近会有这么大反应,若说是吃醋,那他看见谢鸢捧出一颗真心,围前围后的追着公子应跑应该更嫉妒才是,可是并没有。

公子凛手背上被鞭子抽出一道血痕,皮肉翻飞,血珠滴答滴答都淌到马车木板上了,可他却像不知道痛似的,神情平静无波,依然温和:“泰山封禅不宜见血,十一弟何苦这么大火气。”

公子敏出身好,母妃是清河崔氏小乔,小乔是个会审时度势的人,时常敦促儿子和公子应亲近,时日久了,公子敏也沾染了不少公子应的习性,如用鞭子,喜爱华丽之物,厌恶出身卑贱之人。

他觉得自己被公子凛挑衅了,倏地抬手又要将鞭子甩出去,云桃连忙握住他手阻止,瞪了他一眼:“你能不能别闹了!”

公子敏愤懑不平,梗着脖子和云桃对视一会,最后还是委屈巴巴的收了鞭子,冷哼一声。

云桃从袖子里拿出一条帕子,递给公子凛:“七郎先包扎一下罢,这般好看的手若留了疤可就不美了。”

虽说事情因她而起,但终归用鞭子抽了他的是公子敏,她无需有歉意,要道歉也该是公子敏道歉。

公子凛接过帕子,却没有第一时间用来捂住伤口,只是攥在手里,他温和一笑:“多谢女郎。”

云桃莞尔一笑,视线余光瞥见前边,公子应从奢华招摇的马车里下来,连忙拂开公子敏的伞,匆匆提着裙子朝着公子应跑去,一边跑一边撑开自己的伞。

公子敏见云桃朝公子应跑去,攥紧了手里的伞柄,沉默半晌,又转头看向公子凛,冷冷嗤笑一声:“照理来说,谢鸢这低贱的出身倒是和你相配,只可惜她眼里心里满满都是九兄,就算有朝一日她不爱慕九兄了,那也是由我把她收为侍妾,轮不到你!就别痴心妄想了!”

公子凛神态平静无波,声音温润:“十一弟还请自便。”

公子敏一拳打到棉花上,憋屈的很,恨恨甩了一鞭子,这次却没朝着公子凛去,而是甩到了马车木框上,木屑翻飞,只是泄愤罢了。

甩完鞭子,心气顺了不少,这才冷哼一声,慢悠悠的离开了。

公子凛将云桃给他帕子仔仔细细的收进了袖中,视线投向稍远一点的地方,她正笑意晏晏的给公子应撑着伞,裙裾上的水墨画浓淡相宜,让这世间万物都变成了水墨色。

他手背上的伤痕还在滴答滴答的淌着血,浸入到马车木板里。

第43章荆棘

公子应刚从马车里下来,头顶上就遮过来一把玉白色,画着桃花的纸伞,伞边还坠着桃花铃,晃晃悠悠,随风飘荡。

他出神一瞬,下一刻伞里就又挤进来一个湿漉漉,明艳稠丽的女郎,不是谢鸢又是谁。

公子应看清她裙裾上的水墨画,原本高傲的神色顿时冷了下来,之前她撑着伞在路边想要拦下他车架之时,他看的清清楚楚,素色裙裾上什么都没有。

他知道谢鸢上了公子凛的马车,眼下她裙角上的水墨是谁画的不言而喻。

公子应侧头,冷冷的看了云桃一眼,眉眼如冰如霜,嗤笑:“自甘下贱。”

云桃忍着想抽他一个大嘴巴的冲动,硬挤出一抹笑:“九郎说话未免太刻薄,我出身虽低微,但向着九郎的一片痴心却珍贵难得。”

公子应一边走,一边把玩着手里的九节鞭,从鼻间逸出一声轻哼:“除了父王,我便是这世间最尊贵的公子,爱慕我的女郎犹如过江之鲫,你连给我提鞋都不配,又算什么东西。”

云桃心里咬牙切齿:月老,你给我等着,回了九重天我非一把火将你的月老庙烧干净,嘴真贱啊!

她真想一脚把他踹下山去,青玉连忙安抚云桃:“仙子息怒,万事以大局为重啊。”

云桃压下心中怒火,皮笑肉不笑,不再自讨没趣,不言不语的跟在公子应身旁,为他撑着伞。

公子应习惯了这般对待谢鸢,她对他似乎有用不完的耐心,磨灭不完的包容,挥霍不尽的爱意,他厌恶她卑贱,可又无时无刻不想试探她的底线。

她骤然沉默,公子应觉得有些不自在,但又拉不下脸来主动开口同她说话,便冷着脸拂开她的手,啪一下将纸伞打落在地上,玉白色纸伞沾染上泥泞的雨水,显得脏污不堪。

公子应是帝虞公最宠爱的公子,母家出身又高贵,宫人哪敢懈怠,见云桃的伞被打落,连忙过来侍候,为他撑起伞。

云桃垂头看着地上的纸伞,强忍着怒气,她终于知道为什么月老选她助他历劫了。估计就是为了折磨她报仇,若是其他柔柔弱弱的仙子恐怕早就哭哭啼啼的不干了,哪里忍受的了这份屈辱,可她和其他仙子不一样,她在九重天上无依无靠,只能靠自己。

青玉温声安慰:“仙子,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公子应见她垂头,不言不语的,冷哼一声,心中腹诽:还说什么爱他,恬不知耻的同公子凛走的那么近,又上他的马车,又让他在她裙裾上作画,眼下竟还敢摆脸给他看,真是不知所谓!

