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扫灰,扫晦。
除夕扫灰,扫去一年的晦气,新的一年才能有全新的开始。
本来还要贴春联,但今年整个双山公社都没人买红纸写春联,北方的习俗,有丧事,三年不贴红春联。
赵柯认认真真地扫过屋子的每一处,然后招呼余岁余欢姐妹俩打扫卫生。
中午,赵柯换上新衣服,裹上军大衣,戴着毛帽子,在院子里喊人:“傅知青!你不是要一起去公社吗?快出来!”
厨房里,刘三妮儿无奈,“谁家姑娘喊男同志这大嗓门儿。”
余秀兰对此已经无欲无念,“他老赵家的姑娘。”
余岁和余欢偷笑。
外头,傅杭应赵柯一声,随后一身挺括的大衣走出来,灰色的羊毛围巾围过脖子一半垂在胸前,一半儿垂在身后。
赵柯看见,嫌弃地“啧”了一声,“你这要风度不要温度啊。”
她进屋又多找出一个大棉袄,塞给他,“赶紧裹上吧,不然吹一路冷风,人给你冻没。”
傅杭自然地接过来,穿上,问:“要不我开?”
赵柯抬起厚重的胳膊,手一摆,“没事儿,我带你。”
傅杭便笑道:“那谢谢赵主任了。”
天冷上冻,水箱里的水都放净了,启车得现加热水。
俩人忙活一阵儿,才启着车。
赵柯上驾驶位坐好,“上来吧。”
傅杭让她等一会儿,离开几分钟,裹着大衣返回来,从怀里拿出个包着毛巾的热水袋,“你放衣服里,暖和。”
“你呢?”
傅杭淡定地说:“我血气方刚,火力旺。”
“……”
他好像在对她开奇怪的屏。
赵柯忍不住给他竖起大拇指,傅知青,真男人。
傅杭跨上拖拉机,热水袋直接放到她怀里。
赵柯没拒绝,解开大衣扣子,塞进去。
盯着姑娘的衣服不礼貌,傅杭看到她用了,便含笑望向别处。
赵柯挂档,“走了。”
拖拉机开到村口,有社员笑呵呵地高声问她:“赵主任,去接人啊?”
赵柯没减车速,回:“是——”
她要去接赵建国、赵棉,还有于师傅一家三口。
赵建国的培训期满了,要值好最后一班岗。
方煦和赵棉成了,提前跟余秀兰商量过来拜访的时间,刘三妮儿和余秀兰直接热情地邀请他们一家来赵村儿大队过年。
他们便一起赶在除夕这天回来。
两人到公社,路过的人都会跟赵柯拜年。
“赵主任,过年好。”
“赵同志,过年好。”
偶尔有认识傅杭的,也会跟他拜年。
两个人都一一回应,“过年好。”
虽然没有张灯结彩,但过年的氛围十足,赵柯和傅杭站在街边,都能闻到家家户户做年夜饭的香气。
等客车的功夫,赵柯嗅了嗅,猜测各家都做得什么菜,“土豆炖小鸡儿,猪肘子,这家好像在炖鱼……”
傅杭站在她身侧给她挡刺骨的冷风,看着她下半张脸都缩在厚实的围巾里,跺脚念叨菜谱,满脑子“可爱”。
客车进站的喇叭响起,两人一同侧身,望过去。
客车近了,赵柯一眼就看到车窗里的人,笑容灿烂,大力挥手,“姐——”
车上的赵棉也笑容满面地冲她挥手。
于师傅的丈夫方承是唯一一个陌生人。
于师傅帮他们互相介绍。
方承是个很儒雅的中年男人,方煦长得跟他很像。
“赵同志,早就听老于提过你很多次了,我也读过你的文章……”
很多人都会说读过她的文章,赵柯的脸皮已经千锤百炼过,即便是跟姐姐对象的父亲面对面谈论她写的东西,她也能大方地展示她的朝气蓬勃,并且乐于和有阅历和深度的长辈交流。
方承跟傅杭也聊了几句。
他本人是工程师,方煦是研究员,傅杭的学习方向也是工科,三人其实很有话题。
返程,傅杭再次提出他来开拖拉机,赵柯其他人坐到了车斗里。
车斗上绑着一圈儿密实的草垫,之前接粮为了防止粮食洒出去,现在防风,也没拆掉。
赵柯还拿了大衣,几个人盖着,并不太冷。
方煦坐到车头的挡泥板上,随口问了傅杭一句:“你们进展如何?”
傅杭淡淡地睨他一眼,收回视线,叮嘱身后:“坐稳。”
方煦作为有名分且正式见家长的前辈,大方地不计较他的不礼貌。
赵村儿大队,河边儿——
一群孩子不嫌冷,疯玩儿地满头大汗,也不回家。
刘三妮儿站在河道上方,喊:“余岳——余岳——快回来!”
孩子们听到声音,一起望过来,都是一个形象——棉手套棉帽子棉围脖棉袄棉裤,捂得严实,只露出俩眼睛,围脖上放、眼睫毛眉毛还有帽檐上全都结了白霜。
刘三妮儿找不到哪个是孙子,又喊:“都回家吧,你们爹妈喊你们呢!”
孩子们依依不舍地从远处走回来。
他们走得近了,刘三妮儿仔细分辨,这才找见余岳。
他浑身的雪,衣服都蹭脏了。
老太太怒气积攒,等余岳走到身边儿,揪住他的耳朵,骂他:“好好的新衣服,你看你造的!我就该打包把你寄回你爹妈那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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