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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终仍是闭上眼去,掩去了多少复杂的心思,只沉声道了一句,“碍眼。”
梁王并不将那般低等的宦官放在心上,随意道:“拖下去罢。”
雪地之中的秦肆还未等到有人将他拖走,就已经彻底地昏了过去,或许是要死了。
他不知道,自己还有再次醒来的时候。
睁眼时,秦肆发现自己得了很重的风寒,全身上下未有一处好皮肉。
同住一屋的内侍无人理会他,只将他丢弃在最里头的床铺之中,令其自生自灭。
这次,仍是岳公公帮了他,给他一碗热乎乎的浓黑汤药。
多亏了那碗汤药,驱走了冬日残酷的寒气。
他到底是命硬,最终还是扛了下来,捡回了一条小命。
自此以后,他的性子就变了。
变得冷酷,变得无情无义。
秦肆审时度势,故意寻机会留在当时最得势的大太监身边。巧言令色的他一路高升,官职越做越大。
渐渐地,没有人敢再让他服侍。
连之前不听解释就下令鞭打他的妃子,都要看他的脸色行事了。
不知经历过了多少事情,见证了宫中多少龌龊的事情发生,秦肆才当上了东厂厂督的位置。
不过,权利的滋味真好啊。
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想杀一个人原来这么简单,只是动动嘴皮子的事情。
秦肆满意地看着曾经欺辱过他的人,都跪在他面前俯首称臣。
没有人不惧怕他。
如此,他逐渐地在权利之中迷失了心。
他的手上逐渐地沾满了鲜血,背负了无数条人命。
可是这一切,似乎都与他的初衷背道而驰了。
他。
还是当初的自己吗?
第71章 灯火阑珊
督府,院中。
落了许久的雪终于停了,小竹子和翠翠才寻得机会扫着庭中积着的厚雪。
寻食的冬日鸦雀在树木之间展翅、跳跃,振落了在枝上的好些积雪。
厚雪倏地一下落在了树底下正扫着雪的小竹子头上。
他只觉得头顶猛地一重,好些雪星子顺着他的衣领落到里头儿去,更是冰得他如同猴儿似的上蹿下跳,大叫道:“冰!脖子好冰!”
翠翠见状,不禁捂着嘴一阵发笑,“嘻嘻嘻……瞧你那猴子样!”
闻声看过去的青黛也是抿嘴一笑,笑罢便又执着鸡毛掸子轻轻地扫落积在花草上的雪。雪重得很,这刚开的花苞可别被雪给压折了。
雪落了一夜,到今日下午才慢慢地停了下来。若是这个时候不好好地将雪扫了去,只怕今夜又下起雪来了。
青黛这般想着,余光处忽地瞥见一抹玄色的高大身影。
青黛有些疑惑地转眸看去,便见看秦肆从光影斑驳的月洞门处走近。
他微垂着首,再加上那处树影婆娑,青黛并不能瞧清他的神色。
她语气稀松平常地道:“督主可是在屋中落了东西?”
青黛说着,便回过头来继续掸着花草上的雪。
半晌,她都未听见秦肆的回答声,只能听见皂靴踩进雪地里窸窸窣窣的轻响。
以往的他总是会给她些反应的,今日怎么这般冷淡?
青黛心中生了些疑惑,她刚抬起头欲往秦肆的方向看去。却不料目光刚移去,身前就落了一层冷意下来。
秦肆忽地将青黛揽进怀中,力道有些大了,抱得紧紧的,却依旧是一言不发。
他未着避寒的披风,外衣上还带着一层寒冷的意味,连手都是冰凉凉的,似是在冰寒的冷风中待了许久。
青黛顿时便怔住了,不晓得他这般是为何。
雪地里拿着扫帚的两个小身影,早就在秦肆抱向青黛的那一刻,便朝着院落中急窜而去,生怕打扰了夫妻间的亲密事。
秦肆紧紧地抱着青黛,面上浮着一层阴沉沉的神色。胸腔里的情绪激烈得要命,急于发泄,却怎么也找不到一个突破口。
一颗心似是在海水之中沉沉浮浮,青黛就似这水中的唯一浮木。他只能不断地收紧手臂,不让这救赎的浮木离去。
青黛大抵是知道秦肆此刻的情绪并不佳,便轻着力道回抱着他,手掌轻抚着他的后背,安抚道:“督主可是有烦心事?”
秦肆深吸一口气,又沉重地吐了出来。他微俯着身子垂下首,似是用依偎的姿态,将脸颊埋在青黛的肩窝处,轻轻地蹭着,半晌才闷闷地低声道出一句。
“无事……不必担心。”
这般,怎么能叫她不担心?
他的性子一向阴沉隐忍,有什么事都是自己扛着,从未与他人说过。
他能这般浅显得表露心事,必定是遇到了让他都感到十分棘手的问题。
青黛抿了抿嘴唇,脑中似是想到了什么,忽地道了一句,“青黛想去一个地方,不知督主愿不愿陪着青黛同去?”
秦肆闻声便抬起眼来,漆黑眸子里稍稍地现出一抹讶异。
马车缓缓地行在京城街巷间,车轱辘碾着残留着雪渍的青石板,发出沉沉的响声。
在天空渐渐地有了暮色之后,马车才在城郊处停了下来。
城郊地段,地广人稀,无多少人影。
他们来到一个小山坡似的地方,夹杂着凉意的微风轻轻吹拂,将山坡中油绿色的草坪吹起一阵又一阵如同海浪似的波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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