他一甩袖,不再管云桃,阔步往前走。

下一秒,云桃攥住他衣袖,柔柔弱弱的抬起脸,艳若桃李,雪白的小脸上挂着雨珠,惹人怜惜的很,她水润眸子里含着怯怯的祈盼:“九郎,等等我。”

公子应垂眼看她,轻哼一声,微微翘了翘唇角,不易察觉,摆出一副施舍之姿:“那便走快些,莫要耽误了我的脚程。”

云桃挤出一笑,心里问候他祖宗八辈:“好。”

泰山可没那么好爬,陡峭险峻。

云桃爬到山上的时候已经筋疲力竭了,封禅事宜只有王室中人列席,像她这种伴驾的世家女直接去寺庙后院休息就行。

她出身不够,此番前来本就是破格,谢岸为了不惹人口舌,连个侍候的婢女都没给云桃带,还好她有青玉。

小和尚给云桃带到一个雅致的院落后便退下了,她浑身酸软,直接往榻上一躺,让青玉给她斟茶倒水,捏肩捶腿,侍候她,还好还好,她还有一个青玉能压榨,要不然云桃早就罢工了,这上仙之位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晋升的啊。

云桃太累了,青玉按摩手法力道适中,她迷迷糊糊的就睡着了。

泰山封禅结束后,公子凛在小和尚的指引下,回了院落休息,他刚换了寝衣,门外就传来笃笃笃的敲门声。

公子凛温声吩咐身边侍候的奴才:“去开门。”

奴才低眉敛目的去开门,看见来人却吓了一跳,是公子应身边的侍卫,身着玄衣,手里捧着个红木托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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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身肃杀气,他小心翼翼的回禀:“公子,是公子应身边的侍卫。”

公子凛吩咐:“进来罢。”

奴才连忙让开身,那侍卫端着托盘,趾高气昂的走进来,并未行礼问安,而是直接开口:“公子应有令,宁安殿书房空荡荡的,缺些墨宝,公子凛既然爱画水墨,那便由您画上十幅添些彩罢。”

“公子凛安心,不必推拒,我们公子连笔墨纸砚都为您准备好了,请罢。”

公子凛地位低下,他母亲只是个低贱的宫女子,虽由丽姬抚养长大,但刻在他骨子里的低贱血脉无法改变,就连他身边侍候的奴才都了解他的性子,深知他不会拒绝,也无法拒绝,小心翼翼的站出来,揭开了那红木托盘上绸布,露出侍卫口中的笔墨纸砚。

奴才看清红木托盘上摆着的东西之后,惊恐的瞪大了眼睛,墨纸砚确实是墨纸砚,可笔却不是狼毫紫笔,而是长着尖锐锋利刺的荆棘,公子应这是要让自家公子握着这荆棘作画?

侍卫勾唇,露出轻蔑的微笑,将托盘重重往公子凛面前的桌上一放:“公子凛,请罢,我家公子说了,水墨画非黑即白,未免单调了些,若是作画时能添上些红艳艳的颜色就再好不过了。”

小奴才在旁边听的心惊肉跳,这红艳艳的颜色可不就是血,握着荆棘作画,手心里肯定被木刺扎的都是血,会流到画上。

自家公子就算出身低贱,可终归也是王室血脉啊,怎能这般折辱,公子应行事真是毫无顾忌啊!

第44章钻狗洞

公子凛手握荆棘,在侍卫的监督下作画,手心被尖锐锋利的木刺扎的满手是血,顺着荆棘流下来,一滴一滴啪嗒啪嗒砸在画上。

他在想,他以为的君子之道似乎并不能保全他,他一再退让换来的并不是平静,而是欺侮,甚至连他想要的东西,想要的人多窥视一眼都会被人骂是痴心妄想,可凭什么!

他明明也是王室血脉。

云桃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彻底黑了,她感觉浑身像是被车碾过似的,又酸又疼。

青玉见她醒了,连忙小心翼翼的催促:“仙子,该去做任务了,机会难得,不能错过啊。”

云桃哀嚎:“你不如杀了我罢。”

青玉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仙子……”

他还没说完,就被云桃打断,哭丧着脸:“知道知道,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嘛,我耳朵都听出茧子了。”

说着,云桃不情不愿的站起来身来,换了套粉紫色的鎏金绣线纱裙,又挽了发髻:“我去,我去还不行嘛。”

妆点好,她又拿起榻上的玉枕和薄衾,叹口气,苦大仇深的跟青玉说:“走了,自荐枕席去。”

青玉目瞪口呆:“仙子,你要对公子应用强?”

云桃眼角抽了抽:“你想哪里去了,我只是去跟他睡觉。”

青玉百思不得其解:这难道不是一个意思?

云桃捧着枕头和被子,沿着青玉给她的导航路线,直奔公子应下榻的院落,公子应的院落周围全都是侍卫,重兵把守,围的像铜墙铁壁一般,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她没法子,本想放弃了。

青玉却给她指了个狗洞,云桃咬碎一口银牙,还是钻了。

院落外里三圈外三圈都围上了侍卫,本应该万无一失,所以院落内就松懈许多,云桃捧着枕头被子,轻而易举就摸进公子应的屋子。

不到半刻,公子应的房门被打开,先是被扔出来一个枕头,然后是被子,最后是云桃。

云桃被从房间里扔出来,摔在地上,哎呦一声,再抬起脸的时候,水目盈盈,端的是仙姿玉色,一副楚楚可怜的小白花姿态:“九郎为何这般狠心,我都抛下女子矜持,来自荐枕席了,你却……”

“呜呜呜”

院外的侍卫听到响动,纷纷拔刀进来护驾,一进来却看见一个梨花带雨的美人。

公子应脸色铁青:“谁让你们进来的,滚出去!”

地上都是石子,硌得手心儿疼,云桃趁他发火没注意,悄摸摸的把被子往这边拽了拽,垫在手底下。

侍卫们连忙低眉敛目的退出去,公子应神色狠辣,吩咐身边宫人:“把他们眼睛都挖了。”

宫人瑟瑟发抖,连忙应承:“是,公子。”

云桃再次被他的残暴刷新下线,心中冷哼,造下这般多的杀孽,等着回九重天受罚罢。

公子应将自己身上的大氅解下,扔到云桃身上,将她严丝合缝的盖上:“滚出去。”

云桃麻利的起身,她已经迫不及待想滚了,要不是任务,谁愿意在他身边多待一秒钟?只是走之前,云桃还要再膈应他一下,披着大氅,跑到他面前,猝不及防在他唇瓣上落下蜻蜓点水的一吻,而后连忙跑走了,这次没钻狗洞,走的正门,跑的飞快,连枕头和被子都不要了。

公子应恨恨的一甩袖,步履匆匆的回了屋子,用帕子浸了清水,在自己唇瓣上狠狠擦拭着,耳根通红,表情狰狞的咒骂:“贱人,刚上完帝凛的马车,连画裙这般亲昵的事都做了,又来亲我,我就这般下贱嘛,任你玩弄?”

第45章拿来

云桃裹着公子应的大氅从他院落跑走后,路上碰见了公子敏,他双臂交叠在胸前,颇有些看好戏的意味:“如何,鸢儿?去爬床被我九兄赶出来了?”

他唇红齿白的一张脸,笑的讨好:“鸢儿天姿国色,是我九兄眼瞎,不若去我房里坐坐,喝杯茶。

云桃重重踩他一脚,冷哼一声:“我对你没兴趣,别缠着我。”

说完,她与他擦肩而过,步履轻盈。

公子敏回头看她,委屈巴巴的大嗓门嚷嚷:“谢鸢,我到底哪里不好,回头看看我,能要你命嘛!”

云桃脚步停都没停,公子敏又不是她的任务对象,她懒得对他有好脸色,一个软硬不吃的公子应已经够她头疼了。

公子敏看着云桃的背影,暗自咬牙,他不信邪!早晚有一天谢鸢会投入他的怀抱!

他太了解九兄了,那般高傲尊贵的人即使对谢鸢有几分好感,也绝不会愿意与她在明面上扯上一分一毫的关系,那样只会将他拉下神坛。

云桃步履匆匆回了院落,虽然自荐枕席没能成功,但好歹也算是完成了每日攻略的任务,要不然青玉会一直在她耳边絮絮叨叨,她要赶紧回去歇息,一步一步爬到这泰山上来,她简直浑身酸痛。

她嘎吱一声推开木门,看清屋子里坐着的人,神情惊讶:“喜姬,您怎么在这里?”

坐在桌旁的女子温婉羸弱,是帝虞公的庶女,母亲早逝,养在琅琊王氏王姬膝下,可以算是公子应的庶妹,名为帝喜,人唤喜姬。

两人并不相熟,不过一面之缘,所以看到她莫名其妙出现在自己的院落,云桃才会这般惊讶。

喜姬莞尔一笑,仿佛弱柳扶风:“谢女郎,我不请自来,吓着你了罢。”

云桃摇头,轻笑着:“见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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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我高兴还来不及,怎会吓着,只是不知喜姬夜半前来,所为何事?”

帝喜眉眼温婉:“来时,我见女郎衣裙脏了,即便用水墨遮掩,但若细看也能看出不妥,所以自作主张过来送几套衣裙。”

云桃十分感动:“喜姬体贴入微,鸢儿何德何能。”

她不禁更加唾弃公子应,都是一个爹生,一个母亲养大的,怎么就天差地别呢,公子应心狠手辣,张扬跋扈,而喜姬心地善良,体贴入微,模样也漂亮,真真是仙女似的人物。

喜姬笑盈盈的,将装着衣裙的托盘推至云桃面前:“谢女郎不必客气,这些衣裙都是新的,我没穿过,待会儿女郎可以试试。”

说着,她欲言又止:“对了,女郎若是不嫌弃,可以将那套脏了的衣裙予我,我院子里有伺候的婢女,我吩咐她们浆洗干净了再送来。”

云桃颇为害羞:“喜姬,这样太麻烦您了,我自己洗就好。”

喜姬善解人意:“女郎不必与我客套。”

云桃不好再推拒,笑着答应:“既然如此,那就麻烦喜姬了。”

喜姬来这儿除了送衣裙并无其他事,云桃取来那套脏了的衣裙交给她之后,她便站起身来,声音温柔如水:“等浆洗干净,我着人给女郎送来。”

“那女郎早些休息,我先告辞了。”

云桃眉眼弯弯,亲昵的挽住她手臂:“我送您出去。”

喜姬轻点头,肌肤莹白如玉,十分漂亮惹人怜爱:“好,女郎有心了。”

云桃送她走出去很长一段路,路上又简单寒暄了几句,直到喜姬走远了,她还站在原地盯着美人窈窕背影感叹:“真美啊。”

“做公子应的妹妹可惜了,若是我妹妹该多好。”

原本应该回到自己院落的喜姬,半路却转了个弯,去了公子应的院落,门口换了批侍卫把守,领头的侍卫见是喜姬,连忙躬身作揖:“帝姬安好。”

喜姬温婉一笑:“我来见九兄。”

领头侍卫侧身让出一条路:“公子在里面等您,帝姬请。”

喜姬微微颔首,拿着云桃交予她的那套脏了的衣裙,步履盈盈的进了公子应的屋子。

屋内,公子应正站在桌旁,神态漫不经心的用长钳拨弄着火盆里的金丝檀炭,火苗似通天火蛇一般,燃烧旺盛剧烈,他听见脚步声,也没抬头,只是冷哼一声,淡淡的问道:“拿到手了?”

喜姬很怕这个兄长,脸上没了刚才那样温婉大方的笑容,取而代之的是紧张害怕,微微瑟缩了一下:“拿到了,公子。”

私底下,公子应是不允许她喊他九兄或者兄长的,他嫌她出身低贱。

公子应抬起头,一张矜贵的面孔隐在火光后,半明半灭,显得有些阴鸷,眼底满是不耐,拿长钳拨弄着炭盆,沉声吩咐:“扔进来。”

喜姬拿着云桃那套脏了的衣裙,小心翼翼地迈着步子走到火盆前,将衣裙扔了进去,衣裙刚一扔进去,就被火蛇吞噬,燃烧的更旺了,鼻息间满是烟熏火燎的呛鼻烟雾。

公子应看着火盆里熊熊燃烧的衣裙,冷哼一声,咒骂:“下贱胚子就是没见过世面,什么脏东西都敢往身上穿。”

说着,他抬眼看向喜姬,眉眼阴沉,语气轻飘飘的:“这里没你的事了,先下去罢,今日之事把嘴巴闭紧了,若是让我知道你说了什么不该说的,仔细你的皮。”

喜姬神色苍白:“是,公子。”

第46章功成圆满

翌日

云桃是被一阵急促的拍门声唤醒的,她睡眼惺忪,迷迷糊糊的起来开门,门外站着的正是云桃这个世界的爹爹,谢岸,而立之年,风度翩翩,只是一举一动都颇为古板。

他递给云桃一个油纸包,宠溺的笑了一下:“鸢儿,昨日泰山封禅结束王上召宴,结束的太晚了,想着你八成是睡了,就没来看你,不会怪爹爹疏忽你罢。”

云桃接过油纸包打开一看,是宫里的糕点,她盈盈一笑:“怎么会呢,爹爹这不还特地给我带了宴席上的糕点嘛,多谢爹爹。”

谢岸温和一笑,嘱咐:“鸢儿,这次泰山封禅,王上的诸位公子全都随行,想来昨日你也看见公子应了,爹爹知你爱慕他,想要争取自己的意中人,但你马上就要及笄了,还是要注意分寸。”

谢岸深知自己就是个芝麻小官,鸢儿没有出众的家世,身条也不符合时下雅致清瘦的审美,公子应绝不会喜欢她,可他也不想伤了女儿的心,道理都懂,但谁不是不撞南墙不回头,只有她自己体会一遭,才能想通。

云桃莞尔,冲谢岸撒娇:“爹爹放心,女儿知道的。”

谢岸欣慰的摸了摸她的头:“鸢儿乖,今日爹爹还要伴在王上身侧,你自己在这寺庙逛一逛,这庙里的签很准,你可以去抽上一支。”

云桃眉眼弯弯:“知道了,爹爹。”

谢岸又嘱咐几句后,便离开了,封禅事宜离不开司礼,他虽是个芝麻小官,但在此刻却显得异常重要,不可或缺。

他离开后,云桃连忙进了屋,把糕点搁在一旁,挑起了衣裙,喜姬就算不是琅琊王氏王姬亲生的,但好歹养在她膝下,送来的衣裙都很华贵,云桃选中一条晕春锦罗裙,匆匆换上。

青玉见她神色匆匆,似是很急的样子,连声发问:“仙子这般急色,是要做什么去?”

云桃对着镜子挽发髻,在鬓边插了一支春海棠步摇,衬得人肤白如玉,春情荡漾。

她神态漫不经心:“还能做什么,去完成任务呗。”

青玉难得看见云桃这么主动去做任务,心中啧啧称奇:“仙子勤勉,定能早日完成任务,重返九重天,那时青玉就要唤仙子一声上仙了。”

云桃也不情愿啊,但是没法子,早死早托生,她快点助月老历完情劫,她也能早些回九重天,晋升上仙之位。

她妆点好,直奔寺庙大殿,先是跪在蒲团上,拜了拜佛祖,神态虔诚:“佛祖保佑,佛祖保佑,让信女早日完成任务重返九重天,这样也好早些回西天灵山,侍奉您。”

“阿弥陀佛”

云桃拜完佛祖,顿时满血复活,她好歹也是九重天上的仙子,还能让公子应一个凡人给难为住了!

她从大殿出来,四处闲逛找抽签的地方,最后在偏殿的阴凉处找到了抽签解签的小和尚,布置的十分简陋,只有一张铺着黄布的桌子,上面摆着一个木签筒。

云桃上前,笑盈盈:“小师父,我想抽支签。”

小和尚双手合十,开口声音空灵:“阿弥陀佛,施主请。”

云桃笑着拿起木签筒,上下摇晃了两次,从底部掉出来一支签,她捡起一看,上面刻着四个字,功成圆满。

这样言简意赅的签面,根本不用小和尚解签,她自己就已经知道答案了。

云桃志得意满,她果然是天道的亲闺女,前脚刚拜完佛祖,后脚就知道答案了。

佛祖说她能功成圆满,成功助月老历劫,重返九重天,晋升上仙之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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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桃眼角眉梢都挂着笑:“谢谢你啊,小师父。”

“对了,小师父,有没有空白的木签可以给我一支啊,泰山路途遥远,不知下次再来又是何时,想留个纪念。”

小师父见她神态真挚,便赠了一支空白木签给她。虹喽疏圆

云桃盈盈一拜:“多谢小师父。”

第47章不屑

公子应穿着锦衣玉袍,刚从院落里出来,身边侍候的奴才就被挤走了,映入眼帘的是一张艳若桃李,笑意晏晏的脸,不是谢鸢又是谁。

他想起昨夜她偷溜进他房中自荐枕席,又偷吻了他的事情,一张矜贵的脸顿时冷了下来,仿佛结了层冰霜,冷哼一声,并不看她,抬步继续往前走去。

云桃提着裙子追上,拿出手中木签,笑盈盈的塞给公子应,娇娇缠缠的唤了声九郎:“你看看,这寺庙里的签极准,我求的是你我二人的姻缘。”

公子应垂头看了一眼木签上写的字,姻缘两缔,佳偶天成。

这木签上的木屑仍有残留,边缘也不平整,搭眼一看就知道是新刻的,也就谢鸢这脑子空空的草包美人,才能使出这样不着调的伎俩来哄骗他。

她为了证明他们二人是天定的姻缘,还真是花样百出。

公子应眼底微微闪过一丝笑意,但转瞬即逝,快的难以捕捉,冷哼一声,将木签扔在地上,抬脚重重碾了两下,嗤笑:“谢鸢,人贵在有自知之明,你我天壤之别,别再痴人说梦。”

云桃垂头不语,不是不想说话,她怕她一开口就是国粹,问候公子应祖宗十八辈,这要是传到帝虞公耳朵里去还了得,非得活剐了她不可,说不定还要连累她父亲母亲。

公子应没再看她一眼,背着手,神态倨傲,阔步离开,只是脚步更轻快些。

云桃盯着地上被公子应踩碎的木签,怔愣出神,耳边突然炸开公子敏轻快兴奋的声音:“鸢儿,我可算找到你了,你看我抽中的签,小师父为我解了签面,说我们是天定姻缘!”

云桃眼角抽了抽,轻睨他一眼,语气十分无奈:“这都是我玩剩的,别拾人牙慧,在这里丢人现眼了。”

这毫不留情的话让公子敏笑容僵在脸上,唇角抽动,神态难堪,显得不伦不类。

云桃没再看他,提裙离开。

公子敏盯着她窈窕的背影,被气得面色通红,恨恨的把木签扔到地上重重踩了两脚。

云桃刚才出神是在想,也许从一开始她的攻略方法就是错的,像公子应这样金尊玉贵,目下无尘的人,她就算把自己的心剖出来双手奉上,对他也只不过是锦上添花而已,讨好他的人太多了,如过江之鲫,所以他才不为所动,可若是将他从神坛上拉下来呢,掉到淤泥里,人人可践踏,那时她对他的一分好也会变成十分。

将他拉下来,倒是有个人选十分合适。

云桃回了院落之后吩咐青玉几句,自己便坐在桌边开始吃起了糕点。

青玉幻化做公子凛身边侍候的奴才,端着早膳,低眉敛目的进了他的院落。

公子凛早早就醒了,是痛醒的,他昨夜手握荆棘画了一整夜的画,手心指腹全都扎满了木刺,满是血痕,天色刚刚透亮的时候才画完,侍卫拿着画满意离去后,奴才连忙帮他将木刺挑出来,上了药,让他歇息。

十指连心,疼痛异常,公子凛辗转反侧,只小憩了一会,便又痛醒,奴才端着早膳进来,卑躬屈膝:“公子醒了,先用些早膳罢。”

公子凛下床来,极为艰难的拿起汤匙,慢条斯理的喝着白粥。

奴才想要侍候他用膳,他拒绝了:“我自己来便可,你先下去罢。”

“你也陪我熬了一夜,回去好好歇息。”

小奴才低眉敛目:“是,公子。”

他沉默半晌,似是想让自家公子开心些:“对了,公子,奴听说这庙里的签极准,公子若是在屋子里闷了,可以出去瞧瞧。”

公子凛轻声开口:“好,你有心了,下去罢。”

青玉功成身退,回了云桃院落,又变回一块玉佩挂在她腰间。

公子凛用完早膳,又歇息一会,手上密密麻麻,细小的伤口疼得他心烦意乱,甚至心底隐隐滋生戾气,他想起小奴说这庙里的签极准,便抬步出了门,并没特意寻找,只是随缘,若是遇见了便抽上一支,若遇不见便算了。

不知是天意,还是巧合,竟真让公子凛碰见了那抽签的小和尚,他静心虔诚的抽了一支签,签面上写的步步退,步步让,满盘皆输。

公子凛心神一震,盯着自己手心里密密麻麻的小伤口,满目疮痍,缓缓攥紧了手心,原本温润的一双眸子逐渐幽深,沾染上几分以前从未有过的野心勃勃。

第48章拒绝

泰山封禅第二日彻底结束,第三日帝虞公组织了马球会。

云桃哪里会骑马,还是要靠青玉帮她,所以早就跟青玉商量好,等她骑到马上,他就给马施个仙法,让马变得极为温顺。

喜姬特地给云桃送来了一套玉白翠青色的骑装,颜色清爽,说是她那套罗裙被婢女浆洗的时候勾了丝,不能再穿了,所以送她套骑装赔罪。

云桃觉得小事一桩,不必挂怀,但喜姬一定要她收下。

马球会在寺庙后面的空旷之地举行。

帝虞公面色威严,端坐在主位,身旁伴着美姬妾,各位公子上前问安。

公子应穿着一身玄色骑装,头束紫金冠,鲜衣怒马,他跪伏在地上:“父王安好。”

帝虞公虽宠爱这个儿子,但最近他行事未免太过张狂,泰山封禅不宜见血,可他却不管不顾的处置了一批侍卫,惹得礼官诟病。

帝虞公眼底难掩不满,沉声道:“起来罢。”

公子应低眉敛目的退下,公子敏上前问安,他嘴甜会说俏皮话,哄的帝虞公终于露出一分笑容,明明公子凛行七,是公子应和公子敏的兄长,可偏偏因为他母亲出身低贱,所以最后才上前问安。

公子凛眉眼温和,俯身跪下:“父王安好。”

他手背手心都是伤,并没有特意包扎,帝虞公一眼就看见了,沉声问:“堂堂公子,为何把自己弄的这般狼狈?”

公子凛恭恭敬敬的开口:“儿臣粗鄙,让父王忧心了。”

帝虞公怎会不知这个儿子过得艰难,但他平日不想理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可眼下泰山封禅,王公贵族,世家勋贵都在,他堂堂一个公子被欺负成这般狼狈模样,自己面子上也挂不住。

帝虞公心里跟明镜似的,就算公子凛不受宠,宫人们踩低捧高,但也没那个胆子欺侮折辱他,他手上的伤除了公子应所为,不作他想,帝虞公颇为不满的看了公子应一眼,不怒自威。

公子应对上帝虞公视线,微微垂下头去,满目阴鸷,怒火中烧。

贱种!竟敢当着父王面跟他玩阴的!

公子们问安后马球会便正式开始,分组方式比较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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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家贵女和勋贵郎君可以自行组队,一男一女分成一组,由女子邀请一位男子组成一队。

云桃人设在这儿呢,她肯定是要主动去邀请公子应的。

她去之前,青玉一直给她做心理建设:“仙子,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别犹豫了。”

云桃点头,挤出一抹笑:“冲了。”

“对了,我跟你说的计划你没忘罢。”

青玉:“放心吧,仙子,不就是使点小招数让公子应从马上摔下来摔折腿嘛,交给我绝对万无一失。”

赢比赛对云桃来说一点都不重要,泰山封禅结束后,她和公子应见面的机会就没那么多了,她得抓紧时间再勾引勾引他,昨夜她想出来一个好主意,借着打马球的幌子,让青玉使个小法术,摔折公子应的腿,这样她也好殷勤照顾,刷刷好感。

云桃:“好,就交给你了。”

青玉保证:“放心吧,仙子。”

交代完,云桃提着罗裙,步履盈盈的朝着公子应走去,含羞带怯,缠绵悱恻的唤了一声:“九郎~”

公子应脸色阴沉,视线投向远处,死死盯着公子凛,许是帝虞公想要安抚一下这个自己一直疏忽的儿子,便一直让公子凛伴在身侧,这可是彻底惹恼了公子应,让他怒火中烧。

听到云桃唤他,也只是冷冰冰的看了她一眼。

云桃忍着想甩他一嘴巴的冲动,莞尔一笑,水目盈盈:“九郎,我想邀你与我一起,不知你意下如何。”

公子应眉眼阴鸷,冷冷看她一眼,实在没有心思应付她:“滚!”

云桃暗恨,嘴真贱啊,真应该给他缝起来,面上却做出一副伤心欲绝的模样跑走了。

谁愿意跟他一组啊,晦气死了。

云桃转身往回走,咬牙切齿的嘱咐青玉:“一会让他摔重一点,只要别摔死就行。”

青玉心疼自家仙子,对这个转世投胎之后的月老也难免带上怨气:“仙子放心,我为你出气。”

云桃莞尔,眼底闪过得意:“青玉,还是你对我最好。”

她被拒绝后,还有好多不信邪的世家女郎含羞带怯的跑去邀请公子应组队,但都被他侍卫赶走了,女郎们哭哭啼啼的声音惹来帝虞公不满,又是将公子应狠狠训斥一顿。

第49章摔下马

云桃被公子应拒绝后,公子敏神采飞扬,得意洋洋的过来,邀请她:“鸢儿,和九兄一队有什么好的,与我一起吧,我打马球可厉害着呢,定能带你赢了这场比赛。”

云桃呵呵:“不必了,别在我眼前晃,看见你就心烦。”

公子敏被她气的打哆嗦,说不出话来:“你……你……”

他恨恨的瞪她,神态又委屈巴巴:“鸢儿,你怎么对我就这么狠心。”

云桃轻飘飘看他一眼:“是你自讨没趣,你明知我爱慕公子应,却还一厢情愿的追着我跑。”

公子敏忿忿不平:“那你还不是一样,明知我九兄不可能喜欢你,与你在一起,不也是一厢情愿,执迷不悟,为何不回头看看我!”

云桃懒得搭理他,没再与他争辩,转身就走。

公子敏盯着她的背影,气得甩鞭子泄愤。

坐在主位上的帝虞公难得温和,露出慈父的一面,关心公子凛:“凛儿,你是王室血脉,义之一字虽重,可身为王储,术不可不学。”

帝虞公这是在教他,不可以一再退让,君子之道固为重要,但身为他的儿子,不能没有血性!

公子凛神态温和,缓缓开口:“儿臣谨记父亲教诲。”

帝虞公微微一笑:“难得热闹,去玩罢。”

公子凛恭恭敬敬的俯身作揖退下,他从高台上下来,径直去寻了云桃,世人皆说他是妄想,可他偏偏要把月亮摘下来。

他在阴凉处寻到了云桃,温和一笑,邀请:“谢女郎若是还没组队,可愿与我一起?”

云桃听到声音抬起头来,入目是一张如玉雕琢的俊脸,她眼底闪过惊喜:“七郎?”

公子凛轻笑:“是我,不知刚才的提议女郎意下如何?”

云桃莞尔:“当然好,只是七郎你的手……?”

公子凛将手背到身后去,笑容温润:“小伤而已,无妨,女郎不必忧心。”

云桃眉眼弯弯:“那我便与七郎一队,不过我并不看重输赢,比赛的时候七郎别太拼命,别让手上的伤势严重了。”

公子凛心中划过暖流,漫向四肢百骸,许久没有人这样关心过他了。

组好队后,马球会正式开始。

云桃与公子凛一队,公子应与喜姬一队,公子敏找了个小侍女和自己一队,美名其曰若是答应了其他女郎的邀请,谢鸢会吃醋不理他。

公子应骑在马上,手上缠绕着九节鞭,眉眼阴鸷的死死盯着云桃和公子凛,浑身戾气四溢,他本以为他拒绝了谢鸢,她就不会参加这马球会了,未成想,她竟然抛弃他,同公子凛组队。

下贱胚子!辨不出鱼目和珍珠!

公子应怒火中烧,快要将他的理智燃烧殆尽。

击鼓为令,马球比赛正式开始,公子应骑着胯.下骏马,倏地朝着公子凛奔去,抽出九节鞭,凛凛生风,狠狠对着他的马屁股甩了一鞭子。

公子凛的马受惊,前蹄抬起来嘶鸣一声,疯狂的朝前跑去,公子凛紧紧攥住缰绳控制方向,用了极大力气,手上伤痕裂开,滴出血来,受惊的马闻了血腥气,更加癫狂。

公子应骑在马上,得意的看着公子凛狼狈的模样,又神情倨傲的望向云桃,虽一字没说,但眼底写满了嚣张。

云桃也不太会骑马,眼下能安安稳稳的在马上坐着还是靠青玉,但她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公子凛受伤,于是一边小心翼翼的驾着马朝公子凛的方向奔去,一边吩咐青玉:“你施个仙法,让那匹马慢慢停下来,别做的太明显。”

青玉:“好,仙子。”

公子应眼睁睁看着谢鸢骑马朝着公子凛飞奔而去,逐渐追上他,帮他拉住缰绳控制方向,让那匹受惊的马安静下来,还对他盈盈一笑。

公子应侧脸紧绷,脸色阴沉的快要滴出水来,咬牙切齿咒骂:“贱人!”

竟敢这样羞辱他!在公子应看来谢鸢既爱慕他,却又同公子凛那般出身下贱的人纠缠在一起就是对他的羞辱!

公子凛手上的伤更严重了,云桃也不太会骑马,索性直接退出了比赛。

场上,公子应打起马球来分外狠辣,戾气十足,总是控制不住自己往场外看,谢鸢正坐在阴凉处,给公子凛包扎伤口,烈日透过树缝洒下斑驳的光,乌发雪肤,盈盈佳人轻蹙着眉,一脸担忧,不是为了他,而是为了一个贱种!

公子应紧紧攥着手中的马球杆,强忍着怒气和酸涩,打的愈发狠厉,不顾章法。

眼看着场上战况正酣,云桃吩咐青玉:“就是现在,让他摔下马。”

青玉点头:“是,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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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凛怔怔看着为他细心包扎伤口的云桃,心脏砰砰砰,缓慢而又剧烈的跳动起来,清晰分明。

砰一声闷响后,场上突然传来焦急杂乱的喧闹声。

“来人,传巫医!”

“快快快,公子应坠马了!”

“马,快去追马,别让那马踩着人。”

云桃眼底闪过笑意,被浓密的睫羽遮去,一闪而过,难以捕捉,真是活该!

她好似没听见公子应三个字一般,头都没抬,只是继续认真的给公子凛包扎手上的伤口。

场上,公子应刚挥杆,将一颗马球打进洞里,侧头想要看看远处谢鸢的反应,不知为何攥着缰绳的那只手突然一滑,胯.下的马前蹄抬起来,嘶鸣一声,将他从马上甩了下来,他重重摔在地上,头部剧痛,失去意识前,他鬼使神差的将视线投向场外阴凉处,他以为会看到谢鸢一脸焦急的提裙朝他奔来,但并没有,她正垂着头,神态认真的给公子凛包扎手上伤口,仿佛他是什么宝物一般怜惜慎重。

他躺在地上,死死盯着谢鸢,满脸不甘心,心仿佛被刀子搅动一般,剧烈疼痛,痛得难以呼吸。

谢鸢,你这个贱人!

今日羞辱,我定要你百倍偿还!

第50章脱缰野马

公子应醒来时,满屋子苦药味,侍卫立在床边侍候着,见他醒了,连忙上前:“公子,您醒了。”

“我去叫巫医。”

公子应抓住他的手,脸色苍白难看,像是地狱里爬上来的恶鬼,哑着嗓子问:“谢鸢呢?她可来过?”

侍卫摇头,吞吞吐吐:“王上去了安清池沐水祈福,着公子凛伴驾,谢岸身为礼官也要随行,他把谢女郎也带上了。”

公子应脸色惨白,泼墨眉眼阴沉的快要滴出水来:“贱人岂敢!岂敢!”

若是从前,即便谢岸要带上她,她也不可能去,一定会第一时间赶来照顾他的,可现在谢鸢竟心甘情愿与那贱种同去,将他抛之于脑后。

侍卫大气不敢喘,生怕被迁怒:“公子当务之急,是把身体养好。”

公子应阴沉着脸问:“父王何时回来?”

侍卫低眉敛目:“圣驾明早就回来。”

公子应哑声吩咐:“今夜唤紫芙侍寝。”

侍卫惊讶的唤出声:“公子!”

紫芙出身低贱,是王姬为了让公子通晓人事准备的宫女子,从及笄后就给公子备上了,可公子性子高傲,绝不肯碰她,要把自己的初夜留给未来妻子,紫芙本就比公子大三岁,这一拖就拖到了二十。

公子应眼神如霜,轻飘飘却让人如置冰窖:“休要再劝。”

侍卫皱着眉:“属下绝不敢违背公子,只是公子摔下马刚刚醒来,实在……实在是不宜如此行事。”

公子应脸色阴沉,一字一句:“再不去准备,我杀了你!”

入夜,云桃在安清池美美泡着温泉,还不知泰山上公子应已经快要被她刺激的疯癫了,当夜便要了紫芙。

翌日,云桃随着父亲谢岸,伴圣驾回到泰山之上时,世家贵女们都对着她窃窃私语,指指点点。

云桃不明所以,直到公子敏来找她。

“鸢儿,九兄都这般羞辱你了,你还要捧着一颗心任他践踏吗?”

云桃冷着脸:“何出此言?”

公子敏抱着肩,得意洋洋:“哦,对了,我忘了你昨夜不在,想来还不知道罢。”

“我告诉你吧,鸢儿,我九兄昨夜宠幸了一个低贱的宫女子,他放出话来说,他宁可要一个低贱的宫女子,也不会要你,让你自重,莫要再纠缠于他!”

他话音落下,云桃已经石化了,像被雷劈了似的,外焦里嫩。

她不过是离开了一夜,这事情发展方向怎么像脱了缰的野马似的,朝着不可挽回的方向,一去不复返。

公子敏在云桃发丝上轻轻落下一吻,勾唇轻笑:“鸢儿,这下合该知道谁才是你的良人了罢,自己好好想想。”

说完,便抬步离开了。

公子敏离开之后,云桃彻底摆烂了,往榻上一躺,喃喃:“这任务算是废了,之前的罪都白遭了。”

若说之前公子应嘴贱,心狠手辣,说话难听,目下无尘,这种种缺点,云桃为了上仙之位都还能勉强忍受,可眼下他宠幸了宫女子,从干净的雏变成了脏黄瓜,她是绝对无法忍受的。

这任务她也不会再做了。

青玉了解自家仙子性子,也是一筹莫展:“仙子,那现下如何是好,可要直接回九重天?”

云桃腾的一下又坐起来,满脸兴奋:“回什么九重天啊,没有任务一身轻松,我们何不在凡间多玩些时日。”

“除了不能晋升上仙之位,倒也不算什么坏事,我早就受够公子应了,他嘴太贱了,行事也毫无章法,活脱脱一个神经病。”

青玉只要跟着自家仙子就觉得安心,云桃不会再做这个任务了,他也不再劝:“仙子言之有理,我听仙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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